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妹妹去和亲,洞房夜,传说中残暴的敌国君主却对我温柔备至

发布时间:2025-11-12 09:30  浏览量:6

车轮碾过碎石路,颠得我五脏六腑都快错了位。

我掀开车帘一角,外面是漫天黄沙,一望无际的荒凉。

这就是北朔。

那个传说中人人茹毛饮血,君主残暴如魔的北朔。

而我,大周的嫡长公主苏锦,正要去嫁给那个魔王。

不,说嫡长公主是抬举我了。

在皇宫,在父皇母后眼里,我只是苏锦。

是那个成天舞刀弄枪,不爱红妆,性子比石头还硬的苏锦。

他们眼中真正的公主,是我的双胞胎妹妹,苏晴。

苏晴人如其名,天真烂漫,笑起来像三月的太阳,能把冰都融化了。

她绣工一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整个大周皇室的掌上明珠。

和亲的消息传来时,她哭得梨花带雨,当晚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水米不进。

太医们跪了一地,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去看她,她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抓着我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姐姐,我怕。”

“我听说北朔王卡维萨是个吃人的魔鬼,他会杀了我的。”

我能说什么?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因为那些传闻,我也听过。

卡维萨,凭一己之力统一了草原上几十个部落的男人,他的王位是踩着无数人骨上来的,其中甚至包括他的亲兄弟。

传闻他身高九尺,青面獠牙,一顿能吃掉一整只烤羊,还有……一个活人。

父皇在苏晴床边愁眉不展,母后则抱着她不停地抹眼泪。

我站在他们身后,像个局外人。

终于,父皇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复杂、审视,还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考量。

“锦儿。”他开口了,声音干涩。

我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句是:“你妹妹身子弱,受不得北朔的苦寒。你自幼习武,身体强健……”

他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让我替苏晴去。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从小到大,所有好的东西都是苏晴的。漂亮的裙子,精致的首饰,父皇母后的宠爱。

而我,只有练功时留下的一身伤疤,和一把冷冰冰的剑。

他们嫌我粗野,不像个公主。

现在,需要有人去送死的时候,他们终于想起我这个“不像公主”的公主了。

“女儿家习武有什么用?将来谁敢娶你?”这是母后最常对我说的话。

现在,用处来了。

我能去和亲,能去替他们最宝贝的苏晴,面对那个传说中的魔鬼。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父皇,问了一句:“我去,有什么好处?”

他愣住了。

大概是没想到,他那个向来只会默默承受的“石头”女儿,竟然会跟他谈条件。

母后更是气得指着我:“苏锦!你还有没有一点孝心!那是你亲妹妹!”

我笑了。

“正因为是亲妹妹,我才愿意去换她。不然,你们以为北朔那是什么好地方?”

“我只问,我替她去了,你们能给我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金银珠宝。

我想要我生母的牌位,能堂堂正正地被请进皇家宗祠。

我的生母,是父皇还是太子时,陪他一路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结发妻子,却因为出身低微,到死都只是个侧妃。

父皇现在的皇后,我的嫡母,是后来为了稳固地位娶的权臣之女。

这件事,是父皇心里的一根刺,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发怒。

最后,他疲惫地点了点头。

“准了。”

于是,我就坐上了这辆颠簸的马车。

以苏晴的名义。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苏锦,只有和亲北朔的大周公主,苏晴。

临行前,真正的苏晴来送我。

病好了,脸颊红润,又恢复了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拉着我的手,哭得抽抽噎噎。

“姐姐,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没用……”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让父皇母后好好补偿你的……”

我抽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补偿就不必了。你只要记住,你这条命,是我换来的。”

“好好活着,别浪费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我不想看她那张虚伪的脸。

车队走了整整两个月。

越往北,天越冷,人心也越凉。

袖子里,我藏了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

如果那个卡维萨真如传闻中那般残暴,打算折磨我……

那我就拉他一起下地狱。

抵达北朔王都的那天,天阴沉沉的。

风很大,卷着沙子,打在脸上生疼。

城墙是黑色的巨石垒成的,高大,压抑,像一只沉默的巨兽。

没有欢迎的队伍,没有夹道相迎的百姓。

只有一队铁甲骑兵,沉默地立在城门口,像一群没有感情的雕塑。

他们的眼神,像狼。

我被带进了一座宏伟但风格粗犷的宫殿。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侍卫和侍女,都低着头,脚步匆匆,整个王宫安静得可怕。

