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表哥是京城探花郎炙手可热,姨母却将我塞给他,日子苦不堪言

发布时间:2025-09-17 12:40  浏览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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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地面上,表哥陆燃的名号,说得上是无人不晓。他年少时便科举得中,一举拿下探花郎的头衔,容貌更是俊朗得如同画中仙,京里多少名门闺秀的芳心,都悄悄系在了他身上。

可我嫁给他,真不是图这些虚名,或是他家那显赫的门第。我心里的小盘算简单得很 —— 不过是想守着把我疼到心坎里的姨母,继续过从前那般自在舒心的日子。

早有风声传到我耳朵里,说表哥心里藏着个心上人,待她情意深重。既是这样,我便觉得没必要委屈了他,也为难了自己。

新婚之夜,红烛烧得正旺,映得满屋子都是喜庆的红,我却攥着衣角,鼓足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先开了口:“表哥,今夜这洞房礼,咱们不如就免了吧。往后还像从前那样,以兄妹相称,岂不是更好?你安心守着你的心上人,我守着姨母,咱们各得其所,互不打扰。”

话刚说完,他脸上的神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方才还带着几分新婚客气的眉眼,此刻冷得像结了冰。他突然伸手,一把扣住我的脖颈,指腹的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语气更是淬了寒霜般刺骨:“哦?表妹倒是说说,我陆燃在你眼里,竟是这般好说话的人?”

后来的事,我实在不愿多提。只记得自己是怎么狼狈地逃回娘家,扑在父亲怀里哭得喘不上气,一遍遍地求他:“爹,您快去帮我办和离吧!表哥他太吓人了,再这么下去,我这条小命恐怕都要被折腾没了……”

我和姨母的感情,早已胜过寻常母女。姨母这辈子没生过女儿,偏巧我娘一口气生了好几个丫头,于是打我记事起,就被送到了姨母身边教养。

姨母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常年驻守在边关,小儿子 —— 也就是我二表哥陆燃,前些年一直在南方的白鹭书院求学,偌大的陆府里,平日里就只有姨母孤零零一个人。也正因为这样,她把没能分给女儿的母爱,一股脑儿全倾注在了我身上。在姨母身边的那些年,我过得比在自己家还要自在舒心。

记得小时候,姨母总变着法子给我做些可口的小食,夏天有冰镇的酸梅汤,冬天有暖手的姜撞奶,天天陪着我在后花园里扑蝴蝶、荡秋千,把我宠得像个小主子。

等我到了该启蒙读书的年纪,姨母更是每天亲自去学堂接我。放学的路上,她总不忘绕到街角的小铺,给我买些新奇的泥人、甜滋滋的麦芽糖,看着我吃得满脸沾着糖渣,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她从不让我学那些束缚女子的女德女戒,常说:“那些东西读多了,只会把人脑子读僵,把性子读软。女孩子家,该顺着自己的心意活,别把男人当成天。”

她还说:“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天地。与其把心思放在讨好别人身上,不如多疼疼自己。”

我打心眼儿里喜欢这样的姨母,也打心眼儿里依赖她。姨父常年驻守边关,府里大小事都是姨母说了算,她活得通透又自在,是我心里最厉害的人。

姨母本身就是个极专注于自己的人。她生得极美,即便年岁渐渐长了,依旧风姿绰约。她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说:“瞧着这张年轻秀丽的脸,心里就格外畅快。”

她爱穿好看的衣裳,爱戴精致的首饰,起初姨父的俸禄和她自己的嫁妆还够花,可日子久了,这点钱渐渐满足不了她的喜好。姨母倒也不恼,反而琢磨起了自己挣钱:“与其伸手要,不如自己挣,花着也痛快。”

我亲眼看着姨母从一个只懂打理庄子和铺子的内宅妇人,一步步变成能女扮男装、南北奔波的生意人。早些年,她只和身边的丫鬟一起做些胭脂水粉,挑着担子去街上卖,后来生意越做越好,又添了布匹、首饰的买卖。

渐渐地,她要亲自去南方进货,去挑选最好的丝绸和珠宝;再后来,她又看中了粮食生意,开了好几家粮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如今的姨母,每月能有上万两银子的进项,比那些侯府一年的收入还要多。有一回,她拿着账本跟我算账,笑着说:“从前总觉得女人只能困在内宅里,真是坐井观天。如今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大,人生能这么有意思!”

姨母做什么都爱带着我,她说:“女孩子家,别总待在深宅大院里,得多出去看看,开阔开阔眼界,别把自己困在方寸之地。”

所以我没学那些女孩子家必修的针线活,反而跟着账房先生学了算盘,如今算起账来又快又准;我没学那些束缚人的女德,反而跟着武师学了骑马射箭,如今能飞马跃过栏架,也能百步穿杨,箭术不比寻常男子差。

我从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跟着姨母走了好多地方,看过名山大川,见过湖海江河,尝过各地的特色美食,也买过不少精巧的金银珠宝。

不过我也知道,自己没姨母那股子韧劲。我的性子偏软,大概是因为从小被姨母护得好,什么都不缺,也就没什么好争的。

我也没姨母那胆子。当年有竞争对手使坏搅她的生意,还派人来威胁她,姨母直接掏出匕首,一刀剁了对方的小指,吓得那人再也不敢来找麻烦。换作是我,恐怕早就慌了神,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小用处。我常常挎着剑,穿身黑衣,扮成冷漠的女护卫跟在姨母身边,虽说没真遇到过什么危险,但那模样倒也唬住了不少人。

姨母给我的爱,早已填满了我不在母亲身边的空缺。其实我娘并不怎么在意我,她心里只有她生的小儿子 —— 我的弟弟。就算我留在她身边,多半也是被忽略的那个,连件新衣裳都未必能分到。

所以我更愿意待在姨母这儿。姨母给我好多零花钱,会给我买好看的衣裳和首饰,我什么都不缺,日子过得天天都乐呵呵的。

人啊,过得太顺了,反倒难成什么大事,这点我心里清楚。我也没姨母那本事,她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能在男人堆里站稳脚跟,可我不行,我只想守着姨母,过安稳自在的日子。

