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弃傅言辞是无权无势的贫苦书生 果断抛弃他嫁给少年丞相沈清淮

三年前，我嫌弃傅言辞是无权无势的贫苦书生。

果断抛弃他嫁给少年丞相沈清淮。

三年后，沈清淮因贪污入狱，前来捉拿他的，赫然是傅言辞。

一片痛骂声中，昔日书生今日武将走至我的面前。

低头问我：「可有后悔？」

我笑着答：「自是悔的。」

后悔当初逃跑时，没有遵循沈清淮的吩咐，打断傅言辞的双腿。

险些让他毁了我的复仇路。

一、

我自幼时，便明白三个道理：

一是世间任何男人都靠不住；

二是人可以通过嫁娶改变命运；

三是这张脸能助我达到所有目的。

因此，在得知傅言辞再次科举失败后。

我没有丝毫犹豫，抢走他的钱财衣裳，扭头风风光光嫁给了少年丞相。

少年丞相沈清淮，风光霁月，是无数少女的爱慕对象。

他有钱有权，带给我的，远比傅言辞的承诺有用。

我们成亲那天，京城无数书生妄图用笔墨纸砚淹死我。

他们怒斥我水性杨花，为了权势抛弃糟糠竹马。

我置若罔闻，新婚当晚，柔柔地靠在沈清淮怀中，指腹绕着他的胸膛打转：

「沈郎，世人皆骂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你可要好好待我。」

沈清淮的笑声自头顶传来，他搂住我的腰:

「茹娘，你还是心太软。」

次日，京城书生排成长队，站在丞相府门前，弯腰向我谢罪。

他们铁青着脸，祝我和沈清淮百年好合。

背过身时，却骂我仗着美色惑人。

我乐呵呵地笑着，派人将他拦住：

「小郎君，你且细看，我这美色可有诱惑到你？」

小郎君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结果当晚，傅言辞自书斋回家路上，被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

我坐在屋顶，瞧见此情此景，笑得不可开支。

沈清淮揽住我的腰:

「茹娘还是太过心软，怎地只偷走钱财，不废了他双腿？」

我朝他撒娇，沈清淮只得摇头，断了让我亲手打断傅言辞双腿的心思。

时至今日，望着丞相府被官兵扣压的奴仆，又看向狼狈的少年丞相。

我不由得暗叹，男人的第六感真可怕。

三日前，有人拿着沈清淮贪污的罪证闯入早朝。

偌大的皇宫，竟无一人阻拦那人。

帝王接过罪证，当场震怒，命人将沈清淮压至大牢。

又赐那人大理寺少卿之位，命他前来丞相府搜查，捉拿相关人员。

我看着风光无量、被众人拥护的少卿，忍不住感叹命运弄人。

三年前，我为了权势抛弃傅言辞；

三年后，他竟成为权势，毁了我的羽翼。

偏生此时，还要故作姿态，踏着鲜血，走到我的面前，低头:「你可后悔？」

后悔吗？

我答:「自然是悔的。」

悔成王败寇，悔押错宝。

更悔当初没有听了沈清淮的话，废了傅言辞的前程。

竟让他借着我的势，升官发财。

傅言辞闻言，却是满意一笑。

他将佩剑丢给我，指着跪在地上的沈清淮：

「杀了他，我风光迎娶你进门。」

「从今往后，你只会是我傅家的妻。」

我笑着接过佩剑，走到沈清淮面前。

二、

我蹲下身，手指轻轻拂去他脸上的脏污:

「沈郎，你知道我的品性，如今荣华富贵在前，我自是…要弃你而去。」

沈清淮不怨我。

这点，倒是比傅言辞好。

他看着我，眼底情意绵绵:「茹娘，天上地下，你只能是沈氏。」

我还未作答，傅言辞像是忍不住般，抢过手下的佩剑，妄图越过我杀了沈清淮。

却被其他人拦下:

「大人，陛下有令，水落石出之前，沈清淮必须活着。」

「大人，您若是恼怒这贼人的夺妻之恨，不如当着他的面，让他也体会一回？」

嬉嬉笑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抬眸，对上他们意味不明的笑容，也笑了笑。

傅言辞放下剑，眼神晦暗，似乎是在考虑这群人的建议。

我并未等傅言辞琢磨出个所以然，主动靠近他旁边的那将领。

娇笑着开口:「小郎君莫非是看上我了？想故意挑拨我和傅少卿的关系，借以将我夺走？」

众人不耻，丞相府门前看戏的百姓，纷纷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早说过她水性杨花，只要有钱，仿佛谁都能成为她的……」

余下的话被沈清淮打断。

他跪在地上，冷厉的目光扫视那一群人：「茹娘能看上我，自然是我的福气。」

这话惹恼了傅言辞。

他顾不得细思将领的建议，沉下眉头:「你居然把这种贪图享乐的贱人的爱，当做珍宝？」

「沈丞相，你莫不是被她的床上功夫迷了心智！你要是愿意，春风楼比她厉害的，比比皆是。」

傅言辞当众将我和春风楼卖身的女子作比。

周遭暧昧的目光将我密密麻麻包裹起来，窒息感漫步四肢。

我却毫不在意，亲昵地抚摸着傅言辞的手臂：

「傅少卿当初，不也是看上了我独一无二的手段吗？」

若要说起我和傅言辞的过往，除却那些苦难生活，以及傅言辞被我抛弃的真相。

还有一些不为人说的故事。

比如，他是如何花三两银子，从我养父与未婚夫手中将我买走。

又是如何利用书生孱弱的面容，引得我抛弃一切与他私奔。

那三两银子，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对外，只说是我贪图享乐，抛弃了病重的父亲，背叛了忠厚的未婚夫。

傅言辞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众人对他夸赞，对我却是百般嫌恶。

我厌恶傅言辞的表里不一，但如今沈清淮已经倒台。

为了我的计谋，我只得在傅言辞面前做戏。

当然，他那般羞辱我，我定要好好回报。

如今我旧事重提，那将领还在傻乎乎地看着我发呆。

傅言辞却是猛地抬手，利用剑柄将他击倒:

「圣上有言，沈丞相虽有过错，也依旧对百姓有恩，不得亏待他及家属。」

「你这般胡言乱语，改日我定要好好上报给圣上！」

余光窥见那将领似乎变了脸色。

我意兴阑珊，随意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

这东西乃是天子所赐。

他爱好美人，尤其是大胆热情的娇俏美人。

见到我的第一面，便仔细询问了我的姓名以及过往。

只可惜，那时候的我已经嫁给沈清淮，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天子歇了心思，亲自为我和沈清淮主持婚礼，背地里却将贴身玉镯送给我。

三、

如今沈清淮入狱，倒是不知道我这发妻的命运应当如何。

我琢磨着如何死里逃生，再借机接触帝王。

那将领见我脸色不对，便轻声安抚:

「小沈夫人，您莫怕，少卿特地向陛下求情，准许您与丞相和离。」

我挑眉，傅言辞故作矜持:「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还不愿意让你这么轻松死去。」

我自然没有自作多情。

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向陛下索要了那一纸和离书。

都改变不了我即将背负的骂名。

天底下，从未有过女子三心二意，接连背叛丈夫的先例。

上一任这般做的女子，早已家破人亡，独有幼女在世间苟且偷生。

心中虽有千万般不情愿，我还是笑着和傅言辞道谢:「多谢大人。」

傅言辞不语，却是将头高高扬起。

我笑，低头对上沈清淮温润的眼神。

他看着我，眼底是从未变过的柔情。

我不经意般偏过头，躲开了沈清淮的视线。

因着证据不足，沈清淮只是被软禁在丞相府。

而我拿着一纸和离书，身为自由之身，自是不能与有罪之人混在一起。

傅言辞和下属商量了许久，始终得不出好的法子，将我安置。

「不如，」傅言辞看向我，「我娶你为妻，从今往后，你便住在我的府邸。」

他没有注意到那将领晦暗的眼色，热切地盯着我:「茹娘，你觉得如何？」

不等我作答，傅言辞又道:

「你如今三嫁人妇，只得一顶小轿抬入我府中，加之你见识短浅，只会写床笫之事，因此，」

「对外我便不公布你我二人的夫妻关系，茹娘，你觉得如何？」

我答:「傅少卿这是让我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既不用对我负责，又能借此狠狠打击沈清淮。

到最后，女人与美名他都享受了，我又要活在每日的煎熬中。

傅言辞不赞同地看向我:「茹娘，你怎么能这般轻贱自己？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莫要闹小脾气。」

我不屑于与他争辩，装出温柔模样，抚摸着手上的玉镯。

如若做妾，我也要做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妾室。

「茹娘，你莫要心比天高，你要知道，现在的你说得好听是自由身，说得不好听就是破鞋……」

见我始终不点头，傅言辞有些烦躁:

「难道这世间还有第二个沈清淮，可以不顾你恶臭的名声，与所有人作对，硬是要明媒正娶带你回家？」

我反问:「为何没有？」

看着故作无辜的傅言辞，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沈清淮有没有贪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沈清淮年少成名，为官十载，所做之事都是利民，因此深受百姓爱戴。

甚至还有百姓私下作曲，颂赞沈清淮的高贵品格。

若非那人授意，身为贫苦书生的傅言辞，怎么能轻易得到沈清淮贪污的证据？

更何况，倘若沈清淮真的是小人，又怎会救下即将惨死的我？

四、

我的身世，说来不过三两句：罪臣之后，独自苟活。

我的母亲，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

及笄那年，征得外祖父同意，嫁给上任丞相。

两人郎才女貌，情意绵绵，婚后次年生下我。

还未来得及为我举办满月宴，母亲却被贼人掳走。

再次见面，母亲成为了中宫皇后。

不等父亲与外祖父寻明真相，母亲因触怒龙颜，被凌迟处死。

父亲察觉不对，连忙找来死婴代替我，又命心腹带我逃离。

次月，父亲与外祖父因通奸叛国，被诛九族。

偌大的两个家族，只剩我一人。

那心腹带我逃离京城后，害怕他人发现端倪，便假扮牙婆，将我卖给养母。

一开始，养母养父待我如亲生。

养母死后，养父为了三两银子，将我卖给了村长的痴傻儿子，他对我非打即骂。

由于貌美，又无夫君、家人庇护，好几次我差点被同乡人玷污。

我每日都活在煎熬中，生不如死。

直到傅言辞因着科举，无意路过。

为了摆脱这般生活，我主动勾引傅言辞，利用清白之身，逼着傅言辞带我逃离。

同时，我恰好得知真实身世。

哪怕背负骂名，我也义无反顾地跟着傅言辞离开。

我寄希望他能靠着科举，带给我安稳的生活。

怎料，傅言辞是个绣花枕头，接连三次科举失败。

我失望至极。

偏生此时，傅言辞主动提及家中钱财不够，隔壁王婶的儿媳去花楼卖艺。

我害怕他逼着我去伺候那些达官贵人。

吓得我趁着傅言辞熟睡后，带着家中所剩钱财，连夜逃离。

和沈清淮的初见，其实并不美好。

遇见他时，我因貌美，被贵人的发妻当做外室，险些被剥了衣服自证清白。

沈清淮路过，询问缘由后，替我查明真相，还了我的清白。

那时我便知沈清淮值得托付。

加之那些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我明白，攀附沈清淮，我能够衣食无忧。

也无需担心哪日又被贱卖。

我起了心思，学着勾引傅言辞的模样，四次三番靠近沈清淮。

他始终不为所动。

我难免有些挫败，正欲更换目标，沈清淮却主动找上门。

他递给我一处地契：

「这是我的宅子，你先住着，若三日后你还想与我纠缠，」

