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休妻另娶大启公主,同天大启千万军马跪迎我回朝,他当场傻眼

发布时间:2025-07-09 06:07  浏览量:1

第12章

许肆言心里不踏实,就多派了一些人跟着许云姝。

许云姝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路途确实有点儿远,但好在药材最终还是成功拿回来了。

许帝的病情在云游和尚的调理下,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许肆言的压力也轻松了不少。

这天,他从许帝的寝宫出来,就看见许云姝站在廊檐下发呆。

他这才发觉,自从从大启回来之后,许云姝好像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他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问:“皇姐,你怎么了?”

许云姝看着他,欲言又止。

许肆言皱眉:“是不是君暮颜欺负你了?”

许云姝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这一次去了大启,才知道那里的百姓生活得有多好,突然就觉得,我们大许的治理是不是可以向她们学习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许肆言形容大启的好,自己也说不清国家要怎么治理才是好的,但这一路上她都看得明明白白。

她又接着说:“我越往边境的地方走,看到那些皮包骨的百姓就越多。我想帮他们,可随行的官员跟我说,税收沉重,大许又刚经历一次大战,我们想管也管不过来。这些话我原本是相信的。”

许肆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你知道我进入大启边境之后看到的是什么吗?”许云姝问。

许肆言摇摇头。

许云姝接着说:“同样是边境,环境同样恶劣,但大启的百姓各个脸上都带着笑容,面色看起来也都健康红润,路上几乎可以说是找不到乞丐,我甚至能看到驻守的兵和百姓一起下地劳作。这还只是边境,越接近盛京的城镇,百姓就越富庶。”

许肆言叹了口气:“皇姐,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大许能越来越好,毕竟,被北戎打得节节败退的感觉并不好受。我也不是没努力过,可没用。我肚里虽有墨水,却并不是治国之才,更何况,我也没被当成储君培养长大。大启的强盛,是一代一代的累积。”

许云姝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们不开始变,怎么知道行不行?”

许肆言愣了一下,觉得这话有点儿熟悉。

他回想起当初南部的地方官员腐败严重,又官官相护,关系盘根错节,当时他拿不出章程,焦头烂额。

君暮颜给他提供了一个极为激进的方法,当时他犹豫不决,君暮颜也是这样看着他:“你不做,又怎会知道此举不可行?”

他力排众议,施行了君暮颜所说的方法,没想到结果特别好,朝中大臣因此对他赞赏有加,甚至觉得他之前的几次决策失误,是因为刚挑起大梁还不习惯的缘故。

许肆言抬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很圆。

不知为何,时隔这么多天,这个瞬间,他特别想念君暮颜。

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好,我们改!”

第13章

许云姝眼睛一亮,脸上那有些忧愁的神色也消失了。

她抿着唇笑了一下,然后又幽幽叹了一声:“还是暮颜了解你。”

许肆言又呆住了,问:“皇姐的意思是……”

许云姝点了点头:“是啊,我原本以为暮颜会对我有意见的,但是并没有。我跟她说了我刚才的那些想法,也是她跟我说如果不去做,那么想法就永远只是想法。她说,我跟你提,你肯定首先是否定,然后犹豫,最后才会下定决心。”

许肆言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不像话,忙问:“她……还说了什么?”

许云姝认真想了想,说:“没有了。”

许肆言又问:“那她还说了什么?”

许云姝想了想,说:“肆言,暮颜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情。她带我去看了她们对失去双亲的孤儿建立的济世堂,能让孩子们有衣穿有饭吃,还能上学识字,长大了也有能力糊口。她还带我去了很多地方,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许肆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说完,他转身就要回东宫。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还是转过身来,问:“暮颜她过得怎么样?”

许云姝没反应过来:“啊?在大启当然过得好了。”

许肆言当然知道君暮颜回了大启不会过得不好,但他有些话不想就这么问出来。

许云姝这时也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暮颜她……她已经有驸马了。”

许肆言一愣:“什么?”

许云姝又说了一遍:“暮颜她有驸马了,不仅有,长得不错还听话。”

许肆言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胸口堵着一团气,憋闷得慌。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又站了一会儿,他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就像是逃一般匆匆往东宫走去。

许云姝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回到东宫,许肆言躺在床上,右手攥着那枚平安符,放在胸口半天没有动弹。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大臣提议他再选一个太子妃,可当时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以国务繁忙的理由推掉了。

今天听到君暮颜有了皇夫的消息,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抗拒再选太子妃。

因为他心底还有着有一天能再见到君暮颜的幻想。

如今,这个幻想,就这么像泡沫一样,被许云姝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戳破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轻声喊了一声:“君暮颜……”

只觉满腔酸涩都像是卡在了喉咙,让他说不出后面的话。

等次日再醒的时候,他又像是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许帝的身体终于好了,也重新回到了朝堂。

许肆言身上的担子终于卸了下来,但他没松懈,整日跟在许帝身边。

直到一年后。

大许这一年做了不少改革,也有了起色。

这日,朝堂上,许帝再次提及与大启联盟的事情。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许肆言已经跨出一步:“儿臣愿意亲自前往,促成结盟一事。”

第14章

许帝沉默着,没有开口。

还是当初那两个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臣子站了出来。

老臣急切地说道:“太子殿下,您万万不可!您贵为一国储君,贸然出使,要是途中有个万一,那可就动摇了我大许的根基啊!”

另一个臣子却反驳道:“臣以为,跟大启结盟这事,只有太子殿下能成。”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对君暮颜出言不逊,而是认真地说:“殿下跟皇太女毕竟曾是夫妻,哪怕是和离了,也总有那么些情分在。而且,只有殿下亲自去,才能代表我大许的诚意。”

许肆言没想那么多,他还在回味许云姝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去见君暮颜一面。

他当即跪下,语气坚定地说:“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请父皇成全!”

许帝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下朝之后,许肆言刚走下汉白玉台阶,那个支持他出使的臣子就追了上来:“殿下留步!”

许肆言停下脚步,看着他:“尚书有话直说。”

尚书年逾四十,此刻满脸堆笑:“臣是想跟殿下商议此次大启之行的事。”

许肆言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说道:“孤心里有数,就不劳尚书费心了。”

说完,他转头就走。

但还没走回东宫,许帝身边的小太监就将他叫了过去。

御书房里,许帝面色紧绷,直接将一本奏折推过去:“这是昨夜送回来的,你看看。”

许肆言低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北戎又在招兵买马?”

上次一役,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许帝叹了口气:“没错,北戎跟我们一向不合,交界处也总有摩擦。不仅他们,周边小国也都各有各的心思。换作之前,朕定是不会叫你走大启这一趟的。”

“肆言啊,朕不知道当时你跟君暮颜之间的细节,但这一次,不管如何,你一定要稳住她。只有跟大启在同一战线,我们才不用如此殚精竭虑。”

许肆言沉默了许久,才问道:“我们现在也兵强马壮,还不够吗?”

