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联袂六十年——宋上华杨令俗浅白

发布时间:2025-09-22 22:36  浏览量:3

宋上华(1918-2002)陕西长安人,秦腔男旦;杨令俗(1919-1998)陕西长安人,习小生。这一对老搭档,合作了一辈子,始终未离开他们的大本营---西安易俗社,因而好戏连台,赏心悦目。

难得联袂六十年——宋上华杨令俗浅白

20世纪30年代以来,秦腔剧坛有一对合作终生、辛勤耕耘60余载的“生旦搭档”,颇引人注目。这便是深受观众爱戴的名旦宋上华和名生杨令俗。说来也巧,他们步入艺门也各有谐趣曲折。

宋上华生于1918年,卒于2002年,祖居郭杜镇东之连云堡,其家原本薄有田产,岂料1929年关中饥馑,因负债而破败。1930年,宋12岁,已能为其叔父牵引卖柴小车,恰逢易俗社招收伶童,其叔父为给他安顿个吃饭的地方,就便将他送来。乡下娃第一次进城,如堕五里雾中,看见马路上的沙子,不由纳闷:“这儿没有河咋有沙子?”进了剧场,看见穿红着绿的许多女娘儿,便以为是在演戏,翘首呆望,实则当时观众男女分坐,女看客集中坐于楼座儿,因生误会。

其叔父以打柴为生,疲于奔命,将他送到随即离去,岂不知伶童入科须经审验,验来验去他却未被验上,人小路遥,无法回家,况回家亦衣食无着,自不知如何是好,便只有怯生生,茶呆呆得过且过,厮混蹭蹬。那时的他,穿着叔父一件破棉沃,又宽又长,又掖又提,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因而有人说:“这简直是手提铠甲进唐营么!”其他人演戏时他无所事事,就孤坐在后台门口的石墩上发愣。一次,临时缺个工龙套,就被喊去,懵懵懂懂尾随人家出了台,这便是他在易俗社舞台上的首次亮相。料这次偶然机遇,竟成为他人生旅途的一大转机。

第二天原戏照演,他仍孤坐石上,结果“失了场”,被后台管事打了一顿尻板子,二次该出又误,三次还误,连续被打。按当时规矩,每出戏的〔龙套],谁穿一次,即成定局,并不另派,他哪里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一场演出挨了三顿。不过这三次板子,倒使他悟出不能再等人叫,遂变被动为主动,紧跟其他同台者,随时换装,随时出场。几天后,一主考教练见着他,便问:“这娃咋还没走?”有人答曰:“啦啦啦都能穿‘角子’咧!”教练遂说:“噢!那就叫穿。”从此,宋便成了“合法艺员”,与其他人一样就餐,领每顿饭的三个白馍两个黄馍,一样练功走身架,并通过走身架,被教练指定“走里圈”,这实际就是[行当]的定性,因为外圈为生、丑、净行,里圈为旦行,其花旦生涯即由此启动。

杨令俗生于1919年,卒于1998年,世居秦渡镇南之南留村,其长兄杨理俗,为易俗社四期学生,工旦角,颇见才气,可惜天不永年,21岁即不幸病亡。“民国”十五年(1926)刘镇华围城,西安四乡惊扰频仍,杨家亦祸不单行,接连病亡祖母、父、兄等数人,延医办丧,拆房卖地,竟至穷无立锥,接着又遇十八年(1929)年馑,更是雪上加霜。正于此危难时,易俗社社长高培支先生,念及杨理俗生前的演艺劳绩,特派人去其家救济探问,带给大洋数元,并为省吃用,顺带他入社学艺。高社长兴之所至,以抓纸蛋儿为其取名,也是机缘凑巧,所抓“令俗”,正随乃兄,随即亦入旦行。

按年龄,宋长杨一岁;论艺龄,杨比宋还早一年。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同入九期,一个被窝打脚蹬,“红萝卜不拆把儿”,一同走上了从艺之路。

