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其 :德高望重、能文能武的胡炜老军长
发布时间:2025-07-24 19:10 浏览量:1
德高望重 能文能武的胡炜老军长
文 / 许昌其
胡炜军长
胡炜军长写的回忆录《征程纪事》,我认真地阅读过、合卷后思绪久久不能平静。自宿北战役后,我就经常能听到他的讲课及具体指教,至今已有50余年了。他对我的影响,一生都是难以忘怀的。印象最深的有这样几件事:
在解放战争中,组织上为了培养和保存部分干部,调我到纵队教导团政治队学习,在这里就听到有关他的不少故事。他是个知识分子,在学校念书就非常聪明,门门功课成绩名列前茅,在校就接受我党的进步影响和教育。参加革命后从当兵开始,一步步提升,很快当上团级领导干部,一直率领团队战斗在第一线,不论打日本鬼子还是打国民党军队,他和其他团干一起,打过许多漂亮的仗,歼灭了大量敌人,是战功卓著的年轻战将。
在解放战争后期,他28岁由师政治部主任改任师长,当军参谋长时也只有30岁。尤其是在1949年的舟山战役中,更充分显示了他的才华和超群的指挥艺术。他率领六十一师主力,乘坐木船,利用夜黑渡过波浪滔滔的大海,激战登步岛,歼灭众多守岛敌军。后因敌人大部队增援登步岛,而我无后续部队增援,敌众我寡,悬殊太大,无法全歼敌人。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胡炜果断下决心撤退。为迷惑敌人,他巧布疑阵,严密组织,使部队迅速撤离该岛。当敌人发现时,我军已安全渡过海峡撤回原地。这是中外渡海战史上罕见的成功战例。
部队中还传颂着他虽出身地主家庭,但参加革命后特别注重自己的世界观改造。不论职务怎样变动,他总是严格过着清正廉洁、艰苦俭朴、两袖清风的生活,从没有任何不当的要求,对家属及子女教育也极严格。可以说,胡炜军长是受广大指战员尊敬和爱戴的首长,在二十一军指战员中享有崇高的威信,确实德高望重,影响深远。
1967年,二十一军奉中央和中央军委命令,从山西调到陕西。我们六十二师自1959年参加甘南平叛后留在兰州军区,奉命归建二十一军,广大官兵无不欢欣鼓舞,又能得到军首长具体领导了,又能和兄弟部队战斗在一起了。
归建不久,胡军长和梁济民主任率领工作组对六十二师进行考察和指导。我于1969年底由一八六团政委调任师政治部主任,当时我正决心一定要把我师的思想政治工作搞好,突然接军部通知调往总政治部工作且不让我路过军部,持六十二师介绍信从宁夏直接前往总政报到。当时我感到太突然,事前军里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人找我谈话,对此,我是很有意见的。我是带着情绪离开部队到总政报到的。我这种不愉快心情,师里领导可能给军里反映过。听说胡军长知道后说:“当时军委派人到我们军一次调两个师级干部(还有六十一师副政委王克卿),感到很光荣,没有想到许昌其同志还有意见。我们工作还是做得不细,没有给他讲清情况,今后有机会还要当面作解释。”
我到总政后就知道了,我调总政工作是军委亲自派人到下面挑选的,与军里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我对军里的意见也就打消了。后来,梁济民政委调总政工作时,还向我说明调总政的经过。
到总政工作第二年,兰州军区召开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总政组织部派我带一个工作组参加。会后,我让工作组其他同志先回北京,我给部里请假路过西安看望老首长和老战友,乘此机会见胡军长,当面检讨我调总政时错怪军首长一事,接受军长当面批评。
没想到我刚到西安当天,胡军长派人来告诉我,明天晚上请我吃饭。第二天因我女儿要到陕北支农,一个女孩子单独外出我有些不放心,就陪她到铜川。但万万没有想到,当晚没有车子回西安,我急得没有办法,对军长太没有礼貌了。第二天我回西安后,想见军长当面说明原因并作自我批评。但这一天胡军长在省委开会,无暇抽身,而我回北京的车票又已买好,正为难之时没有想到,胡军长派一个同志来给我送行,并带来当时不太能买到的几大包陕西特产和糕点。来人转告军长的话说:“军长在省委开会,不能来看你并送行,他说你今后有什么事需要办的,请打电话来。”当时我感动得不知说啥好,只是反复说“谢谢军长关心!谢谢军长关心!”又请那位同志代我向军长说明昨天没有赴宴的原因并作道歉。
火车开动后,我翻来覆去地久久没能入睡,深感军长对部下的关心,在百忙中为一个普通下级那么操心,实属难得。回北京后,我把胡军长关怀的情况给老伴和儿子说后,他们都非常感动和深受教育,让我下次再见到胡军长定要主动作检讨。
我1969年底调总政,1976年7月离开,前后7年半时间。在离开总政之前的一个星期天晚上,我去看望老政委梁济民部长。在谈话中,他问我:“去看胡副总长没有?”