我被送进一个房间,装饰华丽,却处处透着一股冰冷。

几个侍女进来,一言不发地为我卸下沉重的头饰,换上北朔样式的婚服。

大红色的袍子,上面用金线绣着我不认识的图腾,繁复而张扬。

我像个木偶,任由她们摆布。

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

门外有两个守卫,窗户很高,而且焊死了。

匕首还在袖子里,贴着皮肤,传来一丝冰凉的慰藉。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房间里点了许多蜡烛,跳动的火光,却驱不散这屋里的寒意。

我坐在床边,背挺得笔直。

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沉重地跳动着。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

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两个时辰。

当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我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来了。

门被推开。

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几乎将门口的光都挡住了。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那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传闻……有时候也并不全是假的。

他真的很高,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大周男人都要高大。

宽肩窄腰,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也掩不住那身极具压迫感的肌肉线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脸。

深刻的轮廓,高挺的鼻梁,薄而紧抿的嘴唇。

以及,从左边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的一道狰狞的伤疤。

那道疤破坏了他英俊的五官,给他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他就是卡维萨。

北朔的王。

我未来的丈夫。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垂下眼,手不自觉地摸向袖中的匕首。

他在我面前站定。

一股夹杂着风沙与烈酒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实质一样,落在我头顶的发簪上,脸上,最后停留在我的手上。

我放在膝上的手,攥得死紧。

“抬起头。”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我没动。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眼里的恐惧。

哪怕是装,我也要装出大周公主的气节。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你们南朝的公主,都这么胆小?”

带着薄茧的指腹,粗暴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我被迫与他对视。

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在烛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里面没有传说中的残暴和嗜血,只有一片……探究和冷漠。

我咬着牙,狠狠地瞪着他。

输人不输阵。

“放开!”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反应。

但他没有放开,反而捏得更紧了。

“名字。”

“苏晴。”我报上妹妹的名字,心口一阵刺痛。

“苏晴……”他重复了一遍,尾音拖长,带着点玩味,“好名字。”

“可惜,配不上你这双眼睛。”

他说着,松开了手。

我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却转身,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不用这么紧张。”他喝了一口,没有看我,“我对你没兴趣。”

我愣住了。

没兴趣?

这是什么意思?

“你……”我迟疑地开口,“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娶你?”他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因为我的臣子们觉得,我需要一个大周的公主来当摆设,证明我们北朔和大周的和平来之不易。”

“而你们的皇帝,也需要用一个女儿,来换取边境几年的安宁。”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他的话,直白得像一把刀子,戳破了所有虚伪的和平假象。

我忽然觉得没那么怕了。

一个把话挑明的人,总比一个笑里藏刀的伪君子要好对付。

“所以,今晚……”我试探着问。

“你睡床,我睡那。”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软榻。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只要你安分守己,不给我惹麻烦,你可以一直当你的王后,直到你老死。”

他说完,就真的拿着酒壶,径直走向了软榻。

我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这跟我想象的洞房花烛夜,完全不一样。

没有折磨,没有羞辱,甚至……没有碰我一下。

他就这么和衣躺下了,背对着我,很快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我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袖子里的匕首。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夜,我几乎没合眼。

听着不远处那个男人的呼吸声,我紧绷的神经始终无法放松。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软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侍女们鱼贯而入,伺候我洗漱更衣。

她们依然沉默寡言,但眼神里似乎少了一些昨天的恐惧,多了一丝……好奇。

早膳很丰盛,是北朔的特色。

烤饼,奶茶,还有大块的羊肉。

我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奶茶。

一整天,卡维萨都没有出现。

这个王宫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我被困在其中,哪里也去不了。

我试着跟侍女说话,她们却只是摇头,表示听不懂。

语言不通,寸步难行。

我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晚上,卡维萨回来了。

依旧是一身风尘,带着一身酒气。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软榻。

“桌上有吃的,自己热一下。”

丢下这句话,他又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

他早出晚归,我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就是他每晚回来时,那句毫无温度的提醒。

我开始怀疑,传闻是不是把这个人妖魔化得太厉害了。

他不像魔鬼,更像一个……活得极其不耐烦的男人。

他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包括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很奇怪。

没有想象中的危险,却也让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我开始尝试自救。

我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当一个活死人。

我开始偷偷观察那些侍女的口型,学她们的发音。

从最简单的“水”、“食物”开始。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学武时师父教的复杂招式,我过目不忘。

学语言,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天晚上,卡维萨回来时,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发呆。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他脚步一顿,深褐色的眸子看向我,里面带着一丝诧异。

我用新学的,还很生硬的北朔语说:“喝。”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接过了茶杯。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似乎驱散了他身上的一些寒气。

他没说谢谢,但眼神柔和了一些。

“谁教你的?”

