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漫川关战斗后,副师长李学先坚决要求当营长

发布时间:2025-10-28 01:02  浏览量:9

第十四章 “ 香炉脚 ” 中的 “一脚”

三十八、“小诸葛”郑位三拍了拍李学先宽大的手说:“我位三就指望你‘猴子营长’喽!”

李学先回到部队,无疑使正缺骨干的红七十四师如获至宝。

鄂豫陕特委书记郑位三见到李学先后,紧握着李学先宽厚的大手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红七十四师现在缺的是骨干。你‘猴子营长’现在来到红七十四师, 真乃天助我也!”

郑位三说话总是文绉绉的。

陈先瑞也站在一边附和着说:“是啊是啊!现在三路游击师内部出了叛徒赵九海,把师政委打死,带着省委指示信和部队叛变了;九路游击师也受到很大的损失,有的游击师剩下人员还不足三十人,我们渴望‘猴子营长’这样的人才啊!”

这位深得红二十五军全体官兵爱戴外号“小诸葛”的郑位三,放开李学先的手,不禁将八字胡一捋,咳嗽两声。

听完特委书记郑位三,师长陈先瑞的话,李学先用表态似的语气说:“我李学先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但我懂得一条真理:只要一心向党,千难万险都能克服掉的!”

郑位三(1902-1975)

郑位三拍了拍李学先宽厚的肩说: “我郑位三就指望你 ‘猴子营长’喽!”说完露出难以察觉的笑容。

呆了一天,李学先了解到红七十四师的编制情况:师长陈先瑞,政委李隆贵,政治部主任曾昆,下辖两个营和一个手枪团, 其主力大都是鄂陕游击总司令部战斗营和二二五团三营八连的同志。李学先心里有了底,有这么多的红军骨干,红七十四师是能够坚持战斗下去的。

有一天,郑位三神情忧伤、语调沉痛地对李学先说:“学先同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吴焕先同志牺牲了 …… ”他接着说:“《西京日报》 称:共匪吴焕先,已被国军击毙于泾河支流纳河。”

说着说着,郑位三已泣不成声了。过了很久,他才说:“焕先,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 鬼雄。”

巍巍的秦岭,阴云低重,松涛呜咽。听到这个消息,李学先已热泪纵横了,他仿佛见到浓眉大眼,头戴八角帽,身挎驳壳枪的吴焕先向他走来。

李学先茶饭不香,总在极目注视山顶上的天空。李学先攥紧了粗壮的大拳,默默地想,焕先同志您安息吧!如果不让国民党反动派加倍偿还这笔血债,我李学先誓不为人!

一九三六年一月下旬,临近春节。部队连续行军,打了几次民团,给养问题基本解决。又加上会合了各路游击师和散失的伤病员,部队的总兵力已达五百多人,部队的战斗力也有了很大提高。尤其一九三五年十二月派出的方升普、汪世才带一个连组建中共宁佛工委,扩建游击根据地,已使红七十四师的活动余地得到更进一步扩大;同时在山阳县沙窝与敌遭遇战,虽不全胜,也给敌以重创;加上急行军向东南打开漫川关、东赵川、荆紫关, 先后歼敌三个地方保安团,缴获长、短枪百余支;然后又在庾家河、栾庄、三要司、兰草等地消灭当地保安团,红七十四师的战斗力得到进一步检验。

然而,红七十四师的频频活动,已引起蒋介石高度警戒。春节后,蒋介石急调驻汉中之四十九师,安康之四十四师,关中杨虎城之独立一、二旅,以及地方保安团共十余个团的兵力,采取围追堵截的办法,妄图将红七十四师扼杀在新生的摇篮里。

蛟龙似的红七十四师,东旋西转,竟摆脱了敌人。 一个夜晚,插到山外周至、户县,过起了春节。在敌重点“清剿“的严重形势下,红七十四师却平平安安地过了个节,全师上下,特别兴奋,树立了独立坚持作战的信心。

周至、户县位置

红军主力转移了,但当地群众并未感到红军的离开。

李学先替师部张罗着吃年饭的米、面,腿一跛一跛,进进出出的。郑位三过意不去,他让李学先闲着,李学先连说:“位老,不累!”郑位三不易察觉地露出笑容,他说:“学先呀!晚上你来一下,我跟你谈一件重要的事!"李学先说:“谈什么呀!位老!”“到时候,你会知道的!”郑位三神秘地说。

郑位三的挑夫陈云祥从外面提个煤油瓶走了进来,他轻轻地把煤油倒进煤油灯瓶里,又拨了拨灯芯,点着后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一盏煤油灯,把一间土屋照得昏亮昏亮的,郑位三说:“我不能同意你当营长的要求。你知道的,现在情形稍好一些,可敌情仍十分严重,敌人调动十多个团的兵力围剿我们,我们被压得喘不过气啊!特委决定,任命你为红七十四师副师长兼师参谋长、鄂豫陕特委委员。方升普已到宁佛工委独立团任团长了,他走已经一个多月了,副师长兼参谋长一职一直空缺,这个位置, 你最合适!”

