十岁那年,我家满门被灭,那群杀手为了永绝后患,简直是鸡犬不留

发布时间:2025-09-23 23:58  浏览量:3

《宫心掌月》

十岁那年,我家满门被灭。

那群杀手为了永绝后患,简直是鸡犬不留。

藏起来的男孩一个一个被找出来杀掉,鸡蛋都被摇散黄,蚯蚓都是竖着劈,连蚂蚁窝都被灌了开水。

最后,他们发现了我,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01

我透过假山的石缝,看见四个哥哥被那群蒙面杀手一个一个找出来,拖至庭院中。

为首的黑衣人恶趣味地拿出一颗糖和一把匕首,让他们选。

大哥哆哆嗦嗦地选了匕首。

黑衣人冷冷道:

「此子有杀心,断不可留。」

话音未落,大哥已人头落地。

二哥苍白着脸,选了糖。

黑衣人冷冷道:

「此子城府极深,断不可留。」

夜色中银光一闪,二哥捂着脖颈,喉间「嗬嗬」倒下。

三哥犹豫不决,干脆两样都选。

黑衣人冷冷道:

「此子贪欲不浅,断不可留。」

三哥也死了。

四哥两样都不选。

黑衣人冷冷道:

「此子一身反骨,断不可留。」

四哥视死如归,冲着黑衣人破口大骂:

「狗贼,今日尔等弄不死我,他日小爷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黑衣人抚掌笑了起来:

「有志气!念在你是楼大人仅存血脉,我不介意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小子,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杀了你。」

语罢,他在四哥愣住的目光中,带着人转身就走。

四哥满脸不可置信,在意识到自己当真死里逃生后,险些喜极而泣。

黑衣人忽然回头,眼中满是戏耍猎物的恶劣笑意: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四哥劫后余生又哭又笑的表情僵在脸上,向我藏身方向看了一眼,猛地窜起,冲向门外,可惜才逃几步,就被一柄长剑从后心扎穿了身体,死死钉在门上。

我躲在假山的小洞穴里,紧紧捂着嘴,泪流满面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看着黑衣人从四哥身上拔出剑,在他滑落的尸体上擦干净剑身的血迹,语气恹恹地下令:

「都杀干净了,走吧。」

那群杀手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地退去,整个庭院顿时陷入死寂。

我这才敢松开手,大口用力呼吸。

我想出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想出去为爹娘哥哥们收尸,可我想到方才黑衣人戏耍兄长们时那戏谑的眼神,心底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我没有出去。

不多时,庭院里再度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那群蒙面杀手又回来了!

见庭院仍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惨状,其中一个杀手对黑衣人道:

「主子,或许您猜错了?」

黑衣人踹了四哥的尸体一脚:

「不可能,这小孩方才分明是想把我们引走,这里定然还有漏网之鱼。」

果然,他们刚刚假意离去,是在诈我!

黑衣人锐利的目光在庭院里四处梭巡着,忽然大步向着假山的方向走来。

我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只能在假山有限的空间里,拼命蜷缩起身体,依旧不可避免在石缝间对上了黑衣人蒙面黑巾上充满恶意的双眼。

他笑:「你比你哥哥们藏得好。」

从假山里被拖出来,被按着肩膀跪在黑衣人面前时,我才看清了整个庭院的惨状——

惨白的月光下,我爹被吊死在我娘最爱的那棵梧桐树上,我娘衣衫破碎地仰倒在不远处的八角亭中,下身血肉模糊,死不瞑目的双眼望着我爹的方向。

奶娘和管家爷爷的头颅被摆在秋千架上,冷风吹过,两架秋千带着头颅一上一下缓缓交错摇动,断颈淌出的鲜血滴滴答答滴落在草地上。

家中仆人无一活口,就连从小陪着我长大的那只大黄狗都被人开膛剖腹。

我知我亦不能幸免,只能仰头恶狠狠地与那黑衣人对视,他身上的血腥味夹杂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可他没有杀我,甚至没有像戏耍我四个哥哥那样让我做糖和匕首的选择。

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女孩。

后来的许多年,我总会回忆起黑衣人当时打量我的奇怪眼神,轻蔑的、玩味的、恶劣的,仿佛在看一件可以肆意摆弄的有趣玩具。

他拦住打算斩草除根的手下,意味深长地说:

「一个小女孩,掀不起什么风浪,留下她,会比杀了她更有趣。」

02

黑衣人的轻视没错,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别说复仇,就连在这世道上生存,都是难上加难。

自我家遭难那天起,世界就在向我尽情展示恶意。

菁州官府草草将我家的灭门惨案定为盗贼手笔。

我无意间听见知府同师爷的谈话:

「楼大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介小小御史偏要以卵击石,方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楼家的男丁都死绝了,就剩一个漂亮的女娃娃,又有何用。」

原来官府不可信。

楼氏亲族无一人站出来为我家伸冤,反而纷纷跳出来争夺我家的财产。

因为我是个女孩,按律不能继承家产,连在我爹的葬礼上摔盆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甚至在我家人的灵堂上,肆无忌惮地谈论要将我卖掉。