许帝看着他:“不够。”

许肆言到底是不如他大哥厉害,许帝只能将周边大小国如今的情况掰碎了讲给他听。

几个附属小国这几年的进贡一年比一年敷衍,显然是有了要脱离大许自立门户的心思。另外几个接壤的邻国更是有着好几次大动作,许帝担心的,是几个国家已经跟北戎暗中结盟。

如果这些猜测是真的,大许将面临的可不止是来自北戎的压力。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可谁也不敢赌。

许肆言最后是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御书房。

他本以为父皇痊愈之后,他会轻松许多,至少能给他时间多学习。

可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越来越不可收拾。

三日后,许肆言带着人启程前往大启。

路上不好走,他更是遭遇了一次刺杀,这才在一个月后抵达了大启的盛京。

大启盛京城门高大,一排排士兵看起来就训练有素。

许肆言定住马,没多看周围的环境,直接抬头朝城门顶上看去。

就见一女子身着一袭火红的宫装,头戴珠帘玉翠,气势凛然。

正是许久不见的君暮颜。

第15章

君暮颜垂眼看着下方,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她淡淡地说:“让大许使者进城。”

话音落下,挡在许肆言一行人面前的士兵这才让开了路。

许肆言身后的一行人中有人小声嘟囔道:“这大启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我们?”

他这声音虽然小,可许肆言还是听清了。

许肆言抿着唇,不止是这个大臣,他其实也有这种感觉。

皇太女亲自到城门接,按理说显得大启对他们还挺重视的,但是君暮颜的态度,显然并不热情。

等进入盛京,就有一个男人骑着枣色宝马在等着。

他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

见了许肆言,他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大许太子了,在下是皇太女的驸马宋钦。太女有重要的事情处理,特意叫我安排你们的住处,请随我来。”

说完,他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就在前方带起了路。

许肆言因为他这句话,在原地愣了许久。

他心里想着:“没想到我刚到大启,就遇上了君暮颜的驸马。”

那宋钦看上去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也难怪君暮颜会看上他。

许肆言压下心里一腔涩意,再抬头,宋钦已经走了挺远了。

他赶紧一勒缰绳,带着身后的人跟了上去。

一路上直到驿馆,许肆言都在暗中观察宋钦这个人。

他心里想着:“这人谈吐不凡,进退有度。”

许肆言心里就不得劲,满心都是离了他之后,君暮颜这么快就将他忘记的愤懑。

等宋钦要离开的时候,许肆言叫住他:“驸马。”

宋钦回头看他:“太子还有什么事?”

许肆言眸光微闪,说道:“无事,就是觉得跟驸马一见如故,想多说几句话。”

他接着又说:“一路走来总能听到百姓说驸马君子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宋钦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说道:“太子谬赞。”

许肆言又笑了笑,说道:“说起来孤和太女还有几分交情,如今见她有这么好的驸马,孤也为她高兴。”

宋钦眸光暗了几分,却转瞬也笑了起来:“太女倒是没有提及过跟太子的交情,不过太子既然这么说,想必太女忙完手头的事情,就会来见太子的。”

说完,他就离开驿馆,上了宝马,朝皇宫去了。

许肆言负手而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沉默不语。

他心里想着:“我刚才为什么要刻意提起自己跟君暮颜之间的关系呢?”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宋钦回到皇宫的时候,君暮颜正在御花园喂池里的鱼。

他走上前:“太女,人我都安顿好了。”

君暮颜头也没抬:“嗯。”

她撒下一把鱼食,看着池中的鲤鱼争先恐后地抢夺,才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宋钦如实将自己跟许肆言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想到她明明去了城门口,却是叫他去安排驿馆,他忍不住问:“太女,您是对许肆言不放心吗?”

君暮颜看着他笑了笑:“是啊,不放心,所以让你去探探。”

似乎是乏了,她将手里装着鱼食的瓷碗放到宋钦手中:“没有其他事,孤就先回去休息了。”

第16章

宋钦立即拱手:“送太女。”

等君暮颜的身影完全瞧不见了,他才看着自己手中的瓷碗,叹了口气。

别人都说太女对他好,宠他,可只有他知道,那都是表面。

宋钦能成为驸马,是女帝赐的婚。

他跟君暮颜之前没见过几面,更别说有什么感情了。

他家世也中规中矩,不算多大的官,当时赐婚的圣旨下来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自觉没什么可配得上太女的,唯一的优点或许是还算有点才学,以及有副好皮囊。

他时常觉得惶恐不安。

后来,也是听有人说起君暮颜在大许时候的事情,挑了他当驸马,就是看准了他家中无权势好拿捏。

他觉得有道理,这才没那么担心了。

成为驸马之后,他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听话不逾矩。

君暮颜也确实对他挺好的,开始提拔他的亲人,对他也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但他有自知之明,君暮颜这么对他,仅仅是因为他是驸马,而非他是宋钦。

换作任何一个人是驸马,她都会如此对待。

他闷闷抓了几 把鱼食撒了,看着池中的鱼为了一点吃的抢个头破血流,才将心底那隐约的怒意给压了下去。

许肆言一直在驿馆等着,没有等到君暮颜,反而等到了君玲珑。

君玲珑一到,便直接坐下,随意将许肆言打量了个遍。

许肆言还从来没有这么不被人放在眼里过,可此刻他是有求于人的一方,他只能忍。

他扯着笑容:“玲珑公主,别来无恙。”

君玲珑一只手支着脑袋:“本宫是无恙,但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听说北戎又在蠢蠢欲动了,你这次来是求皇太女到时候能领兵支援你们吧?”

许肆言抿唇不语。

他反驳不了,他来这一趟,说是要结盟,实际上就是求庇佑。

君玲珑似乎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

她仰面看着他,缓缓起身:“本宫不管你心里还有多少小九九,我只警告你一次,离太女远一点!”

姐姐是大启尊贵的太女,是储君,她不能允许任何人带走君暮颜。

说完,君玲珑伸手推开许肆言,直接离开。

许肆言独自站在原地,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良久。

大启对大许使臣的接尘宴设在第三天。

许肆言带着一众人入座之后,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提及到了他跟君暮颜的名字。

他想更仔细地去听,又感觉到一道强烈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他转头,就看见对面离主座很近的位置上,君玲珑正坐在那里,看他的眼神满怀恶意。

许肆言垂首,饮了一杯酒。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有小太监的传呼声传来:“皇太女到!”