“听。”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

他似乎明白了,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快得像我的错觉。

“很聪明。”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出类似于夸奖的话。

那天晚上,他没有直接去睡。

他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看着我笨拙地用北朔语说出我新学的词汇。

“床。”我指着床。

“桌子。”我指着桌子。

“你。”我指着他。

他看着我,忽然开口:“卡维萨。”

我愣了一下。

“我的名字。”他补充道。

“卡……维……萨。”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模仿。

我的发音很怪异,他却很有耐心地纠正我。

那一晚,烛光下的气氛,第一次有了些许暖意。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是回来倒头就睡,偶尔会跟我说几句话。

虽然大多时候,还是他在纠正我的发音。

我发现他其实很有耐心,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个暴躁的君王。

我的北朔语进步飞快。

很快,我已经能进行一些简单的对话了。

我开始从侍女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关于这个王,关于这个国家的信息。

我知道了卡维萨每天都很忙,忙着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部族纷争。

我知道了北朔的冬天很冷,会冻死很多牛羊和人。

我也知道了,王宫里的人,都很怕他。

但那种怕,似乎又夹杂着敬畏。

一天,我在宫殿的花园里散步。

其实也算不上花园,只是种了一些耐寒的植物。

我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在给一株快要冻死的花浇水。

我走过去,用北朔语问她:“它还能活吗?”

老嬷嬷吓了一跳,看到是我,连忙要下跪。

我扶住了她。

“别怕,我只是问问。”

她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王后,这是‘萨兰’花,是先王后最喜欢的花。”

先王后?

卡维萨以前娶过妻子?

我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好奇。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忍不住问。

老嬷嬷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先王后是草原上最美的明珠,也是最善良的人。她和王上,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三年前,博洛克公爵叛乱,先王后为了保护王上,被叛军……”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心头一震。

博洛克公爵。

我好像在侍女的闲聊中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卡维萨的亲叔叔。

原来,他脸上的那道疤,和他那一身的冷漠,背后是这样的故事。

亲人的背叛,爱人的惨死。

难怪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晚上,卡维萨回来的时候,我第一次主动问他:“你今天,累吗?”

他脱下外袍的动作一僵,回头看我。

烛光下,我的眼神,一定充满了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同情。

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我这种眼神。

“不该问的,别问。”他冷冷地说。

说完,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躺到软榻上去了。

我自讨了个没趣,心里却不觉得难过。

反而,对他多了一丝理解。

一个把所有伤痛都藏在心底的男人,他的冷漠,只是他的壳。

我决定,要撬开这个壳。

我开始变着法地“折腾”。

我让侍女找来了弓箭,在花园里练箭。

我从小习武,箭术虽然算不上顶尖,但也有模有样。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卡维萨耳朵里。

那天下午,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去处理公务,而是出现在了花园。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拉弓,射箭。

一连几箭,都正中靶心。

“没想到,南朝的公主,还会这个。”他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南朝的公主,会的还多着呢。”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他被我噎了一下,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声。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地笑。

虽然很短暂,但就像冰雪初融,让他那张凶悍的脸,瞬间生动了起来。

“我来教你。”他说。

“不用,我自己会。”我嘴硬。

他却不理我,直接从身后握住了我持弓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热,掌心带着常年握兵器留下的厚茧。

隔着衣料,我都能感觉到那股灼人的温度。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身体再侧一点,手臂放平,呼吸要稳。”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我的后背,低沉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像这样……”

他引导着我的手,拉开弓。

“嗖——”

箭矢破空而出,比我之前任何一箭都更有力道,稳稳地钉在了靶心正中央。

“看到了吗?”他松开手,退后一步。

我还没从刚才的亲密接触中回过神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你离我远点。”我结结巴巴地说。