一个旁支婶婶不忍:

「一个小女娃,生得又这般漂亮,养个几年嫁出去,还能换大笔彩礼钱,何必做得这么绝?」

她丈夫给了她一耳光:

「你懂个屁,她家得罪了不得的人物,留下她,就是给自己招祸!」

原来亲族也不可信。

被绑上人贩子的船那天,我悄悄在家中水井里下了老鼠药。

人贩子要把我卖去江南。

也许是我一路上表现得太顺从,甚至给他端茶倒水,也许只因我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他对我并不怎么防备。

船在江南靠岸那天,他带来的其余女孩都被人买走,唯独留下了我。

当夜,他喝多了酒,嚷嚷着让我服侍他洗脚。

我低眉顺眼地照做了。

他一边叹着舒服,居然可以让千金小姐给自己洗脚,一边醉醺醺地抱怨,江南赋税越来越重,多的是过不下日子的百姓落草为寇,打劫商旅。

今年又遭了水灾,淹毁了无数良田和村庄,灾民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一点粮食就能买齐整丫头,导致他生意更不好做。

他重重地打了个酒嗝,忽又看着我笑了:

「幸好还有你这小丫头,助我发了一笔横财。

「也不知你得罪了谁,居然有人花大价钱,非要让我把你卖进江南最下等的窑子。」

我心中一凛:「那人是谁?」

他大着舌头摇头:「不知道,蒙着脸。」

我趁他醉得不省人事时,抹了他的脖子,在船上放了一把火,逃了。

03

可偌大的江南,我举目无亲,只能沦为乞丐。

弱小的时候,姣好的容貌并不能成为倚仗,只会滋生恶意。

哪怕我还是个年幼的小女孩,依旧无数次有目光淫邪的男人试图欺骗我,侵犯我,撕碎我。

华贵的衣冠和慈祥的伪装都掩饰不了他们浑浊的双眼中对一个女童生出的欲念。

我只能用泥土把脸抹黑,把自己浑身弄得脏兮兮,才不至于连做个乞丐都举步维艰。

为了生存,我跪地乞讨过,被人像垃圾一样拳打脚踢过,与野狗争食过,偷过坟墓上的祭品,睡过义庄,躺过乱葬岗。

楼家只我一个女孩,从小我就是被爹娘和四个哥哥娇宠着长大,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出来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苦难。

任是我心中仇恨滔天,不断告诉自己活下去,活下去,哪怕像狗一样也要活下去报仇,我还是病了。

我浑身滚烫地倒在路边,明明发着高烧,却觉得身上是透骨地冷,可惜我衣衫褴褛,无以御寒,只能不停地发着抖。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死去,再睁眼,人却躺在一间破庙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正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试温度。

见我醒了,他惊喜地喊起来:

「醒了,醒了,她醒了!」

周围顿时围过来七八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男有女,都同我一样面黄肌瘦,衣着破烂。

他们七嘴八舌地告诉我,他们是抱团在一起的乞丐,照顾我的男孩叫阿九,是他们的首领,是他把我捡回来,救了我一命。

那天之后,我不再孤身一人,我终于有了同伴。

我们白天出去行乞,晚上就在破庙里分食讨来的食物。

江南灾情严重,流离失所的灾民成群向州府涌来。

但江南各州府却在布政使江殊成的命令下,城门紧闭,拒绝接收流民。

城内多金穴,城外多饿殍。

流离失所的灾民的痛哭哀求声,隔着城墙也能清晰听见。

城墙内的高门大户却依旧锦衣玉食,夜夜笙歌,粮食宁可放着发霉也不愿意拿出来赈灾。

我们害怕被当成流民赶出城去,一直很小心,大多数时候讨不到足够的食物,只能忍着饥饿,依偎而眠。

直到皇上派了太子前来赈灾,情势才开始好转。

太子一到江南,就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布政使江殊成,及其他助纣为虐的官员和哄抬粮价的富户。

又有太子的母族,也是江南第一世家周家主动捐出大量粮食帮助赈灾,江南的灾情很快稳定下来。

我和同伴混在难民之中,去领赈济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太子容胤。

他置身粥棚,亲自施粥,周围的官员侍卫如同众星拱月,将他拥在当中。

谪仙般的容貌,温雅的气质和那身月白锦袍,与蓬头垢面,散发着恶臭,拥挤在一处的灾民们格格不入。

我看得出神,冷不防手上的粥被一个已领过粥的中年男人抢走,人也被撞倒在地。

正懊恼间,太子走了过来,将我扶起,命人惩罚了那个狼吞虎咽喝掉我的粥的男人,又亲自为我舀了一碗粥。

我盯着他舀粥的手看,素白修长的手指间染上了我的脏污,我却依旧觉得那只手干净圣洁得如同佛前开过光的白玉。

就如他那含霜履雪、怀真抱素的仁人君子之名。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不用为了如何填饱肚子而绞尽脑汁,围着篝火谈天说地。

