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剖腹那日冷王攥着染血刀穗 终于喊出藏了三千六百个日夜的“阿昭”

发布时间:2025-09-07 01:50  浏览量:5

秋末的雨裹着寒气,顺着青瓦檐角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沫子沾湿了萧承煜玄色锦袍的下摆。他垂眸盯着脚边檀木食盒,盒盖半开,今晨亲手剥的荔枝颗颗莹白,此刻却蔫得发了黄,像极了他攥在掌心的羊脂玉扳指——那是苏昭及笄那年塞给他的,说"殿下总不爱戴首饰,这扳指贴肤,倒比玉佩暖些"。

"咔嗒"。

产房木门被推开半寸,染血的布巾砸在他脚边。萧承煜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弯腰去捡。随侍的李全缩着脖子,声音发颤:"王爷,稳婆说...王妃胎位不正,再拖下去,大人和小世子都..."

"剖。"萧承煜的声音像淬了冰,惊得檐下老鸦扑棱棱飞起。

李全倒抽一口冷气:"可王妃她...上月才诊出胎脉不稳,太医嘱咐要静养..."

"剖。"萧承煜抬眼,目光扫过廊下那盆开得正盛的茉莉。三年前的雪夜突然涌进脑海——苏昭捧着这盆茉莉撞进他怀里,发间珠钗坠着细碎的银流苏,鼻尖冻得通红:"大人莫怕,昭儿来护着你。"

那时他刚平了叛军,满身是血回府,这姑娘便扑过来替他挡了一刀。刀扎进左胸,他抱着她滚进雪堆,听她在耳边断断续续说:"阿昭此生...唯愿殿下平安..."后来太医说,这刀伤险些废了她的经脉,怕是...难再有孕。

"传本王令,"他攥紧袖中那枚羊脂玉扳指,"保小世子。"

李全吓得跪下来:"王爷三思啊!王妃若...

"剖!"萧承煜一脚踢翻食盒,荔枝骨碌碌滚了满地。他望着产房紧闭的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苏昭替他试药,也是这样跪在他面前,说"这药苦,殿下喝药时总皱眉,昭儿先尝尝"。那碗药汁溅在他月白中衣上,洗了七遍仍有淡痕。

产房内的惨叫声陡然拔高,像被利刃划破的绸缎。萧承煜倚着廊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瞳孔里映着门内晃动的烛火,那光跳得他心慌。

三年前的事又涌上来。

那夜他在书房批军报,忽闻刀剑相击声。守夜的暗卫被点了穴,三个蒙面刺客破窗而入,为首者挥刀直取他咽喉。电光石火间,有温香软玉撞进他怀里,替他挡下那致命一刀。

"阿昭?"他哑声唤,摸到她腕间一道浅疤——是去年替他试毒时,碎瓷片划的。

姑娘浑身一震,药碗"当啷"摔在地上。她转身要跑,却被他扣住腰肢。烛火映亮她的脸,分明是苏昭,可眼神却像看陌生人:"殿下认错人了,民女林氏,是新进府的医女。"

后来他查遍医女名册,根本没有"林氏"。再后来,苏昭对他愈发冷淡,连他生辰都不肯露面,只托人送了盆茉莉,附了张帖子:"殿下若嫌府中烦闷,这花比妾身解闷。"

直到半月前,他在书房发现半块带血的刀穗。那是当年苏昭替他挡刀时,刀鞘上缀的珊瑚穗子,只剩半截,沾着早已发黑的血。他拿着穗子去问苏昭,她正坐在檐下绣帕子,闻言手一抖,银针扎进指尖,血珠落在帕子上,晕开个红梅。

"许是民女从前收的旧物,"她垂眸盯着帕子,"许是哪个丫鬟拿错了。"

可萧承煜知道,苏昭向来把他的东西看得比命重。那年他送她的并蒂莲金簪断了,她哭了整夜,连夜去银楼打了对一模一样的;他爱喝她煮的桂圆羹,她便每日寅时起来熬,雷打不动。

"用力!"产房内稳婆的尖叫刺破雨幕。

萧承煜猛地站直身子,靴底碾碎了地上的荔枝。他想起昨夜苏昭给他送参汤,汤碗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抓着写的:"殿下,莫信旁人。"

当时他以为是她又在闹脾气,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哇——"

婴儿的啼哭混着血腥气涌出来。萧承煜踉跄两步,撞翻了廊下的茉莉盆。泥水溅在他靴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产房门口。

稳婆抱着个裹着襁褓的孩子出来,声音发虚:"恭喜王爷,是个小世子,六斤八两..."