他看着我通红的脸,深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怎么,南朝的公主,还怕这个?”他学着我之前的语气。

我顿时又羞又气,把弓一扔,转身就跑了。

身后,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从那以后,他来花园看我练箭,成了常态。

他不再仅仅是纠正我的发音,还会指点我的箭术。

我们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从箭术,聊到兵法,再聊到大周和北朔的风土人情。

我发现,他其实非常博学。

他不仅懂打仗,还懂治国。

他跟我说起他对北朔未来的构想,希望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再受冻馁之苦。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里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我看着他,有些失神。

这个男人,跟传闻中的那个“魔鬼”,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开始期待他每天晚上的归来。

期待看到他,期待跟他说话。

这种期待,让我感到恐慌。

我是苏锦,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替我妹妹送死,是为我生母换一个名分。

我不该对这个敌国的君主,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我开始刻意疏远他。

他来花园,我就回房间。

他跟我说话,我就装作听不懂。

卡维萨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那天晚上,他没有去睡软榻,而是直接走到了我面前。

“你在躲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锐利。

“没有。”我垂着眼,不敢看他。

“看着我。”他命令道。

我咬着唇,不动。

他忽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比第一次时还要重。

“我再问一遍,为什么躲着我?”

他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被他看得心慌意乱,脱口而出:“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忘了你当初说的话了吗?”

他愣住了。

捏着我下巴的手,也松了几分。

是啊,当初是他自己说的。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我只是一个摆设。

现在这样算什么?

暧昧不清,算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忘。”

“但是苏晴,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松开我,转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决绝地走向了那张软榻。

那一夜,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比以往更深的鸿沟。

我以为,我们又会回到最初那种相敬如冰的状态。

但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打乱了所有的一切。

宫里来了一位“贵客”。

博洛克公爵。

那个害死先王后,卡维萨的亲叔叔。

我是在王宫的主殿里见到他的。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微胖,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我绝对会以为他是个慈祥的长者。

他向卡维萨行礼,然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从大周来的王后吧?果然是天姿国色,也难怪王上会为了您,与南朝化干戈为玉帛。”

他的话听起来是恭维,但我却从他那双眯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阴冷。

卡维萨面无表情。

“叔叔今天来,有事?”

“当然,当然。”博洛克公爵笑着说,“这不是快到一年一度的冬猎节了吗?我特地来问问王上,今年的冬猎节,准备如何安排。”

“还有,按照我们北朔的规矩,王后也是要参加的。就是不知道,南朝来的金枝玉叶,骑得了马,拉得开弓吗?”

他的话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我还没开口,卡维萨就冷冷地回了一句:“我的王后,不劳你费心。”

博洛克公爵碰了个钉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是是是,王上说的是。”

他走后,大殿里的气氛依旧冰冷。

“离他远点。”卡维萨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知道。”我点点头。

这个人,让我感到一种本能的厌恶和警惕。

“冬猎节是什么?”我问。

“北朔最重要的节日。”卡维萨解释道,“所有部族的头领都会来王都,参加围猎。这也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多,眼杂,正是阴谋上演的最好舞台。

“他会对我下手吗?”我问。

卡维萨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

“他会。”

“因为你是大周的公主,是和平的象征。只要你死了,他就有借口挑起战争,指责我无能,无法保护王后,从而煽动那些本就对议和不满的部族。”

我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那我……”

“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卡维verdict.

我感到一阵心悸。

这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冬猎节很快就到了。

那一天,整个王都都沸腾了。

无数的骑士和贵族聚集在城外的猎场,旌旗招展,号角齐鸣。

我换上了一身劲装,和卡维萨并肩骑在马上。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以北朔王后的身份出现。

四面八方投来的,是各种各样审视的、好奇的、甚至是不怀好意的目光。

我挺直了背脊。

我是苏锦,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卡维萨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紧张,侧过头,低声对我说:“别怕,有我。”

这四个字,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我心中的不安。

我对他点了点头。

博洛克公爵也来了,带着他的人马,满脸堆笑地跟卡维萨寒暄。

“王上,今天可要让我们见识见识您的箭术啊!”

