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远嫁(完)
发布时间:2025-07-16 03:38 浏览量:1
及笄礼的红线还系在发间,我便已坐在颠簸的花轿里,向着千里之外的朔方城而去。
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却挡不住耳边呼啸的北风。陪嫁丫鬟晚晴掀开轿帘一角,小声说:“小姐,过了前面的山口,就进入朔方地界了。”
我指尖攥着绣了一半的鸳鸯帕,帕子上的丝线被冷汗浸得发潮。及笄刚过三日,父亲便将我许给了镇守朔方的镇北将军萧策。他比我年长十岁,战功赫赫,却也因常年征战落下一身伤病。更重要的是,我是去做续弦。
“听说…… 将军的前妻,是因难产去了的。” 晚晴的声音带着怯意,“留下一个三岁的小公子。”
轿身猛地一晃,我撞在轿厢壁上,额头传来钝痛。原来那些关于将军府的传闻都是真的 —— 他不仅有过妻室,还留下了血脉。
红烛摇曳的新房里,我坐在铺着鸳鸯锦被的拔步床上,听着外面宾客散去的喧哗渐远,心一点点往下沉。萧策进来时带着一身酒气,他没有掀我的盖头,只是站在桌旁倒了杯冷茶。
“沈微婉?”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比朔方的寒风更冷,“你既来了,便守好将军府主母的本分。府里的规矩,晚晴会告诉你。”
盖头被他随手扯掉,我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他穿着玄色锦袍,眉眼凌厉,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左眉骨上一道浅疤,是常年征战的印记。这便是我的夫君,那个据说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萧策。
“将军。” 我起身行礼,膝盖却在发抖。
他没看我,径直走向内室的软榻:“我睡那里。”
红烛燃到天明,我在冰冷的婚床上坐了一夜。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照亮他熟睡的侧脸,竟比醒时柔和了几分。晚晴端来洗漱用品,小声说:“小姐,小公子来了。”
一个穿着虎头棉袄的小男孩被奶娘牵着进来,他怯生生地看着我,大眼睛像极了萧策。这便是萧策与前妻柳氏的儿子,萧念安。
“安儿,叫母亲。” 奶娘轻声催促。
念安往后缩了缩,攥着奶娘的衣角:“我不要新母亲,我要娘亲。”
萧策被吵醒,起身时眉头紧锁。他没责备孩子,只是对我道:“你先熟悉府中事务,安儿那边不必强求。”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冰凉。这将军府,比塞外的荒原还要荒凉。
将军府的规矩比沈家严苛十倍。每日卯时起身给老夫人请安 —— 萧策的母亲早已过世,这规矩却被柳氏的陪房周嬷嬷视作天条。周嬷嬷总穿着一身青灰色衣裙,看人时眼睛像淬了毒的针。
“我们柳夫人在时,每日寅时便起身理事。” 她将账本摔在我面前,“如今府中用度松散,怕是有人不懂持家之道。”
我翻开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项开销,柳氏在时的账目清晰工整,而这半年来的记录却有些混乱。萧策常年在外征战,府中事务便由周嬷嬷把持。
“周嬷嬷,” 我指着其中一笔采买胭脂的开销,“朔方城苦寒,哪用得着每月二十两的胭脂水粉?”
周嬷嬷脸色一沉:“这是给各房丫鬟的月例,沈夫人刚进门,怕是还不清楚府里的规矩。”
“规矩也该合情理。” 我合上账本,“从今日起,府中采买需经我过目。”
周嬷嬷冷笑一声:“夫人怕是忘了,将军临走前吩咐过,府中事务暂由老奴打理。”
正僵持着,念安抱着一个破旧的布老虎跑进来,撞到桌角摔倒在地。周嬷嬷连忙将他扶起,瞪着我:“夫人若是管不好自己,何必将气撒在孩子身上?”
