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她被镇国侯夫人带人捉奸在床,受尽屈辱(完结)

发布时间:2025-08-24 06:32  浏览量:1

长嫂死了。 以一种极其不体面的方式死了。

白日她被镇国侯夫人带人捉奸在床,受尽屈辱。

晚上她便一条白绫将自己勒死在了床头。 只留下了八岁的侄儿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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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宫中时,紫云正在服侍我梳妆,一失手打碎了我最爱的那只镯子。 那是萧柏还是王爷时送我的,他说,此镯如君心,持赠卿卿,千金难买相思情。 从王府到皇宫,我戴了这么多年,只得了一副柔弱不堪的身体。

紫云知晓我往日最爱戴这只镯子,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恕罪!” 谁不知我这个中宫皇后,只生得一副孱弱的身子,却没有半点容人之量,素来爱为难宫人。 我怎会不知那些宫人都在背后说我最毒妇人心。 凌春从殿外走了进来,接过了紫云手中的梳子,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下去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其实君心最难测。 从前我以为萧柏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至少欺骗我到死的那一日。 是我低估了他对我的恨。 低估了他对辛家的恨。 他连寡居的长嫂都不肯放过。 我的长兄死了、儿子死了、母亲死了、叔叔死了、婶婶死了、堂妹死了、侄子死了。

现在连寡居的长嫂都得死了。 偌大一个镇北将军府,只剩下在北边苦苦支撑的父亲、不学无术的庶弟和年幼的小侄子三个人了。 还有我这个病入膏肓的皇后。 镇北将军这一大家子,在为萧柏登基扫清朝堂的阻碍后,终于是要在人人喊打的名声中毁灭了。 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是我这个命不久矣的皇后?还是被迫纨绔行事的庶弟?又或者是手握兵权的父亲? 气血上涌,我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落在素白的手帕上,鲜红一片。 凌春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娘娘?!可要叫太医?” 我用手抹开了唇上残留的血迹,握住了她:“不必了。凌春,去叫谷香进来。”

谷香和凌春都是后来镇北将军府送进来给我的丫鬟,一人善药理,一人习武艺。 我原本的陪嫁自然不是她俩,只是那些随我一同长大的人,都在这漫长的深宫斗争中,死的死,散的散。 谷香进来简单行了个礼,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 “娘娘,”她有些于心不忍,迟疑着问道:“真要到此地步吗?” 我从瓷瓶中倒出一颗散发着幽香的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如今这样,和我死了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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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长嫂死后,我便一病不起。 萧柏坐在我的床前,握着我的手满脸心疼:“容容,不过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你何至于此。” 事到如今他还在演戏,若不是我早已知晓此事的幕后之人便是他,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我苍白着一张脸,语气微弱,颤抖着手回握着他:“是臣妾一时心急。长嫂...柳灵她已经死了,看在她为兄长守寡多年的份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吧。”

我从前一直不喜长嫂,她出身寒微、家室不显,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如何配得上我那年少成名的兄长。 还未出阁时我还同她闹了许多笑话,给了柳灵不少难堪。 后来年岁渐长我才知晓,兄长是在有限的人选里,选择了最适合辛家的长媳。 父亲和兄长常年在外征战,府中只剩下了我和柳灵。 和她接触得越多,我才发现她身上的种种光芒。她虽出身寒微,却要比这京中多少大家闺秀要看得清现实,聪明伶俐,还沉稳得体。 我们也逐渐从不对付的姑嫂,变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那时正值多事之秋,几位皇子间斗得水深火热。辛家掌握镇北军多年,已经碍了先皇的眼,他要为先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扫清障碍。 是萧柏找到了父亲,说对我情深义重要娶我。

同时答应父亲只要扶持他上位,便让辛家全身而退。 父亲同我说此事时,我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下来,选择了丝毫不受宠的五皇子萧柏。 柳灵抱着刚刚出生的大侄子,难得与我意见不同:“辛家一向中立,参与到夺嫡中真的好吗?” 我接过她怀里的侄子:“长嫂放心吧,萧柏许了我皇后之位,难不成我还会护不住辛家吗?待到那时,就让父亲交出兵权做个闲散的侯爷,阿兄也能歇一歇。” 那日我只顾着逗弄着年幼的侄子,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眼中的欲言又止。 她是如此的通透,想必那时,她便知道了我的心思,知晓我对萧柏的情根深种,才会在后来劝阻了兄长,让我嫁给了萧柏。 兄长身亡后,她便深居简出,甚少入宫来了。 太子死的时候,她难得递了牌子请见。那时我悲痛欲绝,食不下咽,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

