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传教士之女美苓

“你在开玩笑吗？”听说下雪了，传教士有点不敢相信。

“那你出来看一下。”明知传教士行动艰难，司还故意逗他。

传教士用双臂支撑着上身，咬着牙，忍住剧痛，试了几次之后，才坐起来。

为了御寒和衣而睡，他们身上都沾满了树叶和茅草。司机头发短，还好些。传教士的头发稍长，因此头发上也挂着草屑。

传教士虽然勉强能坐着，可是要站起来还得有东西支撑，一条腿走路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司机在洞外的积雪寻摸了半天，终于弄到一根拐棍。传教士催他快点，说快憋不住了。司机便草草撇断拐棍上的枝桠，把他扶起来，让他拄着往外走。

洞里的地面沙石遍地，凹凸不平。传教士拄着拐棍没走几步险些摔倒，司机赶紧上前搀扶着，一直把他扶到洞外。

此刻，小桃正坐在灶火的墩子上刮洋芋。刘姐在河里淘萝卜。吴叔的婆娘牙疼，所以今天没来，去药铺给她抓药去了。

冷冬寒天，倒也没多少活计要做。无非是用麦秆护一下葡萄藤蔓，以免被冻伤冻死。再就是，预备粮食，抽调一批比较可靠的工人把它们运往作战区，支援人民抗日。

传教士不只是个捧着书本的花架子，能当庄主，管理那么多人，自然有不一般的才能和智慧。今天，哪怕他被困在神山洞府，也不用担心工作上的事情。昨天出门时，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哪怕没有二当家，大家出于对他的敬重和爱戴，一样可以互相监督和督促，让工作顺利进行。

寒风像刀一样划过脸庞，刺骨的冷气在天地间四处流动。一只老鹰在蔚蓝的天空盘旋，几只麻雀在大雪覆盖的树林里飞窜。传教士“洒的水”一眨眼就变成了冰锥，脸颊和双手不过分秒之间就已经冻得通红，可他没有急着往洞里走，而是放眼望着莽莽苍苍的群山和林海，只聚的自己被锁在天然的囚室里，无法突破层层壁垒，到达那个心心念念的所在——美苓家，见到她最想见到的两个女人。

“刘姐，夜黑来我做了一个梦。”刘姐淘完萝卜，提着笼回来，小桃按耐不住内心的惶恐，急着对她说，“那梦简直能把人吓死。”

“梦么，都是反的。”刘姐拿了几个萝卜搁在案板上开始切。几十号工人要吃饭，她得赶紧些，好让他们准时准点吃上热乎饭菜。

“谁说的？”小桃梦见传教士叫狼叼走了，在她看来，这梦有些蹊跷。

“行啦，赶紧把馍端出来。”吴姐没心情跟一个心事重重的姑娘娃讨论她那个没有多少科学依据的梦。掐准时间把饭做好才是她要操心的。

瓷瓦片在滚水的冲击下跳动着，擦到锅底发出一连串的咔咔声。这是老一辈用来测水位的妙招，瓷片继续发出声响，说明锅里还有水，要是响着响着不响了，说明锅烧干了，必须给锅里添水，否则馍会蒸焦。

小桃乖乖把馍从锅里端出来，趁热，一个一个搬挪到笸篮里。这样做的目的是，馍的底部不会黏住顶盖布。把馍搬完，用水把顶盖布搓洗搓洗，拧干，重新铺在顶盖（蒸笼）上。

会客厅的墙上挂着传教士的放大照片，照片是彩色的，镶在相框里。小桃趁拾柴的时候，穿过回廊来到会客厅，抬头望着传教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颊。传教士仿佛也在用那双深不可测的双眸出神的注视着她。这样的注视，让小桃的心再次快速的跳动着，脸颊瞬间绯红如桃夭。

“小桃，小桃，哎！人呢？”刘姐望着手中的刀，并未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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