我说:“还没有呢。”
他说:“走,我陪你去看望他,请他给你作指示。”
那时,胡炜在总参谋部担任副总参谋长。到他家后,梁部长说:“总政批准许昌其同志回老部队工作,今天我带他来看你。”
当时胡副总长很客气地请我们坐下,以开玩笑口吻对我说:“总算达到目的了吧!现在只有我们这些人回不了老部队工作了。”
我也笑着说:“你是解放军的副总参谋长,绝对回不去军里工作了。”我话音一落,他接着谦虚地说:“在军里工作还感到轻松,在兰州军区做副职主要精力在陕西支左,到总部工作就感到有压力了,军委办公厅事也比较多,军委、老帅们交待的工作都排得紧紧的,许多时候都是加班加点工作,自己水平低,对好多情况也不太了解,办起来是有许多不明白的,我的办法是:多请示报告,争取领导多指示,和办公厅局、司多研究,力争干得好点。”
梁部长说:“许昌其同志最近要回师了,看你对军里领导同志还有什么指示?”
他大笑一声说,”没有什么指示,许昌其回去要好好工作,把六十二师部队建设好,要随时准备打仗,一点也不能放松训练。对军里几个同志,一是问好;二是请他们抓好部队训练和管理工作,过去没时间,部队支左任务重,没能很好地抓训练。部队总是要打仗的,训练中特别要注意以干部为重点,干部素质提不高,部队水平也上不去的;三是继续抓好基层建设,抓基层、打基础这是二十一军多年的经验,只要把基层抓好了,部队就能完成好各项任务;四是抓好各级班子建设,特别要抓好班子的团结,现在各级班子人员都很多,要互相尊重。二十一军部队在陕甘宁都有驻地很分散,要加强请示报告制度;五是尊重地方政府,对地方政府法令、政策,军队要模范执行。加强军队和地方的团结,地方在生产和其他方面有困难,军队要主动地支援”(以上是现在回忆的大意)。
我回二十一军报到时,军长孙玉水、政委徐春阳都问我:“去看胡副总长没有?有什么指示?”
我将胡副总长让我给军里领导带的口信,向两位领导作了汇报。第二天我又在军常委会上作了汇报。之后,我还给军机关和其他熟悉的师团干部宣传过,他们都感到胡副总长指示正是目前部队在建设中要解决的几个问题,倍感老首长对部队的关心。
打倒“四人帮”不久,听人说“胡炜犯错误了!”我简直是不敢相信。他犯什么性质错误?更是不知道。后来,我用冷静的头脑分析,打从认识他那天起至今,他给我的印象始终是:一贯讲党性讲原则,是一位政策性很强的首长,对“四人帮”他早有不同看法,早就有警惕,绝对不会上他们的当,为他们所用。他在叶帅和军委直接领导下进行工作,是一个认真工作、坚决贯彻,具有高度组织纪律性的。在生活作风方面,清廉寡欲的。
在工作积极性、刻苦性和责任心方面、历来都率先垂范的。后我是这样想的,在这么复杂的路线斗争中。又处那么复杂繁重岗位,很难免做错一点事、说错一些话,只要认识到了作个自我批评,根据我们党的一贯政策、批评、处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况且他又是一个久经考验的军事干部,战功显赫。只是认为对这么一个高级干部不应那么不公正地对待他,不符合党的一贯政策。
在支左中,他率领二十一军广大官兵坚决执行周总理和中央军委指示,积极耐心地做两派群众的工作,两派矛盾冲突严重时,他和军里领导同志、不分昼夜找有关头头谈话,要求他们坚决贯彻执行党中央“要文斗”的要求,求同存异搞好团结。当一派群众对某些问题不理解,他总是苦口婆心的坚持做工作。正是由于长期劳累,他肝病加重。二医大医生、军党委和军里领导同志都劝他去上海住院治疗。胡军长说,”我怎么能离开西安呢?”他能躺在沙发上继续领导和指挥广大官兵,努力做好两派群众工作,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支一派压一派的“三不”要求。群众在静坐中生病及时组织医生诊治,在生活上需求尽最大努力给予保障,做了大量工作。最后,静坐的群众终于撤离。
在保护地方干部方面,胡炜军长更是想尽办法,他提出:我们支左不仅要做好两派群众工作,还要深入做好保护和解放地方干部,为他们站出来工作创造条件,筹办省和西安市部局级以上领导干部学习班,从我军抽调具有政治工作经验的师、团、营干部具体负责,耐心深入做通群众组织头头的思想工作,说服他们对这项工作的支持和理解、避免干扰和阻挠。这次学习班效果很好,解放了200多位领导干部,一批干部进人省市革委会,受到了各方面的好评。至于有少数干部反映二十一军在支左中没有保护好地方干部的说法,是不符合事实的。
自胡炜老首长休息后,我每次到北京都要去看望他。去年我到301总院去看他,当时他和吴旸同志早早的到电梯门口迎接我,一见面军长就激动地紧握着我的手,首先问我身体近况,接着就问我西安的老同志近况。我记得在滕耀华还没有病故之前,他就特别问起过他,当我汇报说“还没有太大变化时”,他说:“耀华同志和疾病斗争几十年了,真不容易。”还问过苏允中副主任近况。后,他全面向我谈了我们国家和军队建设美好的前景,党风建设的前景。他虽已步人耄耋之年了,仍是声音宏亮有力,思路敏捷。讲话逻辑性强,敞露胸襟,谈笑风生,儒将风度。在这时,使我又感觉他还是当军长时的风范气质。他可以和你谈天说地、纵论天下大事,但他从不说组织上对他处理不公之事。
我想这是一个有高度党性觉悟的高级干部,顾全大局、维护党的威信的表现,也是他一贯相信我们党光荣、伟大、正确的信念的表现、深信党定会正确而公正地处理一些对他偏激的作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