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代初的知青岁月,我与她相识于田间,一生情感纠葛始于此
发布时间:2025-06-01 11:35 浏览量:1
落花有意
落日余晖下,稻浪翻滚如金色海洋,北大荒的天空壮阔得让人心生敬畏。
她站在田埂上,清澈的嗓音唱着《北大荒人的歌》,那旋律与黄昏交织,刻进了我十九岁的记忆。
"为啥光看着不说话?城里来的小伙子见着姑娘就傻眼啦?"她发现了我,笑容如同田间的一朵野花,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心里却像灌了蜜似的甜。
那是1970年的夏天,"老三届"高中毕业生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我们这批北京知青刚到北大荒不久。
她叫林小雨,比我大一岁,杭州人,说话时总带着江南的软糯,谈吐间流露出城市姑娘特有的温婉。
我叫周明,北京四中高中毕业生,满腔热血要在这片黑土地上谱写青春,实现"农村是广阔天地"的理想。
认识小雨是在割麦子的时候,她戴着草帽,脸颊被太阳晒得通红,却依然干劲十足。
"你这握镰刀的姿势不对,会伤着手的。"她放下自己的活计,过来纠正我的动作,那是我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小雨教我认识庄稼,教我分辨大豆和高粱;我教她北京话,教她怎么说"溜达""嘎达"这样的北京土话。
农忙时节,我们并肩割麦子,她总能比我多割一垄;农闲时分,就在知青点的煤油灯下读书,讨论着远方的梦想。
她喜欢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我爱读鲁迅的《故乡》,有时争论得面红耳赤,各不相让;但更多时候是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知青点的老李头常说:"瞧这俩,大冷天还腻歪在一起,准是心里有事儿。"
我们住的是简陋的土坯房,冬天冷得能把水桶冻裂,夏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但那时候,心里装的都是热乎乎的希望,再苦再累也能笑着扛过去。
小雨从家里带来一只木梳,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那是她奶奶传给她的"嫁妆"。
"这梳子老值钱了,是清朝的老物件。"她把木梳递给我看,"我奶奶说,只能给最重要的人看。"
那一刻,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去想她话里的深意。
木梳成了我俩之间的秘密信物,她每天早晨梳头时,我就在一旁等着,看着她乌黑的长发在木梳下变得顺滑光亮。
第二年春天,知青点来了新任务:去村里代课。
村里的学校只有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四周漏风,下雨时还得搬着桌椅避开漏雨的地方。
我教语文,小雨教数学,那些孩子们虽然家境贫寒,但求知的眼神却闪烁着纯净的光芒。
"明子,你说咱俩以后就这样教一辈子书,好不好?"一天晚上,小雨边批改作业边问,脸被煤油灯映照得格外柔和。
"好啊,教到头发白,牙齿掉,变成两个老学究。"我笑着回答,心里却泛起涟漪,幻想着与她共度一生的模样。
"可我爹娘说了,再过几年就得找婆家了,到时候咋整呀?"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犹豫。
我一时语塞,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年秋天,我们组织学生在学校后面开辟了一片小菜园,种下了白菜、萝卜和土豆。
小雨总是第一个去浇水,最后一个收工,那双原本细嫩的手变得粗糙起来。
"明子,你说这苦日子啥时是个头啊?"有一次,她仰望星空,眼里满是迷茫。
"小雨,你后悔了?"我心里一沉,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不后悔。"她摇摇头,"能认识你,遇见这些孩子,我觉得值了。"
她的话让我心里暖融融的,那一刻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像北大荒广阔天地里的小溪,不起眼却蕴含生机。
那年冬天特别冷,气温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知青点门外的积雪能没过膝盖。
小雨突然高烧不退,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
村里没有药,最近的公社卫生院在十里外。
我二话没说,裹上厚棉袄就往外走。
"明子,别去!"老李头拦住我,"这天儿太冷了,路上没人,出事儿咋整?"
"她烧得那么厉害,我不去谁去?"我一把推开老李头,踏进了茫茫雪地。
北大荒的冬天异常残酷,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的眉毛和睫毛结了一层白霜。
走到半路,天完全黑了,只能靠着稀疏的星光辨认方向。
一不留神,我踩破了冰面,掉进了结冰不牢的河流里。
刺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衣服,我拼命挣扎,脑子里全是小雨发烧的模样。
"救命啊!救命!"我喊得嗓子都哑了,但荒野中只有呼啸的北风回应我。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束光照了过来。
"谁家的傻小子,这天儿还乱跑!"是老李头的声音,原来他一直跟在我后面。
老李头拉着绳子,把我从冰窟窿里拽了出来。
"糊涂小子,为个姑娘差点没命!回去你媳妇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条命不是白搭了?"老李头数落我时,眼里却满是慈爱。
回去的路上,我全身的衣服都结了冰,走一步咯吱咯吱响,像是穿着冰甲。
等我送药回去,小雨的烧已经退了一些。
她看着我冻得通红的脸,眼里含着泪:"傻子,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你这样我良心怎么过得去?"
