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明尊英雄谱》第十章 往事如烟
发布时间:2025-05-16 16:40 浏览量:3
天魔一招便试出了萨嘉上人和那灰衣人的武功深浅,冷冷笑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想保住性命,要么现在马上夹着尾巴乖乖逃走,要么还是马上亮出兵刃来吧!”萨嘉上人这才知天魔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估计之外,只凭赤手空拳,万万不是天魔的敌手,恼羞成怒,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家伙,等我拿出兵刃,那是请我送你上西天了!”僧袍一掀,倏然取出了一对铜钹,双钹一碰,震耳欲聋,疾的向天魔扑来,他的同伴是空明山的魔头白坚,分身出去把桑丽斯拦住了,两对四人,走马灯一般捉对厮杀!
天魔一个人应付萨嘉上人行有余裕,桑丽斯虽学了古楼兰国代传的武功,毕意女子体弱,内力未臻上境,却不是大魔头白坚的对手,临敌经验也远不如白坚丰富老到,眼见白坚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在自己脸前胸前乱晃,顿时吓得哇哇大叫。天魔见状大怒,斥道:“欺侮女子算什么本事!”脚尖一点,施展绝顶轻功,疾似离弦之箭,从白坚头顶上一掠而过,手指刚刚沾到白坚的肩头,猛听背后呼呼风响,萨嘉上人连人带钹已到身后,他迫得放开白坚,倏地错步转身向萨嘉上人一掌拍出。他的阴阳掌力刚柔并重,劲道凌厉,掌钹相交,砰的一声,将萨嘉上人重重的摔了一个筋斗,一对铜钹也飞上了半空。这时,白坚已跳了回来,天魔不待他发动攻击,便双掌疾拍,白坚练有邪派硬功,运起内力伸臂奋力一挡,虽然不致跌得萨嘉上人那么狼狈,也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好几步!
两人这时并肩而上,同时发出声声怪啸,四掌齐出,向天魔迎面拍来。天魔不过一招就将他们震开,自是毫无惧意,心道:“你们两人齐上也不是我的对手!”哪知他一接掌,忽觉两股无形大力如骇浪波涛一般,倏然卷至,竟把他的掌力也迫了回来,天魔被这三股力道一推,险险跌倒!天魔心中一诧,急将身形定住,化掌为指,一招“指天划地”,以铁指玄功弹向二人掌心,他的指上功夫与少林派的二指禅有异曲同工之妙,给他指力弹中,赛如刀割,筋脉必断,乃是掌力功夫的大忌。掌心筋脉若断,全身武功便如废了一半差不多。天魔以为用上了这一招,二人必会知难而退,先护自己双掌,哪知这两个人竟似识得厉害,一见天魔凝身不动,他们也倏然止步,双掌缓缓推来。说也奇怪,天魔变掌为指,力道一弱,对方压过来的潜力也居然无形中减弱了。
天魔见多识广,却也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这是什么功夫?倒有点邪门!”双掌一错,突然发出了极凶猛的阴阳掌法。岂知掌法发出,忽觉二人掌力左右牵引,不但将自己的掌力化于无形,而且自己恍似身置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不由自主的跟着二人的怪异掌力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子。原来萨嘉上人原是红教一名弃徒,屡犯教规给逐出门墙,白坚则是红山背后空明山的一大魔头,二人狼狈为奸多年,后来竟结伙劫夺外藩送给吐蕃赞普的贡物,引得三教震怒,被三教首领下令追辑。
二人势单力孤,在吐蕃国中立脚不住,迫不得已离开吐蕃向北逃亡,躲在西域不取露面。二人既要生存,便找了个隐秘之处,同练吐蕃三教的秘宗绝学大五行掌。这大五行掌是以五行相克阴阳互生之理为原理,与敌人所发的力量汇合,将敌人的力量化为自己反击的力量,有些类似仙都派的移花接朩神功,与天魔的阴阳掌也有巧合之处。
