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摊前,太监传皇后旨意召我为太子伴读,我难辞,遂教包馄饨

发布时间:2025-09-21 03:24  浏览量:4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原是打算去馄饨摊摆摊的,谁料途中竟遇见一位落魄的贵妇,她浑身血渍斑斑,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断了气。

我费尽气力将她背回家中,又火急火燎地请了郎中来诊治。

郎中临走时,颇带几分关切地叮嘱我:
“元元丫头,收了你诊金本不该多嘴,可念在咱们多年邻居的情分上,我得提醒你一句,莫要给自己招惹祸端。
“你瞧瞧屋里那位夫人,肌肤细腻如脂,衣料皆是上等的绫罗绸缎,手上戴的镯子,随便哪只都抵得上咱们整条街的铺子。她遭了这样的劫难,钱财却分文未少,定是惹上了什么厉害人物。”

我满心感激地将郎中送出家门。

回到屋里,我提着煤油灯细细打量这位贵人的面容。

天爷呀!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标致的人儿。

比我堂屋供着的观音画像还要美上三分。

我越琢磨越觉得郎中说得在理,便煮了碗鸡蛋,匆匆敲开郎中家的门。

“林叔,您这儿可有旧衣?我想给那位夫人换身衣裳,她如今这身太扎眼了。”

林大夫眯着眼翻找衣物,随口道:“周香的衣服拿一件不就成了,何必费这周折。”

“周姨随爹爹去走亲戚了,我不好擅自动她的物件。”

周姨是我的继母,前几日爹爹带着她和小弟小妹回娘家探亲去了。

取了衣服,我疾步跑回家,赶忙替贵人换上。

之后又按药方煎了药,日日伺候她服药,可她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过了些时日,周姨他们终于回来了,只是爹爹因临时接了趟镖,没跟着一道回来。

远远便听见小弟小妹在院外喊我。

“阿姐,阿姐!你的馄饨摊怎的连着几日没开张?听人说都好些天没见着你了!”

小弟小妹敲门进了屋,一见到床上躺着的贵人,吓得直往后缩。

“阿姐,这是谁呀?”

周姨最后进的门,她早已从林大夫那儿听说了事情原委,脸色阴沉沉的,开口便责问:
“咱们家本就过得紧巴巴的,你捡个叫花子回来作甚?”

“叫花子?”

“可不是?林大夫说你捡了个叫花子回来。”周姨走近床前,上下打量着贵人,语气里满是诧异。

“怎的生得这般标致。”

我见林大夫没透露贵人身份,便顺着周姨的话接道:“路见她倒在路边,浑身是伤,若不带回来,怕是活不成了。”

“请郎中花了多少银钱?”周姨紧盯着我。

我垂下头,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

周姨声音陡然拔高,拍着胸口直喘气:“徐元元,你如今是越发有主意了!你一个月卖馄饨也挣不上二两银子,竟敢花五两银子给个叫花子请大夫!
“真是造孽哟!”

周姨素来节俭,连件旧衣裙都舍不得扔,总说洗洗还能穿。

我忙赔笑道:“周姨,这钱是我自己攒的,往后定能挣回来。”

“什么药能值五两?林翠花那婆子定是又使了老手段坑你。”

周姨转身便往林大夫家去,非说是林大夫看我年纪轻好糊弄,要讨个说法。

“阿姐,婶子醒了!”

小妹趴在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贵人,扭头便喊我。

我连忙支开小弟小妹,从床底取出贵人的物件,低声道:“夫人莫慌,您的物件我分毫未动。只因我们家境寻常,怕惹是非,这才给您换了身寻常衣裳。”

贵人轻抿朱唇,温声致谢:“多谢姑娘相救。”

我陪她说了会儿话,这才想起她已多日未进食,忙去灶间熬了碗白粥,打了两个鸡蛋搅匀,撒上白糖,端到她面前。

贵人用过粥,告知我她姓郑。

她欲取下镯子以作酬谢,被我婉言谢绝了。

正说着,周姨推门进来,将一包银钱塞进我手里,脸色依旧冷着。

“林翠花那老货,竟坑你五两银子!我替你要回三两,剩下的……”

