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战场:中日刺刀见红!东北军500死士殉国,李品仙写下绝命诗
发布时间:2025-05-26 08:54 浏览量:4
1938年初,津浦线北段,由于韩复榘不战而退,使得山东省南部许多重镇沦落敌手。而津浦线南段的战事却异常激烈。攻克南京,已沿津浦线北上的日军,被战斗在那里的中国部队打得晕头转向。
在津浦线南段指挥作战的,是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李品仙。
李品仙,广西苍梧县人,智勇双全,英勇善战。他同李宗仁都是北伐时的桂系名将。北伐时,他曾率领一支被称为“钢军”的广西部队,一直打到山海关。1937年7月,当李宗仁将整编的廖磊第七军、刘士毅第三十一军、韦云淞第四十八军归他指挥,组成第十一集团军,由他出任该集团军总司令时,李品仙激情满怀地说:
“这一次定要杀到关外去,收回东北失地。”
1937年9月中旬,韦云淞奉命率领第四十八军奔赴淞沪战场,参加上海保卫战。李品仙于10月初在桂林检阅第七、第三十一军后,也遵照中央的抗战统一部署,率部向徐州进发。
10月10日,他在武汉乘船赴南京途中,参加了乘客们自发组织的“双十节”庆祝大会,并被公众一致推选为大会主席。会议十分热烈,人人义愤填膺,痛斥日军的侵略暴行。乘客们的抗日热情,使李品仙深受感动,当晚久难入眠,遂起身挥笔,写成五言律诗一首,以抒其志:
海寇倾巢出,峰烟夜梦惊。
平津既沦落,淞沪复侵争。
国祚关隆替,黄魂决死生。
哀军尝却敌,众志足成城。
乃尔二三岛,何如亿万兵。
横戈挥日起,大纛顶天行。
欲雪千秋恨,当思七尺轻。
时乎不我待,奋臂事长征。
李品仙到南京后,李宗仁已令徐祖贻赴徐州组织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李品仙奉命率第十一集团军的第七、第三十一军到苏北海州驻防。11月上旬,廖磊第七军又奉命南下浙江吴兴和江苏溧阳,在太湖两侧地区部署新的战线,支援淞沪战场。由于第十一集团军所辖3个军已有两个在江南,桂系扩大编制,乘机向统帅部要求在江南的第七及第四十八两军另外组成第二十一集团军。因李宗仁身负徐州战区指挥重任,蒋介石只得同意以原第七军军长廖磊升任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而李品仙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仍兼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下辖三十一军。
李品仙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之后,除协助李宗仁、徐祖贻进行作战布署之外,主要任务则是坐镇蚌埠,组织兵力,阻止南路入侵日军北犯徐州。
当日军指挥官畑俊六督八个师团,自镇江、南京、芜湖三地渡江北进之时,李品仙按照李宗仁的电令,立即组织淮南兵团。他令自青岛奉调而来的于学忠第五十一军,沿淮河北岸构筑防御阵地,拒敌渡河北进。并令其先以一部进至南岸防守蚌埠,不得已时再撤回北岸固守。令杨森第二十二军除以一部留驻和县、裕溪口等处,警戒江防外,主力移至安庆,担任长江北岸的防御。令由苏北海州调过来的刘士毅第三十一军,以一部驻刘府附近,在凤阳、红心铺一带占领阵地,进行攻势防御;以另一部开至张八岭、明光一带的前沿阵地,实行游击战术,阻滞敌人北进。又令奉调而来的徐源泉第十军,速进至合肥,策应第三十一军作战。
第三十一军军长刘士毅,江西都昌县人,是桂系外省籍的重要将领,曾在旅、师、军各级任过参谋,“经论满腹,文武兼备”且“胆略过人”,颇受士兵们的拥护和爱戴。他在苏北海州接到电令,即要率部开赴淮南战场时,有一个在上海战场被俘,而后又逃出来的广西籍的排长,到海州找刘士毅军长要求重新入伍。这位排长被俘时,伪称炊事兵,日军便强迫他来往挑运伙食。在挑运伙食的沿途,他见到一部属虾夷族的日军,极端残忍地将许多村民活活砍死,然后割取其肘上的肉放入饭盒,到宿营时取出烤食。真是吃人的豺狼。这位排长一见刘军长和三十一军的将士,痛哭流涕,满怀悲愤地诉说日军的这一兽行。
军长刘士毅闻听气得咬牙切齿,大呼道:“大家听到了吗?日本兵这样残害我们的同胞,作为军人,我们该怎么办?”