但随着时间推移,年龄增长,杨令俗的身形、嗓音等条件却起了变化,便逐渐显露出许多不适应处,因而难免捉襟见肘。一次耍社戏(古音读“乎”),他“绑芯子”,扮《斩韩信》的陈仓女,出动时,有人喊了声:“把眼睁大!”他一睁眼,正好与人从中封至模先生的目光相接,随即呼声掌声四起,可能这一“睁眼”,给当时任易俗社评议的封先生留下了特别印象而突发奇想,随之即让改学小生,这一转折,对杨而言,事关终生,从而也为宋杨“搭档”,铺了路,奠了基。

作为一“生”一“旦”,他们在易俗社合作了一辈子,易俗社又以“生旦戏”著称,他们搭档的好戏自是难以尽数,如《写状》《藏舟》《三回头》《紫金冠》《周文送女》《江山美人》《新忠义侠》等等。和许多艺术家一样,随着岁月流逝,自然而然会有所筛选,因而晚年常演的《杀狗》和《龙门寺》,给人印象更为深刻。

《杀狗》自然以旦角为主,首先,对焦氏人物基调就把握得好,没有仅仅按[泼辣旦]处置,而演成“偶有差错的好人”,这得益于对剧情的深刻理解和反复推敲。如剧中台词有“不是隔壁子借面哩,就是对门子借线哩!”这表明焦氏处事随和,颇有人缘儿。如其丈夫曹庄,眼下虽穷居山林,打柴为生,但此前却是楚国的一位“上大夫”,因与国君政见不和,才退而归隐,自食其力,可见其刚正不阿,淡泊名利,而焦氏能与这样的丈夫清贫相守,格调自然不会太低,况且曹庄事母至孝,断难容其妻随意施虐,更不用说日常拳脚相加了,同时戏的结尾,焦氏还要幅然悔悟,知错即改,亦非泼悍刁恶辈所能。

也即是说,如果稍有不慎,分寸失当,不但有损焦氏,也会殃及曹庄,这正是宋的严谨处。基于这种认识,遂断然删除了殴打婆母的一些情节,台词也相应做了斟酌调整,并极力使人物呈现出可气、可笑、可爱、可乐等多种色彩而自成一格。宋有言,这个“格”的创制发端者却是封至模先生,他不过领教取法付诸实践而已。

其次,细节处理丰富而精巧,诸如生葱就软饼儿,红头绳串铜钱,麦荐棒儿压眼跳等,都洋溢着生活情趣。又如丈夫打柴归来,面带愠色,焦氏情知曾对婆母不敬,丈夫必然不悦,便借口端茶造膳打岔回避,并夹带戏语调侃,力图蒙混搪塞,以及认错之后搀扶婆母的半搂半拥,倍示亲切,都从细微处闪露出人物机巧灵动的性格火花。再如与丈夫狡辩纠缠一节,忽而盛气凌人,忽而软语轻声,背过身嘟嘟囔囔,指指截戳,甚至擅拳捋袖似乎要与曹庄厮打,面对面又满脸堆笑,且为其轻抚长发,分外地温存体贴,就连往丈夫身边一坐,由于对方正在气头儿上,也是蹑手蹑脚,磨磨却却,轻坐慢拢,欲呼又止,欲摇复停,无奈对方不予理踩,索性软磨硬缠,并做出伤心情状,编着谎哭诉委屈,还抹唾沫作眼泪,把其调皮鬼心性、要娃娃脾气活画而出,令人忍俊不禁。