我们谈论江南的灾情,谈论君子如玉的太子,谈论财大气粗的周氏一族,谈论沦为阶下囚,即将被押往京城的前任布政使江殊成。

谈自己,谈过去,谈未来。

或许在世人眼里,我们这群命如草芥的乞儿,每天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够讨到足够多的食物,不要饿肚子,但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梦想。

狗子想读书。

小牛想当个货郎。

二丫想找到父母。

敏儿想去京城涨涨见识。

阿九想当兵,想成为开疆拓土的大将军。

他说:「从前我在茶楼外乞讨时,听见里面的说书先生说了一个故事。

「具体的内容我记不太清,唯独记着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谁说我一个乞丐,将来就没有成为大将军的可能。」

阿九说这话时,火堆的光芒跳跃在他脸上,映得那充满自信的双眸熠熠生辉。

我赞同:「对,只要活下去,一切皆有可能。」

他问我:「阿月,你呢?」

我?

我想要的,当然是报仇雪恨。

我在思索着向太子寻求帮助的可能。

太子容胤的美名,就连长在菁州的我也是听过的。

容胤是今上第三子,先皇后所出。

圣上深爱难产而亡的周皇后,自也极为爱重她唯一留下的孩子。

容胤七日立储,自小早慧,五岁能诗,七岁作盛京夜宴图为皇帝献寿,九岁秋狝独射九狼,十岁入朝观政后,时常微服体察民情,所提政见也多为民生利,令朝野上下折服,百姓爱戴。

太子至仁至善,一定会帮我吧?

我独自在心中谋划,冷不防在一旁同敏儿打闹的二丫扑倒在我身上。

敏儿追过来,挠着二丫的痒肉,二丫在我怀里扭动着身体咯咯笑着。

她说:「阿月,真好啊。」

是啊,真好。

那段时日虽苦,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却是我家破人亡后,为数不多的宁静时光。

我原以为我们这群乞儿会这样相互依靠着走下去,直到奔赴各自的野望。

可阿九出卖了我们。

他想去参军,他需要钱。

他将男孩卖进了苦窑,将女孩卖进了勾栏。

乞儿命贱,值不了几个钱,他卖掉所有人才凑够了盘缠。

他给我狠狠地上了一课。

原来朋友也不可全信,哪怕这人救过我的命。

04

命运似乎不遗余力将我往绝处逼。

买下我们的老鸨心黑,专养雏妓伺候那些有变态嗜好的嫖客。

我们试图逃跑被发现的当夜,老鸨就将我送进一个肥胖的老嫖客房中。

我没反抗,也没打算一死以保清白。

我要活下去,就算被践踏进烂泥里,我也一定要活下去。

我还没向太子寻求帮助,还没为家人报仇雪恨。

我不能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可当我看见二丫小小的尸体血肉模糊地从房间里被抬出去时,我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愤怒。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垂落的手上还紧紧攥着一根脏得看不清颜色的络子。

她曾说过,这是她母亲给她打的。

她早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同父母失散,家住何处,又是如何流落江南,她对未来所有的信念和希望都寄托在这根络子上,如今全都寂灭在她浑浊无光的眼中。

人命那么轻,又那么重,重重地压在我心上。

在那个死胖子用那双染着二丫鲜血的手靠近我时,我拔下头上发簪,狠狠扎在他赤裸的肚子上。

「贱货!」

他嚎叫一声,一巴掌将我扇到地上,又恼怒地将我从地上提起来,抓着我的头往床柱上撞。

我拼尽全力挣扎,用牙齿,用指甲,用尽一切可以够到手的「武器」反抗。

弱小女孩的杀意和仇恨,并不能让一个男人畏惧,只会激起他的凌虐欲。

我越反抗,胖子满是欲念的眼睛越兴奋,他狂笑着撕碎我的衣服,掐着我的脖子,哪怕他腹部的血窟窿正冒着鲜血,依旧兴致勃勃地要对我施暴。

容珏就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

他手执长剑,破门而入,一剑斩杀压在我身上的死胖子,脱下身上华贵的大氅遮掩住我赤裸的身体。

他的手下杀了老鸨,一把火烧了妓院,一切处理得干净利落。

他告诉我,他是二皇子,我父亲曾是他的老师。

他说,楼家之所以会遭灭门之祸,全因我父亲查出太子母族周氏一族伙同江南布政使江殊成为祸江南,致使民变四起的证据。

他说,他知道我家出事,只余我一人幸存后,找了我很久。

他万般庆幸地将我护在怀中:

「心月,幸好你还活着,幸好我保下了你父亲这唯一血脉。」

妓院的冲天火光将他半边昳丽的眼眉映得忽明忽暗。

他演得那么真,装得那么像。

可我的鼻子很灵,我闻到了他身上夹杂在血腥味中的龙涎香。

我也认出了他那双凤眼里隐藏在虚假悲悯后的恶趣味,和那晚的黑衣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