“消灭他们!”“杀死他们!”
“一定要消灭这些野蛮的畜牲!”
三十一军官兵,在广西时受过严格军训,抗日救亡意识十分强烈。一闻日军兽行,群情激昂,人人发誓,要与残无人道的日军一拚到底。
1937年12月下旬,刘士毅率部赶至明光时,南路日本华中派遣军第十三师团在师团长荻州立兵中将率领下,沿津浦线北进,已连陷滁州、盱眙,正向明光之南的张八岭挺进。刘士毅即刻率领官兵,奋勇堵击。
此时,已是寒冬季节,然而由于给养困缺,开赴明光的三十一军士兵大部分还没有穿上棉衣,有的还赤脚穿着从广西出征时带的草鞋。甚至,有的仍穿着短裤。可是一进入战场,无论是顶风冒寒,或踏着雨雪泥泞,依然精神抖擞地与装备精良、堪称日军劲旅的荻州立兵师团展开艰苦地拚杀。在战斗中,三十一军的官兵们经常以这样的言语互相鼓励:
“我们一定要打胜仗!不打胜仗,怎好回去见那些过去曾热烈欢送我们出征的乡亲父老?”
“不把日寇赶出中国领土,我们决不回广西!回到广西,难道在那里等着做亡国奴吗?”
冒着敌人的炮火,他们在战斗,战斗。因武器装备悬殊太大,纵然抵不住敌人优势火力的压迫,但三十一军的官兵们,以坚韧不拔的毅力,以前仆后继、不怕流血牺牲的精神,顽强地同敌人拚杀。
在张八岭反击战中,三十一军完全不用步枪发射,而专用手榴弹、刺刀,去与日寇作近距离的肉搏战。按通常惯例,总是双方枪声最密的时候,战斗最为激烈。可是,在张八岭的战斗中却一反往常,往往是枪炮声沉寂的夜晚,却是双方拚刺刀撕杀得最凶的时候。因为日军不习惯夜战,三十一军的官兵们,决不放过这个克敌制胜的大好时机。
后来敌军增援,刘士毅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感到断难再这样与敌人火拚下去。在张八岭被日军强占之后,他采取“避实就虚,以退为进”的战术,在明光设了个“空城计”,率领部队西撤。然而,当日军占领明光,立足未定之时,刘士毅又率部杀了个“回马枪”,向盘踞明光的日军进行突然袭击。
这时,已是1938年1月中旬。
对于三十一军反击明光,是年1月21日的《新华日报》有过这样一则报道:
津浦南线我军现已开始反攻,15日晨正式收复明光。当我军争夺明光时,某部曾有过一段壮烈战绩。当13日晚,该部营长郭廷辉,奉命夜袭明光,与游击队协同进攻。初入东、南两门,攻入纵人掷弹,敌无动静。我军恐中奸谋,乃即退出,再与攻西、北两门。不料敌于北门楼上以机枪向下射击。郭营长亲率一连官兵,身先士卒,向城上齐掷手榴弹,合围攻城。郭勇敢过人,致身中三枪,虽卧血泊,仍呼何连长率队猛攻。此时全连官兵,以营长受伤,莫不感奋,俱各视死如归,与敌激战竟夜。全连官兵阵亡30余名,伤20余名。
进攻西门之我游击队,受敌顽强抵抗,正副队长亦俱以身殉。敌于14日晨,绕我背后夹击,致郭营长两面受敌。何连长乃派军士负郭营长,下令退却,郭又中两枪,当即殉职。14日夜,我主力再攻明光,与敌激战竟夜。15日晨,城内顽敌被歼灭大半,仅逃出100余,我军乃正式收复明光,所获颇多。
新华日报记者陆诒,亲临前线,目睹了三十一军对敌作战情境,无限感慨地写道:
“淮南战场归来,使我们益信,广西之所以谓广西,决不是偶然的。经年积累,埋头若干,已在伟大的民族抗战中,显示了伟大的工作战果。”
然而,李宗仁毕竟是一个头脑冷静的军事家。他预料,三十一军克复明光之后,南路日军必定要调动更多的兵力猛扑明光。处于前沿阵地的明光,三十一军不能也不可久守,必须主动撤离,将津浦南线让开,使日军北进而将阵线拉长,而后才能一一围歼,逐个击破。于是,他与李品仙通电商议作战布署,让李品仙速令三十一军让出明光西撤。同时,李宗仁又令从淞沪战场撤至浙江休整的廖磊第二十一集团军,迅速开赴淮南地区参战。
1月18日,刘士毅率三十一军撤离明光。