是柳灵做了从前母亲最爱做给我吃的云片糕进来,告诉了我一些真相。 那日我枯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嬷嬷流泪,柳灵将云片糕摆在我的面前,垂着眼捻了一片放在了我手里。 “你这样,只不过如了某些人的意!难不成渊儿和云起就要这样白白死了吗?” 那时死了孩子的母亲不止是我,辛家的长孙、柳灵的第一个孩子辛云起,也随太子一起落入了奔涌的河水中,连尸骨都未曾找到。 那样好的长嫂,将一切都看得通透的柳灵,竟然以最屈辱的方式死了。 而我,还抱着对萧柏的最后一丝幻想,害死了长嫂。

3

在我的恳求之下,柳灵连辛家的祖坟都没进,只在京郊随便找了地方埋了。 萧柏对此很是满意,赏赐流水一般地送进了长定宫,就连八岁的侄子都被封了爵位。 镇北将军府一时风头无两,这京中谁人不知我这个皇后格外受宠,连一向爱来找我麻烦的贵妃都消停了几日。 我冷眼看着这烈火烹油般的一切,知晓萧柏这是打算对父亲和我下手了。

从他登基到现在,已有十多年了。镇北将军辛弘就像是卡在他喉间上的一颗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从前内部朝局未定、外敌虎视眈眈,他需要镇北军为他稳定边疆,拉拢武将,需要我这个皇后为他稳定后宫,主持中馈。 可现在内部稳定、外敌势弱,父亲自然也就没有用了,更别说我这个占据了他心上人位置的皇后了。 镇北将军府的存在,对他来说代表着他懦弱的过去,需要朝臣子低头,才能坐稳皇位。 所以母亲病死、二叔一家被山贼杀害、长兄战死沙场、儿子和侄子落水而亡、长嫂被人陷害,就连我,也要被他所赠的镯子毒死了。

等父亲死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庶弟、一个年幼无知的侯爷,又如何撑得起三十万镇北军呢? 萧柏真的好算计。 只是萧柏不知,我从来不是良善的人,他和贵妃命人散播的那些谣言,正好为我遮挡了真正的性子。 最毒妇人心,才是我的本性。 我病得越发严重了,短短几日连起身都做不到了,太医院正都束手无策,语气间都委婉了几分。 萧柏急得不行,连早朝都不上了,整日守在我的寝宫内。 他是想亲眼看着我死去,最好是在我咽气前狠狠羞辱我一番,好弥补他那心肝宝贝,出一口恶气。 我同他成婚十余载,已然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向来看重自己的名声,即使恨我到极致,也不肯落人口舌,让人觉得他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病中的日子不算难熬,神医谷的药自然是不凡的,服下后我便整日在沉睡,人却逐渐消瘦了下去。 我难得有清醒的时候,睁眼便看见萧柏满脸憔悴,红着眼眶摸着我消瘦苍白的脸颊落泪,一滴一滴落在我冰凉的手背上。 “容容,御花园的桃花要开了,到时陪朕去看看好吗?” 我伸手摸着他的脸,仔细描绘着他的眉眼:“好。”

就是这般深情的模样,骗了我一次又一次,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对他生出期待。 及笄那年春和景明,他站在桃树下,翩翩公子世无双,玉面朱唇气若霜,桃花落在他的发间。他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眼里像是落入了星辰,对着我伸出了手。 “容容,花开了。”

4

二月初六是个不错的日子,宜嫁娶。 凌春穿上了嫁衣,跪在长定宫门口,与我辞行。 她年纪比我小,十五岁便被将军府送进了宫里,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 我求了萧柏,收了她做义妹,想在我死前看她嫁得如意郎君。 她进宫这么多年,这算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时辰到了,我为她盖上了红色的盖头,伸手将手上的嵌宝石双龙纹金镯褪了下来,替她戴在了手上:“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她低头的时候落了泪,低着头朝我辞行:“请您保重身体。” 我和谷香站在宫门口目送她坐上轿辇而去,一百六十六抬嫁妆从长定宫一直抬到安福门,随嫁的宫人排成长队,跟着轿辇慢慢远去。 我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我与萧柏成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十里红妆,一百八十八抬嫁妆,双亲红着眼站在门口,将我从镇北将军府嫁进了肃王府。 为了凌春出嫁,我几乎是全程撑在谷香身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不过还是受了风,当晚便起了高热,烧得我昏昏沉沉的。 萧柏只来看了一眼,便被永春宫的贵妃叫走了。 半夜,谷香一身黑衣从门外进来,凑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娘娘,已经安排好了。” 我睁开双眼,发着烧让我有些意识模糊,反应了好一会才问道:“重章呢?” “已经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明日辰时前便会有人发现他的尸首。”

