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国公府的小公子贪玩好动,将年仅三岁的我偷抱出府去
发布时间:2025-10-27 13:04 浏览量:6
宋城璟说这话的时候,垂着眼不敢瞧我,我便知这多半是国公夫人的意思。
于他而言,怕并非是心甘情愿的。
我微微垂眸,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你我年纪尚小,亲事并不急于一时。何况我也很快便要回随县了。来时我向师傅允诺,不过一个月就要回去继续随他学医的。”
宋城璟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扬起大大的笑脸,说道:“既然这样,那便等下回。等我们都长大了,再议此事。”
我亦对他浅浅一笑,回道:“嗯,等下回。”
今儿他同几个交好的公子相约一起去游玩,算是为他践行。
他同我约在临福楼说话这会儿功夫,临街上已然集了好几位骑着马、意气风发的好友。
宋城璟与我道了一声,便起身去赴约了。
我走到窗前,只见他出了酒楼后,三两步便跃到早已备好的马匹上,身姿矫健。
他同身边好友击拳说笑,眉眼间满是鲜活与朝气。
不像与我在一起时,总是小心翼翼,拘束得很。
这时,只听得柳迁大声说道:“阿璟,你真要娶一个瘸子为妻?他们周家靠着你们国公府得了不少好处,如今还要搭上你的亲事,未免太得寸进尺了。”
柳迁的爹先前是工部左侍郎,前工部尚书致仕时,他爹曾一度有望升官。没想到最后接任尚书之位的,却是身为右侍郎的我阿爹。因此柳家人对我周家一直是看不上的。
“对啊阿璟,你身为国公府小少爷,要什么名门贵女没有?配一个瘸子,也太折煞你了!”另一人也附和道。
“要我说就给周家些银钱算了,再给周燕寻个匹配些的夫婿。有可观的嫁妆傍身,她也不会叫人轻看了去。犯不着赔上你一生。”又一人说道。
这些小公子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但无奈今儿天朗气清,我于二楼迎风处,还是一字不漏地将他们的话收入耳中。
我下意识地去看宋城璟。
他背对着我骑着马,被众人围在中央。
只见他低垂着头,身形略显沉重,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要胡说!”他低斥道。“燕儿因我而伤,照顾她是我的责任。今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些话。”
几人见他恼了,也就不敢再说。
纷纷打着哈哈,转换话题,待气氛重新热烈起来,一行人扬声策马,朝着城门而去。
我转过身,见乳娘神色忧虑,眉头紧蹙。
应该是也听到了方才那些话。
乳娘走上前来,轻声安慰道:“小姐,国公府重诺,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您的亲事不会有变故的。”
我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我信国公府重诺。乳娘和阿爹阿娘以及全国的百姓都知道国公府重诺。”
只是,以愧疚铸成的姻缘,叫我觉得挺没意思的。这亲事,终究是掺杂了太多复杂的因素,并非纯粹的两情相悦。
12
阿娘听闻我要回随县,顿时满心不舍,眼眶都泛起了红。
“燕儿啊,怎的这般着急呢?你才回来没几日,这便又要走?”阿娘紧紧拉着我的手,满是不舍。
我轻声解释道:“阿娘,师傅年岁大了,前几年师娘离世后,身边就只剩我这一个徒儿。我出来久了,师傅身边没个人照料,女儿实在放心不下。”
阿娘眉头紧蹙,眼中泪光闪烁:“可,可也犯不着这般匆忙啊!阿娘命人给你做的新衣裳都还没送来呢!”
我赶忙宽慰道:“阿娘,新衣裳就留给安儿穿吧。安儿长得快,改一改,马上也就能穿了。”
阿娘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问道:“燕儿,你……你是不是在怪爹娘?”
我轻轻摇头,柔声道:“阿娘,女儿怎会怪你们?女儿知晓阿爹阿娘皆是不易。”
阿娘一脸疑惑,我接着说道:“阿爹虽身处高位,可朝中质疑他背靠国公府才得此位置的,又岂止柳家一家?阿爹在朝中行事艰难,女儿都明白。”
“阿娘生了我们兄妹三人,安儿年幼,最是费精力。阿娘既要关心阿哥念书考功名,又要操心我的伤情,还有与国公府的亲事。阿娘的心要分成好几份,才能兼顾我们三人,女儿又怎会怪您?”
阿娘听我如此说,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回到随县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师傅年纪大了,不太爱动弹,侍弄药草的事儿,便全使唤了我去做。
“燕儿,今日去把那几味药草采回来,可别偷懒!”师傅坐在摇椅上,慢悠悠地说道。
我应道:“师傅放心,徒儿这就去。”
可若我做得不好,师傅定要数落几句,再挨上几下拐杖。
“你这丫头,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还想偷懒不成?”师傅拿着拐杖,佯装生气地敲了敲地面。
我笑嘻嘻地回道:“师傅,徒儿可没偷懒,只是这药草着实难寻嘛!”
