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一觉醒来 我穿越了 穿越成一个即将倒闭的胭脂铺老板的女儿

以前我总觉得他浮夸张扬，但这一刻，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安全感。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悠扬的琴声伴着悦耳的歌声，千回百转，悠远流长。

这是我唱歌最投入的一次，我甚至忘记了我现在在一个陌生的时代，正处于一个不安全的环境。

我和莫钰就像排练过无数次一般，他的琴声和我的歌声融为一体，那一刻，我们好像忘记了上位者的注视以及旁边宾客的存在。

一曲毕，周围鸦雀无声，我和莫钰对视一眼，好像这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人，直到热烈的掌声想 起，才如梦初醒。

我和莫钰一起上前行礼。

「献丑了，不足之处还请各位指教。」莫钰说道。

「没想到墨玉公子和张小姐这般默契，好琴艺，好曲子。」长公主鼓着掌说道，脸色却并不好看。

说罢又朝着席下问道：「这表演，各位可还满意？」

下面的人纷纷点头称赞，还有人竟要向我们学习此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值得庆幸的是今天长公主这一关，算是挺过去了。

那天宴会之后，莫钰再一次名声大 震，而我也因此在京城有了些名气。

众人皆知城南胭脂铺悦容轩的张掌柜，不仅生意做得红火，更是多才多艺。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过“多才多艺”这个词会被别人用来形容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趁着这波热度，成功把我的酒楼开了起来，取名珍馐阁。

开张当日，我和莫钰一同参与了剪彩仪式，一开张，生意便火爆非常。

我深知生意要做得长久，只靠一时的热度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做出口碑和特色。

菜单是我花了很长时间定下来的，其中也有很多莫钰的建议。

除了一般酒楼的日常菜系，我在菜单中还加上了川菜、粤菜、鲁菜、湘菜等八大菜系的特色菜。

除此之外还有创新菜系，其中包括牛排、烤鸭炸鸡、蛋糕甜点、冰饮、冰淇淋等等。

这些菜式不仅在整个京城独此一家，而且烹饪方式独特，不易学习模仿。

服务更是按照海底捞的标准，保证做到宾至如归。

8

没几个月，珍馐阁便在京城站稳了脚跟，成了达官贵族、世家名流常常出入之地，各地的学子才俊也常在此举办诗会画展，交流学习。

我挂在大堂作为装饰的两句诗——“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更是被大家称之大才。

这一波，借着李太白先生的东风，可谓是名利双收。

「张掌柜现在日进斗金，真是今非昔比呀。」一段时间没见，莫钰那贱兮兮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这不还是仰仗墨玉公子的照顾嘛，多谢多谢。」我假模假样地对他作揖道谢。

我们俩平时打闹惯了，他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斜坐在软榻上，自顾自倒茶喝。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莫钰问道。

「我想趁热打铁，再开家连锁超市。」

开超市其实是我早有打算的，古代没有外卖跑腿，如果要一次性买很多东西，常常得把东西南北四条街市都逛过来。

城南的日常生活用品，城北的米面粮油蔬菜肉类，城西的布匹皮货，城东的铁器瓷器。

我想在东南西北四个街市各开上一家杂货铺，这些东西都能买到，既能方便百姓的生活，也能进一步拓宽知名度。

「你还真是天生的生意人，那就预祝张掌柜财源广进了。」莫钰听完我的打算后说。

「等开起来了，我还请你做代言人怎么样？」之前的经验证明，明星效应是没有时代限制的。

我本以为我们前期合作的这么默契，莫钰定会答应，可他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这次恐怕赚不了你的钱了。」莫钰抿着唇，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追问道。

「前几天公主府派了人来，想招募我做长公主的幕僚。」他苦笑，「没想到有一天，长得好看还成了罪过。」

我以为上次公主府的事已经过去，没想到一语成谶，长公主真看上莫钰了。

「再想想办法，肯定有办法的。」我语气也急促起来，不住的来回踱步。

「呵。」他却笑了，「别费心了，我们再清楚不过封建时代的阶级差距，我们再有钱有名，终究只是平民，皇权之下，依旧如蝼蚁一般脆弱，没有任何还击之力。」

我看着他颓败的模样，他好似认命了，可是我不愿意，即使是生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的人，尚且有奋起反抗的决心和勇气，我凭什么要认命。