"有啥过不去的,咱俩谁跟谁啊?"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太过直白。
小雨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神,但我看见她的耳根红了。
第二天一早,我发起了高烧,小雨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床前,端水递药。
"明子,你可吓死我了。"她红着眼眶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我笑着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我这条命硬着呢,哪那么容易玩完?"
"硬个屁!"她难得爆了粗口,"以后不许再这么拼命了,听见没有?"
我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原来在她心里,我也是那么重要。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
知青点的人陆续返城,有的找到了关系,有的考上了大学,还有的因为家里困难被批准回去了。
但我和小雨却留了下来,我们在村头盖了自己的土房子,种了几棵杨树苗,还养了几只鸡。
村里人都说我们是一对,虽然没有红纸盖章,但在那特殊的年代,这样的安排已经是难得的幸福。
我们一起教书,一起下地,晚上坐在门口数星星,小雨偶尔还会唱几首家乡的曲子。
那时候,我以为余生就这样定格在北大荒的黑土地上,平淡而温馨。
直到那封调令来。
"小雨,杭州纺织厂来信了,要你回去。"一天,大队书记找到我们,递给小雨一封信,"这是组织决定,不能违抗。"
我站在一旁,心如刀绞却说不出话。
回城,这是多少知青梦寐以求的机会啊,可为什么偏偏是在我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时候?
"我能不能不去?"小雨声音颤抖地问。
"不行,这是你父亲托人争取的名额,错过了就没了。"大队书记摇摇头,"年轻人,机会难得啊!"
那晚,我们坐在油灯下,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封信,仿佛它是什么不祥之物。
"明子,你说我该咋办?"小雨终于打破沉默。
"走吧。"我强忍心痛,"回城是好事,总比在这苦寒之地强。"
"那你呢?"她眼中含泪。
"我?"我苦笑一声,"我没那么好的条件,只能留在这儿了。"
"那我不走了,我跟你在一起。"她固执地说。
"傻丫头,"我摸摸她的头,"回去吧,这边的苦日子你吃得还不够多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打断她,"等我有机会也回城了,咱们再见面。"
其实我知道,以我的家庭条件,想要回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我不能耽误她,不能让她为了我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小雨收拾行李那天,整个知青点都来帮忙。
她把那把珍贵的木梳塞进我手里:"替我保管着,等我回来取。"
我紧紧攥住木梳,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出发那天,我骑着自行车带她去火车站,十几里的土路颠得人生疼,但谁都没喊苦。
火车站,她穿着我给她做的粗布衣裳,挎着那个用了三年的挎包,显得那么朴素却又那么美。
细雨濛濛,像是老天也不舍得这对难舍难分的年轻人。
"明子,等我。"她在车窗边喊,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我会回来的,我向你发誓!"
"我等你!"我用尽全身力气挥手,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我在这片黑土地上等你回来!"
火车缓缓启动,带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只留下满心的惆怅和那把木梳。
回到村里,我把自己投入到更加繁忙的工作中。
白天教书,晚上加班批改作业,休息日还下地干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麻痹自己,不去想她。
小雨的信一开始很勤,几乎每周一封,讲述着她在纺织厂的新生活。
"明子,城里的生活没想象中那么好,我常常梦见北大荒的日子..."
"昨天我去看了场电影,想起咱俩曾经约定要一起看《白毛女》..."
"厂里分了新房子,两室一厅呢,要是你在该多好..."
渐渐地,信件间隔变长了,从一周一封到半月一封,再到一月一封。
最后,信几乎断了。
我心里明白,她已经融入了城市的生活,而我还困在这片与世隔绝的黑土地上。
也许,忘记才是最好的结局。
但每当夜深人静,我还是会取出那把木梳,轻轻抚摸上面精细的花纹,想象着她用它梳理长发的样子。
五年过去了。
我依然在北大荒教书,已经成了村里的正式民办教师,深受村民和学生爱戴。
那年夏天,我被选派去哈尔滨参加教师培训,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北大荒,来到大城市。
我像个乡下人似的,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电灯、柏油路、高楼大厦,都让我目不暇接。
培训结束那天,我去百货大楼想买些礼物带回去给学生们。
就在文具区,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挽着一个军人的手臂,正在挑选钢笔,脸上的笑容恬静而幸福。
"小雨?"我试探着喊了一声,生怕认错人,又怕真的是她。
她回过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明子!真的是你?"