师傅瞪了我一眼:“哼,你除了走得慢了一些,其他与常人已经无异,别想着借口偷懒!”
日子便这般轻松又悠闲地过着。
宋城璟月初便同他舅舅袁大将军去了西境战场磨砺,每月都会写信来,与我说在边境遇到的所见所闻。
“燕儿妹妹,今日在战场上,我瞧见那敌军甚是凶猛,不过我们也不弱,定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宋城璟在信中这般写道。
阿哥参加了秋闱,得了“举人”。同书院夫子讨论过后,来年又一鼓作气在春闱金榜题名。
“燕儿,阿哥中了!陛下还在朝上夸赞了阿爹教子有方呢!”阿哥在信中满是兴奋。
听说阿爹那几天走路都是带着风的,逢人便笑。
那年过年,我又未归家,都是阿娘阿哥来信与我说家中之事。
阿哥在信中还说:“燕儿,陛下要将我外放出去当几年地方官。到时候我们兄妹又得一年半载都见不得面了。”
可我在随县日子过得充实,实在不想回京。
我的医术学得不错,近来师傅已经开始放手让我单独诊治病人了。
“燕儿,今日这病人就由你来诊治,可别给为师丢脸!”师傅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自信满满地应道:“师傅放心,徒儿定不负所望!”
师傅性子古怪,药材从不愿假于人手。就是乳娘要帮忙,他也不答应,非得我亲自来。
每日一早,天还没亮,我就得背个竹篓上山采药。
“燕儿,今日要采的药草都在那深山里,你可得小心些!”乳娘担忧地说道。
我笑着回道:“乳娘放心,我会小心的。”
有些药草珍贵,需得爬好几个山头都未必能找到。
一开始下山时,我总能弄得一身伤。
“哎呀,这山路可真难走!”我揉着摔疼的膝盖说道。
可后来,即便不带手杖,我亦能灵活地在崎岖山路间攀爬。
乳娘一开始还怪师傅狠心。
“这师傅也太狠心了,让燕儿这般辛苦!”乳娘抱怨道。
见我身子一天一天健朗起来,乳娘也就明白了师傅的苦心。
一日,我至天黑才从山上下来,一进屋,便被阿娘拉进了怀里。
阿娘看着我脏兮兮的模样,心疼得眼泪直掉:“燕儿,我的燕儿,怎的这般辛苦!”
阿娘执意要带我回家去:“燕儿,跟阿娘回家,别再受这苦了!”
哪怕我如何解释,阿娘似是打定了主意。
师傅见此,也说道:“燕儿,你也归家再说吧。”
路上,我直觉阿娘此来接我归家,不单单只是心疼我受苦。
我忍不住追问:“阿娘,您此番来接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
阿娘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燕儿,是安儿与安平候府的亲事生了变故。”
13
周家与安平侯府的这门亲事,原是铁板钉钉,毫无悬念。
安平侯夫人亦曾赠予安儿信物,以表两家结亲之意。
奈何姜郃如今已满十八,而安儿尚且年幼,才堪堪十岁。
前些日子,阿娘偶遇安平侯夫人,却听她言语间透露出退亲之意。
安平侯夫人言道,姜郃与安儿年纪相差八岁,实在等不得安儿长大。若两家真有意结亲,不如另择人选。
阿爹阿娘闻言,气愤难平。
安平侯府中,除姜郃为嫡出之外,其余皆是庶子。他们岂能舍得让安儿下嫁庶子?
安儿的亲事陡生变故,祖母与阿爹便想到了我与宋城璟之事。
眼下宋城璟即将随袁大将军回京,正是趁此机会将亲事定下的好时机,免得夜长梦多。
故而阿娘才会如此急切地赶来随县接我。
夜里,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回阿娘倒是细心,将我的衣物都重新置办了一番。
只是想到安儿的亲事,我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姜郃他,不该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
这几年我在随县,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原是他跟随一位师傅四处游历,先前确是不知我在随县。待知晓后,便特地前来探望。
因着幼时的情分,我们相谈甚欢。
他只待了一天便匆匆离去,说是要随师傅游历他国。
上回收到他的信,他还说尚在途中,估计今年年底又回不了京了。
如此算来,这会儿姜郃应是不在京中。
会不会退亲之事,乃是他母亲之意,而非他本心?
