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王阿尔萨斯的崛起（九）

太阳火辣辣地烤着暴风城白色石头铺成的街道，阿尔萨斯感觉自己像块被架在火上的铁锭。全套铠甲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滚烫得几乎能煎熟鸡蛋。胯下的战马训练有素，却让他更加想念那匹永远留在雪地里的白马。距离不败死去才过去几个月，记忆中的血色仍时常在梦中浮现。

泰瑞纳斯国王骑马并行，脸上挂着掩不住的喜悦。"这是你盼望已久的日子啊，儿子。"

阿尔萨斯庆幸戴着头盔。他不需要费力控制表情，只需让声音保持平稳："确实是，父王。"

暴风城从未如此热闹，街道两旁挤满了欢呼的民众，玫瑰花瓣如雨般洒落。

重建的圣光大教堂巍然矗立，比战前更加恢弘。

昨晚与瓦瑞安的重聚是此行难得的两点，昔日的流亡王子如今已是深受爱戴的国王，新婚燕尔，初为人父。

他们在军械库里用木剑比试，痛饮蜜酒到天明，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光。

但此刻，阿尔萨斯只感到盔甲里不断积聚的汗水，和心头挥之不去的疑虑。

他曾向乌瑟尔吐露过不安。

老骑士的回答出人意料："没有人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份荣誉。圣光赐予我们这份恩典，正是因为我们都不完美。"

这番话给了他些许安慰，阿尔萨斯掀开面甲，向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

大教堂内部清凉静谧，熏香的气息让人心安。

阿尔萨斯在人群中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吉安娜·普劳德摩尔。

少女时代的活泼灵动如今沉淀为智慧的光彩，她察觉到阿尔萨斯的目光，回以浅浅的微笑。

这个瞬间，王子感到心跳漏了半拍。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祭坛，却暗自期待仪式后的重逢。

总主教法奥站在圣坛前，雪白的长须让他看起来像童话里的智者。

当阿尔萨斯单膝跪地，老人翻开厚重的圣典，洪亮的声音在穹顶下回荡：

"你是否愿以生命捍卫弱小？"

"我愿。"

"是否愿以圣光指引道路？"

"我愿。"

每个回答都让阿尔萨斯胸前的白银之手勋章愈发沉重。当法奥将圣锤轻放在他肩头时，一缕阳光穿透彩窗，正好落在崭新的盔甲上，仿佛圣光亲自为他加冕。

欢呼的声浪中，吉安娜的蓝眼睛成了唯一的锚点。

泰瑞纳斯的祝贺更让他如鲠在喉："今天真是个骄傲的父亲。"

"今天？"阿尔萨斯咀嚼着这个词，铠甲下的肌肉绷紧，战锤突然变得沉重，圣光残留的灼热在胸口凝成硬块。

他挤出人群，撞见彩窗上自己的倒影：金发青年身披光芒，眼中却翻滚着连圣光都未能净化的阴影。

暮色染红暴风城尖塔时，阿尔萨斯独自站在训练场。战锤在沙地上划出深痕，每一击都带着雪夜马嘶的回响。

十九岁的圣骑士，白银之手最年轻的成员——这些头衔此刻轻如飞絮。

他想起吉安娜退开时裙摆扬起的弧度，想起父亲那句"今天"隐含的意味，更想起圣光降临前那致命的迟疑，战锤砸碎木桩的爆裂声惊起飞鸟，阿尔萨斯在四溅的木屑中露出微笑。

有些答案，终究要靠自己去找寻。

仪式结束后，阿尔萨斯在回廊拦住了吉安娜。

五年时光将她雕琢得更加动人，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点缀着几颗俏皮的雀斑。

"达拉然的学者生活还满意吗？"他努力让语气显得随意。

吉安娜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比某个圣骑士的训练轻松多了。"她指了指他胸前闪亮的徽章，"恭喜你，阿尔萨斯。"

他们并肩走在花园里，吉安娜谈起魔法研究的趣事，阿尔萨斯讲述白银之手的历练，当话题转到童年那次冒险时，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暮色渐浓，侍从来催阿尔萨斯参加晚宴，分别前，吉安娜突然认真地说："圣光选择了你，一定有它的理由。"

回望大教堂金色的尖顶，阿尔萨斯第一次感到，或许自己真的配得上这份荣耀，夜风拂过脸颊，带着玫瑰与希望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