跟着姨母的日子,每天都新鲜又有趣,我几乎忘了自己早晚要嫁人的事。直到有一天,我娘派人来陆府,催我回家议亲,我才猛然惊醒 —— 原来我的人生,终究由不得自己做主。

面对这件事,姨母比我镇定得多。她握着我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姨母舍不得你走,你也别回去了。你就嫁给你二表哥吧,咱们以前怎么过,往后还怎么过,姨母还像从前那样疼你。”

我一想起二表哥陆燃那冷冰冰的样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二表哥是去年回的京城,刚中了探花。听说他本该是状元的,可当今皇上偏爱俊朗之人,原本该是探花的是位五十岁的老者,皇上又觉得老者人情练达、阅历深厚,更适合做状元,便把名次调了调,让二表哥得了探花。

二表哥陆燃,生得是真好看。他回京城没多久,就成了京中人人称道的风流人物,不少闺秀为了见他一面,不惜在陆府门外徘徊。

说真的,我每次见着二表哥,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几句他的相貌 ——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哪怕只是穿着一身素色长衫,也难掩周身的清贵之气。不过跟着姨母见了不少世面,连风月场所都陪她去过几次,所以对美色也没那么稀罕,也就止于欣赏罢了。

二表哥高中探花后,陆家的门槛差点被上门提亲的媒婆们踏平。可姨母总说 “得等他爹回来拿主意”,一门亲事也没应下。

我对二表哥,是半分念想都不敢有的。他性子冷得像块冰,不爱说话,更不爱笑。有时我和姨母在院子里说笑,他过来给姨母请安,见我们笑得开怀,眉头就皱了起来,那神情,仿佛瞧见了什么碍眼的东西。

我明白,他打心底里不认可我和姨母这般开怀大笑的模样,觉得有失大家闺秀的端庄。

有一回,姨母实在看不惯他那皱眉的样子,故意逗他:“燃儿,你总皱着眉干啥?难不成这眉头有啥毛病,松不开了?”

我在旁边听得直乐,笑得前仰后合。二表哥没理会姨母的调侃,只扫了我一眼,对姨母说:“儿子没病。”

转头他又看向我,语气里带着几分训斥:“表妹,女子当注重言行举止,笑要笑不露齿,仪态得端庄。你这般放声大笑,还东倒西歪的,像什么样子?”

我立刻往姨母身边凑了凑,拉着她的袖子撒娇:“姨母,你看他,又管我!”

姨母气呼呼地拿起桌上的筷子,往他手背上敲了一下:“所以我才说别让你读那么多书,读多了都读成傻子了!笑都要管,难不成上茅房也要规定个姿势?真是有病!”

我知道,二表哥是真瞧不惯我,总觉得我不像个大家闺秀。

我跟着姨母出门逛街,他总要在旁边插一嘴:“表妹,你还没成婚,整日在外头晃荡,传出去像话吗?”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回怼道:“我跟姨母出门,关你什么事?”

我饭量大,每次吃饭都能多吃两碗,他见了又会拦着:“表妹,你是姑娘家,别吃那么多。要是吃成个水桶腰,将来怎么嫁人?”

气得我又冲姨母喊:“姨母,你看他,连我吃多少饭都要管!”

姨母便会拿起筷子,再敲他一下,替我撑腰:“我家丫头爱吃多少吃多少,胖了也有我疼,轮得到你管?”

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他都能挑出毛病:我穿得艳丽些,他说我妖冶不庄重;我穿身男装图方便,他说女子不该这般轻佻;我去马场骑马打猎,他说太危险,姑娘家最好待在家里绣花。

后来我见着他,都远远地躲开,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跟他说话。谁会想嫁二表哥啊,也就那些没跟他打过交道、只图他相貌的人才会犯糊涂。就算他有张好看的脸,那冷冰冰的性子也能把人冻僵。

可姨母偏要我嫁给他。

姨母苦口婆心地跟我盘算:“你嫁给你二表哥,就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不用回你那个不疼你的娘家。而且府里没有婆婆,没人能磋磨你,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能一直跟姨母在一起,日子简直像神仙一样,多惬意。二表哥虽说性子有点执拗,像是书读多了读迂了,但人还算正派,至少身边没有通房丫鬟,外头也只有一个相好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牵扯。

姨母原本还问过他,要不要把那个相好的姑娘接回府里,他说 “自有分寸”,没答应。当时姨母还跟我嘀咕:“他倒挺会装模作样,既舍不得心上人,又不敢违逆我。”

姨母还跟我说,将来不用我生养孩子,她会帮我找两个通房丫鬟,等丫鬟生了孩子,就交给我带,再把丫鬟打发走,这样既有人继承香火,又不用我受生孩子的苦。

姨母当年生二表哥时伤了身子,差点没挺过来,多亏一位神医救了她的命。所以她坚决不让我生孩子,说:“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我可舍不得我的丫头去受那份罪。”

我也不想生,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我见过好多妇人生产后,要么身材走样,再也回不到从前;要么落下一身病根,常年病恹恹的;还有的直接难产没了性命。我可没那么想不开,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听了姨母的提议,我几乎没怎么犹豫,立刻点头:“那我嫁二表哥!只要能留在姨母身边,嫁谁都一样。”

我和二表哥议亲的事,从头到尾都没我什么事,全是长辈在张罗安排。我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每天跟着姨母算账、逛街、骑马,日子依旧舒心。

不过偶尔听姨母跟管家说话,也知道我爹娘狮子大开口,向陆府要了不少聘礼,比一般人家的姑娘多了好几倍。可姨母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说:“只要能把我的丫头留下,再多聘礼也值当。”

有时候看着姨母那张美丽又温柔的脸,我心里就酸酸的。她替我爹娘养了这么多年女儿,我爹娘一分钱没给过我,更没给过她半分好处。后来我爹娘瞧出她疼我,还动了歪心思,总写信来要钱,说要接我回家,其实就是想趁机敲一笔。