五年的时光,让她从青涩的姑娘变成了优雅的城市女子,但那双清澈的眼睛依然如初。
"明子!"她惊喜地喊我,那眼神真挚如初,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身边的军人礼貌地向我点头致意,眼神中带着善意的好奇。
她介绍说,那是她丈夫,姓陈,是驻扎在杭州的军官,两人经人介绍认识,结婚已经一年多了。
"他对我很好,"她小声对我说,"但我常跟他提起北大荒的日子,提起你..."
我强颜欢笑,祝福他们幸福,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离别时,她悄悄问我:"木梳还在吗?"
"在,一直在。"我说,没有告诉她那把梳子陪伴我度过了多少个思念的夜晚。
"那就好,那就好。"她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回到北大荒,我把这次相遇深深埋在心底,继续我平静的教书生涯。
又过了两年,一个风雪交加的冬日,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杭州的信。
信是小雨写的,字迹依然工整,但能看出写信时的颤抖。
她告诉我,她丈夫在一次边境演习中不幸牺牲了,留下她一个人和年迈的公婆。
"明子,我想回北大荒教书。"她在信的最后写道,"地还是那片地,人还是那些人。北大荒还缺老師吗?"
那個"師"字用的是繁体,像是在提醒我们共同的过去。
我握着信,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經过反復考慮,我回信告诉她:"欢迎回家。"
秋收后,她回来了,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眼角也添了几分风霜,但依然是那个倔强的小雨。
她带回来的行李不多,但其中有一封烈士证明和一面国旗,那是她丈夫留给她的全部。
村里人对她既同情又敬重,没有人对她的回归说三道四。
我们没有重提过去,只是像从前一样,在乡村学校里并肩教书,用知识点亮孩子们的未来。
学校条件比起以前好多了,有了砖瓦房,有了木质的桌椅,甚至还有了一架钢琴,是县里支援的。
孩子们叫她林老师,叫我周老师,没人知道我们曾经的故事。
有时夜深人静,我会想起那个唱歌的黄昏,想起我们在北大荒度过的艰苦岁月。
青春已远,但那片稻田、那首歌,还有她,都已融入我的生命,如同北大荒的黑土地,深沉而富有力量。
一天,小雨来我家,看见我书桌上摆着那把木梳。
"你还留着它。"她轻声说,眼里泛起泪光。
"答应你要保管好的。"我说。
她拿起木梳,轻轻梳理自己的头发,那一刻,仿佛时光倒流,我们又回到了那个简陋的知青点。
"明子,"她放下木梳,认真地看着我,"你有没有怨过我?"
"怨什么?"我问。
"怨我当初离开,怨我嫁给了别人。"她低下头。
"傻丫头,"我笑着说,"那是你的选择,我有什么好怨的?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流泪。
后来的日子,我们有时会一起去田野散步,看着日落,听着庄稼沙沙作响的声音。
我们都变了,也都没变。
变的是容颜,是经历;不变的是对教育的热爱,对彼此的那份特殊情感。
"明子,你说咱们这辈子算不算活明白了?"有一次,她突然问我。
"怎么说?"我有些诧异。
"年轻时候不顾一切来到北大荒,中间经历过城市生活,最后又回到起点。"她望着远方,"这一圈绕下来,值吗?"
"值啊。"我毫不犹豫地说,"正是因为绕了这一圈,我们才更懂得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她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却更显温婉。
有人说,青春是用来挥霍的,但我们的青春献给了北大荒的黑土地,献给了三尺讲台上的梦想。
老了之后回忆起来,并不觉得亏欠,反而满是踏实和骄傲。
现在,我和小雨都四十多岁了,已经是村里的老教师。
我们并没有结婚,但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还会想起那个唱歌的黄昏,想起她站在田埂上的模样。
青春已远,但那片稻田、那首歌,还有她,都已融入我的生命,如同北大荒的黑土地,深沉而富有力量。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流水也是有情的,它带走的是时光,留下的却是生命中最珍贵的沉淀。
就像我和小雨,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彼此身边,守护着共同的理想,守望着同一片黑土地。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