方才还端端正正坐在席间的众臣以及家眷纷纷起身行礼:“恭迎皇太女,太女千岁!”

大许一行人,也根据大许的规矩行了拱手礼。

所有人都矮身,许肆言只稍稍一抬头,就看见君暮颜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17章

这是许肆言来到大启之后见她的第二面。

今日她穿着更为正式的明黄色黄袍,身前绣着四爪金龙,彰显着她的身份。

宴席设在御花园,可周围所有的花,都不及她一分芳华。

她的身边,是驸马宋钦。

君暮颜目不斜视,带着宋钦直接走上主座坐下:“免礼。”

众人这才重新在席间坐下。

君暮颜开始说官话。

许肆言坐于席间,抬首看着,一错不错。

进入盛京之后,他就听说,自从君暮颜回到大启之后,女帝已经逐渐开始在移交手中的权力。

现在君暮颜虽然还是太女的身份,可实际上,她已经是大启最终的掌权人。

许肆言就这么怔怔看着,一个高台的距离,却显得那么的遥远。

他又想到,大启那些百姓谈起君暮颜时对她的爱戴,语气里那毫不掩饰的尊崇,只觉心里的苦涩更重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才是高攀不起的那个。

君暮颜进能带兵打仗,退能治理国家,不管做什么事情,似乎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而他……

他想起自己焦头烂额的近几年,无奈地笑了一下。

君暮颜的说话已经结束,外面涌进一波舞女,丝竹之声轻缓地响起。

跟大许完全不同风格的舞蹈,可许肆言却没有心思去看。

他时不时抬眼看向上座的君暮颜,可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宋钦挥退了来伺候的宫女,亲自给君暮颜布菜斟酒,脸上没有任何不愿意的神色。

许肆言看着君暮颜轻声笑着对宋钦说了什么。

从口型看,大概是:“不用照顾我,别累着自己。”

她是在关心宋钦吗?

许肆言握住拳头,垂眸没再往上面看。

不远处两个年纪不大的千金的谈话声传了过来。

“看太女跟驸马的感情多好啊?听我娘说,宋家因为出了个驸马,又受宠,他娘因此平步青云呢。”

“是啊,听说驸马喜欢骏马,太女就连自己最喜欢的红鬃烈马都赏给他了,不过,换做我有这么一个贴心又好看的郎君,我也愿意这么对他啊。”

“那你争取考上女官,以后也找个这样的郎君。”

两千金说着说着,就小声地笑了起来。

许肆言安静听着,等再回过神的时候,手心已经被自己抠破了一层皮。

他突然觉得御花园这么宽阔的地方,人一多起来,空气也闷得很。

他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这个地方。

随意寻了个方向,直到完全听不到宴席上的声音了,他才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个人工开凿的锦鲤池,池上建有一座凉亭。

他走过去在凉亭里坐下。

脑子里全是刚才宴会上君暮颜的一颦一笑。

安静的情况下,他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来。

可没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道温润的声音:“太子。”

许肆言回头,就见宋钦站在月光下看着他。

宋钦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坐下:“看到你离席,我便跟了过来,可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第18章

许肆言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刺眼得很。

或许他并没有那种意思,可许肆言就是觉得他在朝自己炫耀,炫耀他的身份,炫耀君暮颜对他的看重。

许肆言绷着脸摇了下头:“有些醉了,孤出来吹吹风,醒醒酒。”

宋钦笑着点头:“我也觉得这种宴会有些吵闹,不怕太子笑话,以前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若不是太女看重……”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见许肆言手里攥着的东西,转了话头:“太子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许肆言闻言,这才低头朝自己的手心看去。

是黄色平安符的一角。

自从他捡回这个平安符之后,就一直贴身带着,今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了出来。

他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才张开手掌:“没什么,就是一个平安符。”

宋钦似乎很感兴趣:“太子能给我看看吗?”

许肆言没想到他会对一枚平安符感兴趣,但还是递了过去。

宋钦将平安符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喃喃:“奇怪……”

许肆言听到他出声,又见他眼神暗淡下来,问:“怎么了?”

宋钦抬头,将平安符还到他手中,似乎是做了一番心里挣扎。

他犹豫着问:“太子,您这平安符是哪里来的?”

许肆言没开口。

宋钦难受地垂眼:“太女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连碰都不让我碰。”

刚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站起身:“我喝醉了,太子就当什么也没听见,我先走了。”

许肆言愣愣看着他踉跄着走远的背影,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刚才宋钦说,君暮颜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还宝贝得谁都不让碰?

心底好像有一处瞬间就活络了起来。

他忍不住想,这是不是说明,君暮颜心里,其实还是有他的?

这样一个消息,砸得许肆言晕头转向。

他迫不及待又回了宴席。

歌舞还在继续,但本应该陪在君暮颜身边的宋钦不见了。

他随口问同行的大许官员:“驸马呢?”

官员答:“驸马刚才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说是身子不舒服,太女见他脸色确实不好看,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这话听在许肆言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宋钦这是发现君暮颜心里还藏着他,所以在宴会上待不下去,找借口离开了。

许肆言忍不住抬头朝君暮颜看去,刚好撞上她复杂晦涩的目光。

他心里一颤,连忙移开视线。

更加坚信君暮颜还没有忘记他了。

心思百转间,宴会很快就结束了。

君暮颜依旧没有说要单独见他们大许这批人的意思。

小太监将一行人送到了皇宫门口。

许肆言忍不住问:“太女为什么还不召见我们?”

小太监笑嘻嘻地:“这,太子,我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可不敢打听主子的事情,等太女殿下忙过这段时间,肯定是会见您的。”

“你们都是远道而来的贵宾,殿下可是特意吩咐过,叫我们都仔细伺候着。”

许肆言见他这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离开。

第19章

君暮颜则是直接回了东宫。

宋钦本来在看书,当君暮颜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君暮颜的房间离书房特别近,她并不是经常宿在他这里。

但他还是立马反应过来,合上书,起身准备帮她宽衣。

君暮颜没阻止他的动作,只淡声问:“跟许肆言说什么了?”

宋钦碰到她腰带的手一顿。

然后就见他整个人都颓靡了:“他给我看了一枚平安符,说是太女你送的。”

君暮颜挑眉,指尖挑起他的下巴:“心里不舒坦?”

被这样挑着,宋钦眼底闪过几分羞恼,却还是‘嗯’了一声。

君暮颜笑了声,也收了手:“你要喜欢,下次送你。”

宋钦看着她眸子里的波光潋滟,忍不住蜷了手指。

君暮颜又张开手臂,看着他:“宽衣吧,最近忙,孤也总觉得身子一天比一天乏了。”

“好。”

宋钦垂头,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只剩下复杂。

次日休沐,君暮颜难得能有个休息的轻松日子。

还没醒呢,外头就有小太监来禀告:“殿下,大许太子求见。”

君暮颜有些烦,没有动。

还是宋钦小声问:“我伺候太女起床?”

