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击英雄 古德里安战争回忆录-76
发布时间:2025-07-13 23:38 浏览量:1
战争形势要求我们必须采取比过去更加迅速和更加有力的行动。在萨拉热窝东南,南斯拉夫游击队对E集团军群的压力日渐增大。在巴拉顿湖和多瑙河之间,敌人也不断增加兵力。俄军还在戈兰的登陆场增加了兵力。俄军加快了对A集团军群的追击。
在西部,俄军越过斯洛姆尼基﹣梅胡夫一线,将其一部兵力转向克拉科夫。再向北,他们对琴斯托霍瓦-拉多姆斯科﹣佩特里考-托马舒夫实施突击。预计,俄军还将继续进攻利茨曼施塔特﹣沃维奇﹣索哈切夫。在突击集群后面还有强大的预备队跟进,其中一部分是由卡累利阿和芬兰运送来的。
德国盟友相继崩溃所带来的弊端,现在已清晰可见。中央集团军群方面的形势日益恶化。俄军用三四十个步兵师的强大兵力,对普拉施尼茨-齐兴瑙﹣普伦发动进攻,随后跟进的俄军已通过比亚韦斯托克﹣奥斯托洛夫。在罗明滕草原、施洛斯贝格和贡宾嫩,情况大致相同。
尽管噩讯纷纷传来,但希特勒依然不将西线的兵力运至北德,也不撤出库尔兰。
到了1月17日,在A集团军群当面的俄军投入15个坦克军,由此可以判断敌人的主攻方向就在这个方向。在南方集团军群前方,有8个俄军坦克军;在中央集团军群前方有3个坦克军。现在,俄军主力向西,对克拉科﹣瓦尔滕瑙﹣琴斯托霍瓦﹣拉多姆斯科一线发起进攻。
但在凯尔采地区,由内林将军指挥的第24装甲军对俄军进行顽强抵抗,使敌人前进受阻。强大的俄军正向华沙开进,其他部队则经沃维奇﹣索哈切夫向维斯瓦河挺进,企图切断由华沙撤出的第46装甲军渡过维斯瓦河的道路。这个军奉命向维斯瓦河以南机动,以阻止俄军经霍恩扎尔察-格内森对波森的突破。如果敌人的突破成功,那么东、西普鲁士与德国国内的联系就会被完全切断。遗憾的是,鉴于敌人的强大压力,该军只能渡河北上。强大的敌军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向德国的边界开来。
在中央集团军群方面,俄军对齐兴瑙﹣普拉施尼茨方向的进攻速度也明显加快。而在一直相对比较平静的纳雷夫河防线,也出现了敌人即将发动攻势的征兆。
下午晚些时候,作战处多次向我报告了一直在恶化的华沙周边形势;同时建议,如果华沙失守,应巩固防线继续实施防御。当我问及华沙的情况时,作战处处长冯·伯宁上校回答,根据目前情报来看,华沙的失守已经不可避免,也许现在就已经失守了。因为与该城的联络已经中断。在这种情况下,我同意了他的建议,并批准继续向各集团军群下达该指令。然后, 我就到柏林参加在总理府举行的会议。
正当我向希特勒汇报形势,以及为巩固防线而下达指令时,送来一份由华沙城防司令发来的电报,称华沙尚在德军手中,但准备今夜撤出。我把此事报告给希特勒,他立刻大发脾气,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华沙,而且要求立即拟制相应的命令。我对他说,现在下命令已经太晚了,但他断然拒绝接受我的说法。
按照我原来的计划,华沙守军应当有一个要塞师,但由于此前抽调兵力运往西线,现在只剩下四个要塞步兵营和一些炮兵、工兵分队,而且战斗力极为有限。很明显,用这点兵力无论如何也是守不住华沙城的,如果华沙城防司令照希特勒指令行动,那结果只能是做俘虏。因此,尽管城防司令在撤退前就已经收到希特勒的命令,但还是决定撤出华沙。
希特勒对此大为恼火,暴跳如雷,谁也劝不住。他现在是一叶障目,眼睛里只有华沙的得失,而对即将崩溃的全局视而不见。事实上,华沙对于全局而言仅仅是个次要角色。在以后的几天当中,他满脑子就只有华沙沦陷这样一件事,并把责任完全归咎于总参谋部。
1月18日,在匈牙利的德军在巴拉顿湖与布达佩斯西部的包科尼森林之间,再次发动攻势,试图为布达佩斯解围。进攻之初,取得一定战果,部队已推进到多瑙河畔。可是就在同一天,俄军便攻入布达佩斯,从此决定了它的命运。如果在波兰或者东普鲁士发动这样一场攻势,结果会大不 一样,但这却违背了希特勒的观点。
在波兰,俄军已推进至琴斯托霍瓦一拉多姆斯科地域,以及佩特里考、利茨曼施塔特和库特诺附近。另一小股俄军对德军在霍恩堡的维斯瓦河桥头阵地实施攻击。敌人还在维斯瓦河北部,对莱斯劳一索尔道发动攻击,并向奥特尔斯堡﹣内登堡方向推进。 不断有迹象表明,敌人在纳雷夫防线即将发动大规模进攻。尽管在这一线的北面,俄军在施洛斯贝格发动的攻势已推进至因斯特河畔,但像往常一样,希特勒依然拒绝让被孤立在敌占区的部队撤出。
这一天的情况汇报会的主题,全部围绕华沙失守一件事。在下午的会议上,希特勒命令我将那些起草和下达撤出华沙命令的总参谋部军官抓起来进行审讯。我向他解释说,事件的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应当逮捕和审讯的是我,而不是我的部下。
希特勒说道:“不,我不想惩罚您,我要惩罚的是总参谋部。我不能忍受这样一帮狂妄的知识分子,竟敢让他们的上司跟着他们的意见走。可是这就是总参谋部的体制,我一定要把这个体制打得粉碎!”