天魔聪明绝顶,试了几招,已明其理。他一面琢磨破解这种掌力的方法,一面单用指力功夫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双方斗了半个时辰,相持不下。斗了三十多招,萨嘉上人与白坚故技重施,并肩一立,又发出大五行掌,天魔大喝一声,一掌迎面拍出,二人掌力一合,正欲反击,天魔掌势骤收,那股刚猛掌力倏地消失无踪,两人扑了个空,天魔一声长啸,双掌齐飞,将两人同时震翻,萨嘉上人武功较高,跳了起来,还想再斗,天魔手臂一伸,抓着了他肩头琵琶骨,往冰洞中一甩。这是天魔的绝技勾魂手,专破敌人的奇门功夫,萨嘉上人哪里禁受得住,惨叫一声,硬生生被天魔掷入冰洞。白坚勉强斗了几招,也吃了天魔一记重手,吓得魂魄不齐,夺路就逃。
两个敌人一死一逃,但天魔与桑丽斯入洞的最佳时期已给耽误。两人无法,只好返回营地,候明日再行。天魔暗忖白坚逃了,恐他明日再来,自己进洞后对桑丽斯不利,回到营地不及休息,便延迹追索白坚。原来白坚不知从何处得知喜马拉雅山冰带上藏有一件稀世之珍,便与萨嘉上人前来抢夺。却料不到刚到冰洞外,就碰到了天魔这个煞星。白坚被天魔的子午截脉手打了一记重手,身受重伤,还没逃出山口便内息大乱,在半山活活给卷土重来的寒流冻死了。直到二十年后,他的妻子和儿女打听到了一点风声,才在喜马拉雅山的南山口半山腰上找到了他冰冻的尸首,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幸喜经过了第一天的波折,第二天安然无事。天魔以策万全,把山谷中的营地收了,都搬到了山顶洞外。到了午时寒流最弱时,他已做好了所有进洞的准备。二人到洞口一望,但见寒气虽散,眼前白茫茫一片,依然奇寒彻骨。桑丽斯面带忧色,问道:“你怕么?”天魔道:“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你在洞外等我,过了时辰你拉绳子,如果我没上来,那就是永远也上不来了,望你以后不要痴想此物,找个人好好嫁了,平安度过余生。”拔出准备好的三爪铁钩插入冰壁,用绳子缠在腰间,沿着冰壁溜下。他轻功绝佳,不用花太多气力,张开双手,贴着冰壁,向下滑行,倏忽之间,就到了洞底。
他到了洞底四处一望,但见不远处蜷缩着早已冻僵缩成一团的萨嘉上人。他给天魔掷入冰洞,没等到冻死,脑袋就磕在坚硬的冰岩上,脑浆四溅,死于非命了。天魔抬头一望,洞口已如酒杯口大小,却已看不清桑丽斯是否还在洞口守望,心中一阵恻然。
他此时已在冰窟之中,寒气更浓,天魔再不及多想,调匀呼吸,但见四边都是蓝幽幽的冰岩冰壁,既美丽,又静谧可怕。他依照桑丽斯给他看过的一幅洞底草图,走了好一会,光线渐渐减弱,寒气越来越浓,再走一会,连冰壁上的冷光也没有了,天魔但觉手足麻木,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他赶紧点着了用冰熊脂膏做成的火把再向前走,约摸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忽然眼前一暗,前面矗立着一块黑黝黝的巨大岩石。天魔但觉寒气透骨攻心,渐觉难以忍受,好在他内功深湛,尚可调息自保,但久在险境,有百言而无一利,当下急运神功,一跃而前,绕过了那面巨大的黑岩,落脚抬头一看,但见一个怪人,身如枯竹,面额深陷,双眼如火,发似飞蓬,相貌狰狞,见所未见,屈膝跪在黑色大岩石之后,手里拿着一把紫光闪烁的短剑。
那人在此已不知年月,全身都给冻在了淡蓝色的冰层之中,但他手中那把紫色宝剑却依然寒光凛凛,杀气逼人。试想这万年冰带上所结的冰何等坚硬,就算用平常刀剑来削,也未必削得动,然而天魔之所以给桑丽斯选中,正是因为他的阴阳掌可以发出热力融化坚冰,避免取剑时用火把熔冰、冰洞坍塌。此时宝剑近在咫尺,被他的阳掌掌风一扫,果然化水而融,在寒流还未将他冻僵之前,取到了紫修罗剑!
石炅道:“亏得大哥武功高绝,换了是小弟,可未见得有胆量下到万年冰带去!”