君暮颜还是下了床,冲外头道:“叫他去偏殿等着。”

“喏。”

小太监走了。

宋钦面带笑意,帮着君暮颜一件件将衣服穿上,又帮她拧干了帕子。

君暮颜瞧着他:“伺候我就这么开心?”

自从宋钦跟她结了婚,只要她宿在他房中,他总是喜欢将下人都支开,亲手伺候。

宋钦脸上笑容没变:“我没什么能帮到太女的,只能做些这种小事,让太女在我身边的时候能舒心一些。”

君暮颜似是被他逗笑了,连连点头:“好,都依你。”

许肆言在偏殿等了许久,太监茶水都换了两盏,君暮颜终于来了。

因为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她没有穿昨晚那种象征身份的黄袍,只是按照她的喜好穿得轻便又素净。

就像是在大许时那样。

许肆言眉眼忍不住松动了几分。

但看见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宋钦时,他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太女,我们之间的谈话,驸马也要在场吗?”

君暮颜抿了口茶:“不行?”

许肆言瞬间黑了脸。

宋钦适时开口:“太女,我还约了几个书院的朋友,就不在这里打扰您和太子了。”

等君暮颜点头,他才转身走了出去。

见状,几个候在这里的宫女太监,也行礼退了出去。

整个偏殿,瞬间就只剩下君暮颜和许肆言两人。

君暮颜面色又淡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许肆言下意识抬手捂了下自己的胸口,才问:“之前你送我的平安符,还有第二枚吗?”

君暮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

许肆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

“许肆言,如果你来找我就是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你还是请回吧。”

君暮颜毫不留情直接打断了他。

许肆言觉得自己又看不清了。

是真的没有第二枚,还是她在骗他?

第20章

君暮颜看着许肆言变换的脸色,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许肆言,别忘了你来大启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国之储耽于情爱,是最不应该的事情。”

像她之前那样,就是万万不行的。

许肆言闻言,沉默了。

君暮颜耐着性子又等了会,才等到他开口:“好,这些事情,我们都不说了。”

他抬起头:“我这次来大启的意图你应该很清许,我大许想要跟大启结盟。”

他顿了一下:“大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们尽量满足。”

君暮颜早在知道许肆言要来大启的时候就清许大许的目的,自然也早就想好了条件。

但她还是垂着眼,装作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划地,进贡。”

许肆言顿时就坐不住了:“你这是要大许变成大启的附属国?”

君暮颜像是没听到他这句话,只道:“几天之后,我会在上朝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你好好准备着,至于划地多少,进贡多少,就看那天你能怎么说服我和大启的臣子了。”

许肆言脸都白了:“暮颜,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君暮颜笑了声,也没了耐心:“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

许肆言张了张嘴,却也知道不管他再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

他只好起身,拱了下手,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君暮颜摇头:“一年多了也没什么长进。”

许肆言不知道君暮颜如今对自己是怎样的看法。

他马不停蹄地回到驿馆,就着君暮颜跟他说的话开始商量起来。

几个使臣都不太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大许之所以能被称为大许,是因为曾经也是辉煌强盛过的。

如今却要为了依附大启,而割让城池,上贡银两,这让他们怎么能接受?

所以,几日后的朝堂上,大启和大许两国的官员你来我往,就是没能谈拢。

不过,这种大事本来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两方的商议,拉锯了许多天。

直到有消息传到盛京。

君暮颜和许肆言都各自收到消息,北戎出兵了。

不仅北戎,大许周边几个小国也一同开始入侵大许的边境。

许帝当时的担忧,还是成为了现实。

虽然提前做了许多准备,但如今腹背受敌,大许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大敌当前,大许的使臣如今坐不住了。

许肆言又想起自己离开大许之前许帝私底下跟他说,到了紧急时候,不管大启要求多么过分,也都先答应着。

想来,许帝早就预见了如今的处境。

第二日再上朝的时候,许肆言还是据理力争了一番。

最后,大许以跟大启接壤的五座城池换大启出兵支援。

另外,大许开通跟大启的矿物商路路线,换取日后大启的庇护。

许肆言觉得自己这一趟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等他走出皇宫,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君暮颜摆了一道。

但如今,契约都已经签了,他也没了后悔的机会。

再说,以现在的局势,他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

第21章

站在皇宫门口生了挺久的闷气,许肆言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决定还是要找君暮颜问个清许。

刚准备再叫人通报,就见宋钦从里面出来了。

只是这一次,宋钦脸上没了多少笑意。

许肆言疑惑地问了一句:“驸马这是要去哪里?”

堂堂驸马出宫,居然连一个人都不带吗?

宋钦被他这一声喊得回了神:“原来是太子,我刚收到消息家里出了点事,正着急去处理呢。”

许肆言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误驸马的时间了,你赶紧回家吧。”

宋钦点头,抬腿就走了,看得出来很急。

许肆言重新进了皇宫,得知君暮颜在御马监,又一刻不停赶了过去。

他到御马监的时候,君暮颜刚射出一箭,直中百步之外靶子红心。

许肆言还是第一次见到君暮颜这一手。

一下子看呆,站在原地没动了。

他知道她是大启的战神,可也是耳耳相传的一些事迹。

现在,他才知道她骑在马上拉弓射箭时,是何等的飒爽英姿。

甚至,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战场上的君暮颜该是什么样子。

边上君玲珑苦着脸拉弓:“知道姐姐厉害,可我跟姐姐不一样,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君暮颜的声音带着严肃:“想要上场杀敌,就不能懈怠。”

君暮颜的声音将许肆言的思绪拉回。

他几步走近:“灵……太女。”

君玲珑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姐姐,他找你应该是有公事,那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她不等君暮颜回应,一拉缰绳,赶紧走了。

君暮颜倒也没说什么,利落地翻身下马,接过侍者手里的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汗,才看向许肆言:“又有什么事?”

她语气里的不耐有些明显。

许肆言直接问:“你算计我。”

闻言,君暮颜挑眉,笑了:“何出此言?”

许肆言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我父皇能看出来大许的局势,你肯定也能,但在我提及联盟的事情时,你提出划地和进贡的条件,你明显知道我不会答应。”

“然后,你就能理所当然的拖时间,一直拖到大许出事,这个时候,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只能答应。”

“可你们却突然不要我们进贡,反而要求我们开通两国之间矿物交易的商路,这才是你本来的目的。”

君暮颜看着他:“那我直接一开始就提出来,反正你们迟早会答应,不好吗?”