也多亏了姨母护着我,没让我回去受委屈。

姨母起初以为他们是一片真心,不愿直接驳了脸面,便借着各种由头写信婉拒,还特意备了满满一车的稀罕物件,差人送到我爹娘府上。

我爹在地方上做官多年,向来清廉,家底本就不算殷实,我娘当年丰厚的嫁妆,这些年大多贴补了他的用度,想来也所剩无几了。后来姨母渐渐摸清了他们的心思,往后每逢他们再来相扰,她依旧找个恰当的理由推脱,过后也总不忘按例送一车好东西过去,既保全了情面,也暗暗表明了态度。

姨母常跟我说,留我在身边做伴,是因为她孤身一人日子过得寂寞。可我心里清楚,她是怕我回了家要受委屈。我家的境况,连我娘这样的正室夫人,都要受那些姨娘的气,更别说我这个做女儿的了。我爹的姨娘本就不少,府里庶出的兄弟姐妹也多,日子过得本就拮据,姐妹们为了抢一件新做的衣裳、一支成色好些的首饰,闹到大打出手都是常有的事。

更让人心寒的是,我爹总想着把女儿当作他仕途上的踏脚石,专挑能帮他铺路的上司家攀亲。我大姐便是如此,被他许给了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官员做续弦,对方的儿子都比大姐年纪大。即便对方相貌周正些倒也罢了,偏生那人是个大肚子,一嘴黄牙,个子还没大姐高,远远瞧着,活像个熟透了的矮冬瓜。

二姐的婚事也好不到哪里去,嫁了个地位低下的商人。可那商家为了攀附官家,硬是拿出了五万两的厚重聘礼,我爹见钱眼开,便毫不犹豫地把二姐嫁了过去。三姐同样是做续弦,她夫君的前妻,竟是被那人活活打死的。有次我跟姨母去府衙看她,她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我瞧着心疼得厉害,当场就提了刀要去找那个畜生拼命。好在苍天有眼,没过多久,三姐的夫君就因喝醉酒掉进河里淹死了。若不是还顾及着几分官家颜面,我爹怕是连把女儿送去给人做妾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我是我娘生下的第四个女儿,在我十五岁那年,他们还动过把我送进宫的心思。那时的皇帝已经五十岁了,我得知消息后只觉得心冷,暗自想着,若是真的进了宫得了宠,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那皇帝,让他下旨诛我九族 —— 既然大家活着都这么难,倒不如一起死了干净。不过这事最后还是被姨母暗中摆平了,我才得以继续留在侯府。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侯府的生活依旧舒心自在。只是每次见到二表哥,心里总会莫名地有些发虚,既怕他误会我是故意缠着他,更怕他像从前那样板着脸教训我。可他待我,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没什么变化,我这才渐渐放宽了心。

男女之间,终究是隔着些不同的。于男人而言,成个家仿佛不过是添了重身份,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可姑娘家就不一样了,嫁了人,有时就像往火坑里跳,往后是甜是苦,全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好运气。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我和二表哥成亲的日子。那天敲锣打鼓,鞭炮声响个不停,我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被抬进了二表哥的府邸。成亲前,姨母特意嘱咐我,新婚夜不管怎样都得在二表哥房里待着,免得被府里人说闲话,落了笑柄。等过了第二天,我再搬回之前住的院子 —— 那院子挨着姨母的住处,里面种满了我喜欢的花花草草,我常穿的衣裳、戴的首饰,也都还放在那儿。

一堆繁琐的仪式总算走完,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连着几日的忙碌,实在让我困倦得很。烛火晃悠悠的,照在二表哥脸上,衬得他越发俊朗。他方才在婚宴上喝了些酒,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也更添了几分俊逸。

我在心里悄悄欣赏了片刻,便盘算着让他今晚睡在地上。可还没等我开口,就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要来解我衣襟上的扣子。我心里一惊,忍不住叫出了声:“你干什么!”

他的动作顿在那儿,显然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这才发觉自己反应太急了,连忙清了清嗓子,尽量放缓语气对他说:“表哥,咱们今晚就别行那洞房礼了,往后还像从前那样做兄妹,岂不是更好?你心里有喜欢的人,我留在姨母身边陪着她,这样正好。”

二表哥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什么意思?”

我赶紧解释:“这事想必姨母没跟你说,她大抵是怕你不同意,毕竟你瞧着,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着,我还特意做了个难以言说的表情,暗示他性子冷淡,未必愿意委屈自己。

我接着往下说:“姨母说了,咱们只做表面上的夫妻就好,你要是想跟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就算是把人接进府里也没关系。姨母还说,往后会帮你找两个通房丫鬟,将来她们生了孩子,就交给我来带。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

说完,又怕他觉得我不看重他,心里不高兴,便又补充道:“你放心,将来若是有了孩子,我定会好好把他们带大,平日里也会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做你的贤内助。你要是有什么别的要求,也尽管跟我说,咱们都可以好好商量。”

二表哥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所以,你嫁给我,就是想继续留在我娘跟前,做府里的表小姐,而不是真心想做我的妻子?”

我尴尬地笑了笑 —— 他自己是什么性子,难道心里不清楚吗?还做他的妻子,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傻的人吗?可这些话我没敢说出口,只是含糊地应付道:“害,二表哥你这般出色,既是探花郎,又生得一表人才,我性子粗疏,哪里配得上你。如今能跟你同处一室,我都觉得是叨扰了。不如这样,今晚我去书房睡,不打扰你休息!”

说着,我瞧着他的神情,总觉得他像是要动手教训我,心里顿时慌了,想着还是赶紧跑开比较好,他这模样实在太吓人了。可我刚起身,手腕就被他一把拉住,紧接着便被他硬生生按回榻上坐下。

他俯身靠近,俊美的脸庞在我眼前一点点放大,带来一阵强烈的视觉冲击。我脑子里竟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开家小馆,让那些倌人都学着二表哥这模样,怕是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我真想狠狠打自己一下 —— 都快被他教训了,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连忙收起心思,带着几分求饶的语气说:“二表哥,你就饶了我吧,等明天我就自请下堂,绝不拖累你!”