我掂了掂钱袋,里头分明不止三两。

小妹从周姨身后探出脑袋,嘴里还嚼着东西:“阿姐,剩下二两是娘给你补的,说家里用度不让你出,你的银钱自己收好。还有一两是外祖父给的零用钱,我和小弟都有,娘捎给你了。
“外祖父还买了新衣裳给我和小弟,也托娘给你带了件。
“只是——”小妹吐了吐舌头,“外祖父捎的点心被我偷嘴吃了,阿姐,我错了。”

周姨一听,拧着小妹的耳朵往外扯:“我就说你今日非跟着来,原来是来偷吃你姐的点心!”

外头很快传来小妹的哭嚎声,连带着小弟也受了牵连。

贵人望着这番景象,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元元,你继母待你倒好。”

我点点头。

爹爹是镖师,周姨是绣娘,家中日子虽不富贵,倒也宽裕。我摆馄饨摊赚的钱,向来都是自己收着。本想每月贴补些家用,周姨却执意不肯:“你爹每月给的家用足够咱们娘几个开销,你有本事赚的,就自己收着。”

周姨虽因我搭救贵人这事儿心里不痛快,总爱横眉竖眼挑刺儿。

可自打她从外头回来,给贵人煎药、换药这些细致活计,竟半点没让我沾手。嘴上说着嫌弃,行动上却替我尽心照料着贵人。

日子久了,彼此间倒也慢慢熟络起来。

贵人的身子骨一日日见好,便想着在屋里搭把手做些活计。

偏她生得细皮嫩肉,才握着扫帚扫了半会子地,指尖便磨出两个血泡,更甭提喂鸡喂鸭这类粗活了。

我晓得她是觉着白吃白住心里过意不去,想寻个由头报答一二。

于是我主动开口:“婶子,若您实在过意不去,便教我包馄饨吧。”

包馄饨原不算难事——将肉馅搁在面皮上,轻轻一折一拧便成了。

“好,我养病这些日子没少尝你的手艺,这馄饨滋味比……比从前吃过的都要好。”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着,连小弟小妹何时凑到跟前都未察觉,他们手里攥着好几串糖葫芦,分给我和贵人各一串。

“阿姐,这位婶子打哪儿来呀?要在咱家住多久哩?”小妹凑近我耳边悄声问。

我压低声音回她:“逃难来的,也是个苦命人,先住着吧。”

其实我对贵人的来历也摸不准,她不愿多说,我便没追问。

我从钱匣子里摸出几个铜板,塞给小弟小妹让他们出去耍。

贵人冷不丁问我:“元元,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我低头忙着包馄饨,随口应道:“十四了。”

贵人若有所思,试探着又问:“十四岁了,可曾定过亲事?听闻民间女子多早嫁。”

我摇头道:“周姨说成亲太早伤身子,要做媳妇得等身子长结实,要多留我几年。”

贵人听了,直夸周姨想得周全,便没再往下问。

端午前头,爹跑完镖回了家。

他给三个孩子捎了不少物件,小弟小妹见了欢喜得直蹦跶。

爹这次给我和小妹各买了支珠花,我的是梅花样,小妹的是桃花样。偏小妹两个都想要,搓着手央求我:“阿姐,你平日又不爱戴这些,让给我成不成?”

我正想应下,周姨便将小妹拎到一旁:“说好一人一支,便是你姐不戴,那也是她的东西。”

爹也帮腔:“平平听话,把珠花还你姐。”

小妹这才不情不愿塞回我手里。

爹这才留意到贵人,周姨早将她的来历与爹说过了。

爹非但没怪我,反夸我心善会救人。

周姨和爹在厨房包了一大锅粽子,小弟小妹蹲在院里斗蛐蛐,贵人教我认字,正是一片和乐时,外头突然闯进一伙人,喊着要征兵。

名册上赫然有爹和小弟的名字。

周姨如护雏的老母鸡般挡在前头,把爹和小弟护在身后:

“官爷,咱们年初可交过免役钱了,当时说交过钱便不用应征!再说了,我家小子刚满十岁,哪在征兵岁数里?”