“可这样的话,我们就有了反应的时间。”

“只有在最后的紧迫关头下,我们才来不及去思考跟你们谈什么条件,因为前面那么久的拉扯都成了无用功,不是吗?”

许肆言紧紧盯着她,似乎不得到她一个准确地答复就不会罢休。

君暮颜有了些兴致:“继续。”

许肆言深吸了一口气:“大许在这样的关头成为附属,对于你们大启来说,弊大于利,大许如今是一个香饽饽,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可一旦成为大启的附属,那么短时间内,大许因为战争所承受的损失都会影响到大启,得不偿失。”

第22章

“而你要求开通的商路,又偏偏是矿物交易,你一早就定好了。”

“多少年来,周围这么多国家,就只有大许的矿物最为丰富,可我们从来不跟别国交易矿物,你打开这个口子,所受利益,可比大许每年能上贡的东西多多了。”

“而我们,由原本上贡的附属国条件突然变成增加商业贸易的盟友条件,还得感谢你没有在这种紧要关头狠狠地压榨我们一笔,你名声多好啊。”

最后这一句,许肆言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君暮颜仔细地用帕子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也没反驳。

她直接点头:“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有些事情你之后就知道了。”

许肆言愣了下。

还有什么是他没有考虑到的吗?

可他冥思苦想,也想不通君暮颜弄这一通的其他用意。

想了半天,他放弃了。

“那好,那我等着你再给我上一堂课了。”

君暮颜没接他的茬,只说了一句:“最近要下雨,你们自己小心,你自便吧。”

说完,她就直接离开了御马监。

许肆言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天。

现在巳时,但天确实有些阴沉,是要下雨的样子。

可君暮颜会费心提醒他这种事情吗?

琢磨着这句话,他回了驿馆。

当天晚上,外头的风刮得很大,没多久雨就下来了。

君暮颜又来了宋钦的屋子。

“太女你来了,我正想着外面雨大,要给你熬碗姜汤过去暖身子呢。”

君暮颜开始自己动手脱去外衣:“想你,就过来了。”

宋钦愣了一下,她几乎不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偶尔的几次,都是在床榻之间。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扯开自己的衣带,伸手将君暮颜揽进了怀里。

他垂下头,开始细细地吻她。

从额头到眉眼,再从脸颊到嘴唇。

房里的烛光猛烈的跳动了几下。

宋钦将君暮颜抵在床榻上,一边吻她,一边轻声喊道:“太女……”

君暮颜已经被吻得有些迷糊,嗓音黏腻地应了一声。

宋钦继续着动作,眼中的情动却是一点点减退。

空中突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哐当——”

寒光一闪,原本要刺入君暮颜脖子的匕首,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宋钦摔在地上,胸口的疼差点让他一口血喷出来。

他抬眼看着君暮颜,只能看见她半垂着眼眸看着自己。

他刚才褪下的衣服,她露出的半截肩膀在烛光下似是泛着荧光,可依旧消减不了她面上的冷漠。

刺杀失败,他落入君暮颜手里,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刚才她明明放松了所有的警惕,怎么还能瞬间察觉到他的动作呢?

甚至,他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他干脆泄了力气躺在地面上,闭上了眼睛。

君暮颜重新披上衣服,走到一边坐下:“起来。”

宋钦睁开眼睛,没想到君暮颜没有直接杀了他。

他眼里的光明明暗暗,最后变成晦暗地一片。

默了一会儿,他捂着胸口爬起来,站在了她面前。

第23章

“太女,我……”宋钦没忍住咳了起来,“能不能告诉我,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君暮颜没答,只指了一下地上的刀:“自己了结了吧。”

她不动手,不代表就这样放过了他。

宋钦捡起匕首,想到什么,又问:“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君暮颜终于掀起眼皮看着他:“如果你是想问你给我下的那些慢性毒药有没有成功,那我只能回答你,没有。”

闻言,宋钦握着匕首的刀一抖。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从给我赐婚的时候,就怀疑宋家了吧?”

他就说嘛,怎么可能因为好拿捏,就能让他攀上皇太女呢?

“你借着我的名义,提拔宋家,让宋家能够接触到更多的机密消息,就是为了让我们把假消息传出去。”

他说着,脸色也越发的白了。

“你知道我想要破坏大启跟大许的结盟,故意跟许肆言拉扯模糊我的视线,今天我传出去的消息,也是你刻意的吧?”

“也是,所有人都是你的眼线,我的所有行动,都逃不开你的法眼。”

“……是我们输了。”

宋钦知道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可能,抬起拿匕首的手,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君暮颜,毫不犹豫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君暮颜就这么看着他失去力气支撑再一次倒在地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就这么渐渐合上,失去了声息。

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她面色毫无波动,起身走了出去:“清理干净。”

“诺。”

屋外的雨一直没有停。

君暮颜就这么站在回廊下,看着某个方向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钦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一个侍卫走了过来:“禀太女,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宋家所有人捉拿下狱,另驿馆潜入的刺客也已控制,大许使臣无人伤亡。”

“干得不错,下去领赏吧。”君暮颜轻声道。

“诺。”侍卫拱手,又道,“大许太子说要见您,属下就将人给带来了。”

君暮颜点头:“让他进来。”

“诺。”侍卫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许肆言就走了进来。

从驿馆到皇宫,他半边身子早都湿透了。

来到君暮颜面前,他的脸色还不太好看。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刚好碰到宋钦的尸体被抬出去。

联系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他脑子里几次见到宋钦时的怪异感觉也连成了一条线。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

最后,他道:“听了你的话,今晚我们都临时换了房间,所以都没有受伤。”

君暮颜嗯了一声:“三日后大启的军队会出发,你跟着回大许,比较安全。”

许肆言问:“我来大启路上遇刺,是不是也跟宋钦他们有关?”

“差不多,他们是北戎的细作。”

既然是盟友,君暮颜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又提醒了一句:“你们大许也有。”

北戎的心思一直昭然若揭,她早就在想着要怎么对付了。

听到这句话,许肆言瞳孔一缩。

几乎是一瞬间,大许的那些官员的脸就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但他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件事也只能等回去了再解决。

他抬头:“多谢提醒,三日后,是你带队吗?”

在他殷切地目光里,君暮颜摇头。

第24章

她如今管着大启,没有道理再挂帅出征,更何况还是为了别的国家。

“秦小将军从小跟我一起学习,能力不比我低,他去足够了。”

许肆言愣住:“可今早上朝的时候你明明说是你出征……”

说到这里,他顿住:“你是骗宋钦的?”