谷香替我换了块额上的帕子,带着凉意的触感传来,倒是让我的思绪回笼了一些。 镇北将军府不可能短短几年内便全部死光,我猜萧柏想要留下庶弟重章的性命,来成全他所谓的恩赐。 我偏不让他如意。 重章的生母曾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她是个命苦的人,生下重章便死了。 母亲便将重章养在膝下,同亲生的并无区别。 若不是母亲去世、长兄战死,他早该榜上有名、三元及第了。我看过他做的文章,小小年纪便有了不小的见解。若生在别人家,日后将会是个良臣。 可惜他姓辛,又生在了镇北将军府。

萧柏的猜忌是落在镇北将军府头上的一把刀,已经害死了兄长和二叔一家。 我不能看着他去死,辛家始终要留下血脉,为枉死的冤魂报仇雪恨。 从萧柏算计长嫂开始,这场复仇就要开始了。

5

我从昏睡中醒来,就听见了萧柏在大发雷霆,紫云和紫烟跪在外殿里不停的求饶,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谷香见我醒了,连忙将我扶了起来。 “咳咳......怎么了?怎的......咳咳......惹得陛下生了......咳咳......这么大的气?”我接过谷香端过来的水,润了润嗓子。 谷香朝我点了点头,我便知道昨夜之事已经传进宫了。 镇北将军府又死人了。

说是意外,可谁知道呢? 萧柏听见我醒了,收了声音走了进来。坐在我的床前欲言又止,眼里都是不忍:“容容......” 我朝他笑了笑,大抵知道我这副模样有多柔弱可怜:“可是重章......咳咳......又惹事了......咳咳咳,还请陛下看在臣妾的面上......咳咳,饶恕他吧......咳咳咳......” 萧柏看上去有些着急,轻拍着我的背,将我半揽入怀中,低声哄着我喝水。 “不过是些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朕自会处理。容容,你且安心养病,待你病好,朕便让辛将军回京来看你。”

他抱着我温柔无比,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承诺。 又是这样。 明明那只镯子的毒是他下给我的,可他偏偏又要做出这样深情的一面来待我。 若他只是同我演一出深情的戏码,我也不会就这样被骗一次又一次。 他的所作所为都不是演的,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复杂的爱意,掺杂着无尽的恨意与不舍。 从前我同柳灵一起看话本,我对话本里的女主爱上杀父仇人不解,她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同我说了句话。 倘若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恨一个人到深入骨髓,那便是你无上的爱意了。 从前我不理解,恨就是恨,爱便是爱,如何能混为一谈。 如今倒也有几分能理解了。

萧柏对我,大抵就是这样复杂的恨意吧。 他恨我占据了皇后的位置这么多年,却给了我足够的尊重。就算是执掌中馈的林向梦,也不得不敬我三分。 我越是不争,他便越是给与我最大的权利,在这深宫中无人敢轻视我半分。 我要是敢争,那我身边重视的人,便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仿佛要生剜我的肉。 从前我倔,非要替辛家争取,那兄长就死了。

替渊儿争,渊儿也跟着死了。 萧柏就这样活生生打碎了我的脊骨,让我不得不低下头来,跪在他面前,变成一个怯懦又柔软的辛皇后,逼着我向他求饶。 长嫂的死是个意外,她只不过是来看我时,没由来问了句“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以为不过是句无关紧要的话,柳灵已经是个寡居的妇人了,唯一能仰仗的只有年幼的儿子罢了。那日我没回答,只是让她早些回府去,没曾想还是被人告到了萧柏面前。 所以长嫂死了,萧柏不允许任何人向我透露他的真面目,他要我的心里一直都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 这场拙劣的谎言没有骗过任何人,偏偏骗到了他自己。

6

三朝回门时凌春没能进宫来谢恩,萧柏给我理由是她同夫君回乡去了,我已经起不来身了,只得同他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半夜谷香将我唤醒,回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凌春已经出京去了。将军府如今没人,陛下派了内侍监的人料理了二少爷的后事,留在了府中照顾小少爷,还下旨让府中闭门谢客。府里的人手已按您的吩咐逐渐撤出了京城,各方人手也已经安排好了。” 假死药已经起了作用,大抵还有两日我就会按计划死去,眼下能清醒的时间实在是不多。 “辛苦你了,谷香。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出宫去。”

她为我掖了掖被角,满脸柔和:“奴婢不后悔。您的身后事还需人料理,奴婢会照顾好您的。” 我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我还是怕我保不住她,保不住辛家的一切。 “放心吧,娘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凌春的夫君不愧是神医谷的传人,他给我那颗假死药,我服下后一直在虚弱,到了要死的前一日,却意外变得精神起来了。 我虽然陷入沉睡,但却耳目通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萧柏发了很大的火,太医院的人跪在我床前瑟瑟发抖,开了一张又一张的方子。 长定宫上下的人都因伺候不当挨了打,只有谷香逃过了一劫。