可他却伸手扣住我的脖颈,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哦?表妹,我倒是不知道,我在你眼里,竟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就在我以为他要动怒的时候,他却忽然对我笑了。那笑容实在太过惊艳,足以倾城,我一时竟看得愣住了。他唇色艳润,肤色白皙,一双丹凤眼狭长妩媚,睫毛又长又密 —— 姨母本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二表哥完全继承了姨母的好样貌。此刻他勾着唇角笑的样子,简直像是在无形之中勾引人,让人挪不开眼。

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动静惊扰了这片刻的美好。他似有若无地凑近我的脸,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随后又轻轻退开,低声问我:“什么感觉?”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心里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心跳得有些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的唇,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移开了视线。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低沉了些,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发紧:“表妹,你舌头的颜色有点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没、没有吧,我没觉得不舒服。”

他却不容置疑地说:“我帮你看看。”

话音刚落,他修长的手指就按住了我的唇角,随后指尖轻轻伸了进去,按住我的舌头,还微微动了动。我只觉得嘴里又痒又不舒服,心里也觉得奇怪,想躲开,却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他神情严肃,像是真的在替我检查一般:“我帮你看看,是不是上火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就感觉他的唇贴了上来…… 我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却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那一刻,我只觉得浑身发软,原本想推开他的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只是轻轻搭在他的脖子上、肩膀上。就像府里了解二表哥的人,都不愿嫁给他一样;可此刻被二表哥这样含着笑亲吻,我却实在难以推开他。

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只有男人会好奇、会渴望,姑娘家心里其实也一样。面对这样的亲近,根本没法拒绝。

等我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我和他都浑身是汗,呼吸也有些急促,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暧昧气息。这样的事情,实在太羞人了…… 我刚想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二表哥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再来一次,表妹。”

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二表哥早已不在房内。丫鬟进来伺候时说,此刻已经是午后了。我打了个哈欠,猛地想坐起身,可腰肢却酸困得厉害,稍微一动就觉得不舒服。想起昨夜的事,我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梳洗妥当后,我去了姨母的院子。她正坐在桌前对着账本核计府里的开销,见我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拉过我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地问:“燃儿昨晚没欺负你吧?”

我红着脸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也说不好。”

其实哪里算欺负呢?昨夜的滋味,连我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羞赧。谁能想到,二表哥平日里瞧着一副老实冷淡的样子,私下里竟会这般体贴。或许是他从前有过亲近之人,才会这般懂分寸,知道如何顾及我的感受吧。

我让身边的丫鬟去厨房备一碗避子汤,姨母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几丸药膏,她告诉我,这药丸每月服用一粒,就能温和地起到避孕的效果,比避子汤更不伤身体。

我陪着姨母说了会儿话,又一同用了晚膳,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歇息 —— 这场婚事,前前后后忙了这么久,着实耗人精力。姨母还跟我约好,等过了明日,就着手帮二表哥挑两个通房丫鬟。

这事可得仔细些,毕竟这些丫鬟将来是要给我生养孩子的,模样必须周正,性子也得温顺。二表哥本就生得俊朗,若是孩子的生母也貌美,将来孩子养在我身边,定是个水灵讨喜的小家伙。

我正想得入神,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忽然听到帘布被掀开的声音,紧接着,二表哥清冽的声音传了进来:“笑什么呢?眉眼都弯成这样了。”

他的身影恰好映在桌上的铜镜里,我吓了一跳,连忙收起笑容,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说:“你怎么能随便闯我闺房!”

我这处清雅幽静的居所,素来是不让男子轻易踏入的,何曾有过例外?

他却微微挑了眉,语气带着几分理直气壮:“我可是你的夫君,进来瞧瞧自己娘子的住处,难道也不行?”

我顿时气鼓鼓地瞪着他,半点不让步:“这是我的屋子,我说不行就不行!”

他无奈地望着我,眼神里满是纵容:“咱们早已同床共枕,夫妻间哪还有这般多的避讳?”

又是这种亲昵得让人脸红的话!我故意板起脸,作势要赶人:“你快出去!我早就说过,咱们只做表面夫妻,别总摆出这副真夫君的模样!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姨母,说你总来烦我!”

他见状,忙举起手作投降状,语气软了下来:“好了好了,表妹别气,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见他先前还带着几分傲气,此刻却主动放低姿态哄我,我心里悄悄觉得受用,嘴上却仍不服软,轻哼一声:“本来就是你先惹我的。”

“那我出去便是。” 他听话地退到帘外,又轻轻掀开帘子一角,语气带着几分期待,“你快瞧瞧,这是给你带的,喜欢吗?”

是一支簪子。

寻常女子用的簪子,大多刻着繁复的花鸟纹样,不是雕着牡丹,就是刻着凤凰,虽精致却少了些新意。可这支簪子截然不同 —— 通体是莹润的白玉,被巧妙地雕成了一只狐狸的模样,狐狸的眉眼刻画得格外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簪子上跳下来似的,瞧着格外讨喜。

我惊喜地伸手接过来,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满心欢喜:“真好看!表哥,你这是在哪儿寻到的?我改天也想去逛逛,看看还有没有这般别致的物件。”

“这不是寻来的,是我特意让人照着你的喜好打造的,你喜欢就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我眼珠一转,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你对我好也没用,我可不是你从前那些相好的女子,不用费心思讨好我。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你好好过日子。”

他被我这番话逗得笑出声,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无奈:“那我倒要多谢表妹这般坦诚了。”

“早点说清楚,省得你日后失望,到时候咱们反倒成了怨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日子才能安稳太平。” 我认真地说道。

我瞧着他,似乎在暗暗咬牙,过了好半晌,才听见他低声说:“我还没吃饭,先回自己院子了。”

“那你走便是,我住在这里,这可是我跟姨母说好的。” 我寸步不让。

“你嫁的人是谁?你们娘俩,倒像是把我这个夫君给忘了。” 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委屈。

我正想找些话劝劝他,他却话锋一转:“不如先陪我回去吃点东西,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我忽然想起,还有件事要问他 —— 关于他喜欢什么样的通房丫鬟,毕竟将来这些人是要常伴他左右的。

这么想着,我便应了声 “好”,跟着他一同去了他的院子。

一路上,他总爱跟我亲近。

走着走着,就非要牵我的手,我躲开一次,他就追上来一次,最后硬是紧紧攥着我的手不放。

我压低声音抱怨:“你干什么呀!要是让丫鬟们瞧见了,还当你多急切呢,传出去多不好听!”