我看着念安哭红的眼睛,忽然想起临行前母亲的话:“微婉,到了那边,凡事忍三分。将军不易,安儿更是可怜。”
我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颗蜜饯,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安儿乖,不哭了。这颗糖给你吃。”
念安警惕地看着我,却被蜜饯的甜味吸引,怯生生地接了过去。
周嬷嬷见状,脸色稍缓,却仍带着敌意:“夫人还是先学好规矩吧。”
日子在琐碎的争执中缓缓流淌。萧策回营后,府中更显冷清。我每日除了打理账目,便是教念安读书写字。他起初对我很抵触,却渐渐被我带去的话本和点心打动,偶尔会怯生生地叫一声 “先生”。
这日我正在教念安写 “家” 字,周嬷嬷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一件染血的铠甲:“夫人!将军在前线受了重伤,这是从战场上送回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指甲掐进掌心。那件玄铁铠甲上的血迹早已发黑,边缘还有兵刃砍过的痕迹。
“军医怎么说?” 我的声音发颤。
“还没消息……” 周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柳夫人就是因为将军受伤,急火攻心才……”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觉得天旋地转。晚晴扶住我:“小姐,您别急,将军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晚晴,备车,我要去军营。”
周嬷嬷拦住我:“夫人万万不可!军营是男人厮杀的地方,哪有妇孺去的道理?再说,将军若是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我是他的妻子,他受伤了,我岂能坐视不理?” 我推开她,“备车!”
朔方的风雪比城中更烈,马车在结冰的路上艰难前行。掀帘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只有偶尔掠过的飞鸟,证明这里并非绝境。
军营外的守卫拦住我们:“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我亮出腰间的玉佩,这是萧策给我的信物:“我是将军的夫人,特来探望。”
守卫面有难色,正犹豫着,一个身披重甲的副将匆匆走来:“是沈夫人吗?将军醒了,正在帐中等您。”
进了帅帐,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萧策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渗出血迹。看到我,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听说将军受伤,特来探望。” 我走到榻边,看到他臂上的伤口狰狞可怖,“军医怎么说?”
“皮肉伤,不碍事。”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军营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明日便回去。”
“我不回。” 我按住他想坐起的身子,“你的伤需要人照顾,府中…… 府中也没什么事。”
萧策皱眉:“周嬷嬷会打理好。”
“周嬷嬷老了,有些事怕是力不从心。” 我避开他的目光,“我留下,至少能给你煎药换药。”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军营中住了下来。每日为萧策换药、煎药,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他话不多,但看我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些。
这日我正在为他研磨,他突然说:“你不必如此。我知道,这门婚事非你所愿。”
我握着研杵的手一顿:“既已嫁入将军府,便是将军的人。照顾将军是分内之事。”
“柳氏……”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她生前最擅长调制药膳,不像我,粗人一个。”
原来他始终没忘前妻。我心口微涩,却还是道:“柳夫人想必是位贤淑的女子。只是人各有长,我虽不擅药膳,却能为将军处理文书,打理家事。”
萧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苦笑:“你倒是坦诚。”
窗外的风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帐帘照进来,落在他的伤口上。我忽然发现,他眉骨的疤痕在阳光下并不狰狞,反而添了几分刚毅。
伤好得差不多时,萧策带我去巡营。士兵们看到我,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却还是恭敬地行礼。走到校场时,看到几个士兵正在比试射箭,萧策接过一把弓递给我:“会吗?”
我摇了摇头:“在家中只学过女红诗书。”
“我教你。” 他站在我身后,握住我的手,“拉弓要稳,瞄准靶心……”
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心跳如鼓,箭射出去时偏了老远。
士兵们偷笑起来,萧策却没责怪,只是道:“再来。”
直到夕阳西下,我才勉强能射中靶边。他看着我冻得通红的手,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我身上:“朔方天寒,别冻着了。”
回到帅帐,晚晴红着脸说:“小姐,将军对您真好。”
我摸着披风上残留的体温,心里像揣了个暖炉。
萧策伤愈后,我们一同回府。念安看到我,竟主动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先生,你去哪了?安儿想你了。”
我心中一暖,蹲下身抱住他:“先生去照顾将军了。安儿乖不乖?”