君暮颜没有否认。

兵不厌诈,秦小将军的作战方式和用兵习惯都跟她完全不一样,如果北戎相信宋钦传出的消息,做出针对君暮颜的部署,秦小将军就直接占据了上风。

雨渐渐小了。

喧嚣了一夜的声音也渐渐没有了。

君暮颜开口:“许肆言,所有的争斗早在你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顿了一下:“别让大许最后完全没落在你的手里。”

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许肆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的地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刚才的话乍一听好像在担心他,可是他知道,她只是随口提醒了一句,无关感情。

君暮颜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君玲珑坐在里面等着她。

君玲珑嘴撅得老高,一脸不高兴:“姐姐,我可都听见了,你跟许肆言说那么多干什么?”

“之前跟他皇姐说那么多也就算了,你还费心去提点他,你不会心里还放不下他吧?”

君暮颜没忍住白了她一眼。

“玲珑,你要永远记得一个道理,唇亡齿寒。”

“大启和大许接壤,如今几个有野心的小国心思都暂时放在了大许那边,可一旦大许没了,下一个被虎视眈眈的,就轮到了我们。”

君玲珑不以为然:“那我们为什么不借着这次的机会,直接一统天下?”

君暮颜摇头:“君主的责任不是扩张领土,是要保护子民,让他们能安居乐业,战争的发生,最后受苦兜底的,永远是百姓,你要记住这一点。”

她曾出游过,知道底层百姓生活如何。

君玲珑愣了愣,点头:“我记住了。”

两姐妹又凑在一起说了不少闺房私话,君玲珑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许肆言一有机会就往皇宫跑。

他就要回大许了,以后说不定跟君暮颜就再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只是,君暮颜一直没有给他见面的机会。

第三日要出发的时候,她也没出现。

城门口。

许肆言忍不住探头往城里头看,可不管他怎么看,那个想要看见的身影也一直没有出现。

他知道她不会来,可心里就是还有一些希冀在。

君玲珑看见他这样子,丝毫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死心吧,姐姐不会再见你了。”

“你不会以为她为你们大许着想了一些是还放不下你吧?姐姐她是在可怜担心你们大许的无辜百姓。”

她说完,就拉了缰绳,扭头去了秦小将军那边。

这一次,秦小将军为统帅,她为副帅。

许肆言立在原地,身侧的手指蜷缩。

心里很不舒服,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难过于以后再也不能相见,又羞愧于自己扶不上墙的能力。

千里迢迢来到大启见到君暮颜,他其实有很多的话想要说,想为以前的事情道歉,可都开不了口。

甚至到了现在,他都已经弄不清许,自己对君暮颜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第25章

军号声响起,整齐划一地踏步声将许肆言看着城门内出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收回自己那些心思,翻身上了马。

跟随着军队启程之后,他不断地回头往后看,直到那高大的城头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内。

对于许肆言的离开,君暮颜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甚至在两个月之后收到一封来自大许的信时,她才记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她没有回。

前线战事的情况也时不时传回,基本没有坏消息。

许肆言的信件也断断续续送到君暮颜手上,一封又一封。

无聊的时候,君暮颜会拆一封看看打发时间,但大多时候这些信件都被她随手扔掉了。

大启与大许之间的商路也被开辟了出来,大许的矿物资源流入大启,很快将大启一些停滞许久的产业推动到了一个小高峰。

当各地的奏折送到君暮颜手里的时候,虽然早就有了一定的预期,但看到奏折上实打实的文字,她也不免松了口气。

半年后,女帝正式退位,君暮颜登基。

又是半年,以北戎为首的众国投降,秦小将军班师回朝。

君暮颜又开始忙了起来。

投降的几国将派遣使臣前来,商议战败后的赔偿以及后续事宜。

但在那之前,君暮颜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御书房。

君玲珑笑嘻嘻地跑进来:“姐姐,你能不能给我跟秦小将军赐婚?”

听到赐婚这两个字,君暮颜就觉得头疼。

君玲珑探头看了一眼,就扫到了摊在桌上的奏折的内容。

她瞪大眼睛:“这群老不羞,怎么又开始催你选皇夫了!”

她又伸手扒拉了旁边的一摞奏折,惊呼一声:“这里全都是啊!”

“这么多,比之前姐姐你娶宋钦那次还多不少吧?”

君暮颜揉了揉太阳穴:“嗯。”

之前那次,她刚从大许回来,这些臣子担心她记挂外面的男人又跑了,纷纷上书给当时的女帝,建议为她物色一个好夫婿。

当时正好查出宋家的底细,她和皇母一合计,顺水推舟挑了宋钦。

如今消停了这么久,她已登上帝位,可后宫之中却始终没有主人,这群臣子又急了。

“我瞅瞅,这个说后宫不可无主,这个说姐姐也该想想皇室子嗣的事情了,他们咋对你闺房里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呢?”

君玲珑翻着翻着,直接气笑了。

君暮颜合上面前的奏折,没做其他反应:“我这就给你们赐婚。”

“耶!”

得到想要的答案,君玲珑开心了。

她转转眼睛:“那,姐,要不你也再挑个皇夫呗,不管喜不喜欢,放在后宫能堵别人的嘴就行。”

君暮颜一顿,觉得她说的也不错。

后宫总不能一直空着,反正她又没有什么喜欢的,挑个合眼缘的放那也行。

“那姐,这件事情让我来办呗。”

君玲珑轻轻晃了下君暮颜的衣摆,君暮颜点头:“那就你去做吧。”

“好勒,我这就让他们把家里的公子少爷的画像都交上来,挑一些长得好看的再让你选。”

说着,她已经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君暮颜也没管,左右君玲珑也不会害她,君玲珑的眼光也差不到哪里去。

第26章

君玲珑的速度是真的快。

第三天她就雄赳赳气昂昂再一次来了御书房。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长队鱼贯而入的宫女,每个宫女手上,都捧了一幅画卷。

“姐姐,那些长得好看的小少爷们全都在这了,你再挑挑,挑好了,明天我就把人带过来做最后的筛选。”

不止是官员们的儿子,一些商贾家的或是有些才名的,她都细细挑选过了。

身份地位什么的不重要,只要会讨君暮颜欢心就行了。

君暮颜放下朱笔,抬头望去,看见几乎站满了御书房的宫女,忍不住太阳穴跳了跳。

瞥到君玲珑满脸的兴奋,她也不好拂了君玲珑的意,起了身。

宫女们手里的画卷一幅幅展开来。

君暮颜只觉得一眼望去,像是掉进了什么花园一样。

画像上的男子各有各的姿色,一大半是她见过也了解的官邸门户,剩余的一小部分则都是生面孔,不过这些人君玲珑都很贴心地在旁边添上了介绍说明。

君暮颜装作斟酌,实则看也没看随意指了三个。

其他的画像立马被君玲珑撤了下去:“那好,明天我就带他们来见你。”

次日,刚下早朝,君玲珑身边伺候的一等宫女过来了。

“陛下,长公主说她在锦鲤池那等您。”

自从君暮颜继位后,君玲珑就一跃成为了大启的长公主。

君暮颜点头表示知道,脚步一转就朝着御花园走了过去。

等走到锦鲤池的时候,君暮颜就看见池面那座凉亭上,君玲珑大喇喇地坐着。

她身后两个宫女在给她扇风,而她对面,三个男人一个吹箫,一个舞剑,剩下那个看起来身子有些弱,靠在凉亭柱子上看着。

君暮颜走过去,三个男人立马停下手中的事情,单膝跪地朝她行礼:“陛下。”

君玲珑站起来:“姐姐,你快看看,我都考核过了,这两个都不错。”

她指着刚才舞剑和吹箫的男人,然后又挠了下脑袋看向最后那个,顿了一下:“他……他最好看。”

君暮颜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的考核就是看他们给你表演?”