"王妃呢?"萧承煜一把抓住稳婆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

稳婆缩着脖子,声音细若蚊蝇:"王妃...王妃血崩不止,怕是..."

"轰"的一声,萧承煜耳边炸开雷响。他踉跄着冲进产房,扑到床榻前。

苏昭躺在血泊里,脸色白得像雪,发间那支并蒂莲金簪滚在枕边。他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腕间那道旧疤从锦被里露出来,在烛火下泛着青。

"阿昭..."他喉咙发紧,这个称呼已经三年没叫过了。

苏昭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她望着他,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殿下...可还记得...雪夜的茉莉?"

萧承煜如遭雷击。他当然记得,那年雪下得大,他在巷口遇刺,是这姑娘举着灯笼冲过来,灯笼里的烛火映得她眼尾发红,说:"大人莫怕,昭儿来护着你。"

"你...你不是林氏..."他的声音发颤。

苏昭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又咳起来,血沫沾在唇角:"当年...刀扎得太深,民女...昏了三日。醒过来时...在城郊破庙,有个老嬷嬷说...说殿下厌恶我这个累赘,要...要娶右丞相的女儿..."

萧承煜只觉心口抽痛。他确实在苏昭"失踪"后,应了右丞相的联姻,但那是权宜之计——右丞相当时掌握着西北军粮,他若不从,北戎来犯时便无粮可依。他从未想过娶别人,甚至连新房都没踏进去过!

"可民女...不想让殿下为难..."苏昭的呼吸越来越弱,"民女偷了半块刀穗...想等小世子出生...再还给殿下...证明...证明民女的心意..."

她摸索着从枕下掏出块染血的珊瑚穗子,正是他找了三年的那半截。萧承煜接过穗子,指尖触到上面细密的针脚——是苏昭亲手绣的并蒂莲,和他送她的金簪上的一模一样。

"殿下...要好好...照顾小世子..."苏昭的手无力地垂落,腕间旧疤在烛火下泛着凄冷的光。

"阿昭!阿昭!"萧承煜抱着她的尸体,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想起她从前总说他性子冷,可他哪里是冷?他是怕自己不够强,护不住她;怕她受委屈,所以才装作不在乎。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苏昭苍白的脸上。萧承煜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和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阿昭,"他轻声说,"这次换本王护着你。"

廊下的茉莉被雨水冲去了泥污,重新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李全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悄悄抹了把眼泪——他跟了王爷十年,从未见过这位冷面王爷掉眼泪,今日却哭得像个孩子。

床头的烛火轻轻摇晃,将"囍"字喜帕映得忽明忽暗。那帕子是三年前苏昭亲手绣的,上面并蒂莲的花瓣还未完全展开,就像他们的缘分,才刚刚开始,就已结束。

三日后,萧承煜抱着苏昭的牌位跪在祠堂。供桌上摆着她最爱的桂花糕,是她生前亲手做的,甜得发腻。

"阿昭,"他摩挲着牌位上的刻字,"右丞相的人招了。三年前的军饷案是他们做的,怕你查到线索,才设计让你'失踪'。那盆茉莉...是你托人从城郊破庙移来的,对不对?"

小世子在乳母怀里睡着了,粉团似的小拳头攥着半块珊瑚穗子。萧承煜伸手替他盖好被子,想起苏昭说过"小世子的眼睛像殿下"。

"明日我便去刑部,亲自审那老东西。"他站起身,玄色锦袍在地上拖出一片阴影,"阿昭,你等着,所有害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风从窗棂吹进来,卷起供桌上的纸灰,像极了三年前雪夜的飞絮。萧承煜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突然想起苏昭临终前说的话:"殿下,昭儿不怕疼...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忍住,一滴泪砸在供桌上,晕开了桂花糕上的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