周嬷嬷站在一旁,脸色复杂。自那以后,她虽仍对我有敌意,却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刁难。
转眼到了除夕。朔方城没有江南的烟花,却有漫天飞雪。萧策难得没有军务,我们带着念安守在炉火旁。
念安缠着萧策讲故事,讲他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萧策讲得兴起,竟拿起酒壶喝了起来。
“安儿,” 他摸着儿子的头,“以后要像个男子汉,保护好你母亲。”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看着我:“那你也要保护母亲。”
萧策看向我,眼中带着笑意:“好,我们一起保护她。”
炉火噼啪作响,映着父子俩的笑脸。我忽然觉得,这朔方的冬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开春后,萧策接到圣旨,要率军南下平定叛乱。临行前,他将一枚虎符交给我:“府中若有急事,凭此符可调动城中守军。”
“将军放心,我会照顾好安儿,守好将军府。” 我将他的披风叠好,“此去路途遥远,万事小心。”
他握住我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我:“等我回来。”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有种预感,这一别,怕是不会顺利。
果然,没过多久,便传来军粮被劫的消息。周嬷嬷趁机煽风点火:“定是沈夫人带来的人走漏了消息!老奴早就说过,不该让这些南方人进府!”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南方籍仆役,沉声道:“没有证据,休要胡说。军粮被劫定是内鬼所为,周嬷嬷掌管府中采买,怕是难辞其咎。”
周嬷嬷脸色煞白:“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过便知。” 我让人将仆役带下去,“从今日起,周嬷嬷禁足院中,反省己过。”
处理完府中事务,我拿着虎符去见守城校尉:“请校尉派兵护送新的军粮前往前线,务必保密。”
校尉看着虎符,虽有疑虑,还是应了下来。
夜深人静时,晚晴忧心忡忡:“小姐,若是将军知道了,会不会责怪您越权?”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他信我,才会将虎符交给我。”
一个月后,捷报传来,叛乱平定,萧策即将凯旋。周嬷嬷被查出与劫粮的乱党有勾结,早已畏罪自尽。
萧策回来那天,朔方城万人空巷。他翻身下马,径直走到我面前,将一枚染血的玉佩递给我:“这是从乱党首领身上搜到的,是当年柳氏的陪嫁。原来她的死,并非难产那么简单。”
我握着那枚冰冷的玉佩,终于明白他为何对前妻念念不忘 —— 他一直在追查真相。
“都过去了。” 我轻声说。
他看着我,忽然将我拥入怀中:“微婉,谢谢你。”
回到府中,念安扑进他怀里:“爹爹,你回来了!先生说你一定会赢!”
萧策看向我,眼中满是温柔:“是啊,因为有你们等着我。”
及笄之年的远嫁,曾以为是苦旅,如今却在这朔方的风沙中,找到了归宿。红烛再次燃起时,萧策执起我的手:“微婉,往后余生,有你足矣。”
我望着他眼中的星光,笑着点头。窗外的北风依旧呼啸,心中却是一片温暖。这将军府,终于成了我的家。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朔方的春来得迟,却也带着勃勃生机。我在府中开辟了一小块园地,种上从江南带来的花籽,虽长势缓慢,却也为这肃杀的边城添了几分色彩。
萧策不再像从前那般沉默,有时会陪我在园子里坐坐,听我说些江南的趣事。他话不多,却总在我说话时认真倾听,偶尔插一两句,虽简洁却切中要害。
念安渐渐长大,性子也开朗了许多。他不再叫我 “先生”,而是跟着府里的人叫 “母亲”。那日他怯生生地叫出这两个字时,我正在给他缝制新衣,针扎到了手指,血珠滴在布料上,像一朵小小的红梅。
“母亲,你怎么了?” 念安担忧地看着我。
我笑着摇了摇头,将他揽入怀中:“没事,母亲高兴。”
萧策恰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嘴角扬起难得的笑意。他走到我们身边,将念安抱起来:“安儿越来越懂事了。”
初夏时节,朝廷派来的钦差抵达朔方,带来了皇帝的赏赐,也带来了一桩婚事 —— 为念安定下了礼部尚书的孙女。
我有些担忧:“安儿还小,况且那姑娘远在京城,怕是不愿来这苦寒之地。”
萧策却道:“这是陛下的旨意,也是为安儿好。那尚书府的姑娘知书达理,与安儿相配。”
我知道他说得有理,却还是忍不住心疼:“我当年远嫁,深知其中滋味。”
“你不一样。” 他握住我的手,“你有我,安儿也会有他的幸福。”
筹备婚事的日子忙碌而充实。我亲自为念安挑选聘礼,从江南采买的绸缎,到朔方特产的皮毛,一样样都精心准备。萧策看在眼里,偶尔会打趣:“你比当年为自己准备嫁妆时还要上心。”
我嗔怪地看他一眼:“那能一样吗?这是安儿的终身大事。”
他笑着摇头,却还是默默帮我处理那些繁琐的文书。
婚期定在秋收之后。迎亲那日,朔方城难得放晴。念安穿着大红的喜服,虽还有些稚气,却已显露出少年人的英气。他走到我面前,深深一揖:“多谢母亲为安儿操劳。”
我眼眶微热,将一枚平安锁挂在他颈上:“好孩子,以后要好好待人家姑娘。”
送走新人,萧策牵着我的手走在空荡的院子里:“感觉一下子空了许多。”
“孩子们总会长大的。” 我靠在他肩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这样更好。”