天魔淡淡一笑,将得到宝剑之后的事陆陆续续对石炅说了出来。原来在楼兰国迁都之前的那一场兄弟阋墙的恶斗之中,二王之一的平天王战死王宫,修罗王也受了重伤。他在死士的护卫下带着紫修罗剑从王宫秘道逃走,拥护平天王的军队一直在后追杀,直追到了喜马拉雅山中。修罗王身负绝世武功,可惜弹尽粮绝,迫得孤身一人藏入冰洞,最终在洞中活活冻死。他手中的紫修罗剑是开启王族宝藏的钥匙,继位的楼兰王找不回紫修罗剑开启宝藏,又无力整顿旧山河,加上全国面临严重缺水,迫不得已才接受了臣民的请愿,举国南迁。经过这场内讧,楼兰国力再也没法恢复到鼎盛时期,后来终于被北魏所灭。
桑丽斯就是平天王的嫡系后人,她身为女子,却极为好胜,常常自比先辈,希望有一天找回楼兰宝藏,克复祖业。她费尽心力,搜罗消息和历代记载,潜心穷研,终于给她找到了紫修罗剑可能在喜马拉雅山冰带中的文字记载。她守信下嫁给天魔做了妻子之后,对天魔说道:“我们的楼兰古城不知湮灭何处,但愿有重光的那一天。如果让我得到先民留下的宝藏,我就有实力召唤散在九州各地楼兰古国的遗子遗孙,回到楼兰故地,重新建立楼兰新国,到时我愿与你同享天下,共度荣华,那我就死也甘心了。”
天魔却说道:“我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并不奢望身外之物。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纵观历朝历代打江山的帝王,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九死余生才能君临天下?靠巨额的金钱是垒不起一座王朝来的。你真的找到了宝藏,何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呢?那样贫苦百姓反会比爱戴你的先人还更爱戴你。”这本来是夫妻间一个玩笑,不料桑丽斯却当了真,她冷笑着对天魔说道:“我的先民付出无数牺牲才累积了不知多少代的财富,为什么要白白地散给别人?作为妻子,别的事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见,这件事我偏不听你的。哦,我知道了,当初你那么爽快就答应替我取回宝剑,难道你也觊觎我们家的财富吗?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天魔只当桑丽斯一时激愤才对他说了那些气话,他当然不会计较妻子的某一句言语,因此他并未将桑丽斯的话太当回事,打算第二天等妻子气消了再好好劝劝她。岂知第二天天色末明,桑丽斯竟然偷偷携了紫修罗剑,不辞而别。天魔知她武艺低微,十分担心,于是也离开了隐居辽东的住所,四下访查。哪知桑丽斯这一去鸿飞沓沓,天魔走遍天下的名山大川,费尽气力都寻她不到。失望之余,他自己孤单单的一个人,也不愿再回辽东海青山的故居了。于是随心远游,到了燕然,最后在燕然山中定居下来。
他心想:“桑丽斯既然一心一意寻找楼兰宝藏,紫修罗剑亦非凡品,两样楼兰之物一旦再现,江湖中定有消息传出,自己也就省了寻妻的艰难了。”但他心中爱着妻子,终究不肯无为而候,因此上每过三两年他就要离开燕然,行走一次江湖打听妻子的消息,可惜每次都是空手而归,直到这次在彰八里郊外遇到了石炅。
说至此处,天魔说道:“我在辽东隐居,没人知道我的踪迹。桑丽斯走后,才陆续有人找到我隐居的地方来向我寻仇。所以我才迫不得已与敌周旋,一面用心查找桑丽斯的下落。后来我才从一个仇家的口中得知泄漏我行踪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桑丽斯。”石炅一听立刻明白了桑丽斯的用意,点头道:“大嫂武功未成便负气出走,紫修罗剑乃世之珍稀,她这么做无异于一个三岁的娃娃抱着一堆稀贵珠宝走在人潮汹涌的闹市一般,引得人人觊觎,凶险之极。可她傲气太甚,低不下头来向大哥求救,又知大哥心中仍然牵挂着她,才想了这个办法逼大哥出山去找她,这么一来,世人皆知天魔重现江湖,武林震动,哪还会有人盯着紫修罗剑?于是强敌渐去,大哥也会来寻她保护她。大嫂心思灵巧,这一石二鸟之计真可谓玩得炉火纯青。”
天魔叹息一声道:“天下万物皆不在我轩辕一野眼中,我游戏风尘,戏弄人生,谁知到头来居然为一个女子所戏。一开始我狠心不理,应付完了往日恩怨便着即归山;后来她竟闹到假我武功在外面杀人作案,平白将我卷入了武林的风波恩怨中去。这么一来,辽东海青山上可就成了血流成河之地,我再也无法安住,只好顺着她留下的线索来追。这一次我心中大怒,心想给我抓到你,非把你武功给废掉不可,否则你再闹出什么事来我要如何收场?”