果然,日军指挥官畑俊六得知荻州立兵师团在明光受阻后,勃然大怒,遂又调集一大批日军,自张八岭、盱眙合攻明光。然而,日寇魔爪所至,明光又是一座空城。这时,荻州立兵以为中国军队已经败退,于1月28日,兵分三路,发动对淮河地区的攻击战。至2月2日,日军接连占领定远、临淮关、凤阳等地。一支日军直达蚌埠。
在日军大规模进击,欲攻克蚌埠强渡淮河时,廖磊已率二十一集团军赶到定远,并遂在定远、池河、老人仓和明光一带进击日军侧背,拖延日军北进。此时,日军正卷土北上,天上有飞机掩护,地下有大炮、坦克开路,其势凶猛。但是,廖磊所率的第七、第四十八军,亦是桂系军中精华,具有勇猛的拚搏精神,每个士兵,在战阵中都是有进无退。敌人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在池河镇的战斗中,有一架日机被第七军的高射炮击落。士兵们兴奋得不顾一切,猛冲入日军阵地大喊大杀,去抢飞机。这时,日军也组织火力阻击,有一排士兵在冲向日军阵地时,被密集的机关枪火力扫射得全部牺牲。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又冲上去。第二排冲上去的士兵,虽然没有抢过来那架被击落的日军飞机,但却用手榴弹击燃了两辆日军爬行的坦克。
在老人仓,有一连官兵,为了掩护大部队进行战略撤退,全部殉国。他们的牺牲精神,鼓舞了第七军的全体官兵。当开始反攻时,第七军战士以仇恨的炮火将争夺老人仓的那部日军歼灭一半。
正当廖磊率部在侧背与敌人胶着时,李品仙又令西撤的刘士毅第三十一军返回,在空军支援下,主动出击,迅速将津浦路南线截成数段,四处围歼孤立之敌。
与此同时,淮河沿岸战事亦相当激烈。
在日军攻克凤阳、临淮关,逼近蚌埠时,为更有效地牵制敌人,李品仙决定撤离蚌埠,将第十一集团军司令部迁至安徽寿县。
然而,撤退时有些匆忙,虽然炸毁了淮河铁桥,给日军设置了前进的障碍,却忘记了破坏蚌埠一带的国防工事———炮口向北的炮台。日军初占蚌埠,立即构筑强固工事,利用那些炮台,威胁北岸守军,准备渡河北进。
这时,防守淮河沿岸的于学忠第五十一军,奉命星夜抢防小蚌埠。敌我双方隔河对峙,展开了一场血战。
于学忠第五十一军,原系张学良的东北军。他们的家乡已陷入日寇魔爪,父老乡亲残遭蹂躏,心头都怀着深仇大恨,一上战场,个个勇猛异常。
2月8日夜晚,日军在猛烈炮火掩护下,作了5次强渡,都被五十一军击退。第6次,有三四百敌军登上北岸,五十一军某部官兵一涌向前,将这股敌军团团包围,双方展开激烈的白刃战。一直拼杀到翌日中午,这股日军已死伤5/6,所剩者只有四五十人。到了黄昏时分,这一批日军全部被歼灭。在这次白刃战中,五十一军的战士也有200余人英勇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9日夜晚,双方隔河炮战,隆隆炮声,一夜未息。
10日拂晓,敌机大批出动,轮班不息地在五十一军阵地上狂轰滥炸。一时间,炸得五十一军战士头都抬不起来。一些地方,战壕被毁,血肉飞溅。日本侵略者罪恶的炸弹,又在五十一军战士们的心头增添了一层仇恨。
上午8时,日军又强渡了千余人。在敌空、步、炮兵的联合进攻中,五十一军勇敢的战士们,浴血奋战,有进无退。这一场残酷的战斗,又使五十一军的500余名战士为国殉身。敌人虽然强占了小蚌埠,也花了死亡200余人的代价。“一寸山河一寸血”,日军休想无代价得到五十一军的阵地。
中午,五十一军某部战士奋勇反攻,肉搏前进。
下午2时许,李品仙调来大批增援部队,五十一军声势大震,齐向小蚌埠的日军进击。
下午4时,中国空军前来助战,使得五十一军的战士们兴奋若狂。因为这些东北军战士,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国家的飞机在上空作战。他们一时遏止不住激动的心情,高喊着:
“咱们今天可露脸了!”