那军头一瞪眼:“年初是年初,如今朝廷要打仗,新下的令改了规矩——过十岁便要应征,你家小子昨日刚满十岁生辰!”

说着便要上前拿人。

周姨眼泪唰地落下来,一手拽着小弟,一手拉着爹,小妹也在旁哭个不停。

我刚要上前,周姨眼疾手快将我推进屋里:“回去!”

也正是这一推,让军头将爹和小弟带走了。

周姨追着跑了老远。

爹回头喊:“阿香,回去守着俩丫头,我们爷俩不会有事!”

这晚,周姨眼睛哭得红肿。

我给她下了碗面:“周姨,您好歹吃口。”

她只摇头抹泪,不忘叮嘱我:“元元,这两日别带郑娘子出门,外头乱得很。今日推你进屋不是别个意思,就怕你把人带出去——她那通身气派,哪里像寻常人?莫要惹出祸事。你藏床底下的物件,我收拾屋子时瞧见了。”

我原以为她不知情,没成想她早瞧在眼里,只是装作未看见罢了。

周姨又道:“让郑娘子走吧,咱家经不起风浪了。你爹和小弟不在,家里可不能再出岔子。”

“周姨……”我欲再劝,她却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周姨虽因我搭救贵人这事心里不畅快,总爱板着脸找茬挑刺。可自打她从外头回来,给贵人煎药、换药这些细致的活儿,竟半点没让我插手。

嘴上说着嫌这嫌那,行动上却替我细细照料着贵人。日子渐长,彼此倒也慢慢熟络起来。

贵人的身子骨一日日见好,便想着在屋里搭把手做些活计。偏她生得皮肤细嫩,才握着扫帚扫了半会子地,指尖便磨出两个血泡,更甭提喂鸡喂鸭这类粗笨活计了。

我晓得她是觉着白吃白住心里过意不去,想寻个由头报答一二。

于是我主动开口:“婶子,若您实在过意不去,便教我包馄饨吧。”

包馄饨原不算难事——将肉馅搁在面皮上,轻轻一折一拧便成了。“好,我养病这些日子没少尝你的手艺,这馄饨滋味比……比以往吃过的都要美味。

我俩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着,连小弟小妹何时凑到跟前都未察觉,他们手里攥着好几串糖葫芦,分给我和贵人各一串。

“阿姐,这位婶子打哪儿来呀?要在咱家住多久哩?小妹凑近我耳边轻声问。

我压低声音回她:“逃难来的,也是个苦命人,先住着吧。其实我对贵人的来历也摸不准,她不愿多说,我便没追问。我从钱匣子里摸出几个铜板,塞给小弟小妹让他们出去耍。

贵人冷不丁问我:“元元,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我低头忙着包馄饨,随口应道:“十四了。”贵人若有所思,试探着又问:“十四岁了,可曾订过亲事?听闻民间女子多早嫁。”我摇头道:“周姨说成亲太早伤身子,要做媳妇得等身体长结实,要多留我几年。”贵人听了,直夸周姨想得周全,便没再往下问。

端午前头,爹跑完镖回了家。他给三个孩子捎了不少物件,小弟小妹见了欢喜得直蹦跶。爹这次给我和小妹各买了支珠花,我的是梅花样,小妹的是桃花样。偏小妹两个都想要,搓着手撒娇央求我:“阿姐,你平日又不爱戴这些,让给我成不成?