石炅忍不住一笑道:“一旦找到大嫂,大哥才舍不得伤她一根毛发呢。”
天魔无可奈何连连摇头道:“她比我小了十多岁,孤伶伶的一个人飘泊江湖,嫁给我已是十分委屈,真要我狠下心来废她武功,我未必做得出来。但让她从此留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这办法我还是有的。可惜如今修罗剑在、物是人非,我的手段今生今世无法再用到她身上了。”撩起长袍取出一只剑鞘,呛地一声将紫修罗剑归入鞘内,把剑递给石炅道:“桑丽斯已不在人世,她生前经历了什么、又伤在谁人之手,这个谜底再无法揭开了。这把宝剑就当我送给兄弟的谢仪,多谢你千里送剑,见物如见人,我也算和桑丽斯见上最后一面了。”话声语气,满含苍凉之意。
石炅松了口气道:“我与大哥一见投缘,这件东西实在太过贵重,小弟可不敢收。小弟只是碰巧得剑,遇见大哥可以物归原主,这真好极了。”天魔道:“我知道你不肯收,只是这剑放在我这儿难免睹物思人,更添伤感,你还是带走了罢。”石炅忽然说道:“大哥深爱大嫂,何不将剑带回山去,为大嫂立一座衣冠冢,将宝剑葬于冢中,四时设祭呢?那样足以寄托哀思,便不会睹物思人了。”天魔想了想微露笑容,说道:“还是兄弟你的办法好。我会将剑葬于冢中,却不会封死。日后兄弟有心取剑,仍可到燕然来找我。”石炅这才猛然想起“燕然”这两个字来,心想这不正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么?于是便问道:“大哥隐居北地,可听过天星顶这个地方么?”
天魔一愣道:“你算是问对了人了。天星顶离我隐居的地方只有两百多里路,我去过那里四五次,有个结识不久的朋友正在天星顶结庐潜修,我每次下山都要顺道去看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石炅把来意一说,天魔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虽知道天星顶的路,能不能帮你找到天陨铁,这我可不敢打包票。你非要去么?”石炅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小弟非去不可。”天魔道:“处世为人有始有终,自然好极。只是天星顶上凶险万分,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我的朋友乾元道人住在山脚,我带你去见他吧。他在天星顶结庐已有二十多年,对天星顶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有他作向导,那才事半功倍呢!”石炅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多谢大哥。未知贵友乾元道人又是什么人?”
两人牵了骆驼连夜上路,路上天魔对石炅说道:“乾元道人在天星顶潜修时,我还在辽东海青山隐居。我到了燕然山之后,才从附近的牧民嘴里知道天星顶住着一个来历不明的老道。我想天星顶既是人们所说的那么贫瘠凶险,居然有人居住,这个人要么是土生土长的当地土著,要么就是身负绝艺的武林奇人,便欲到天星顶去探访。”
石炅心道:“能让大哥有心前去探访的人,多半事先已有什么端倪引起了大哥的兴趣。”果然只听天魔说道:“没想到我还没去找他,他倒打上门来了。”石炅大感意外,道:“打上门?”天魔说到这儿脸色微变,颊上的肌肉轻轻牵动了几下,随即说道:“我想‘天魔’这个名字不说在武林中妇孺皆知,至少也没几人敢于冒犯,乾元道人打上门来,却着实令我意想不到。当时我心想,你与我既无仇怨,又彼此素未谋面,这么大喇喇地赶到我门上来,对我这般无礼,未免太大胆了些罢?”
石炅道:“莫非这位乾元道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
天魔哈哈一笑道:“什么都教你给猜中了。那乾元道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他用的那些武功千奇百怪,看似零碎下成章法,其实招招皆有深意,居然连我也瞧不出出处!”
两人一见面,只相互通名道姓,便即动手比武。两阵对圆,猛地里青光闪动,乾元道人手使单刀迎头劈来,天魔的成名兵器是一支八寸长短的蛇形判官笔,虽是黑黝黝地毫不起眼,其实乃纯钢所铸,以硬碰硬,火光迸散,把乾元道人的单刀挡了回去。斗到二三十合,乌光闪动之中,天魔一笔指向乾元道人小腹,乾元道人单刀反转,砸向天魔蛇形判官笔笔身,同时身形前冲,直扑入天魔怀里。他指望天魔给他一冲,非得后退招架不可,接着自己放弃单刀再使大擒拿手,双手齐出抓他胸口要穴,天魔便得乖乖就擒。岂知天魔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他非但不退,反倒双臂一拢,倒转铁笔,一招“天地六合”,蛇头笔尖直向乾元道人后心插落。乾元道人果然不敢和他拼命,只好飞身退开,这番较技,乾元道人丢刀在先,竟输了一招气势。
乾元道人输了一招,哈哈大笑,拱手认输,大拇指一竖,说声:“好样儿的!”大步就走。
石炅听到此处,不禁脱口而出道:“混沌刀法!”
天魔一愕道:“这是混沌刀法?”