君玲珑咧嘴笑了。

君暮颜没有叫那三个男人站起来,就让他们保持着跪着行礼的姿势。

她走过去绕着三人转了一圈,停在了一袭黑裳的男人面前:“抬头。”

穿黑衣的是刚才舞剑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体格也是三人中最健壮的一个。

君暮颜自然是认得他的,从小没少见。

路将军家的小儿子,兄姐都戍边,家里就他最受宠。

君暮颜跟他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问,就直接走到了第二个人面前。

第二个男人自觉抬了头。

他的穿着是三人中最素净的那一个,一副书生装扮,身上颇有几分清贵感。

君暮颜没见过他,想来是君玲珑搜罗来的读书人。

君暮颜与其对视,同样什么也没问,只说了一句:“你,明日去太学上课。”

他愣住,瞳孔收缩。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双腿都跪下来伏地行了个最大的礼:“草民谢陛下恩典。”

第27章

“免礼。”

君暮颜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男人面前。

还未出声,男人就抬头看向了她。

他姿色确实是三人中最好的那个,但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身子也清瘦。

即便他现在眉眼带笑,身上的疏离感也很重。

君暮颜觉得他眼熟,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他默了一瞬,垂下头:“丞相府林郁尘,见过陛下。”

林郁尘。

君暮颜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这才有了印象。

小时候宫宴上她只见过一次,但据传这人身子弱,吹不了风,多年来深居简出。

丞相府好几个儿女都入了朝廷当官,就他没多少消息。

也真是难为君玲珑为了帮她选皇夫,连他都给扒拉出来了。

君暮颜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你想留在宫里?”

林郁尘没抬头:“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君暮颜眉头稍稍一扬:“那就你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后候着的大宫女:“带林公子去凤栖宫。”

“喏,林公子这边请。”

林郁尘站起身:“谢陛下。”

然后才跟着大宫女离开。

君暮颜转而看剩下的两个男人:“至于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她这句话说完,两个人的肩膀都肉眼可见的松了几分。

“喏。”

齐齐出声,两人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了出去。

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的君玲珑疑惑:“姐姐,你怎么最后选了林郁尘啊?”

“我刚才问他有没有什么本事他都答不上来,身子还不好,让他当你的皇夫……”

君暮颜只问她:“你选人的时候,是不是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

君玲珑愣了一下:“这还用问吗?天底下谁会放着当皇夫的机会不要?”

君暮颜摇了摇头:“玲珑,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的。”

“就比如刚才路将军家的公子,他的抱负是上战场,可不是被关在这皇宫之中。”

“还有那个书生,应该姓李?他的才华颇负盛名,我也拜读过他的文章,虽然刚才只是第一次见,但我能看得出来,他是想要入朝为官的,你且看着吧,明年的科举,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所以姐姐说让他明天去太学?”君玲珑恍然,“也就是姐姐你,这种时候还不忘提拔人才。”

君暮颜笑了声:“人才难觅。”

身在高位,她必须时刻想着怎么才能让整个大启越来越好。

这是她肩上的责任。

想到什么,她又转头问君玲珑。

“你怎么会想起把林郁尘选进来?”

不怪她怀疑,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出的林郁尘在这种时候突然出来,她得问清许。

尽管她知道丞相一家都是衷心的。

君玲珑如实道:“前两天去找阿凝,看见他在院子里晒太阳,我没想那么多,直接跟阿凝要了他的画像。”

她说的阿凝,是丞相的长女,林郁尘的长姐。

君暮颜点头,没再多问。

当天,一道圣旨就送到了丞相府。

晚上,君暮颜直接去了凤栖宫。

一进寝殿,她就闻到了一种香味。

她问旁边的宫女:“这熏香哪里来的?”

第28章

宫女福身,刚要开口,一道略带清冷的声音传来。

“是我自己调的香,若陛下不喜,我这就叫人换了。”

林郁尘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还攥着一个香包。

他走到君暮颜面前,又要单膝跪地行礼:“恭迎……”

君暮颜直接抓住他的手臂将人给提了起来:“既然选了你当皇夫,就不必要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像她跟君玲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关系很好。

这些跪拜礼节她出去一趟不知要见多少次,回来休息还要如此,瞧着也累。

林郁尘愣了许久,才笑道:“好。”

君暮颜的眼神落在他手中的香囊上,他坦然地将香囊拿到她面前。

“殿中的香料是我自己调配的,能安神,还能让身体放松,这香囊也一样。”

“今日在御花园见陛下面色疲惫,我便自作主张调配了一些。”

他说着,手指一动,就打开了香囊,里面的香料和药材全都清清许许地展现在君暮颜眼前。

都是很寻常的中药,也确实都有安神的功效。

许是知道之前宋钦的事情,他坦荡地用这种方式,想要打消她心里的顾虑。

聪明,乖顺,听话。

倒是比宋钦讨喜多了。

君暮颜难得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懂医?”

“我资质愚钝,不过久病成医。”他说着,又掩唇咳嗽了两声。

君暮颜拉着他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殿内候着的宫女都悄无声息退到殿外去了。

静默几息,君暮颜也没有跟他绕圈子,直言:“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选择你来做这个皇夫的意思。”

林郁尘半垂着眼眸:“陛下请讲。”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活得久一点,在这个位置上坐得久一点,帮我堵住那些臣子的嘴,就足够了。”

“只要你安安分分,你想要的宠爱,我都能给你。”

林郁尘笑:“好。”

左右不过是换了个更大的地方住着,他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而且,比起最后被他的丞相母亲给他安排一个婚事,大启的女帝才是更好的选择。

更何况,他还挺钦慕君暮颜的。

平日只能在府中待着,能打发时间的,是他书房里都放不下的那些书。

君暮颜的事迹,他看过很多。

这样的奇女子,他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

说起来,他无比感恩那一日心血来潮在院子里晒太阳,否则也不会被君玲珑瞧见,让他有了这样的造化。

君暮颜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也不在意,跟他说清许这些,就起身离开。

林郁尘怔了一下:“陛下不宿在这儿吗?”