在为凌春求旨时,我便同萧柏说过,倘若有一日我不好了,希望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宽恕谷香和凌春。 在这件事上,他是有些亏欠我的。 我的陪嫁丫鬟有四个,其中惜风和明月为救我死了,云荷跟着渊儿去江南治理水患也死了,这几人的死和萧柏都逃脱不了干系。 唯一还活着的思雪,成为了宫里的李美人,承宠后不到三个月便怀了孕,又在我的妒忌之下落了胎,变成了萧柏夺去我执掌中馈的理由。 谷香和凌春就是在我无人可用的情况下,被送进宫来的。 萧柏难得对我心怀愧疚,因此平日里也不算为难两人,想必我死了,也会暂时放过谷香。 其实我知道长定宫上下伺候的都不是我的人,长嫂那句话也是紫云透露出去的。

我虽不喜牵连无辜的人,但这长定宫上上下下,又有谁是真的无辜呢? 我不过是个有宠无权的皇后,连李美人都能安排进人来,是谁的人又能如何。她们想看的、想听的,那就让她们的看到听到。 眼下我这个眼中钉要死了,谁又会是下一个目标呢? 是正得宠的林贵妃,还是被萧柏藏起来的宁淑妃,又或者是有我三分样貌的李美人呢?

7

我终于死了,死在了一个桃花盛开的早晨。 我甚至能感觉到和煦的春风吹拂在我冰冷的尸体上的感觉,空气里甚至还有香甜的花香味道。 谷香为我换上寿衣时,我甚至感觉不到冷,只觉得格外暖和。 萧柏来的很快,大批的金吾卫包围了长定宫,除了谷香以外的人都被带走了。 整个长定宫被戒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萧柏面无表情,我以为我死了他会落几滴泪,又或者带着他的心肝儿来我面前炫耀。

但这些都没有,我看不见他现在的模样,但能感受到房间内的低气压。 萧柏生气了。 他坐在我面前,若不是还有呼吸声,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我有些想看他此刻的表情,不知道他是觉得解脱了,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舍。 过了许久,我感觉我都要睡着了,才听见了他嘶哑的声音。 “都杀了吧。” 长定宫安静地格外诡异,连宫人们被拖下去的都是静悄悄的。 没有人敢说话。 谷香逃过了一劫。 我死了没有人替我守灵,所以萧柏发话让谷香去守三个月的皇陵,算是为我守灵。 果然不出我所料,二月十二这天我便被直接盖棺被送出了宫。

萧柏根本不允许我发丧,对外只说我病重,任何人不得叨扰。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镇北将军府前脚死了个不守妇道的大少夫人,后脚庶出的二少爷就被人杀害。 倘若这时我再死了,那萧柏想亡镇北将军之心,便人尽皆知了。 镇北将军府一手扶持他上位,嫡女嫁进宫中,长子战死沙场,嫡长孙治理水患而亡,不管怎么看,镇北将军府都是忠心耿耿的。

不仁不义,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萧柏不想万民所指,要稳住我父亲,那就得死死瞒住我的死因。 我猜他定然会给父亲去信,说我病重想见他。 只要父亲真的回京,那便是他的死期。 和萧柏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这样也好,倘若真的传出我死了,那这出大戏可就演不下去了。

8

我再次醒来,是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谷香和凌春都在。 见我醒来,凌春激动得红了眼,将我扶了起来:“主子,您醒了。” 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脸色红润,一看就过得很好。 “看来他对你很好。” 凌春有些害羞,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您还有心思打趣奴婢呢,外面都快闹翻天了。” 我笑着穿上了衣服,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没有了往日的虚弱模样,我能感觉身体里传来的生机。 神医谷果然名不虚传,在宫中熬了这么久都不见好,神医谷一出手就治好了我的病。 我再也不是那个病弱的辛皇后,我终于可以短暂地做回那个肆意妄为的辛家嫡女了。

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从我睁开眼开始,就要为辛家、为柳灵,也为从前的辛容,讨一个公道。 “昨日陛下褫夺了林向梦的贵妃之位,贬为了婕妤,连带着三皇子也被禁足府中。” 谷香一边为我梳头,一边说着外面的情况。 “可有说什么原因?”萧柏这就坐不住了?我才死了三天,他就想要为他的心肝扫清障碍了。 “说是对皇后大不敬。

这个借口没有糊弄住宁国侯,他已联合大臣上书,要求一个真相。” 我嗤笑了一声,他倒是会找借口,将我的死推给了林向梦。 谋害一国之母,这罪名可以灭九族了。 就看宁国侯怎么选了。 “将萧柏已定下六皇子为太子的消息传给老三和老四,让北衙禁军那放松些。伙房偶尔做事不认真,吃坏了东西也是正常的。” “是。”