我正想应下,周姨便将小妹拎到一旁:说好一人一支,便是你姐不戴,那也是她的东西。爹也帮腔:平平听话,把珠花还你姐。小妹这才不情不愿塞回我手里。

爹这才留意到贵人,周姨早将她的来历与爹说过了。爹非但没怪我,反夸我心善会救人。周姨和爹在厨房包了一大锅粽子,小弟小妹蹲在院里斗蛐蛐,贵人教我认字,正是一片和乐时,外头突然闯进一伙人,喊着要征兵。名册上赫然有爹和小弟的名字。

周姨如护雏的母鸡般挡在前头,把爹和小弟护在身后:“官爷,咱们年初可交过免役钱了,当时说交过钱便不用应征!再说了,我家小子刚满十岁,哪在征兵岁数里?”那军头一瞪眼:“年初是年初,如今朝廷要打仗,新下的令改了规矩——过十岁便要应征,你家小子昨日刚满十岁生辰!”说着便要上前拿人。

周姨眼泪唰地落下来,一手拽着小弟,一手拉着爹,小妹也在旁哭个不停。我刚要上前,周姨眼疾手快将我推进屋里:“回去!”也正是这一推,让军头将爹和小弟带走了。周姨追着跑了老远。爹回头喊:“阿香,回去守着俩丫头,我们爷俩不会有事!”

这晚,周姨眼睛哭得红肿。我给她下了碗面:“周姨,您好歹吃口。”她只摇头抹泪,不忘叮嘱我:“元元,这两日别带郑娘子出门,外头乱得很。今日推你进屋不是别个意思,就怕你把人带出去——她那浑身气质,哪里像寻常人?

莫要惹出祸事。你藏床底下的物件,我收拾屋子时瞧见了。”我原以为她不知情,没成想她早瞧在眼里,只是装作未看见罢了。

周姨又道:“让郑娘子走吧,咱家经不起风浪了。你爹和小弟不在,家里可不能再出岔子。”“周姨……”我欲再劝,她却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我们一众人面面相觑,心下都认定这老太监怕是个招摇撞骗之徒。

教太子包馄饨?

若非亲耳听闻,谁敢信这等荒唐事?

太子是何等尊贵无匹的存在,宛如九霄云外的谪仙下凡,我们绞尽脑汁也难将太子与包馄饨这类市井琐事勾连起来。

可老太监腰间挂着大内令牌,阿爹拿不定主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向地面,声泪俱下地哀求:“官爷,莫不是我家招惹了什么是非?元丫头年纪尚幼,若有罪责尽管冲我来!”
阿爹是八尺高的铁汉,半辈子从未向人低过头,此刻为着我,竟抱着老太监的裤脚涕泪横流。
小弟小妹也跟着跪下,额头碰得青石板咚咚作响。

场面愈发混乱,老太监眉峰紧蹙,已显不耐,挥手欲命人强行将我带走。周姨却突然挡在我身前,向老太监福了福身,温言软语道:

“官爷,既然要元丫头进宫伴读,我们自当遵从。只是事发突然,总得容我们收拾些行状,一家人说上几句体己话。官爷若不嫌弃,且进屋歇脚吃盏茶。”

阿爹愣在当场,不解地望着周姨。

周姨转头对我使眼色:“元元,还不赶紧扶你爹、弟妹起身,去东屋收拾东西?”
她眼角余光频频瞥来,似是要支开我。莫不是想趁机让我逃跑?可宅院早被宫中侍卫围得铁桶一般,又能逃到何处?

到了东屋,小弟小妹急得眼眶泛红,眼泪直打转。

“阿爹,娘当真要姐姐进宫吗?进了宫是不是就再难回家了?”

阿爹长叹一声,抬脚欲往外走,被我轻轻拉住。

“爹,周姨既让我们在此等候,定然有她的考量,我们且安心等着。”我又转向小妹,柔声哄道,进不进宫岂是周姨能定夺的?我素来行得端坐得正,哪怕进宫也不惧。若我真回不来,这间东屋便留给你住,你不是早眼馋这屋子了吗?”

东屋是家中最敞亮的厢房,是娘临终前请匠人特意为我盖的。她说万一阿爹再娶,我总归有个落脚处,不至于无处容身。

小妹扁着小嘴,泪水扑簌簌落下,一头扎进我怀里。

“阿姐,我不要屋子,我只要你留在家里。”

我心中亦慌得厉害,透过窗棂向外望去,却见不多时老太监竟带人离开了。

阿爹立刻冲出门询问周姨:“阿香,你可安好?”