他们有的端着闪光的刺刀,有的握着“吱吱”冒烟的手榴弹,一齐向着敌人的阵地冲去,直杀得小蚌埠周围血流成渠,淮河水变成了酱红色。这下可倾泻了东北军几年来飘泊异乡的痛苦与仇恨。下午7时,强渡过淮河的1000余名日军,全部丧命,五十一军又重新克复了小蚌埠。
10日晚上,敌我隔河对峙,又是一夜炮战。
11日晨,日军又强渡了400余人。此段淮河两岸的地势,北岸低于南岸。日军据于高处堤岸,向五十一军阵地猛攻,小蚌埠又一度丢失。但到了傍晚,五十一军官兵又以神勇的肉搏战,将小蚌埠重新夺了回来。
在小蚌埠争夺战激烈进行的时候,2月9日夜晚,一支日军在临淮关的晏公庙强渡过河。由于日军炮火猛烈,五十一军某部凸出阵地的几个村落,被日军占领了。可是,经过4昼夜的战斗,那里五十一军的战士们,又以猛烈的反攻和肉搏冲锋,夺回了原来的阵地。在晏公庙血战中,五十一军的士兵们都杀红了眼,视敌人的飞机大炮若无视;驻防在那里的旅长、团长也都亲赴前线,挥动大刀,参加白刃战。
三进三出的小蚌埠争夺战,临淮关晏公庙阻击战,在津浦全线的战役中,开创了前所未有的英勇纪录!五十一军在战斗中伤亡数目达五六千人之多,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有勇士们的鲜血。
日军在淮河沿岸,受到沉重的打击。2月12日清晨,其大部队又卷土重来。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之下,1000余日军又从蚌埠强渡了淮河。淮河北岸的五十一军官兵,连续血战了5昼夜。人人皆目不交睫,滴水未饮,疲兵累战,终于不支,小蚌埠又被日军攻陷了。撤离小蚌埠的五十一军某部,转战于曹老集与固镇之间的平原上。
进入淮南战场的日军,虽然接连占领了明光、临淮关、蚌埠等津浦路南段的几个重镇,但亦有巨大损失。日军先后伤亡5000余人,损失坦克100余辆,同时慑于腹背受击,害怕后路被断,只得暂将主力南撤,在津浦路南段寻找中国军队决战。敌我双方,形成胶着状态。是年2月16日的《新华日报》,报道了当时淮南战场的状况:
(本报十五日徐州电)津浦南段战事仍烈,铁路正面今日无大变动。淮河北岸两翼我军已向敌紧迫,颇占优势。我淮河南岸右翼军在上窑考城歼敌三百余后,正向凤阳、定远攻击中。定远与淮河北岸敌军联络线,已被我截断,敌甚恐慌。我另一部军队进攻明光,亦极得手。敌侧背后路被击,已无积极北犯能力,渡淮敌恐后路被截,开始南撤。
2月18日的《新华日报》又报道说:
怀远敌被我包围猛攻
淮北我军反攻得手
小蚌埠曹老集王庄相继收复
2月24日的《新华日报》又报道说:
军民合作一致抗日
津浦南段战事顺利
定远附近我游击队活跃
颇为振奋人心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在淮南战场频传。由李品仙指挥下的淮南兵团的官兵们,同由当地民众组织起来的游击队一起,团结奋战,宛若筑起一道铁壁铜墙,阻止北上日军,延缓了日军南北对进合攻徐州的作战计划,从而为李宗仁集中第五战区主力,在鲁南台儿庄地区围歼日军创造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