他反倒理直气壮起来:“若不是你总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旁人看了,只会觉得咱们新婚夫妻和睦恩爱。”

“什么新婚和睦。” 我小声嘟囔着,“我看你是听不懂人话。”

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暧昧:“你莫非不懂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若是不懂,那今晚咱们便好好体会体会。”

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话,简直像当众宽衣解带般让人浑身不自在,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到了表哥的院子,下人们很快就摆上了饭菜。我看着桌上的菜式,都是我爱吃的,先前没觉得饿,这会儿倒忽然有了胃口。

“再给我添一副碗筷,我还能再吃点。” 我对一旁的丫鬟说道。

二表哥在一旁劝道:“别吃太多了,当心又像上次那样撑着,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你还记着。” 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都多大了,还能把自己吃撑不成?”

他听了,轻笑两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我还真没见过哪家姑娘都十六岁了,还能把自己吃撑的,也就只有你了。”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再胡说八道,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却像是没看见我的警告,抬手就要碰我的嘴唇。他那双眼睛深邃得像潭水,配上这个动作,总让我想起话本里说的狼人变身,透着股让人害怕的气息。

我忙往旁边躲开,赶紧挪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拉开了些距离。

吃过饭,又用茶水漱了口,我端端正正地坐着,对表哥说:“二表哥,你也坐,姨母让我问你些事情。”

他却没接我的话,反而说道:“表妹,我近日得了一本有趣的册子,你要不要看看?”

我心里琢磨着,不如一边看册子,一边跟他说姨母交代的事,这样也不耽误,便点头应道:“也好。”

我站在房门口没动,说道:“我不进你的屋子,你把册子拿出来给我就行。”

他在屋里应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昨夜你不还来过吗?怎么今日倒生分了?”

我瞪着屋里的方向,嘴硬道:“少用这些话引诱我!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你这点手段,我才不上当呢!”

其实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他说的那种 “有趣的册子”。

但这种话,我可不能承认,不然多没面子。

他拿着一本画册从屋里走了出来,我伸手接过来,翻开第一页,脸颊瞬间就烧了起来 —— 这画的都是些什么呀?

虽说看着让人面红耳赤,但我心里却忍不住想:这画到底好不好,我得好好瞧瞧,仔细辨辨才行。

我猛地合上画册,故作鄙夷地说道:“亏你平日里装得像个正人君子,私下里竟看这种东西!也不怕辱没了你们陆家的门楣,这册子我没收了!”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可还没等我迈开步子,手臂就被他紧紧攥住了,紧接着,腰上也多了一只手,稳稳地揽住了我。

他把我抱进屋里,嘴角带着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得逞:“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你怎么总这么天真?”

我:……

我又跟他在一处待了一夜。

到了第三日,我下定决心,再也不去他的院子了,早早地就锁了自己院子的门,回房睡觉去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人钻进了我的被窝。我刚想喊人,嘴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

“嘘,是我。” 二表哥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带着几分温热的气息。

我气得咬牙:“你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来陪你歇着啊。”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熟睡:“不好,我已经睡着了。”

“你啊,就是口是心非。” 他低笑着说道。

说实话,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确实动了些念头。

难怪那些权贵子弟总爱流连风月场所,这般温存的滋味,确实容易让人着迷。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懂如何勾动人的心弦,真是没办法。

第二天醒来,总觉得自己的闺房里多了些不属于我的气息,让我觉得这屋子好像不那么干净了。

往后的几日,二表哥总有法子把我叫到他的院子里去。

我若是不肯去,他就直接来我的院子找我。

一来二去的,我们倒真像那些寻常夫妻一样相处了。

之前那本册子上画的那些花样,着实让我开了眼界,原来夜里还能有这么多新鲜的乐趣。

我跟姨母抱怨,说表哥总缠着我,姨母起初还会说他几句,后来就只是淡淡地说:“你若是自己能站稳脚跟,态度坚决些,他也缠不上你。”

我:……

渐渐地,姨母也不怎么管我们俩的事了。

我常常睡到午后才起床,有时候姨母已经出门应酬,有时候她会特意等着我,跟我一起用午饭。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倒也安稳。

有一天,我陪着姨母去街上逛街,走到一个路口时,看见路边跪着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

那姑娘长得极美,肌肤白得像雪,脖颈纤细修长,一双眼睛水润清亮,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在肩头。尤其是那双眼睛,望着人的时候,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长在了我的心坎上。

我赶紧拉住正要往前走的姨母,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愣了一下,显然也被这姑娘的容貌惊艳到了。

我们俩都静静地望着那姑娘,各自在心里打着主意。

后来我才知道,那姑娘叫碧玉。

如今,她的卖身契已经在我手里了。

我让人跟着她,帮着她把父亲的后事办了,好好安葬了。

我兴冲冲地跟姨母说:“娘,你看碧玉多好看啊!将来我也要生个像碧玉这般好看的女儿!”