秋去冬来,朔方又迎来了漫天风雪。我已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气候,甚至觉得这风雪比江南的烟雨更有味道。
一日,我正在灯下看书,萧策忽然从身后抱住我:“微婉,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放下书。
“陛下有意调我回京城任职。” 他声音低沉,“只是朔方离不开人,我还在犹豫。”
我心中一动,回京城意味着离家乡更近,可这里有我们多年的心血,有我们的回忆。
“你想回去吗?” 我问。
他沉默片刻:“我在哪,你便在哪。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家。”
我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厚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那我们便留在朔方吧。这里的士兵需要你,这里的百姓也需要你。况且,我早已爱上了这里的风雪。”
萧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深的温柔。他将我抱得更紧:“好,我们便守在这里。”
又是几年过去,我为萧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男孩取名萧承宇,女孩取名萧若薇。承宇像他父亲,沉稳刚毅;若薇像我,活泼灵动。念安时常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府探望,一大家子热热闹闹,满院都是欢声笑语。
那小块园地早已开满了花,虽不如江南的娇艳,却在朔方的阳光下开得热烈奔放。我和萧策常常坐在花旁,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仿佛又回到了初遇的那一天。
及笄之年的远嫁,曾是我避之不及的命运,如今却成了我一生中最珍贵的缘分。这朔方的风沙,吹老了岁月,却吹不散我们之间的情意。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萧策握紧我的手:“微婉,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我望着他鬓边新增的白发,笑着说:“我也是。”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风吹过花海,带来阵阵芬芳。这塞外的家,虽没有江南的温婉,却有着独属于我们的温暖与安宁。我知道,往后的日子,我们会一起守着这片土地,守着这份幸福,直到永远。
岁月流转,朔方的风雪来了又去。萧策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却依旧身姿挺拔,只是不再像从前那般频繁出征,更多的时候是在府中教导承宇兵法,或是陪我在园子里坐坐。
承宇长成了挺拔的少年,承袭了父亲的勇武,也继承了我的细心,在军中崭露头角,深受士兵们的爱戴。若薇则出落得亭亭玉立,不仅精通诗书,还跟着我学了些医术,时常去军中为士兵们看诊,深受大家的喜爱。
念安的孩子们也渐渐长大,时常缠着萧策讲当年的战事。每当这时,萧策总会拉着我坐在身边,将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娓娓道来,只是在说到惊险处,总会下意识地握住我的手。
“想当年,你母亲可是在我受伤时,独自一人闯进军营照顾我呢。” 他笑着对孩子们说。
孩子们惊叹地看着我,若薇骄傲地说:“我母亲最厉害了!”
我嗔怪地看了萧策一眼,心中却满是甜蜜。
这日,我正在整理旧物,翻出了当年那方绣了一半的鸳鸯帕。帕子早已泛黄,上面的丝线却依旧鲜艳。萧策走进来,看到帕子,笑着说:“这不是你刚嫁来时绣的吗?怎么没绣完?”
“后来忙着别的事,就忘了。” 我将帕子叠好,“现在看来,倒是不必绣了。”
“为何?” 他不解。
“因为我们早已是一对鸳鸯了啊。” 我笑着说。
萧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将我拥入怀中:“你啊,还是这么会说话。”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我们相握的手上,温暖而宁静。
又是一个除夕,全家齐聚一堂。念安举杯道:“祝父亲母亲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承宇和若薇也跟着举杯,孩子们则奶声奶气地说着吉祥话。
萧策看着满桌的儿孙,眼中满是欣慰。他举杯看向我:“微婉,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么多年。”
我笑着与他碰杯:“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酒液入喉,带着醇厚的暖意。回望及笄之年的那场远嫁,路途虽远,风雪虽大,却让我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拥有了最幸福的家。
夜深人静,孩子们都已睡去。我和萧策坐在炉火旁,像许多年前那样。他握着我的手,轻声说:“微婉,还记得刚成亲时,我对你那般冷淡吗?现在想来,真是后悔。”
“都过去了。” 我靠在他肩上,“若是没有那些经历,我们又怎能珍惜如今的日子?”
他将我抱得更紧,炉火映着我们的身影,温馨而美好。
朔方的风雪依旧,却再也吹不散我们心中的暖意。这漫长的岁月,因为有彼此的陪伴,而变得格外温柔。我知道,这份爱,这份家的温暖,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