我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捏着莫钰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和我对视，一字一句，无比郑重。

「我能救你，你信我。」

我看见他怔愣了一瞬，然后死寂的眼睛里慢慢燃起光亮，薄唇轻启。

「好，我信你。」

如果说长公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要救莫钰，就只能靠那个唯一能压制她的人。

9

「听说当今圣上是个爱才惜才，励精图治的好帝王，那么如果你能得到他的赏识，求得一官半职，眼前的危机自然就解了，长公主再受宠，也不至于为了个男人和她父皇争抢。」

「你说的是可行，但要得到皇帝的赏识谈何容易。」莫钰没底气地说。

「我们比他们多了几千年的见识，还能被他们困死不成？」

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朝他招手，「小莫子，笔墨伺候。」

「好嘞。」他看我胸有成竹的样子，连忙开始磨墨。

手起笔落，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跃然纸上。

「求木之长者，必 故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

「这是什么文章？这么牛！」莫钰读了一遍，连声夸赞。

「平时让你多读书，现在知道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我又借此机会损了他两句。

「还请张大才女赐教。」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这是魏征写给唐太宗的《谏太宗十思疏》，幸好我以前无聊把它背下来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来，在最后落款写上“墨玉公子”，仔细折好递给莫钰。

「你尽快托人将它送进宫里，多使些银子，一定要确保被皇帝看到，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应下，匆匆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我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

长公主之后又派人到寻仙阁请了几次，却迟迟没有宫里的消息传来。

直到公主亲自来了寻仙阁，莫钰心灰意冷准备随她入府的时候，皇帝的圣旨才姗姗来迟。

听说那篇《谏太宗十思疏》被皇帝读了很多遍，还在上面做了满满的批注。

他找了人暗中探查墨玉公子的底细，才知道莫钰早已名满京城。

读了莫钰曾经吟过的诗，更是啧啧称赞京城中竟有如此人才。

于是拟定圣旨，破格封了他为监察御史，主监察百官，上谏天子之责。

长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圣旨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圣旨已下，谁敢抗旨，只能愤愤离去。

可监察御史，听起来高级，实际又意味着什么呢？

是放弃自由、安全、风花雪月。

是尔虞我诈、勾心 斗角、曲意逢迎。

「你甘心吗？」我问莫钰。

他只是潇洒一笑。

「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人生能如此，何必归故家？”既来之，则安之。」

随即又敛了笑意。

「江晨，你知道的，在一群男人之间周旋，总好过依附于一个女人过活。」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真正的名字，为了告诉我他的答案。

10

或许是我太悲观，过度担心他入朝后的处境。

事实证明，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在官场上也能够如鱼得水。

莫钰凭借着他的人脉见识，高情商，八面玲珑，和朝中官员称兄道弟，老少通吃。

光在珍馐阁和寻仙阁，就能隔三 差五看到他和朝中同僚聚会，名酒美食，美人环绕，一掷千金。

只是这般骄奢放纵，实在有悖于他的监察之职。

我怕他太过高调惹人记恨，明里暗里劝告了他很多次，他却不当回事，只让我放宽心，他心中有数。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管他，开始专心打造我的“超市”。

因为覆盖范围广，商品品种繁杂，我每天忙于和各家商户谈合作，寻找外商，打点官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我渐渐少了和莫钰的联系，好像刚到这里的时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只是经常从顾客那里听到他的“光荣事迹”，在什么诗会一鸣惊人，在烟花柳巷挥金如土，和哪家贵女出双入对……