“还有王后,”他转向我,“希望您今天也能有所斩获。”

我看着他虚伪的笑脸,淡淡地回了一句:“借公爵吉言。”

围猎开始。

号角声响彻云霄。

无数的马匹如潮水般涌入广袤的林海。

卡维萨始终让他的亲卫护在我周围,他自己则与我并驾齐驱,几乎是寸步不离。

我们追逐着鹿群,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

这种纵马驰骋的快感,让我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危险。

我弯弓搭箭,射倒了一头奔跑的野兔。

卡维萨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支冷箭,不知从哪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朝我射了过来!

“小心!”

卡维萨的反应比我的脑子还快。

他猛地一拉缰绳,将他的马横在我身前,同时一把将我从马背上拽了下来,紧紧地护在怀里!

“噗——”

那支箭,深深地射入了他的后肩。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袍。

“卡维萨!”我惊恐地大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周围的亲卫立刻围了上来,将我们团团护住。

“有刺客!保护王上和王后!”

猎场顿时大乱。

卡维萨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但他依然没有放开我,反而将我抱得更紧。

“我没事……”他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看着他肩膀上那支还在微微颤动的箭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为了我,中了一箭。

他竟然……为了我……

混乱中,我看到了博洛克公爵。

他和他的人马,正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脸上那惊慌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假。

就是他!

一定是他!

“抓住他!”我指着博洛克公爵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

亲卫们立刻分出一队人马,朝博洛克追了过去。

卡维萨被紧急送回了王宫。

箭矢上有毒。

虽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也足以让他高烧不退,陷入昏迷。

我守在他的床边,寸步不离。

御医们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愁眉不展。

我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和他肩膀上那狰狞的伤口,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我从来不哭。

从小到大,摔断了骨头,我没哭。

被父皇罚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我没哭。

被逼着替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也没哭。

可现在,看着这个为我挡箭的男人,我却哭得像个孩子。

“你不能死……”

“卡维萨,你听到了吗?我不准你死!”

我握着他滚烫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他。

如果他死了,这个冰冷的王宫,这个陌生的国度,将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值得我留恋的地方。

博洛克被抓住了。

但他死不承认。

他一口咬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要挑拨他和王上的叔侄关系。

那些被他收买的部族头领,也纷纷为他作证。

一时间,整个王都暗流涌动。

主战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开交。

所有人都觉得,卡维萨一倒,北朔就要变天了。

他们都在等。

等卡维萨咽下最后一口气。

然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撕毁和平协议,挥师南下。

我看着这一切,心中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

他们想让卡维萨死?

他们想发动战争?

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我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我走到那些争吵不休的部族头领面前,目光冷冽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王上只是受伤了,他会长命百岁。”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王上醒来之前,北朔的一切事务,由我这个王后,暂代处理。”

所有人都愣住了,用一种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一个从南朝来的,弱不禁风的公主,竟然想号令他们这些草原上的雄鹰?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头领,第一个站出来嘲笑。

“王后?你凭什么?就凭你这张脸吗?”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卡维维萨最信任的将军,巴图。

“巴图将军,王上昏迷前,曾亲口对我说,让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现在,他把自己的安危,把北朔的安危,都交给了我。”

“你,信我吗?”

巴图是个沉默寡言的壮汉,他看着我,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卡维萨。

许久,他单膝跪地。

“末将,听从王后号令!”

有了他的支持,那些原本忠于卡维萨的部族,也纷纷表示了臣服。

剩下的,就是以博洛克为首的那些人了。

博洛克冷笑一声。

“一个女人,也想指点江山?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只知道,王上是被南朝的奸细所害!我们必须立刻发兵,为王上报仇!”

他开始煽动人心。

“报仇!报仇!”他身后的人跟着叫嚣起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

“公爵大人,你这么急着要报仇,是想替王上报仇,还是想趁乱,实现你自己的野心?”

“你!”博洛克脸色一变。

“那支箭,是从你的方向射出来的。你的嫌疑最大。”我步步紧逼。

“你血口喷人!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笑了,“我不需要证据。因为很快,王上就会亲自醒来,指认凶手。”

“你……”博洛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来人!”我高声下令,“将博洛克公爵,以及所有附逆之人,全部拿下,关入地牢!等候王上发落!”

“谁敢!”博洛克怒吼。

巴图将军拔出弯刀,横在他面前。

“违令者,斩!”