“各国使臣已经在来大启的路上,我今晚宿在御书房,还有,我会叫钦天监挑选吉日为你举行大典,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差人告诉我。”

君暮颜声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殿门口。

林郁尘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忍不住扬唇笑了笑。

殿下带走了他的香囊。

次月十五,封后大典。

林郁尘正式成为了君暮颜的皇夫,名字录入皇室宗祠。

第29章

林郁尘很省心,从不作妖。

哪怕成为后宫之主,他也从不想着给后宫的奴才们立什么规矩。

他每日就是待在凤栖宫,焚香煮茶。

天气好的时候,他才会去御花园转转。

他也很贴心,经常会吩咐宫女准备了吃食送去给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君暮颜。

他本分,从来不过问朝廷上的事情。

君暮颜曾说过,不管他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她能给的都会做到。

可他从来不提要求,甚至问起他,他也只会说一句:“陛下厚爱,郁尘很满意这样的生活,什么也不缺。”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个多月。

各国的使臣陆续开始进入京城。

使臣招待的事情,君暮颜交给了君玲珑。

不仅那几个战败国来了使臣,就连平时一些特别远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家也来了。

大许也来了人,但不是许肆言带队,而是一个皇室的宗亲。

隐隐有种万国朝见的感觉。

随着各路使臣进入盛京,各国的商队也来了。

盛京的氛围空前的热闹。

君暮颜心里明白,这是之前跟大许的商路开通之后取得了很好的反响,其他国家也想来合作了。

她不觉得这是坏事,只要是利于民生的事情,她向来是大力支持的。

这一次,君玲珑依然将接风宴安排在了御花园。

之前的几次宫宴,林郁尘都没有参加。

但今晚不知为何,他主动要求出席了。

“各国使臣的接风宴到底不同,为彰显大国礼仪,我应该出席。”

自从住进凤栖宫,林郁尘也没有真的像传闻里那样动不动病倒,君暮颜也没有强制他待在殿中。

宴会上,歌舞升平,各国一一献上礼物。

金银珠宝这些君暮颜通通让人纳入了国库。

北戎的汗血宝马则直接送进了御马监。

至于波斯献上的一只通体雪白眼睛碧蓝的猫,君暮颜让人直接送去了凤栖宫。

一场宴会,就这么顺利结束。

宴会散了之后,君暮颜和林郁尘先一步离开。

大许的那位宗亲追了出来:“陛下,臣有话说。”

君暮颜停下脚步,就这么看着他。

他垂首,恭敬地捧起一封信:“许帝让臣一定要交由您手上的信件。”

这一次大败北戎之后,许肆言登基,成了新的许帝。

旁边的大宫女将信接了过来,呈到君暮颜面前。

那位宗亲完成任务,直接告退了。

君暮颜扫过那封信,没有要看的意思:“拿去处理了吧。”

“等等!”林郁尘突然出声,“毕竟是大许皇帝的信件,如此不妥。”

“陛下要是不嫌弃,我代为阅读,可以吗?”

他还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君暮颜没忍心拒绝:“允。”

林郁尘伸手拿过那封信,展开。

好在宫道上宫灯明亮,让他阅读没有障碍。

他阅读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写了满满两张信纸的内容他就看完了。

他抬头看着君暮颜,似乎在想要怎么措辞。

见他犹豫,君暮颜给了赦令:“说吧,不管他说什么,朕都不会迁怒到你身上。”

第30章

林郁尘笑着摇头:“陛下本就不是不讲理的人。”

“信里说,感谢陛下当初的提点之恩,今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两张信纸的内容,被他精简成了一句话。

至于他有没有隐瞒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君暮颜也无心去核实。

三年后。

大启日复一日的强盛。

而接壤的大许,虽说许肆言没有特别大的建树,但好歹也无功无过地将大许撑了下来。

摘星楼。

君暮颜站在楼顶。

摘星楼很高,从这里望去,能看到皇城外的街道也是一片辉煌的光。

大启从来没有宵禁一说,但以前,纵使繁华,也没有如今这样的喧嚣。

大启在她的手中,一直有在变好。

肩膀上突然一重。

君暮颜回头,就见林郁尘站在她身后,温柔地笑了笑:“陛下注意身体。”

他手中的披风披在了君暮颜的肩上。

摘星楼的风很大。

他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君暮颜取下披风裹在了他的身上:“我敌军营地都能七进七出的身子可没这么弱,你自己裹好了,挡风,我们马上回去。”

林郁尘却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景色,陛下陪我多看一会吧?”

跟刚入宫的时候相比,他身上的疏离感少了许多,之前还有些瘦削的身子也有肉了。

他之前总开玩笑:“我这也算完成了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将身子越养越好了。”

君暮颜看着他有些期待的眼神,终究没有拒绝:“好,再看会儿。”

林郁尘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他手掌干燥,抓得有些紧,显得有几分紧张。

君暮颜知晓他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但她也没有问,只是等着。

林郁尘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星,看了会儿,终于是开了口:“我刚从母皇宫中出来。”

君暮颜很忙,母皇那里,时常是林郁尘在陪着。

“陛下,母皇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孕育皇嗣。”

他眨了下眼睛:“我身子弱,可能……”

君暮颜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以后母皇再问,你就推给我。”

最近上朝的时候,也总有大臣会提及这个问题,都被她给一一反驳了回去。

她又补了一句:“至于子嗣,顺其自然就好。”

林郁尘身子虽然弱,但她并没有觉得他那方面有什么问题。

反而是她跟许肆言成婚两年,跟宋钦成婚一年,如今跟林郁尘在一起三年,她都没有怀孕。

或许是以前练功太过,又或许是在战场上留下了暗伤,让她子嗣艰难。

但她其实没什么所谓。

能有就有,没有也不强求。

君玲珑已经有了一个小郡主,今日又被太医把出了喜脉。

大不了以后就在君玲珑的孩子里面挑一个继承大统,反正都是君氏的血脉。

林郁尘本想自请退位的,但听她这么说,也打消了这个想法:“好。”

至于以后是不是会有大臣弹劾他,那管他呢。

“回宫吧。”

君暮颜提议。

她对林郁尘说不上有多喜欢,但也没想过要换皇夫,毕竟不会有人比他更省心了。

两人踩着满地的星光,朝着凤栖宫走去。

君暮颜始终相信,属于她的时代,会持续下去。

很多很多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