姨母却皱了皱眉,说道:“生儿生女都一样,不过我会帮你表哥挑些合适的丫鬟,无论如何,总得先有个儿子才行。而且等你生了孩子,那些丫鬟就得送走,不然孩子跟你的关系会不亲近。”

我点点头,觉得姨母说得有道理:“若是真能生个儿子,我就等着他长大,等他将来成亲,我就能抱孙女了。”

我在心里算了算:我今年十六岁,明年十七岁,若是顺利生了儿子,等儿子十五岁成亲,那时候我才三十二岁,就能抱孙女了。

这么一想,觉得这个主意真是不错。

姨母今年三十六岁,瞧着还像二十多岁的姑娘一样年轻,我想必将来也能像姨母这样,不显老。

碧玉把父亲安葬好之后,就来我的院子里当差了,名义上是我的丫鬟。

我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跟她说:“我买你回来,不是让你干粗活的,是想让你给我的夫君做通房。将来你若是生了孩子,那孩子就归我来养,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笔足够的钱,还你自由身,让你能寻个好人家嫁了,过安稳日子。你愿意吗?”

碧玉咬着嘴唇,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我跪了下来,磕了个头,轻声说:“奴婢愿意。”

她是真的美,哪怕只是简单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说不出的风情。

天啊,若是换成男子,怕是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不过姨母说过,得先好好瞧瞧碧玉的品性,可不能让品行不好的人留在陆家,万一影响了将来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我也这么想,万一生出来的孩子品性差,将来气到我可怎么办?

这事我们还没跟二表哥说。

他近来挺忙的,每日从外面回来,我们总要好好亲近一番。

我总觉得,在我们亲近的时候说这件事,会扫了兴致,而且他最近对我确实挺好的。

时常会给我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还会跟我讲些他在外面当差时遇到的趣事,我也会跟他说些我和姨母出门时遇到的新鲜事。

二表哥不装模作样之后,其实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只是我们俩亲近得实在太频繁了些,我都觉得累,他却好像一点都不嫌累。

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有趣的,除了偶尔会觉得身子有些酸困之外,倒也没什么别的不好。

涂上药膏,歇个白天便好了。

所以当姨母说我眼下乌青,瞧着像被什么缠得没了精神时,我吓了一跳。

30

客厅里,大夫给我诊脉,眉头皱了又皱,摸了摸胡子,又把了一次脉。

最后他轻咳一声:「身子亏了些,需得节制些才是。我开些滋补的药,喝上半月便好。」

他摇了摇头:「少见,真是少见。」

还特意看了我一眼,啧啧两声才走。

我总觉得他像是在看什么稀奇事。

姨母轻咳一声:「大夫,等我那儿子回来,也给他瞧瞧吧,年轻人,真是不知轻重。」

晚上,二表哥也被诊了脉。

大夫照样皱着眉,摸了摸胡子,又把了次脉。

最后也是轻咳一声:「少见,真是少见,少爷身子康健得很。」

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若是他也跟我一样,我倒还能少些尴尬,如今倒像是我自己不知节制一般。

31

我气冲冲地回了院子,把门窗都锁了。

二表哥在外面赔不是,我呸了一声:「你怕不是狐狸精变的吧!专来耗我精神!姑奶奶不上你的当!」

蒙头便睡,睡着了就不觉得尴尬了。

接下来几日,我都在自己院子歇着。

夜里其实挺想他的,毕竟习惯了身边有个人。

身子也似有了记忆,总觉得空落落的。

哎,还是我没经验,不知节制,也没人说过会伤着身子啊。

只能夹紧被子,告诉自己别想了。

可喝了那药,反倒更念着些什么,真是可怕。

我闭紧眼睛,只想着睡觉,别的什么都不看不想。

32

药喝完了,眼下的乌青也消了,精神头足了,身子也硬朗起来。

二表哥再来找我时,我便忍不住与他亲近了一番。

他想再来一次,我便正经拒绝了 —— 如今可不能再耗着身子。

我还吃着大夫开的固气养身丸,正正经经养身子呢。

每五天才去表哥那里一次,他想来我院里,我也严词拒绝,他总是不安分。

身子又不是他的,他自然不在乎,若是换成他亏了身子,我怕是也不会在意。

可他总来勾我,还在我面前读些缠绵的诗句。

什么「误入藕花深处」「停车坐爱枫林晚」「洞口阳春浅复深」「好花含笑雨淋漓」……

听着就让人脸红。

如今瞧着二表哥的脸,总忍不住想些别的。

不能再这样了。

正好,姨母也瞧过了,说碧玉品性不错,脑子简单,只求安稳度日,适合生养。

33

于是当晚,我带着碧玉去了二表哥那里。

他回来见我,挺高兴的,说:「正想给你送点心,五香斋刚出炉的。」

我接过来,惊喜道:「我还说明天去买呢。」

他坐到我身边,在我耳边低声问:「今晚留下吗?我又得了本册子,咱们一同瞧瞧。」

我捧着点心盒,往旁边挪了挪:「正经些,我可是你的正妻!」

我强调了一句,又犹豫着说:「先把册子给我吧。」

他从衣袖里掏了出来。

真难想象,他穿着一身正经官服,袖子里竟藏着这种画册……

我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他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我忙道:「碧玉留下。」

其他人都退了,只剩碧玉。

二表哥看了碧玉一眼,说:「新来的丫鬟?模样倒是周正。」

我得意道:「我特意给你找的通房,不用谢我,我就是这么贤惠。你们赶紧生个孩子,我好养着。」

二表哥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赶紧解释,说这是我和姨母的打算。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半天没说话,最后问我:「崔盼儿,你脑子是不是不清醒了?」

我差点气炸了:「你要是肯把你外室的孩子给我养,那也行!不过她生完就得嫁人,不能跟孩子相认!」

他嗤笑一声:「你做梦呢,想得真美!」

最后丢下句「受够了」,便走了。

34

我把这事告诉姨母,姨母怒道:「他还敢摆脸色?这事本就是他占便宜,真是不识好歹!」

我一想,也是。

二表哥定是去找他外室了,他们说不定也正「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呢。

想到他对别的女子也那般温柔,我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索性便断了念想,再也不与他亲近了。