石炅点头道:“不错。本朝太祖拳棍扫军州,刀马取天下,上马取将,下马定国,靠的是三样绝技:太祖长拳、阴阳八卦棍与混沌刀法。天下人崇尚三十六路太祖长拳和四十八路阴阳棍法,太祖薨后,混沌刀法竟尔失传。到了仁宗朝,大宋朝出了一位震古烁今的名将狄青,后来以一口丈八九转玲珑霸王刀威震沙场,逼得广源洲蛮人大首领侬智高自刎,用的便是从大内秘典中参悟还原的太祖绝技混沌刀法。”
天魔道:“兄弟对混沌刀法如数家珍,定然知道这刀法的来历?”
石炅笑道:“这还得从宋太祖说起。民间传说宋太祖与华山大宗师陈抟赌斗输了一座华山的故事,其实太祖兄弟皆受业于陈抟。与陈抟同一时代还有一位绝顶高手,这人姓和名仲,字敬生,乃明教第十七位教主,与华山掌门陈抟并称‘北和南陈、南北双绝’,这套混沌刀法便是和教主南行华山与陈抟会于临潼关所传。和教主授混沌刀法与陈抟,陈抟为示敬意,回赠了七篇华山内功心法绝技给和教主。陈抟得到混沌刀法之后秘授给了本朝太祖兄弟,太祖太宗先后逝世,刀法谱诀封于内府,直到狄青南征,仁宗皇帝才拜叩七庙,将刀法谱诀从内府请出,传给了狄青,成就了狄青一世英名。乾元道人这一招与擒拿手混而用之的刀法,便是混沌刀法中的‘黔驴技穷’,是一招败中求胜的绝招。小弟虽没练过混沌刀法,却听先师说过,因此知道。”
天魔听了不由心中一凛,说道:“原来是明教密传,也难怪愚兄未曾见过!愚兄虽听说令师谢和尚武功剑术了得,终究緣悭一面,未得亲往观瞻,可惜,可惜!”石炅听了,不禁微感得意:“大名赫赫的八大神魔之首居然也如此仰慕恩师的名头。”忙接口道:“不敢,不敢。乾元道人这一走定是还会再来是么?”
天魔忍不住抚须微笑道:“我正打算就此归隐,这该死的老道一来,可让我一年多未得安宁。不过也好,桑丽斯失踪之后,我一个人住在燕然山中寂寞孤单得紧,有这玩皮的老道时相往回,倒也令愚兄颇开心境。”
那乾元道人果真“顽皮”,丝毫不以败为耻,半个月之后又重到燕然,再与天魔比武较技,这回他不再用刀法,而是换了一口古色古香的长剑。两人又是二话不说,当即动手。这回两人斗了六七十招,蓦地里青光闪动,乾元道人长剑剑尖刺向天魔肋下章门,这一剑来得好快,岂知他快天魔更快,身子一侧,已欺到了乾元道人身旁,蛇形判官笔锋利的笔尖嗤的一声刺落。这一招后发先至,乾元道人的长剑尚未刺到天魔身上,天魔的笔尖便要将乾元道人的脑袋戳个大大的窟窿,天魔所用手法,依然与半个月前击败乾元道人时别无二致,一般般的又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
天魔说到此处,石炅忽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天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石炅忍住笑道:“乾元道人无法可破,定是从大哥裤裆下溜了过去是不是?哈哈!”
天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没错,他从愚兄裆下穿了过去,自胸至腹衣物给愚兄一笔划开,愚兄的裤裆也给他一剑剖成两片,顿时屁股冰凉,毛发倒竖。咦,你怎地又知道了?”
石炅笑道:“这是东海墨家的夷门剑法。墨家七怪,莫非天残地缺、断体残肢之属,七怪在古城即墨创制这一套夷门剑法,皆以残疾人使用则效果极佳,往往有出人意表、出奇制胜之功。这一招名叫叶底摘桃,大哥躲得稍慢,非立时变了太监不可。” 天魔成名极早,青年时横扫八荒,威震六合,天下知名的武功见多者如过江之鲫,却没见过东海墨家的“残缺二十七剑”。石炅出身武林名门,阅历极丰,对天下武功的见闻却比天魔要丰富得多。
天魔听石炅娓娓道来,心下好生佩服,说道:“兄弟好见地,好眼光!”
一个烂了裤裆,一个衣裳尽碎,天魔的居处平时虽没人来,四周安静得很,两大高手当然也不能光屁股再战。何况天魔此时雷霆大怒,乾元道人只好弃了宝剑,“我的妈呀”怪叫一声,手提裤子,立即拔腿飞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