我们围绕着这个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激烈争论,由于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争论起来无所顾忌,但仍未取得任何结果。于是,我派文克将军去参加晚上举行的“夜间汇报会”,让他再次提请希特勒注意,他准备要做的那件事是不公正的,同时向他报告,我准备将自己逮捕, 他决不能伤害我的部下。
但是,就在这一天晚上,冯·伯宁上校、冯·克内泽贝克中校和冯·克里斯滕中校一起被捕了。陆军人事局的迈泽尔将军带着端着冲锋枪的士兵,执行了这一抓捕命令。对此,我事先一无所知,所以也未能介入。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此事木已成舟。
我立即去见希特勒,用最激烈的语言对他逮捕我无辜的同事,向他提出强烈抗议,并指出,在战争处在如此危急时刻,他这样做会使陆军总司令部关键部门的工作陷于瘫痪。为保证工作的连续性,我不得不派一些毫无经验的年轻军官来顶替。准备资料、定下决心、拟制命令等项工作,具有相当难度,他们难以在短时间内驾驭。我要求希特勒对我进行审查。
于是,接下来我便在这个攸关国家命运的关键时刻,接受了卡尔滕布鲁纳和米勒先生的长达数小时的审讯,搞得我筋疲力尽;而此刻在东线,士兵们正在为保卫国土和居民的生命进行生死存亡的战斗。不过,我自愿接受审讯的行动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使冯•克内泽贝克中校和冯.克里斯滕中校在数周后获释,而伯宁仍被关押。
他们在获释后,还是不被准许再回到总参谋部任职,并被派到前线担任团长。在任职后的第三天,勇敢机智的克内泽贝克便阵亡在他的指挥所里。克里斯滕还算比较幸运,没有丧命。无辜的伯宁被以莫须有的罪名由一个集中营转到另一个集中营,直到德国崩溃时由德国监狱转到美国战俘营,在这里我们再次相见。
我一直为1月19日受到的侮辱而愤愤不平,同时也为因接受卡尔滕布鲁纳和米勒长时间审问,而浪费的许多宝贵时间感到痛心。正当此时, 德国东部的战斗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在匈牙利的俄军,企图集中大量快速部队,对我方援救布达佩斯的部队进行反突击。一份截获的敌军电报中称:“以目前的装备无法取胜。你们将会遇到装备强大的敌军。”
由此,我们预计将会遭遇敌强大的反突击。在喀尔巴阡山北面,俄军继续布雷斯劳方向和上西里西亚工业区推进。由于德军的防御兵力单薄,俄军的进攻势如破竹。在北面,敌人向卡利什、波森和布鲁姆贝格推进。利茨曼施塔特已被敌人占领。目前,已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敌人前进的步伐。只有被包围的第24装甲军和“大德意志”装甲军,边打边向西撤退,一路收容不少部队。内林将军和绍肯将军在这几日捷报连连,堪称当代色诺芬 , 他们所取得的突出战绩值得大书特书。
俄军在米劳﹣索尔道地区开始向德意志﹣艾劳方向推进。在它的南面,俄军向托伦-格劳登茨实施突击。在东北面,敌人向内登堡﹣维伦贝格一线实施突击。与此同时,在梅默尔南面又出现新的危机。有报告称,俄军在北方集团军群方面也开始活动,但其真正意图尚不明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仅靠库尔兰的兵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阻止俄军进攻德国本土。因此,我在每次汇报时,都力促希特勒赶快将北方集团军群撤出来,但每次都碰钉子。
1月20日,敌人踏上了德国的领土。德国的最后时刻就此开始了。这一天的早晨,俄军已到达位于霍恩扎尔察东部的德国边界。在落下第一颗炸弹的前半个小时,我的夫人才离开瓦尔特高的代彭庄园。她之所以拖到最后一刻才离开庄园,为的是避免使周围的居民产生误解,以为大逃亡开始了。
她一直处在纳粹党的监视之下,整日里惴惴不安。1943年9月遭敌机轰炸后,我们家所留下的家产已经不多,现在也只能撇下不管,像成千上万的德国人一样,加入难民的洪流。我们为能与他们共命运而感到骄傲。我们知道我们应当承受的负担。
在离开代彭庄园时,庄园的许多人都围在汽车周围,挥泪送别,还有不少人要求跟她一起离开这里。这说明,我的夫人已赢得了当地居民的爱戴,所以离别的滋味对她来说格外苦涩。1月21日,她到达措森,由于找不到其他住所,所以就住在我这里。从这一天起,她就与我风雨同舟,共度飘摇不定的岁月,在这些日子里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