那滋味尝过便罢,实在忍不住,大不了寻些解闷的物件,或是等年纪大些,在外面养个清秀书生,偶尔亲近,却不动真感情。

我实在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与别人亲近。

幸好对二表哥的情意不深,他爱跟谁好,我才不管。

35

二表哥不理我的这些日子,京里出了大事。

老皇帝驾崩了,四个皇子争皇位,宫里血流成河。

陆家紧闭大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等京城安定下来,已是三天后,新皇登基了。

我本以为这事与我们无关,圣旨却到了。

陆家护驾有功,公爹从侯爷升成国公,二表哥也升了官。

公爹和大表哥也回来了 —— 原来他们早从边关回京,只是一直瞒着。

36

可二表哥还是不理我,见了面也像陌生人。

更奇的是,姨母告诉我,他那外室根本不是他的人,是新皇的女子,如今已被接进宫封了贵妃。

我惊呆了。

这么说,二表哥在外面根本没有相好?他是觉得自己亏了?

他这般对我冷淡,我心里真挺难受的。

想着不如去道个歉,他总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姨母还等着抱孙子呢。

可我还没去找他,他倒先来了。

二表哥瞧着神情挺认真,我便也坐到他身边。

37

他说:「表妹,你不想生孩子,我同意。」

我点点头。

他继续说:「但我不想再听让通房丫鬟生这种话。如果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从大哥那里过继一两个过来。」

我皱眉,大表哥常年在边关,他连亲都没成,上哪里有孩子?

他道:「如果大哥没有,或者不同意过继,那就算了,咱俩把日子过好就行,以后去外面捡几个回来养着也成。」

我张口,想说话,但他说:「我是真心想娶你,想和你和美过一辈子,你自己想想,我要是真的和外室或者丫鬟生孩子,你不会难过吗?我们都年轻,但我不想这么年轻,就和你成为怨偶。你不要想当然地决定所有事,也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不然我下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感觉有点对不起他。

又有点感动,他一定生气了,但还是来找我求和。

他还说想和我好好过日子。

我不知道我爹年轻时候,或者在他没纳姨娘之前,有没有和我娘说过要好好和她过日子不要姨娘丫鬟之类的话。

我也不知表哥的话有多少可信的成分。

但我此刻是高兴的。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38

我带着碧玉去姨母那里。

碧玉用不着了。

我想了她的意思,她之前在乡下和她爹种地为生,她会养蚕。

她愿意去庄子上养蚕。

我来问问姨母的意思。

正好大表哥在。

大表哥是武将,常年在边关,身材高大威猛,身上自带杀气。

让人望而生畏。

想着将来要过继他的孩子,不会也是个凶神恶煞的人吧?

我心里开始苦了。

我还是想要个碧玉这样的孩子,肯定能把他们养得玉雪可爱。

大哥见我来了,冲姨母行礼,冲我点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姨母也同意让碧玉去庄子上。

但碧玉长得美,就怕出去了不安全。

姨母又道:「我本来是想把你指到我大儿子院子里去的,他屋里还没人呢。」

我去看碧玉。

我怎么没想到呢!

39

不过我作为弟妹,在大嫂还没进门前,就给大哥房里塞人,将来大嫂肯定不满。

家宅就不宁了。

不过要是大嫂,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给我呢?

我要是千辛万苦生了孩子,我才不给别人呢。

但没孩子又不行,将来会被人欺负,那么多钱财呢,可别便宜了外人。

算了,大嫂是一定要得罪的。

回去之后,碧玉问我:「二少夫人,您觉得我应该去哪里呢?」

我犹豫道:「这个,其实还是看你自己。」

「您是我的恩人。我这条命也是您的,还没有报答您的恩情,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感觉自己十恶不赦。

她鼓起勇气道:「您是不是不想生孩子,却想有个陆家血脉,但二少爷不同意他和我生?」

我愣愣点头,又不好意思道:「你放心,虽然我不用你生孩子,但该给你的,我还是可以给你。你长得美,我很喜欢你。我可以和你做朋友。」

她摇摇头:「我想报答您,不然总觉得欠您的,良心难安,我也没什么能给您的,只有这副身子。」

这话怪怪的。

可恨我不是个男人。

40

碧玉说她愿意去大哥房里伺候。

我感觉自己良心不安。

姨母道:「没办法,签了卖身契,人命都是你的,你想让别人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我点点头。

不过我也想通了。

我不想生孩子,将来从我姐姐或者弟弟那里过继一个也行。

或者陆家其他宗亲那里。

总有法子的。

碧玉去了大哥那里,我让丫鬟过去问她要不要回来,她说大哥对她很好,让我不用担心。

我还挺佩服她的。

大哥那么凶神恶煞一个人,她还敢和他单独待一起。

我怕半夜起夜弄出动静,就被大哥一刀毙命了。

大哥一个月后去了边关。

碧玉没多久就被诊出怀孕。

41

我们对外称我怀孕了。

二表哥皱眉道:「这事……不是,娘,为什么不问问大哥的意见呢?」

碧玉忙道:「二少爷,我是自愿的,我也不想再在京城待了。等我生了,我就离开,求您别告诉大少爷。」

二表哥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们,他好像在看一群疯子。

我也不是很能理解他。

私下里,我问碧玉:「你干嘛离开京城呢?你在这里好好的,将来我还能照顾你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再说了,你将来想见见孩子,我也能让你看啊,毕竟自己身上的肉呢。」

她咬着唇说:「大少爷特别讨厌我,说我和他喜欢过的人长得像,但是却一点风骨都没有。他每次和我在一起,都喝得大醉,还抱着我喊别人的名字,我觉得他好可怕,所以也不敢在京城待了。」