一场宫廷政变,就这样被我这个外来的公主,用一种近乎强硬的方式,给压了下去。

处理完这一切,我回到卡维萨的床边,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其实是在赌。

赌卡维萨能够醒来。

赌他醒来后,会站在我这边。

我握着他的手,把脸贴在上面。

“卡维萨,你快醒醒啊……”

“你再不醒,我就要撑不住了……”

也许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

那天深夜,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褐色的眸子,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恢复了清明。

“苏……晴……”他沙哑地叫着我的名字。

不,是苏晴的名字。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但我顾不上这些。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喜极而泣。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我连忙扶住他。

“别动,你伤得很重。”

他靠在床头,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什么。

“博洛克呢?”

“被我关起来了。”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他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我,目光里有震惊,有赞赏,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泪痕。

他的指腹,带着粗糙的薄茧,擦过我的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辛苦你了。”他说。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委屈。

这几天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他这一句“辛苦了”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我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或许是为了这几天的担惊受怕,或许是为了长久以来的压抑,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个怀抱,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身体一僵,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但他没有推开我。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轻轻地,笨拙地,拍着我的背。

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有我在。”

卡维萨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草原民族的体魄,远比我想象的要强悍。

他醒来的消息,像一颗定心丸,迅速稳住了北朔的局势。

博洛克的罪证,也被一一找了出来。

不仅是行刺,还有他勾结外敌,私吞军饷,意图谋反的种种罪行。

铁证如山。

卡维萨下令,将博洛克及其党羽,全部处决。

行刑那天,我没有去看。

我只是听说,博洛克在临死前,还在疯狂地诅咒着卡维萨,说他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叔叔都不放过。

卡维萨处理完这些事,回到寝宫时,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他没有看我,只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喝着闷酒。

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背影,看起来孤寂又落寞。

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酒壶。

“别喝了,对伤口不好。”

他抬起头,眼眶泛红。

“他们都说我冷血。”他自嘲地笑了笑,“连自己的亲叔叔都杀。”

“他该死。”我平静地说。

他愣住了,看着我。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他问。

“是。”我点了点头。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但,”我话锋一转,“你也是一个很好的王。”

“为了保护你的子民,你必须杀伐果决。如果连你都软弱,那北朔早就被那些豺狼吞噬了。”

“我来的时候,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传闻。说你是吃人的魔鬼。”

“可我看到的,是一个会因为叔叔的背叛而伤心,会为了保护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受伤,会为了子民的未来而殚精竭虑的……人。”

我说完,静静地看着他。

他怔怔地望着我,深褐色的眸子里,风起云涌。

许久,他伸出手,将我拉入怀中。

这个拥抱,和上次不同。

不再是安抚,而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和……渴望。

他抱得很紧,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苏晴……”他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喟叹的声音说,“谢谢你。”

我的心,又被那两个字刺痛了。

苏晴,苏晴。

他喜欢的,他感谢的,他拥抱的,都是他以为的“苏晴”。

如果他知道,我不是那个温柔善良、天真烂漫的苏晴,而是那个粗野强硬、满腹心机的苏锦,他还会这样对我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

我推开了他。

“夜深了,王上早些休息吧。”

我转身,逃也似的回到床边,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害怕看到他眼里的温柔。

因为那份温柔,不属于我。

从那以后,卡维桑对我,明显不同了。

他不再睡软榻,而是……睡到了我的床上。

当然,我们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他依然没有碰我。

但他会从身后抱着我,让我的头枕着他的手臂。

他身上的气息,阳刚而温暖,总能让我很快入睡。

他会带我走出王宫,去集市上逛。

他会给我买好看的北朔首饰,会给我买甜甜的奶糕。

他会像一个最普通的丈夫一样,牵着我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北朔的百姓看到我们,不再是恐惧和躲避,而是会笑着对我们行礼。

他们称呼我“我们的王后”。

我渐渐地,爱上了这里。

爱上了这里湛蓝的天空,广袤的草原。

也爱上了……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我沉溺在他给予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我甚至开始自欺欺人地想,就这样吧。

就这样,以苏晴的身份,陪他一辈子。

苏锦是谁?

那个在大周皇宫里,像个影子一样活着的苏锦,就让她彻底死去吧。

可是,谎言终究是谎言。

它总有被戳破的一天。

那天,我收到了来自大周的家信。

信是苏晴写的。

她在信里,先是假惺惺地问候了我的近况,然后,话锋一转,开始哭诉她对我的思念。

最后,她说,父皇母后也很想念我,希望我能说服卡维萨,让他们派一个使团来北朔“探亲”。

我看着那封信,只觉得一阵反胃。

探亲?