再次,表演质朴自然,尤为难得,如夫妻间的调情逗趣,就突出风趣而力戒风骚,强调轻松而避免轻浮,从而显出人物的爽快正派,诙谐可爱,甚至还有几分老到成熟,不卑不亢,这也是焦氏作为曹庄发妻应有的规格分寸。结尾处的“分理铜钱”,买什么,买多少,欲给又收,说罢再给,交代再三,足见精细而节俭,焦氏这几个钱来之不易无须明言而昭然若揭。最后红头绳向曹庄一扔,抿嘴一笑,妩媚一指,轻盈扭身,小跑(下场],更见出夫妻平日的恩爱和谐,柔情蜜意,给观众以甜美欢悦的深切感染。

配演者之间,交流适应,达到了得心应手、默契纯熟的境界。一次演出,曹庄追杀焦氏,焦氏滑步跌坐,宋因腿疾突发,未能即起,就势作惊吓瘫软挣扎状,杨看在眼里,也即作气愤颤抖、指手画脚、怒目而视种种,加之扮老旦的贾明易,心领神会,随机应变,也作出从中拦挡的配合,曹庄则又藏刀,又慰母,又告罪,又夺路,于是演成了紧凑火炽的一段好戏,并从此而固定下来,这种即兴发挥,看似偶然却非偶然,正是他们长期合作的必然结果。

《龙门寺》或名《坐窑》当以吕蒙正为主体,是一出公认的“贫生戏”,但杨、宋搭档则相对显出“对子戏”特点,由于功力悉敌,故能各尽其妙。

剧中女主人公,原著称刘千金,秦腔叫徐秀吉,是一个不怕艰苦、意志坚贞、乐观贤达的出色形象,断不可仅以“配角”界定。这个人物,秦腔舞台历来以(正旦]应工,宋则应以[花衫],既见柔媚灵秀,又见淡雅端庄,很切合剧中人出身于名门望族,眼前又陷于困顿的实际景况。这个女性,显然格调不俗,虽身处寒窑,度日维艰,却并不忧忧戚戚,悲悲切切,倒颇有几分恬淡超脱之态。这从其出场的亮相即可见端倪,步履飘逸而持重,神情潇洒而从容。陈述凄苦现状的念唱,也没有过分地表现悲愁,而赋予一种特有的“清苦”色彩。穿着打扮也施以淡妆素裹,给人以天生丽质的朴素美感。

这可见其对人物的理解和把握。接待院公、丫袋一段,对所送银米,受与不受,可见斟酌,更对老母之爱顿生感怀;其间不无酸楚,又不无控制,心情极不平静;但在院公、丫鬟面前,小姐毕竟还是小姐,虽则穷困,仍为主仆,又不免有几分矜持,见出人物情态。

男主角吕蒙正出场时,先是幕后一声[叫板)——“好大的风雪!”似白似唱,如同“吟咏”,实为人物的一声深长叹息,真假嗓结合,“大”与“风”尾音上挑,行话叫(梢子音),别有韵味。板头起处,他青衣小帽,迈方步循节奏款款而来,这里的几步走颇有讲究,前脚外撇迈出,悬而略顿,落地复微踮后脚,衣襟顺势摆动,一派斯文。而体态神情则是穷酸气十足,帽子微歪,双臂紧抱,腋下夹着一束柴草,瑟瑟缩缩,浑身冷感。没走几步,突然寒风扑面,急缩脖捂耳,侧身眯眼,一副惨相。忽闻狗吠,惊而避躲,再捡石相机投掷,狗去而心神稍安。由于赶斋未遂,又遭小和尚欺侮,不禁自惭形秽,气恼懊丧无以排造,及至发现足踪,疑窦丛生,脚比手量,勘察分辨,遂作出妻子有外遇的判断,自然恼上加恼。