筹谋多年,我连自己的性命都赌上了,为的就是这一天。 太子死了,成年的皇子便只有老三和老四了。 林贵妃的三皇子,背后站着文臣宁国侯。贤妃所出的四皇子,背后是武将镇国大将军。 萧柏放任两方争斗,却是要为宁淑妃所出的六皇子铺路,朝中所谓的中立派,大抵都是萧柏授意。 我们夫妻同心,倒是只有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一个八岁的储君,远比一个成年的皇子好掌控多了。

9

长宁殿的动静不小,能瞒住宫外的人,可宫里最擅长的,就是从蛛丝马迹中探寻消息。 我的“死”瞒不住执掌中馈多年的林如梦,先是长宁殿的探子都失联了,然后她的人从乱葬岗里找到了紫云紫烟的尸体,又恰巧找到了出现在皇陵的谷香。 御膳房送进长宁宫的膳食,只剩下了三五个人的量。 萧柏向来喜欢她的娇憨,可不代表与我斗了这么多年的她真是个傻的。 等褫夺的诏书一下,她便知晓自己做了替罪的羊。 这宫里的女人,没有人是傻的。所有人都身不由己,权势、地位、家族都在推着人往前,不得不去争去斗去抢。

林如梦被贬的第二天,萧柏就下旨让我父亲回京了。 在朝堂上与萧柏斗了这么多年,明眼人都知晓他要做什么。 从北地到京城,快马加鞭只要半个月。 宁国侯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二月二十这日,萧柏病倒了,连大朝会都没去。 戏台子都搭好了,我自然要助林如梦一臂之力。心软可不是件好事,林如梦下不去手,那我就替她给萧柏下了药。 萧柏的病来势汹汹,连着昏睡了两日都不见醒。 皇后病重不见人,皇上又病倒了,贵妃禁足,贤妃倒是显现出来了,连带着四皇子都水涨船高起来,小出了一把风头。 其实立太子的诏书早已经理好,萧柏的心腹大臣都已知晓此事,就差盖上玉玺了。

没曾想在这紧要关头,萧柏突然昏迷不醒,这道诏书倒是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皇上病着,不少大臣都得进宫侍疾。人多口杂,宁国侯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两位阁老的话。 结合林如梦递出来的消息,他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等萧柏醒来,林如梦怕是就要以谋害皇后的罪名被废了。一个废妃所出的皇子,非嫡非长,还被皇上厌弃,于皇位无望。 他谋划多年,可不是为了做一块磨刀石。

10

宁国侯的动作远比我想象的快,不枉费我费尽心机送到他身边的谋士。 二月二十六这日天气不错,阳光温和明媚,我眯着眼躺在廊下晒太阳。 谷香带着人进来了。 来人叫黄安,曾是父亲麾下的一员大将,后来伤了一只手便病退了下来,做了将军府的二管家。 这些时日京中的消息大都由他传递,许多安排都是他去做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小姐,骁武卫那边有动静了。” 骁武卫负责永安门的守卫,若是守卫安福门的北衙禁军出了问题,骁武卫便是进入宫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都安排好了?”我眯着眼有些懒洋洋的,宫里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 “您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他退下后,谷香上前替我来梳妆。素静了这几日,再梳妆成皇后的模样,我倒有些不适了。 镜子里的女人端庄威严,时间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痕迹,贵重的头面下是花白的发髻梳起。 我到底已经不是十六岁时的辛容了。

三十八岁的辛容背负着许多的人命,死而复生,再次踏进了皇宫这个吃人无数的战场里。 长宁宫里只有两三个洒扫的宫人,见到我也没有大惊小怪,还像从前那样朝我行礼:“娘娘万福金安。” 我挥手让人起来了,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人,替我守住了许多秘密。 夜里风大,长宁宫里只有我的寝宫中点了一支蜡烛。萧柏封了长宁宫后,这附近就少有人来了,显得有些阴气森森的。 丑时左右,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我。谷香一身血腥气跨了进来:“主子,已经打到承天门了。” 过了承天门,就是萧柏所在的太极宫。

萧柏已经多日未醒,国不可一日无君,心急的人可不止宁国侯一人。 不少人心思浮动,三皇子派、四皇子派、保皇派、中立派,还有不少墙头草,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全都挤在太极宫里,等候宣召。 倒是方便了三皇子。 北衙禁军守卫松动,金吾卫和骁武卫中都有不少人呼应,从安福门一路杀了进来,将太极宫团团围住。 杀喊哭叫声从太极宫中传来,远远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想必今日太极宫内死了不少人。 我丝毫不着急,慢悠悠地骑着马落在最后。 我前面,是今夜还没出现都三军禁军。 真正的天子近臣,要靠兵符才能调动的。