恐怕是来要好处的吧。

他们看我在北朔站稳了脚跟,就迫不及待地想来分一杯羹了。

我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卡维萨走了进来,看到我脸色不对。

“怎么了?”他抽走我手里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们把你当成什么了?可以交换利益的货物吗?”

他的愤怒,比我自己还要强烈。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卡维萨,”我鼓起勇气,抬起头,“如果……如果我不是苏晴呢?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温柔善良的公主呢?”

他皱起了眉,不解地看着我。

“你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我不能再骗他了。

这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公平。

“我不是苏晴。我是她的双胞胎姐姐,苏锦。”

“苏晴病了,不愿意来和亲,所以父皇让我顶替了她。”

“我从小习武,性格强硬,一点也不像个公主。他们都讨厌我,觉得我丢了皇室的脸。”

“所以,需要有人来送死的时候,他们就想到了我。”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说完,我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以为,他会愤怒,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他可能会把我关起来,甚至杀了我。

毕竟,欺君之罪,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死罪。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雷霆之怒。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被迫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的眼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

只有……心疼。

“傻瓜。”他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我早就知道了。”

我……我彻底愣住了。

“你……你知道?”

“嗯。”他点了点头。

“从我们洞房花烛夜那晚,我就知道了。”

“你袖子里藏着匕首,眼神里全是戒备和……杀气。”

“苏晴那样的金丝雀,养不出你这样的眼睛。”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拆穿你?”他替我问了出来。

他笑了笑,那道狰狞的伤疤,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

“因为,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不是什么大周公主苏晴,而是那个眼神倔强,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狼的你。”

“我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你,苏锦。”

眼泪,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原来,他爱的一直是我。

不是我的身份,不是我的名字,只是我这个人。

“那你为什么……一直叫我苏晴?”我哽咽着问。

“因为我想保护你。”他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和亲公主,博洛克那些人,就有更多的借口来攻击你,攻击我们的和平。”

“我想等你真正信任我,愿意主动告诉我一切的时候。”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卡维萨……”

“我在。”

他紧紧地抱着我,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浅尝辄止。

而是带着隐忍了许久的激情和渴望,狂风暴雨般,席卷了我的所有感官。

我笨拙地回应着他。

这一刻,我不再是苏锦,也不再是苏晴。

我只是卡维萨的女人。

那一夜,红烛摇曳。

我们终于成了真正的夫妻。

第二天,我给大周回了一封信。

信里,我只有一句话。

“从今往后,我与大周皇室,再无瓜葛。”

卡维萨看着我写完信,从身后抱住我。

“后悔吗?”

我摇了摇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不悔。”

我曾经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一场被安排好的悲剧。

我注定要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在异国他乡孤独终老,或者惨死。

可我没想到,命运却在这里,给了我一份意想不到的馈赠。

我遇到了卡维萨。

这个外表凶悍,内心却无比温柔的男人。

他治愈了我所有的伤痛,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家。

后来,我为卡维萨生下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儿子像他,沉稳勇猛。

女儿像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

卡维萨很宠女儿,把她当成草原上最珍贵的宝石。

他常常抱着女儿,对我说:“我们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遥远的大周,想起那个和我有着同样面容的苏晴。

我听说,她后来嫁给了一个权臣之子,夫妻相敬如宾,也算安稳。

只是,她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明媚的笑容。

而我,苏锦。

那个曾经不被任何人喜欢的“石头”公主,却在北朔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找到了属于我的天空。

我成了北朔百姓爱戴的王后,成了卡维萨一生一世的挚爱。

有时候,我会在夜里抚摸卡维萨脸上的那道伤疤。

它依旧狰狞,但在我眼里,却是一种独特的勋章。

它见证了这个男人所有的过去,也见证了我们相遇的开始。

“在想什么?”他会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我会笑着摇摇头。

“在想,幸好来和亲的人,是我。”

是的,幸好是我。

如果当初来的是苏晴,或许她真的会死在那个冰冷的洞房花烛夜。

而我,也会在大周那个华丽的牢笼里,了此残生。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它为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而我的那扇窗外,是整个草原,和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