进窑后窥见妻子造膳,经推理似乎更证明所疑属实,于是强按心头怒火,很有把握地等待着奚落责问对方。然而孤坐无聊,又欲燃柴取暖,火未生着,自叹晦气,忽又突发奇想,画地作诗以解嘲。待入了诗境,好像什么又都忘了,进而吟诵起来,诗中一个“雷”字,顿使神情振奋,如现曙光。然激动之余,回眸顾盼,方悟仍在饥寒窘迫之中,复觉凄然……这里结合锣鼓一击,有个“甩帽子”的动作,使帽檐低接眉梢,突出失意额丧之情,为贫生特有的表现技法。杨演这段戏,很有生活实感,也很生动传神,层次分明,幽默诙谐,活画出这个落魄书生集于一身的文气、酸气、穷气、懊气、才气、英气、稚气、憨气,极富艺术魅力和观赏价值。宋、杨两位就这样通过各自一个“开场”,为人物定下基调,也显示出他们的旗鼓相当。

这又是一出典型的“做功戏”,以老艺人们所谓的“眉眼过场”为主,当然不是空泛地挤眉弄眼,而是实实在在地眉目传情,这就需要深挖剧中人的思想感情轨迹并赋予其不同色彩,方能鲜明具体,引人入胜。

如徐秀吉捧碗再出,即有三看:第一眼,看到丈夫已然归来,流露出欣然宽慰之色;第二眼,见丈夫低头纳闷,想必是冻饿所致,情绪欠佳,不禁嫣然浅笑,显出理解和爱怜;第三眼,端饭近身,明眸忽闪,似乎热切欲告—“快用这热腾腾香喷喷的大米粥吧!”而当徐向吕打招呼时,吕也有三看:第一眼,主要是察言观色,默然审视,并表示不屑于答理对方;第二眼,妻子的热情反增加了他的反感和气恼,悻悻然而投以睥睨;第三眼,则是横眉冷对,有意发作和顶碰,瓮声瓮气生硬作答:“回来了!”

又如窑外“观景”的对诗,也各见心曲。吕显然通过吟诗以引起话头,留住对方,深作观测,更含几分讽喻,吟诗而意不在诗。徐则蓦然触景生情,别有感慨,顿增调怅,转寻慰藉,以诗抒怀,意绪悠悠。双方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皆蕴于眉宇之间,诗虽四句,感情世界却很广阔,从而大可领略这对书香情侣日常生活之一斑。再如关于“足踪”,丈夫自以为抓住了把柄,理直气壮,步步进逼,愠怒中颇有得色,质问中更含讥讽。妻子则至此方察觉对方“心病”所在,但面对痴情而憨直的丈夫和雪地上的所谓“景观”,说什么好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恼不得,怪不得。

双方的复杂心态均交织于声声相接的单词应对—“啊”与“这”中。不同的是,吕的语调声情,偏于诘问;徐的声情语调,偏于悟叹。面临冲突,却见出夫妻柔情,一触即发,仍不失温文尔雅。似嗔非嗔,似笑非笑,含蓄而微妙,尽在不言中。宋、杨善于捕捉人物感情活动并精于表现的深厚“内功”,令人过目难忘,“做功戏”自然因而增色,格外耐看。

这还是一出典型的抒情性“性格喜剧”,其戏剧效果的产生,并不依靠令人捧腹的滑稽情节或低级趣味的油嘴滑舌,而是源于男女主角心灵性格的碰撞及其夫妻生活情致,从而引发观众会心一笑,更浸润着隽永的感情芳芬。宋、杨正是把握了这个要害,所以演来不温不火,亦庄亦谐,意趣盎然。

譬如围绕“足踪”,就有许多过节儿。按常规,一方生疑,一方说明也就罢了,而且并不难说明,但这对夫妻却不然。在男的看来——“你我夫妻情深义重,难道竟有这等事发生?实在是世态炎凉,人心难测啊!”在女的看来——“我与你情投意合,患难相随,你竟然捕风捉影,如此怀疑我,轻慢我,真真是岂有此理啊!”因而,一方越是气急败坏,紧张询问;一方反而若无其事,轻松应答。一方越是异常认真,详加核实;一方却是满不在乎,随口编排。一方以为发现破绽,究根问底;一方则是故作姿态,即兴发挥。