“能有什么事?官爷说认错了人,已经走了。你们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去。”

周姨虽嘴硬,可她面色惨白如纸,鬓角汗湿,发丝紧贴着脸颊,仔细瞧去,眼角似有泪痕,裙摆也沾着尘土。

小弟小妹欢呼雀跃,直夸周姨厉害,竟能从老太监手里保下我。

阿爹也喜上眉梢,塞给我银钱,让我带弟妹上街买些吃食压惊。

小妹一听有好吃的,立刻拽着我衣袖往外跑。我买了大块猪肉、烧鸡、活鱼、青瓜、豆腐,又给弟妹称了果子蜜饯。

路过布庄时,听掌柜说新进了时兴的料子,我便想着给家人裁几尺布做新衣——尤其是周姨,她的裙衫都洗得发白了还舍不得换。

“阿姐,爹给的银钱不是都花完了吗?”小妹边啃果子边问。

“我私房钱还留着呢,你尽管挑喜欢的花色,回头让周姨给你缝件新袄。”

小妹最爱美也最贪吃,圆乎乎的脸蛋像极了年画上的福娃娃,一进布庄便挑花了眼。小弟却站在门口没动。

“大锤,怎不进去选布?”

“娘说不能乱花阿姐的钱,说你攒钱不易。”小弟憨厚老实,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

我拍拍他肩头:“买布做衣哪能算乱花钱?去挑块喜欢的。”

他最后挑了块最便宜的粗布,我瞧着不好,按他选的花样换了块更厚实的棉布,又给阿爹、周姨各选了合适的料子,这才打道回府。

周姨见我们大包小包进门,嗔怪着“又乱花钱”,可我分明看见她眼里藏着笑。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累得倒头便睡。

半夜我肚子不适起身如厕,瞥见爹娘房里还亮着灯,原以为是周姨在赶绣活,凑近却听见周姨对阿爹说:

“他爹,我这心里总发慌,怕家里要出事。那郑娘子前些日子说身子大好了,我怕她记恨咱们赶她走……”

阿爹宽慰几句,两人便吹灯歇了。我又念起了那位恩人。

心底竟泛起几分思念。

不知她如今身在何方,是否安好。

我明白周姨并无恶意,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唯愿那位恩人一切顺遂。

老太监那桩事过去后,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我的馄饨摊生意愈发红火。

次年盛夏,雨季竟提前降临。

小妹放学归来,在摊前帮我照看生意,忽而指着门外一人道:

“阿姐,外头那人好生奇怪,盯着咱们摊子看了许久,也不进来。”

门外站着一位男子,脚步踌躇,似是不愿踏入摊内。

我猜他或许是囊中羞涩,没银子吃饭。

这类人我见过不少,瞧着衣冠楚楚,兜里说不定连个铜板都掏不出。

恰逢我正准备收摊,还剩最后一碗馄饨,我便招呼他进来:

“小哥,你可是饿了?

“进来吃碗馄饨吧,不收钱。”

为让他安心进来,我特意将“不收钱”三字说得格外清晰。

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步踱入摊内,我抬眼一瞧,竟呆住了!

天爷啊!

这世间怎会有生得如此俊俏的人。

似是用美玉精心雕琢出的模样。

我嘴笨,说不出那等文绉绉的形容。

用我爹的话说,便是长得真“俊”!

小妹轻轻戳了戳我,低声道:“阿姐,莫看了,馄饨都快煮烂啦!”

我将馄饨端至他面前,他轻声说了句:“多谢。”

四目相触的刹那,我慌忙移开视线。

我试探着问:“小哥,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他鬓角的碎发被江风撩起,连带着发带也在风中轻扬。

他未多言,只淡淡道:“并非遇上难处。”

“那是为何?”

话刚出口,我便有些懊悔。

即便人家真有难处,又怎会轻易承认?我这一问,倒像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元元,平平,该回家啦。”

爹和小弟寻了来,接我们回家。

爹这段时日没接活计,等我收摊便来接我。

那男子用完馄饨,与爹打了个照面便离开了。

回到家中,我仍心神不宁,后悔没问他姓名。

原以为只是场偶然的相遇,此生再难相见,谁料又在馄饨摊前见到了他。

江边雨丝斜斜落下,雨雾笼罩着他,整个人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他撑着油纸伞站在外头,像寒风中傲立的青松。

我心中暗自嘀咕。

这人怎的又没钱吃饭了?