黄安果真很有能力,说动了禁军守株待兔。 三皇子的那些,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我要杀人,自然要借刀。 “北衙禁军前来护驾!” “金吾卫前来护驾!” “羽林军前来护驾!” “大胆逆贼!还不速速缴械投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极宫内的声音渐渐全都平息了下来,不多时金吾卫统领就出来了,他的铠甲上还带着猩红的血迹:“娘娘,逆贼已尽数被擒,请您入内主持大局。” 我踏过满地的尸首,缓缓走进了殿内。 见我进来,被人按住的三皇子萧瑞风满脸惊愕,红着眼眶疯狂挣扎了起来:“是你?!你没死?!” 我没管他,径直往内殿走去。

萧柏的龙榻前,有不少惊慌失措的大臣和太医,人人脸上带着惊恐,显然吓得不轻。 羽林军立在龙榻前,配剑上还带着血迹,气势汹汹。 林如梦披头散发地被两个嬷嬷按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团布,看见我后激动地挣扎了起来。 我朝羽林军统领挥了挥手,被吓得腿软的大臣们都被带了下去,只留下几个太医跪在地上,头都磕到了地上。 其中不少人都把过我的脉,跟萧柏说过我已经死了。 死去的皇后又站在了他们面前,想必这些太医比见了鬼还要害怕。 死人复活不可怕,可怕的是卷入不知情的宫闱秘密中。 在宫中做太医,是最危险不过的了。

11

我无意为难这些太医,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皇上圣体如何?” 太医院医正已经快五十了,颤颤巍巍地回禀道:“臣等无能,还请娘娘责罚。” 他们确实无能,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份无能。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神医谷买的毒,药石无解。 我挥手让几人都下去了,转头看向了被压在地上的林如梦。 几日未保养了,我的手都粗糙了些,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看见我,好像很惊讶?” 她的胸口疯狂起伏,嘴里“呜呜呜呜”个不停,挣扎了起来,两个嬷嬷差点没按住她。 手下败将而已,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同她啰嗦:“拉下去吧。”

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没必要同她解释。等她死了,自然会知晓我做了什么。 萧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发青,整个人消瘦得厉害。若不是胸口微微还有些起伏,恐怕会让人误会他已经死了。 我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了我温热的脸上。

不过短短半个多月,我和他的处境就这样调换了。他的那些虚假深情,我也会演。 也多亏了他会演,才能让我这个皇后如此顺利的说动这些禁军。 即使是皇后,调动禁军也需要圣旨。 但这宫中谁不知我这个皇后受宠呢?萧柏为我做的荒唐事不少,不过是给个兵符而已。 多亏了他手上的冰凉,才让我没有在他床前笑出声来。 萧柏,你有想过,你在算计我的同时,我也在算计你呢。 金吾卫常统领进来时,我眼里的泪正好落下。他以为我是悲痛不已,其实我只不过是喜极而泣罢了。

“娘娘,”他抱拳行礼:“逆贼已全部被拿下。但四殿下已遇害,臣等无能。” “几位阁老和六皇子呢?” “六殿下无大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几位老大人受惊不小,昏了过去,这会都在偏殿等候。” “让太医仔细关照着,多费些心思。陛下这里有我,让大家都去歇着吧。” 他领命出去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白公公因护驾没了,我便指了他的徒弟胡公公去安排这些琐事。 他是个识时务的人,许多事都做得还不错。

随着第二日太阳的升起,三皇子谋逆这件事已经到了尾声。 这一晚的京城不太平静,三军禁军在城内来来往往,不知多少人头落地,也不知多少人抄家灭族。 贤妃倒是没死,不过亲眼见到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她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疯疯癫癫地要找儿子。 她平时里倒是安分,不过我不打算放过她。 紫云是谁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既然要用长嫂的命向萧柏投诚,那就用她儿子的命来偿还吧。 六皇子还小,皇上又病重,总要有个拿主意的人。我这个中宫皇后,自然而然处理起了朝政事务。 三皇子都被关了起来,我虽是皇后,但也不好随意处置皇子的性命。 宁国侯府和林婕妤倒是简单,谋逆这样的大罪从来没有轻轻放下的时候。不需要我做什么,内阁几位受惊不小的阁老便已经上了定罪的折子。 金吾卫和骁武卫中大都是世家子弟,姻亲盘根错节,株连九族只怕是要将京中世家杀个精光。 这件事我也如了几位阁老的意,没怎么牵连无辜的人。 从前我的名声被萧柏毁得不轻,趁现在我也多少要挽回一些。

12

听说淑妃被吓得不轻,若不是我早派人守着,她怕是成了第一个枉死鬼。 养了两日,她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六皇子来侍疾了。 从前她向来低调,人也格外温柔小意,从未与我正面对上过,每次来请安都很规矩。 不知是不是立太子的诏书被她知晓了,她突然有些狂起来了。朝我行礼的时候,眼里还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见过皇后娘娘。”