我深有同感:「我也觉得大哥好可怕,我看到他都腿软,你还能去他房里,你也挺厉害的。」

碧玉蹙着好看的眉头:「我基本都闭着眼睛,看不见就没那么怕了。」

我觉得她还挺聪明的。

我不由得期待起她肚子里的孩子。

42

二表哥也被我带着期待起来。

因为我每天都和他说我们的孩子。

还开始给孩子做衣服。

姨母也很期待。

碧玉也每天和我还有姨母说话散步。

她说她和她爹在乡下的日子。

碧玉娘没得早,但她爹宠她,日子虽然苦,但过得挺好。

他们住在深山里,碧玉因为生得美,她爹几乎不让她出门,怕她被人欺负。

姨母则和我们讲姑娘家要怎么过好一辈子。

我给碧玉出主意,将来她要怎么过好日子。

江南有姨母的一家采买铺子,姨母说到时候可以让碧玉去那里做个厨娘。

碧玉没什么别的技能,除了养蚕,就是做饭。

姨母更想让她去庄子养蚕,都在京城,她一个孤女,我们也能照顾她。

但她还是那句话:「大少爷太可怕了,我不想再见到他。」

43

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在一起想着孩子多么可爱,要怎么让他快乐健康地成长。

我感觉这孩子像我和碧玉生的。

或者像我和姨母生的。

我觉得我的感觉很诡异。

但我就有这种错觉。

有时候二表哥也疑惑地问我:「表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我摇摇头。

他说:「但我总觉得很奇怪,别人家的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我表示是他想多了。

44

碧玉在 10 个月后,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我太高兴了。

我握着碧玉的手流眼泪。

她也哭了,和我一起看着孩子。

她养好了身体,看了眼孩子,就跟着姨母的商船走了。

我们给了她一大笔钱,还有她的卖身契。

我和二表哥有了孩子。

姨母立刻写信告诉了公爹这件事。

二表哥欲言又止:「娘,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吗?」

姨母想了想道:「确实,忘记给你岳父家报信了。」

我抱着孩子,对二表哥道:「孩子爹,你抱抱,咱俩都得好好带他,这样才能有感情。」

二表哥喃喃道:「我有一种自己是小偷的感觉。」

「你偷了谁?」

姨母问。

「偷了我大哥的孩子。」

「这孩子你大哥生的?」

「碧玉生的。」

「不是你大哥生的,他又不知道,不知道就是没损失,你怕什么,再说了,都是陆家的骨肉,一样养。」

我赶紧把孩子抱走。

真怕他发疯,把孩子还给大哥。

大哥知道个屁呀!

45

一年后,大哥回来了。

儿子已经会叫人了。

大哥看着孩子,恍惚了一瞬间。

他冲我点点头。

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没一会儿,又来问我:「表妹,碧玉呢?」

我忙说:「她走了。」

「她去哪里了?」

我犹豫,碧玉都怕死他了,他还说碧玉是什么替代品,碧玉肯定不愿意被他知道她去哪里了。

大哥一把上前, 攥住我的手腕,厉声问:「她到底去哪里了!快说!」

儿子吓了一跳, 立刻哇哇大哭, 拼命捶他的小腿。

我也吓了一跳。

大哥真的好吓人啊。

幸好我不是嫁给他。

姨母的两个儿子,放外面, 真的能娶到媳妇吗?

幸好这时二表哥冲了进来, 把我护在身后, 他也有点怕大哥,不过他还是赔笑道:「大哥, 碧玉去了南方, 这是她的住处,我一直让人帮你留意着呢。」

大哥风一般跑了。

二表哥忙抱起儿子哄。

我忙对儿子说:「你大伯是个会吃小孩的大人,你可千万不能和他住一起。要和娘在一起, 娘会保护你的。」

儿子挂着晶莹剔透的眼泪, 懵懂地点头。

他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又亲了他好几下。

46

正是冬天的时候,我们在屋里烤着火, 演着皮影戏。

三代同堂,嘻嘻哈哈。

儿子是个开心果, 逗完了姨母, 又跑我怀里撒娇。

下人来禀报,说外面有个养蚕的妇人求见我,说是曾经得了我的恩。

我一听养蚕的,心里有预感, 是碧玉。

我忙让人请进来。

果然是碧玉。

她已经梳着妇人发髻。

她抱着儿子, 流着眼泪。

又还给我。

她说她嫁了人,她相公是个书生, 进京赶考, 她跟着一起来。

我想起去南方找她的大哥, 又看着她幸福的样子, 忍不住想, 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她没问大哥, 应该是觉得都过去了,没什么好问的吧?

算了。

不关我的事。

碧玉能找到幸福,我为她开心。

我们都会很幸福的。

番外

1

陆燃觉得自己娘疯疯癫癫的。

有些离经叛道。

他娘带着他表妹,更是疯得起劲儿。

他觉得他表妹那种姑娘, 真的, 以后嫁人了, 肯定要被婆家好好教教规矩。

他忍不住说她几句。

骑马很危险。

不要穿得太艳丽了, 招蜂引蝶。

不要吃太多, 他没见过 16 岁还积食到请大夫的姑娘。

不要笑得那么大声和肆无忌惮, 真的让人很嫉妒她们那么开心。

2

他其实挺喜欢表妹的。

但表妹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喜欢他。

他说什么, 表妹都不高兴。

后来直接躲着他走了。

他也不是贱骨头,不上赶着贴上去。

不过他娘居然说把表妹嫁给他,他又忍不住高兴起来。

3

和表妹成亲的当晚,他差点没气死。

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到底他是亲生的,还是表妹是亲生的啊。

不过他娘很宠表妹,这样为表妹打算也情有可原。

表妹不想生孩子也对。

但他就是感觉哪里不得劲儿。

4

他还是不想和表妹有隔阂。

他见过很多夫妻都是相敬如冰, 男的纳妾,女的麻木。

后宅斗得不可开交。

儿子很可爱。

但他总是战战兢兢。

他大哥的拳头很硬。

他头上还悬着一顿打没落下来。

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老娘和媳妇像是得了失心疯。

将来挨打的却是他。

他认了。

毕竟儿子叫他爹。

媳妇也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