一方分明气噎难言,反话正说,尖刻讽刺以发泄;一方倒似心安理得,昂然受之,绵里藏针以回敬。总之,一个急,一个逗;一个气,一个恨;一个刨根子,一个兜圈子。从而可见,吕憨直中兼有简单,执著中不无偏狭,本来平心静气问一下就能了然的问题,却偏是多疑善感,自作聪明,难怪要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徐则明达并不马虎,贤淑亦不软弱,虽明知对方出于误会可以谅解却并不轻了,表面含着愤怨,实际寓着情爱,于是而有“善意的惩罚”和“甜蜜的报复”。也就是说,这个矛盾如果发生在另外二人之间,情况将大不一样,也许会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也许会立即打破了头,吵翻了天,闹得不可收拾,甚而酿成悲剧。而在吕、徐,人不同,势亦不同,竟成“喜剧冲突”,显得别开生面,大异流俗。表演者的高明,就在于体察到这一切,并且恰当地体现了这一切,因而余味无尽。

再譬如矛盾的解决,也有许多趣头儿。妻子见丈夫恼得厉害,即欲向其说明真相,于是几番亲切低呼,频频亲昵靠拢。而吕蒙正偏偏拗得不行,孩子气十足,根本搭不上茬。纵然一方柔情似水,一方却凛若冰霜。随之,结合两块砖头的使用,生出许多花样。

首先,以砖头作为[道具],就别出心裁,与剧中人的现实处境吻合,生活气息浓,也便于表演。且看一个取砖闷坐;一个亦取砖靠近。一方极表冷峻,撤嘴瞪眼,一挪再挪;一方偏不气馁,抿嘴含笑,一靠再靠。这边见对方服软,仿佛占了上风,进而越调越麻,越扳越硬;这边见对方拿捏,不由怨爱交织,索性越紧越拧,越摇越欢,直摇得双方砖倒人倾,跌坐于地,面面相脱,瞪目结舌,方才罢手。然而,二人仍然意犹未尽,吕又拾砖走开,徐亦拾砖他往,但窑中空间有限,转来转去,又不期而遇,竟如冤家路窄,彼此皆投以白眼,跺脚相背。及至放砖落座,也先以假动作试探,对方若放则不放,对方不放才真放。本来小两口怄气,倒像小孩子捉迷藏,令人忍俊不禁。

待到徐向吕道出原委,一方越说越伤心委屈,一方越听越理亏心虚,转而自我解嘲,不惜为妻子的倾诉击节鼓掌,见未奏效,复挪砖向其靠拢,窥视再三,郝然近前,讪笑搓手,赖相憨颜,又是找话头,又是献殷勤,又是充愣装傻,又是打趣逗乐,进而更拍肩拧脸,嬉戏调情,最后招来徐的一记耳光方休。这里耳光的突然打出,既意外又合理,还颇有象征意味,确如神来之笔,妙不可言。耳光响处,吕一声大喊:“好!”徐一声低呼:“啊!”双方都愣了神,吕呈怒相,徐现疚容。

男的似乎要说:“好哇你这娘们,动起真的来了,打得爷们好疼呀!”女的似乎要说:“实在对不起相公,我是闹着耍的,失手打重你了!”同时在这神情紧张、不知所措的瞬息之间,徐对吕的这一声“好”,似乎也难作出恰当反应,便惶惶然随口打岔,嘴发问:“什么好?”料吕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借着台阶就下,随即扑哧一笑,以异常随和亲热的神情窃窃私语般回答:“打得好!”话说的竟是意想不到的轻松和简单,但其潜台词却十分丰富,至此,一场虚惊,烟消云散,前嫌尽释,皆大欢喜。夫妻间的短暂风波,由一记耳光画了圆满的句号,诚所谓“狗皮袜子没反正”也。杨、宋表演艺术的精到,凸显出“搭档”的灵感慧心,诚可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