「我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让你成为我唯一的妻子。」

那宅院位置良好，相邻都是大户人家。

比沈清淮长得好的有，比他高官厚禄、家境殷实的也有。

唯独只有沈清淮，不会因着我的美貌，怀疑我的过往。

哪怕我笑着将过往说出，别人厌恶我二嫁二离，水性杨花。

沈清淮却只是将我抱在怀中:「我的茹娘，辛苦了。」

傅言辞的再次询问，使得我飘远的思绪回归。

「茹娘，你不嫁我，又怎能护好自己？」

我看向身后的丞相府，摇头拒绝：「傅少卿，茹娘此生绝不为妾。」

同时身后传来将领着急的呼唤:「大人！陛下来旨了！」

五、

众人皆是一惊，我没有错过傅言辞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傅言辞问:「陛下说什么了？」

将领气喘吁吁:「陛下、陛下说，丞相贪污案疑点重重，有不少百姓得知此事，纷纷上书求陛下严查。」

「怎么可能！」

将领又说:「而且陛下要求，您带着丞相府夫人进宫，他要亲自询问。」

傅言辞很是犹豫。

我察觉到他的视线，多次在我的脸颊上流转。

最后像是做出什么决定般，咬着牙问我：

「你居然恬不知耻到，连陛下都敢勾引？」

「沈清淮知道吗？还是说，勾引陛下的计谋是你们夫妻合起伙来，一同商量的？」

傅言辞气急，指着我连骂三声「荡妇」，甚至还多次提剑，似乎是想将我千刀万剐。

「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居然娶了你这种荡妇过门！倘若你母亲泉下有知，定要怒骂家门不幸！」

我笑:「傅少卿说话要讲理，编排陛下可是大罪！」

他终于有所觉悟，铁青着脸闭上嘴。

又扫过几名下属的脸，威胁:「谁敢在陛下面前乱言，我手下的利剑可不会讲道理！」

我终于明白，为何傅言辞学识不浅，却三次落榜。

我跟着那将领一同进了宫，傅言辞本想跟来，在我的提点下，只能作罢。

他咬着牙，按照帝王的指令，老老实实地去疏解百姓的怨声。

瞧着皇宫内奢华的布置，我暗暗心惊。

将领姓林，据说和我同乡。

「小姐还没进过宫吧？」

我摇头：「这是我第一次进宫。」

林将领笑:「小姐无需担心，陛下不会对您动手的。」

我看向他:「外人称我为夫人，你为何要叫我小姐？」

林将领答：「您现在是自由之身，自然要称为小姐。」

他领着我走到御书房，向公公行礼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迈步，按照沈清淮教我的规矩，老老实实向帝王行礼:

「民女见过陛下。」

当今天子年过五十，育有四子，却迟迟没有立太子。

后宫佳丽三千，唯独皇后之位空缺。

世人感叹他情深义重，对先皇后至死不渝。

可这般纯情之人，从未停止纳妃。

「几月不见，茹娘更加貌美。」

我低头致谢。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闻言，我听话照做，抬起头，正视着眼前的帝王。

他浑浊的眼眸露出几分垂涎:

「像，太像了。」

帝王走上前，握住我的右手，见我还戴着玉镯，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你心中果真有朕。」

我不答，只是乖巧笑着。

「如今沈清淮大势已去，你可愿意常伴朕的左右？」

我咬唇，挣脱帝王的束缚，难为情地低下头：

「可这样……民女又要挨骂了！」

六、

这张脸，的确很好用。

我的拒绝，并没有惹得帝王不喜，反倒使他对我更加怜爱:

「朕纳你为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的旨意，谁敢反抗？」

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来，像是不要命般:

「朕会好好待你，只要是你的孩子，朕都会视如己出，甚至破例让他成为太子。」

我不答，以沉默拒绝。

害怕帝王会强取豪夺，我又故作柔弱地流下几滴泪：

「陛下，民女与沈大人伉俪情深，还请陛下多给民女些日子。」

帝王没有拒绝，抚摸着我的手，嘱咐我万事别怕。

我不怕。

离开御书房后，我又遇见了林将领。

他问我：「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我答:「些许家常话。」

他看着我：「陛下是九五之尊，你莫要对他不敬。」

我摇头，表明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百姓忙着给沈清淮翻案。

帝王和傅言辞等人，在寻找机会将沈清淮钉在耻辱柱上。

我偷偷去见了沈清淮。

「你瘦了。」

以往风光霁月、一尘不染的沈清淮，坐在杂乱的书卷中。

衣服在他身上，显得宽大又突兀。

「他们折磨你了吗？」

我坐在他身旁，轻声询问。

沈清淮摇头，递给我一份温热的糕点:「怎么今日过来了？」

我没有接：「为何百姓会对你这么忠诚？」

甚至我还听说，好几处地方的百姓因为沈清淮贪污案的事情，砸了地方官的府邸。

气得帝王在朝堂发怒。

沈清淮笑:「可能…是我比较招人恨？」

那些做法，非但救不了沈清淮，还会推动帝王的杀心。

我隐隐明白他们的打算。

「沈清淮，」我下定决心:「我要入宫了。」

帝王早已不是当初的帝王。

无法再杀伐果断地残杀两门九族。

但我还是要入宫。

沈清淮定定地看着我：「我的茹娘，辛苦了。」

他没有反对，也不支持。

只是微笑着替我别好鬓角的碎发。

我入宫那天，傅言辞崩溃地拦住了我的小轿：

「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沈清淮没了，你为什么又能攀上帝王？」

「茹娘，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说你根本不是水性杨花，而是看重每个男人能带给你的利益？」

他如今是大理寺少卿，掌握了大理寺绝大部分的权力。

以前的大理寺少卿，如今的林将领，被他逼得成为了大理寺的边缘人。

不得不说，傅言辞的确很适合官场。

他借着帝王的势，飞快形成了自己的团体。

因着傅言辞的大吵大闹，周遭迅速围过来一堆百姓。

他们原本只是看个乐呵，在听见「沈清淮」后，当即变了脸色。

对着我指责唾骂:

「这等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就应该被浸猪笼，活活淹死！」

「她可真是不要脸，居然为了攀附权势，不惜背叛沈大人！」

「莫非…沈大人的罪证，就是她为了入宫，故意献给…」

这话在百姓中惊起千层浪。

惹得所有人义愤填膺，纷纷往我身上丢菜叶子和臭鸡蛋。

七、

隔着人群，我看向傅言辞。

他眉眼冷冽，穿着朝服，身形端正。

我听见不少人夸赞傅言辞仪表堂堂。

而我身上布满臭鸡蛋味，就连那精心打造的小轿，也变得脏乱不堪。

我没有吵，也没有闹。

就这般跟随嬷嬷进了宫。

傅言辞有些失望。

他做好了我会泼妇骂街的准备，却没想到我居然变成了一个软柿子。

「茹娘，这样也好，宫里不安全，你收敛性子，我也能放下心。」

听着傅言辞假模假样的宽慰，我忍不住嗤笑。

欲要讥讽，却还是忍下。

傅言辞一路护送我进宫，因着他，一路上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我充耳不闻。

这般局面，自我及笄后，不曾少过。

唯独待在沈清淮身边，他会替我解决。

嬷嬷先带着我去洗漱更衣。

换上一席轻薄纱衣后，我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伸手触摸。

「小主，您该去侍寝了。」

我颔首，跟着嬷嬷离开，傅言辞再次出现。

他故技重施:

「茹娘，你还有一次机会，要不要跟随我离开？」

「我现在当了官，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是我唯一的妻。」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入宫，留在帝王身边。

又怎会因为傅言辞的三言两语，放弃计划。

更何况，这等因贫苦便动了买卖妻子的负心人，我断断不敢再回头。

「多谢傅少卿好意，但民女已经是陛下的人了，还请少卿多加珍重。」

我扭头，步履坚定地跟随嬷嬷的脚步。

一步又一步。

我不惜背叛养育之恩，不惜编排父老乡亲，不惜抛弃女子最珍贵的贞洁脸面。

一步步爬到沈清淮的身边。

原想借着沈清淮的势，攀附皇上，逼得他为了我这张脸做出糊涂之事。

怎料，竟让傅言辞借着我的势，伪造出沈清淮贪污之事，害得沈清淮入狱。

我走在皇宫的石阶上，努力麻痹自己。

从今往后，我是软弱可欺的菟丝花。

身体却忍不住发抖。

「小主，到了。」

我看向眼前巍峨的宫殿。

帝王没有给我封号，也没有赐下住处。

从此以后，我是无名无氏的女官。

白日跟随在帝王身边伺候，夜晚便在帝王的床上伺候。

至于那些荒谬的谎言，帝王不提，我也不敢妄想。

帝王威武，却又格外温柔。

总是唤我「茹娘」，情至深处，他抚摸我的眉眼轻唤「阿念」。

阿念，阿念。

我的生母，字念珠。

清泪落下，我躺在帝王身下，轻声附和。

「茹娘，」

次日清晨，帝王看着我：「你真讨人喜欢。」

我强行忽略身上的不适，躺在帝王怀中撒娇:

「能讨陛下喜欢，就是茹娘的欢喜。」

帝王哈哈大笑：「怪不得沈清淮死前还不忘向朕求恩准。」

心脏骤停，我压住内心的不安，靠着帝王不说话。

「他希望朕能准许，死后和你同葬。」

「但可惜，」

帝王洋洋得意:「你只能和朕同葬。」

八、

沈清淮的贪污案还未定论，他却先行自杀，死于丞相府。

被人发现时，尸首已经腐烂，散发出奇异的恶臭味。

傅言辞再次因着我升官，帝王许他御前侍卫之责，实际只需日日看守我。

「沈清淮死了，」

傅言辞眼底闪过唏嘘：「一代天骄，就这样死在了丞相府。」

我低眸不语，静静绣着手帕。

「茹娘，」

我头也不抬：「按照规矩，你应该叫我小主。」

傅言辞嗤笑:

「陛下不过是想羞辱沈清淮，如今他死了，你还能待在陛下身边多久？」

我看向他：「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傅言辞愣了一会，忽地小声道:

「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陛下身边。」

「若你求求我，兴许我能带你假死离开。」

假死离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傅言辞的官再大，又能带着我逃到哪去？

更何况，他的品性，我无法相信。

我笑着摇头：「罢了，别祸害你。」

动作间，薄纱不经意从手臂划下。

傅言辞皱起眉:「你…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他不顾尊卑，握住我的手。

平日里一手能握住的手腕，今日却能塞下两个手腕。

「他那般宠爱你，你怎么……」

我脸色平静，收回手：

「少卿逾越了。」

傅言辞还想说些什么，帝王刚好摆驾回宫。

他只能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只待我被帝王抛弃，因此后宫中的娘娘并未对我出手。

这一等，竟等到春去秋来。

沈清淮死的第九个月，我怀了身孕。

太医私下告知:「小主这一胎，是个龙子。」

我摸着小腹，虚弱地笑了笑。

太荒谬了。

我全身上下都是毒，居然还能怀上一个孩子。

「但小主的身体虚弱，若是强行生下这个孩子，恐怕……」

我明白他的未尽之言，托傅言辞给他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