或许真如他所说，“人生能如此，何必归故家？”。

或许自始至终，我们便不是一路人，只是偶然的惺惺相惜，偶尔的命运相交，却终将越走越远。

转眼间，已是春秋三转。

这三年，我的生意越做越大，商业版图早已不止限于京城，从临近区县，到边疆海外。

起初为了生意方便，组建了自己的车队船队，后来慢慢扩大，发展成张氏陆运和航运，车船虽慢，但也初具物流雏形。

财富越积越多，我开始开办医馆学堂，塔桥修路，兴建河堤水坝，深受百姓赞颂。

而莫钰，依旧我行我素。

外人不知他是真的江郎才尽，还是深陷声色犬马之中，很久未曾参与文人聚会，却和人人喊打的贪官污吏言笑晏晏。

我也曾很多次给他送去新的诗词歌赋，但他从未用在公开场合，想来是真的不再想要这个才子的名头。

只是从曾经的誉满京城，到现在的人人喊打。

令人唏嘘。

可很快，我就再无暇为他感慨。

今年以来，先是突逢南方大旱，好几个粮食大省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后又有外敌来犯，气势汹汹，战火已持续两个多月，尚无胜败之迹。

再加上先皇在位期间朝中贪腐之风盛行，层层紧扣，即使当今陛下励精图治，但这块沉疴顽疾，依旧未能动其根本。

朝廷赈灾款如流水一般拨出去，难民却依旧一拨又一波地涌入京城，毫无成效。

短短半年多，原本还算充盈的国库就被慢慢掏空。

11

「江晨，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京城发展？」

莫钰破天荒的来找了我，官服还没脱，形色匆忙，看样子是一下朝就赶过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今天陛下在朝堂上和众大臣商讨国库空虚的解决之策，驸马说了一句话，对你很不利。」

「什么话？」

「天下财富，皆藏于商贾。」他语气沉重地看着我，「江晨，这两年，你太高调了。」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咯噔一下，这京城生意做得最大的商贾，不是我又是谁？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

刚知道南方大旱的时候，我就自发给朝廷捐赠了黄金万两，大米千石。

灾民来到京城后，又在城中各处建起粥棚药摊，施粥赠药。

我本以为自己主动承担起社会责任，获得民众爱戴，稳定京城市场，就能够明哲保身。

没想到的是，巨额的财富，日益高涨的声望，市场规则的维护，反而让我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皇帝怎么说？」我问莫钰。

他叹了声气：「国库空虚，作为天子，他现在只看能否解决问题，至于谁来填这巨大的空缺，他不会在意。」

「不愧是天子啊。」我冷笑，「他要，我恭恭敬敬地奉上就是。」

不禁想到那富可敌国的沈万三，即使捐出巨额修建长城国都，最后也不过落个充军流放的结局。

这朝代，哪有法 制可言，天子便是法，他一句话，压死庶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可终究，活着才有希望。

我清点了所有铺子里的现银和银票，又归集出所有的珠宝玉器。

将四分之一的银票，胭脂铺所有胭脂香粉的配方，以及珍馐阁的菜系食谱，全部托付给父亲母亲，连夜把他们送回乡下老家。

又拿出四分之一的现银，遣散了所有铺子的掌柜和伙计。

剩下的所有财产，尽数登记造册。

我看着那本厚厚的账册，自嘲一笑，来时两手空空，打拼了几年，依旧只能两手空空。

官兵很快包围了我的住所，只是没想到领头的人竟是长公主。

想来也是，驸马爷突然的针对，想必定有高人指点。

她看到我双手奉上的账本和我后面堆了整整一间房的金银珠宝，有些诧异，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配合。

「张掌柜，初次见面你还是躲在墨玉公子身后的怯弱丫头，没想到短短几年就成了这大名鼎鼎的京城首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长公主揶揄道。

「陛下治下海晏河清，才让我等商人得以安心经商，而今能为陛下分忧，是民女的福分。」

大概是被我不卑不亢淡然处之的样子惹恼，她语气狠戾起来。

「好一张伶牙利嘴，可本公主今天，为的可不止是你的家财。」

她一挥手，身后的官兵就冲上来将我团团围住。

她拿出明晃晃的圣旨，趾高 气昂。

「张掌柜，圣旨到，还不跪下接旨？」

我恭敬地跪下，听她一字一句宣读完毕。

「今有张氏女，京城人氏，商贾之身，与海外商人往来密切，有通敌之嫌，收押天牢，择日发落。」

12

呵，好一个通敌之嫌。

我突然大笑着站起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散尽家财，为国尽忠，可他们，连生路都不想放我一条。