“小姐莫要多想,国公府与那安平侯府不同,断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乳娘以为我是在担忧自己的亲事,忙出言宽慰。
我想起宋城璟那日,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说他不会食言时那般郑重的表情。
我深知,他对我从始至终,都并非男女之情,而是责任使然罢了。
宋城璟回京那日,阿娘一早便催我洗漱出门。
袁大将军深受百姓爱戴,他回京之时,百姓们皆自发涌上街头,想要一睹大将军的风采。
我与安儿乘坐的马车行至半途,便被汹涌的人潮堵住了去路。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下车步行。
人群拥挤不堪,很快我们便与丫鬟小厮们走散了。
我一边护着安儿,一边还要留意脚下,生怕被人踩到。
不料,还是被人踩到了伤脚。
正是那只受过伤的脚,疼得我皱起了眉头。
安儿见我疼得厉害,吓得大哭起来:“我阿姐腿脚不便,你们还伤她,呜呜……”
周围百姓被她的哭声弄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我的脚,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如此一来,我与安儿在人群中倒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恰是日暮时分,刚进城的柳迁等人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
他眼尖得很,一眼便将我认了出来,忙捅了捅身旁的宋城璟,嬉笑道:“阿璟,你瞧,那不是你的小未婚妻周燕吗?”
宋城璟闻言,眉头微蹙,似是对此话颇为不悦。
他下意识便想否认,可抬眸间,恰好与我目光相对。
刹那间,他脸上表情几经变换,有意外之色,更多的是尴尬与纠结。
最终,他动了动嘴唇,却未吐出半个字,只骑马沉默地与我身前人群擦肩而过。
“阿姐,宋哥哥为何不理我们呀?”安儿扯了扯我的衣袖,一脸不解地问道。
我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宋哥哥还要随军进宫去呢。走,阿姐带你去买糖葫芦吃。”
安儿一听,顿时又高兴起来,拍着小手欢呼。
我带着安儿买了两串糖葫芦,又去临福酒楼要了个二楼临街的包间。
我们坐在窗边,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望着街景。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下,街那头才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此时,围观的百姓早已散去,如今街边只剩准备收摊的小贩和零星几个路人。
宋城璟骑马而来,身上还穿着进城时的盔甲,威风凛凛。
想必他是随袁大将军进宫面圣,方才出来。
在他身旁,有一飒爽女将与他骑马并行,英姿飒爽。
“阿璟,听柳迁说你有个未婚妻,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过呀?”那女将笑着问道。
我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外探了探,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便看到宋城璟簇着眉峰,脸上又露出为难之色。
许久,他才沉声道:“家中为我许下的,还没定呢。”
“还没定?那就还算不得你未婚妻嘛!柳迁尽是瞎说!”女将的脸上瞬间明媚起来,眼中满是欣喜。
哪怕隔得如此远,我亦能感受到她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欢喜。
宋城璟没说话,也没否认,只是沉默地骑着马。
想他如此聪明之人,又怎会看不出那女将明晃晃的爱意呢?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二人的身影,仿佛相互依偎在一起,看起来是那般的般配。
不知为何,虽然曾短暂地感受到一丝痛意,但此时我却并无多少伤心。
或许是早知这门亲事的不纯粹,因此本就对宋城璟没抱多少希望吧。
如此也好,我本就不想要这门亲。
如今宋城璟既然已经有了心仪之人,那不用我提,他也定会想办法退了这亲事的。
只是爹娘知道了,怕是又得难过一阵了。
“阿姐,咱们不等宋哥哥了吗?”安儿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不等了。”
14
国公府遣人送来一匣子珍珠,说是宋城璟得的圣上恩赏。
然宋城璟却并未一同前来。
听闻这几日,他忙着与京中好友相聚,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寻踪迹。
祖母这几日明里暗里,已问过我好几次我与宋城璟的亲事。
“燕儿啊,你与城璟那孩子……”祖母欲言又止。
我皆以笑掩过,搪塞道:“祖母,这事儿急不得,且再看看。”
阿爹阿娘亦是心急如焚,可不知为何,却并未催我。
阿娘近几日瞧我,总是欲言又止,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启齿。
“娘,您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我终究忍不住问道。
阿娘叹了口气,道:“燕儿,娘……娘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
大概,是与那女将有关。
朝中女将本就稀少。
听闻那日与袁大将军一同回京的女将,乃是他长女袁清月。
袁清月自幼善武,随祖父养在边境,京中极少有人见过她。
此次归来,袁清月得了圣上极高的赞誉,还被封了县主,一时风头无两。
这几日,京中上下皆在谈论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
自然,也开始有传言称,宋城璟与袁清月这对青梅竹马,互有情意。
近日来,二人一同参加京中聚会,形影不离,更添了几分传闻的真实性。
阿爹阿娘怕是也听说了这些传闻,因此怕我伤心难过,便不敢再催。
我心中虽无伤心难过,却也难免有些失落。
好歹我与宋城璟自幼相识,哪怕没有那婚约,他回京这么久,竟是连一面都不肯露?
或是,他在故意躲着我?
可躲着又有何用?
他既然心仪袁清月,那大大方方说出来便是。
早些把我们的亲事退了,他也好早些与袁清月在一起,岂不两全其美?
我实在是不知宋城璟心中作何想法。
总归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索性,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便是。
“娘,我想去国公府一趟。”我鼓起勇气说道。
阿娘一愣,随即担忧道:“燕儿,你这是……”
我笑了笑,道:“娘,您放心,我只是有些话想与宋城璟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