雨势渐大,雨珠落入江面,溅起细碎的水花。我犹豫着是否要唤他进来,未等我开口,他已自顾自走了过来。

“徐姑娘,叨扰了。”

一听便是读书人的腔调,声音清润悦耳。

只是——

“你怎知我姓徐?”

他微微一笑,唇边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听那边船家说的。”

馄饨摊开在江边,常来的船家都晓得我的名姓。

我盛了碗馄饨给他,又添了些虾皮、葱花,滴了两滴香油。

“雨下得这样大,吃碗热馄饨暖暖身子。”

外头的雨一直未停,仿佛刻意要将我和他困在这方寸的馄饨摊里。

雨滴敲在摊顶的油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似是裹着少女的心事,一滴一滴,落得分明。

见我许久未语,他便主动寻些话头与我闲聊。

不多时,我们便熟络起来。

我这才知晓,他虽看着像老学究般严肃,实则只比我年长两岁。

他说自家遭了变故,来投奔亲戚,谁知亲戚家早已搬走,一时无处落脚。

熟络之后,我们的话便多了起来。

“徐姑娘,在下姓唐,家中排行第三,旁人都唤我三郎。”

“唐可是国姓,你与皇室是本家,怎的如今连碗馄饨钱都掏不出?”

他忽然笑出了声。

倒叫我有些难为情。

“我又未说吃不起,是你先入为主了。”

“哦,倒也是。”

他欲将这几日的饭钱付与我,我推辞了。

“说了不收钱,你若过意不去,便陪我说说话吧。”

第三日、第四日仍是如此。

他一来,我便满心欢喜。秋雨是入秋后的头一场,淅淅沥沥缠缠绵绵落了数日。

雨幕收尽天色放晴时,隔壁院落搬来了一户新住家。

小妹凑近我耳畔,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狡黠:“阿姐,你猜隔壁搬来的是哪位?”

彼时我正跟着周姨学刺绣,偏生手指笨拙得紧,那枚细如发丝的绣花针到了我掌中,竟比灶膛里的烧火棍还难摆弄。我低垂着头专注于针脚,随口应道:“猜不着。”

“是那日在馄饨摊白吃四碗饭的郎君!”小妹攀住我脖颈,笑意从眼角淌出来。

话音未落,我手中绣花针猛地戳进指尖,一颗血珠瞬时冒出。

周姨见状连忙拽开小妹,嗔怪道:“没看见你阿姐正学活计么?莫要这般咋咋呼呼!”

小妹缩了缩脖子,应了声“晓得啦”,便蹦跳着往厨房寻零嘴去了。

自那日起,唐三郎来我馄饨摊的次数愈发频繁了。他常帮着拾掇碗筷、擦拭桌凳,只说为了报答当日那四碗馄饨的恩情。

可瞧他那副模样——肩不弯、背不塌,举手投足间总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贵气,哪里像是会做粗活的?

待最后一拨食客散去,我递过竹凳道:“三哥,你原就不是干惯体力活的人,这些杂活儿便别沾手了。”

唐三郎耳尖微红,不好意思地挠头:“确实,我于这些事务上实在笨拙得很。元元,要不我教你识文断字?或是教些防身的拳脚功夫?”

我取出夹在灶台砖缝里的信笺:“正巧我有封书信上许多字认不得,若能识得些常用字便知足了,并不求什么大志向。”

“那便说定了,往后每日收摊我便教你认字。”他眉眼舒展,嘴角含笑。

不过半月光景,那封贵人留下的信笺我已能流畅诵读——原是封告别信,字里行间尽是珍重道别之意。

秋阳透过窗棂洒在案头,将信纸上的墨迹照得透亮。

我望着唐三郎执笔示范的侧影,忽觉这秋雨初歇后的日子,连风里都浸着股子说不出的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