「你笑什么？」长公主皱眉看着我，表情疑惑。

我抬头，眼神坚定，笑容却讽刺。

「我笑你们这些人啊，身处庙堂之高，不识人 间疾苦，一个个为私利，为权势，蝇营狗苟，最后还要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却只敢拿无辜之人开刀，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我看着长公主的脸色由白转绿，她恶狠狠地冲上来删了我一耳光，让人把我拖走。

我抬头，乌云遮住了太阳，要下雨了。

天牢比我想象中的更加阴暗潮湿，只有接近房顶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天窗，微微透着光亮。

风雨欲来，挡是挡不住的，或许命运早有安排，把我送到这里，体验卡却有期限。

索性我也体验了一把做商界女强人的感觉，不算白来一趟。

我不知道过了几天，莫钰来了，还带来了审判我的圣旨。

我坐在草席上，并未下跪，他也没有在意，就这样读完旨意。

「通敌叛国的罪名安在我身上，就只是让我流放吗？」虽然这样想不合适，但还是有些讶异，毕竟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原本不是。」莫钰走上前来蹲在我面前，为我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突然的触碰和温柔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微微偏了头，飞快地抬手自己整理。

他怔愣了一瞬，随即收回自己的手，也不顾地上脏，就这样坐在了我旁边。

「你做了什么？」我问他。

「你一直说我太过荒唐高调，天天和那些贪官污吏混在一处，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做得再过分，皇帝都不动我，反而委以重用。」

我转头看他，突然恍然大悟。

「所以，都是他安排好的？」

莫钰点头：「我们都低估了这个皇帝。」

「当初下旨之前，他就私底下召见过我，让我替他查清朝中的贪腐势力，昨天，我把那份名单和他们交易往来的证据全部交给了他。」

「为了换 我一条命？」

「本是想为自己求一个保命符，现在用在你身上，也不亏。」

他抬头，一束光从天窗打进来，照在他的脸上，看来外面天晴了。

「江晨，你后悔吗？」

后悔吗？是啊，我后悔吗？后悔什么呢？后悔站到行业顶端？还是后悔穿越错了时代？

我被流放发配的那天，来了好多好多人。

我的父亲母亲，店里的掌柜伙计，一些有来往的文人墨客，合作过的商户，还有受过恩惠的百姓难民，他们跟着囚车挪动，惋惜，不舍。

我好像突然有了答案。

莫钰骑着马走在囚车旁，听到我叫他，转过头来。

「我不后悔。」我对他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们做的事情没有错，错只错在这个时代它不是平等开放的。」

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我的答案，只是淡淡应了声「好」，然后看着远处，漾起笑容。

街口突然冲出来很多蒙着面的黑衣人，直冲着囚车而来。

很快，官兵，黑衣人，百姓，乱作一团。

「这个场面熟悉吗？」莫钰突然问我。

我惊讶地看着他淡定的样子，记忆被拉回那天的演唱会，也是如这般混乱。

「江晨，我说我今天是来劫囚的，你敢不敢跟我逃跑？」

那个马背上的明媚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敢。」我朝着他笑，向他伸出手。

他一刀劈开了囚车的锁，把我拉到马背上，带着我，策马而去。

那一刻，即使知道后面有追兵万千，我也毫无惧意。

我不知道我们跑了多久，直到马跑得没了力气，直到我们俩跑得精疲力尽。

直到我们被追赶到一个悬崖边上，穷途末路。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犹豫，携手跳了下去。

我们都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逃到哪里？

既然改变不了这个时代，又放不下想要的自由，那便拼着命，再赌一把。

尾声

台上的男团在尽情唱跳，台下的粉丝在欢呼尖叫，我又一次来到了他们的演唱会，恍如隔世。

只是这一次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另一个人吸引过去。

「姐姐，你怎么哭了？」演唱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小姑娘问我。

我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这时台上刚好轮到莫钰发言。

「好久不见，有些感动。」我说。

「好久不见，你，你们还好吗？」他说。

台下粉丝再一次开始尖叫，我默默退出人群，抬头，天上繁星点点。

我和莫钰的交叉点，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