人依旧是那副温柔小意的模样,说话温温柔柔的:“娘娘又要守着陛下,又要处理政务,想必十分辛苦。臣妾已经好多了,不如就替娘娘侍疾吧。” “嗯,那便你来吧。”我头都没抬,答应了。 萧柏这个皇帝做的轻松,内阁几位大人十分能干,不少事情都是决定好了报上来同他知晓,难怪他整日里只有这些个勾心斗角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还有心思算计这个女人,算计那个女人,哄得这么多女人都以为自己才是萧柏心尖上的人。 等他死了,我这个太后自然是要垂帘听政的,眼下正是插手政务的好机会。 我可不想陪淑妃这个脑袋空空的女人玩什么争宠的把戏,她要守着萧柏,那便守着吧。 萧柏是要醒的,待父亲回京,他也该做个明白鬼了。 父亲回得很快,大抵是在半路上听说了京中的事情,快马加鞭赶了回来。他一回来就递了牌子要进宫,我没应允。

休息了一日,我才召他进了宫。 长定宫眼下正是最火热的时候,一改往日清冷的模样。 父亲同我已有七八年未见,他的两鬓都已经白了,往日挺立的背也佝偻了不少,颤抖着手要跪下同我行礼。 我鼻头一酸,连忙扶起他,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叫出了那声日思夜想的“爹爹。”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发髻,终于落下泪来:“我的容儿,辛苦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在他怀里痛哭了出来。 这家中,没有人比爹爹还更苦了。

祖父早逝,他还未及冠便承爵,这四十多年送走了他的母亲、妻子、挚友、弟弟、弟媳、侄女、儿子、儿媳、孙子、外孙,差点连我这个女儿都已经死过一回了。 我不知晓他有没有后悔,为北境人民、为这天下苍生,呕心沥血这么多年。 他向来光明磊落,而他的家人却死在了这些阴谋诡计之下,死在了明争暗斗之中。

13

我虽与父亲有书信来往,但许多事并不好写在纸上。 许多东西需得亲眼所见,才能放下心来。 “你长嫂的事情,为父已经听说。到底是我们家对不住她,等此事了了,还是将她同你兄长葬在一起吧。” 长嫂的死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若不是我疏忽,也不至于让她背负那样的名声死去。 不过没关系,有些事我连父亲都没说。

我会补偿长嫂的。 “兄长生前就同我说过,他和长嫂在京郊的山上定情,我便自作主张将他同长嫂埋在那处了。” 父亲微微一愣,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默认了。他见惯了生死,倒也不在意这些。 “这样也好。我为重章改了母姓,改名换姓后,就让他走仕途吧。镇北将军到为父这里,就算了吧。” 我略有些吃惊,将重章送走虽是我的主意,没想到父亲竟然为他考虑了这么多:“可这样的话……” “无妨,”他摆了摆手说道:“不是还有云阳吗?待我百年之后,便让他做个无权的侯爷罢了。” 不会有机会了,我看着父亲的白发,有些不忍告诉他。

将军府中那个八岁的侄子,已经被人下了毒,最多活不过三个月。 大抵是我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猜到了什么,他本就佝偻的背又弯了一些,捧着茶杯闭上了眼:“一切都是命,罢了,罢了。” 是命吗? 不,我从不相信命。 萧柏醒得很突然,我和父亲还没喝完一盏茶,胡公公便亲自来报,说皇上醒了。 最重要的戏开场了,我这个主角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我一进殿,萧柏便变得有些激动。看着我“唔唔”地叫着,瞪大了双眼。 他如今口不能言,又浑身动不了,想必看到我也是十分惊讶。 我换了副伤心欲绝的表情,红着眼扑了上去:“陛下,陛下您醒了!”

我埋在他的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旁人见了只以为我们之间感情甚笃,情深意切。 我哭得不能自已,一旁的大臣纷纷劝我不要太伤心。萧柏死死盯着我,眼里都是看不透的深意。 想必他已经知晓了一切,也明白是我在背后算计了一切。 但那又如何,他马上就要死了。 留着他,只不过是我需要一道名正言顺的圣旨。 萧柏已经病入膏肓,显然时日无多,几位阁老还有更在意的事情。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啜泣着退到一边,由着几人上前。 “陛下,这是您让臣等拟好的圣旨,是否要盖上玉玺昭告天下?”

