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英熊：法国外交官眼中的俄国将领形象

众所周知，外交官往往会利用各类公开或秘密渠道搜寻驻在国的关键信息。1812年拿破仑出征俄国前夕，法国驻俄大使劳里斯顿的副官加布里埃尔-弗朗索瓦·德·阿特，隆格鲁埃侯爵（Gabriel-François de Hatte, marquis de Longuerue，以下简称阿特）就为我们留下了一幅颇为有趣的俄国将领群像。

阿特少校最关注的自然是1805年的俄军统帅、1811年的土耳其克星库图佐夫：

摩尔达维亚军团司令，65岁，优秀的将领，在俄国备受推崇，战术水平出色，对敌作战勇猛。非常富有。

阿特难得地认为库图佐夫生于1746或1747年，并非通说中的1745年，颇有点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感觉，不过，平心而论，库图佐夫虽然挣钱不少，但老婆花钱更快，所以他其实一直入不敷出。

其次就是时任陆军部长，也是战争初期的俄军统帅巴克莱·德·托利：

陆军部长，利沃尼亚人，娶了一个库尔兰妻子，在她那里几乎只能看到来自那两个省的贵妇。已经55岁了，略微驼背，工作勤奋，声誉完美。

尽管内容大差不差（不过把巴克莱的年龄说大了四岁），但巴克莱要是能读到这评价，大概只能问一句你是不是在我家装了探头。

接下来笔者随手摘选几则。

圣彼得堡龙骑兵团团主、率部在东普鲁士战场缴获过2面鹰旗的鹰旗杀手伊万·瓦西里耶维奇·曼陀菲尔（Иван Васильевич Мантейфель，1771-1813）少将：

我只知道他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未婚妻，即将结婚。

作为俄军最优秀的骑兵旅、团级指挥官之一，曼陀菲尔的确值得法军注意，不过，阿特少校显然八卦错了方向。曼陀菲尔之妻小他十七岁，婚前名为叶卡捷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扎列斯卡娅（Екатерина Николаевна Залесская，1788-1850），二人并非即将结婚，而是已经在1810年育有一女，1813年还将生下一个女儿。

不管怎么说，曼陀菲尔的妻子恐怕确实是个公认的美人，曼陀菲尔在莱比锡战死两年后，她又带着两个女儿改嫁给古多维奇少将。

随后是俄国骠骑兵的偶像，雅科夫·彼得罗维奇·库利涅夫（Яков Петрович Кульнев，1763-1812）少将：

少将，帕夫洛格勒骠骑兵团团主，非常优秀的将领，极其勇猛，受到士兵的爱戴，总是待在士兵当中，和他们一起进食，和他们混得很熟。拥有很出色的战术能力。

大约40岁。

活力四射，什么都追求，是俄军里的拉萨尔。

由此可见，骠骑兵的打扮确实很容易让人忽略年龄，已经快要50岁的库利涅夫居然被阿特判定成40岁左右。拉萨尔那句“活到三十岁的骠骑兵是个傻X”显然在他的俄国翻版身上不成立。

步兵将领梅克伦堡的卡尔：

少将，28岁，指挥第2掷弹兵师，莫斯科掷弹兵团团主，相当不错的将军，深受官兵爱戴，战斗中非常勇猛，但脑子有点不行。酗酒，交战时习惯让士兵也喝酒，没什么钱财。

不过，熟悉1812年战史，尤其是当年8月斯摩棱斯克之战的读者都该知道，虽然喝酒往往会误事，但梅克伦堡的卡尔那顿酒却让他麾下部队延误行程，反而能够及时回防斯摩棱斯克，算是无意之间给俄军干了件大好事！

符腾堡的欧根：

少将，24岁，掷弹兵旅长，塔夫里达掷弹兵团团主，不错的将领，军事素质优异，战斗中非常勇敢，深入研究战术，不是很富有。

欧根作为符腾堡王族，能得到一个不算有钱的评价也很诡异。

亚历山大·德米特里耶维奇·巴拉绍夫（Александр Дмитриевич Балашов，1770-1837）：

40岁的男人，健壮、活跃、不知疲倦……完全是俄罗斯人，似乎绝对效忠于他的主人，语气相当坦率。

这个评价其实挺准确的。

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米洛拉多维奇（Михаил Андреевич Милорадович，1771-1825）：

38岁，基辅督军，声望很高，但并非出色将领。军事艺术上进展寥寥，因为以前担任过苏沃洛夫副官而晋升神速，对土战争开始时指挥过前卫部队……花光了自己的财产。

米洛拉多维奇的年龄被写小了3岁，不过，他嗜赌成性、最终破产这事居然都传到法国使馆去了，可见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最后请出阿特笔下的俄国赌博团伙：

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卡缅斯基（Сергей Михайлович Каменский，1771/1772-1834，此人暂无画像）：

43岁，赌徒，因此挥霍掉了家产，糟糕的将军，暴发户，因为弟弟的关系获得晋升。

尽管下图里英年早逝的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卡缅斯基（1777-1811）是位出色统帅，可尼古拉的兄长谢尔盖在俄军中名声着实不佳。

沃龙佐夫就曾在信中吐槽，“我们的人才本就稀少，却还在不断损失，对此，我们深感不幸，可那些无能之辈却偏偏死不了。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卡缅斯基]伯爵还壮得像头牛呢。”他想必是觉得卡缅斯基家死错了人。

彼得·米哈伊洛维奇·科柳巴金（Петр Михайлович Колюбакин，1763-？）：

少将，40岁，第12师师长，斯摩棱斯克团团主，糟糕的将领……不受部队喜爱，大赌鬼。

在沃龙佐夫笔下，这位快50岁的科柳巴金也是个蠢货兼懦夫，可偏偏又简直得长命百岁。

叶夫根尼·伊万诺维奇·马尔科夫（Евгений Иванович Марков, 1769-1828）：

48岁，第15师师长，优秀的将军，非常机智，不受部队喜爱，财富中等，大赌徒。

既是大赌徒，又是财富中等，看起来这位马尔科夫数学和博弈水平都不错。

年龄被估高了5岁，大概和面相有点关系。

帕维尔·亚历山德罗维奇·齐济列夫（Павел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Цызырев，此人暂无生卒年龄和画像）

38岁，步兵旅长，糟糕的将军……非常懦弱，不受部队喜爱……赌博，贫穷，喜欢法国人。

亲法本身没啥问题，但水平菜、好赌又亲法，那就不光会被同胞沃尔孔斯基喷成懦夫，就连在法国人眼里都没什么利用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