萧柏看了一眼圣旨,随后又死死地盯着我。我恍然大悟,擦了擦眼泪:“臣妾同陛下的心意是一样的,六皇子很好,能担此大任,臣妾并无异议。陛下若是同意,便眨三下眼,臣妾叫人取来玉玺盖上。” 萧柏看向我的眼里有不解、困惑,仿佛没想到我竟然会同意立六皇子为太子。 不过他到底还是妥协了,眨了三次眼,同意了此事。

14

取来玉玺盖上章,这份诏书已成,六皇子成为了太子。 见萧柏有些疲累,众位大臣功成身退,纷纷告退。 萧柏依旧死死盯着我,我看着他,问道:“陛下难道是有要事交代臣妾?” 他眨了眨眼,我点了点头:“太子也一并留下听听吧。” 淑妃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她身边的嬷嬷劝住了。 胡公公是个妙人,他屏退了所有人,将我们三人留在了室内。

没有了旁人,我自顾自地坐在了萧柏的床边,脸上还带着笑:“陛下是想问我,为何要假死欺骗您?” 他如今只能眨眨眼,再多的情绪也无处宣泄。 “我不假死,难不成要等着陛下的镯子将我毒死?还是等着淑妃的熏香将我毒死?难得你们情深意切,连杀人的手段都是一样的。” 萧柏显然是没想到我知晓了一切,瞳孔猛缩,人也激动了起来,看向太子。 太子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话,坐在小凳子上踢腿玩。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招了招手,叫道:“阳儿,过来。” 太子走了过来,乖巧地叫了一声:“姑姑。” 萧柏的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嘴里一直在“唔唔”个不停。 太子的大名叫萧柏烨,小名辰辰。能叫阳儿的,只有我的侄子,辛云阳。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真乖。以后还是叫母后,别记错了。”

他点了点头,笑着答应了。 萧柏的眼里都是仇恨,恨不得将我凌迟处死。 我却是笑了起来:“难道不是陛下让人说,我最毒妇人心吗?臣妾这样,不过是按陛下的意思行事罢了。” “比起陛下,杀了我辛府上下这么多人,臣妾不过是怕养不活云阳,才调换了两人。果然,辰辰这不就活不过三个月,马上就要来寻陛下了,哈哈哈。”

我到底没有笑得太过,反而深情地去伸手去摸他的脸:“陛下不是舍不得淑妃和六皇子吗?你放心,你们一家三口,马上就要在下面团圆了。” “陛下骗了我整整二十二年,我不过是骗了陛下八年而已,陛下想来也不会怪我的。陛下筹谋多年,终于将这天下送到我的手里来了……” 萧柏终于是忍不住,呕了一口血出来。 我大惊失色,用帕子为他清理嘴里,大声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太医闻言破门而入,只见萧柏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出气多进气少,眼见就要不行了。 太子和我都哭得撕心裂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15

萧柏驾崩了,淑妃娘娘爱惨了皇上,也跟着去了。 萧柏已经十多日未进水米,全靠人参吊着命,太医早已诊断他时日无多。 这一刻来临时,所有人都有了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三皇子谋逆,贬为庶人,流放琼州。 萧柏只剩下了一个儿子,太子登基水到渠成。 不枉费我和长嫂谋划多年。 兄长战死沙场时,云阳才两个月大。我们都从未想过这一切背后的算计。接着不到三个月渊儿和云起就死了,长嫂那么聪慧,她隐约发觉了不对劲。

她进宫来,告诉了我父亲调查后的结果。所有线索断得干干净净,连镇北将军府都察觉不到一丝一毫。 这样的手笔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时长嫂就已然察觉到了萧柏的不对。 府里只有两位正经主子,重章还是个小孩,却有人想要云阳的命。 长嫂借口守寡,谢绝了所有外人登门,这才避免了一波又一波的陷害。

长嫂要生的前夕找到了我,同我说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就答应了。 云阳是兄长留下的唯一希望,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所以趁着还是婕妤的宁柔生产,我调换了云阳和六皇子。 此事是明月亲手去做的,没多久她就死在了萧柏手里。 至此,除了我和长嫂,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柳灵并非是心思歹毒之人,她对萧柏烨也照样尽心尽力。但萧柏不放过她,同样也没有放过自己的亲儿子。 这或许就是他的报应。 太子登位,我被封为了母后皇太后,正大光明地开始垂帘听政。

宁柔也被追封了太后,我并不在意。 云阳还小,他还需要各方的势力扶持,宁柔背后的镇国侯府就很不错。 多方博弈之下,对他反而是最好的。 我和父亲也会护着他,直到他成为这天下之主。 我已经替他扫清了所有的障碍,保证他能顺利接手全部的权势。 往后的路,属于年轻人了。 我跪在萧柏的灵前,哭了一次又一次,不止是为他。 也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 我终于能为他们报仇了。 长嫂你看见了吗? 他们污蔑你不守妇道、说你低贱肮脏,但那又如何?你和兄长的儿子,最终登上了那遥不可及的位置。 他会护着整个辛家,直到长大从父亲手里接过镇北军。 辛家,终于大仇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