李学先坚持不肯:“我当营长最合适!”郑位三接着说:“我观察你很久了,不说过去的战功,仅是这段时间里,你处惊不乱,就让我十分放心,你不要推辞了!”

李学先说:“我喜欢在一线打仗,只有打仗,我才感到过瘾, 当了副师长兼参谋长,这样的机会相对少了些,我会不习惯的!”

郑位三好长时间没有理发了,头发掩饰了他的双眼。他轻拂了一下头发,竟然滚出泪水。他说:“先瑞同志是政治处主任出身,战斗没你经历得多,打仗经验也差一些,不也照样指挥得很好。现在,不是你当不当副师长的问题,而是关系到红七十四师的存亡啊!现时,指挥员有一部分人官气较重,好讲资格,好摆架子,这样的人多了不好。你拒不接受,已让我感动,可见你至勇至诚至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位三不才,却知窃功者不可用,谄谀奉承者不可用,胸无大志欺世盗名者不可用……你是一位老党员了,特委的决定,希望你还是服从!”

郑位三是不轻易动情的人,此番话说出,他却热泪迸飞,可见他为红七十四师的前途,实在是心力俱尽人憔悴了。李学先不好再说什么了,真诚地点了点头。

三十九、红七十四师拳打脚踢,快打快撤,处处化险为夷。

红七十四师背靠秦岭,向宝鸡方向挺进。部队到了宁陕县的四亩地。特委在四亩地召开会议,讨论了郑位三提出的开辟根据地的问题。会上,郑位三在自己草绘的地图前,说:“我们来去不定,昨于彼而今于此,创造了一些好局面。但这样行动,终是疲劳之师,必须搞几块根据地,作为我军行动的立足点。”

佛坪县四亩地镇

师长陈先瑞一面听郑位三的意见, 一面静静地沉思着。很久,他眼放光彩地说:“我们在宁陕、佛坪地区开辟一块根据地比较现实。据手枪团报告,宁陕、佛坪的守敌十分虚弱,可以出奇不意地拿下。”

师政委李隆贵眨巴着眼说:“可眼下,我们的实力允不允许这样大动作地干?”师政治部主任曾昆不吭不哈地看着“位老”面前的地图。

副师长兼参谋长的李学先说:“陈师长的意见很好,我们可以吃掉宁陕、佛坪的民团,我们有七八百的人,集中起来,是能够打一些大的攻坚战的。”

郑位三听了几位师首长的态度后,又看了看地图,拿起毛笔,在宁陕、佛坪的地方作了标记,下定决心地说:“先拿下宁陕!”

部队派出手枪团再次秘密侦察宁陕的守备情况后,研究了作战方案。

李学先在军事会议上力述“先派一支部队虚张声势,往东江口北去远征,麻痹敌人。我师主力密集宁陕城外,适机发动进攻”的观点得到一致赞同后,李学先派一营佯动,尔后秘密返回。二营、手枪团密集宁陕城外,等待攻击命令。

宁陕县位置

一九三六年一月下旬的一天,部队日夜兼程到达预定的地点后,全师人马于深夜悄悄地集结在宁陕县城的北门。

李学先带着二营和手枪团负责主攻,他先命令手枪团把事先 准备好的三个梯子连接起来,搭到城墙上。手枪团先登上去,解决了城门楼上的哨兵,然后李学先带着主攻二营,迅速攀登上城墙。李学先一边命令四连连长李殿友迅速打开城门; 一边带着其他人员向城里纵深方向突进, 一个多小时,全师一举占据县城, 全歼保安队四百多人,并缴获敌人一个武器库,解决了部队的装备问题。

但是敌县长居文召却没捉到。李学先命令全师严密搜查,郑位三命令政治部宣传科长丁国钰写了“捉敌县长,悬赏三百大洋”的告示张帖了出来,就开始打扫战场,做好安抚群众工作。 正在这时,听说二营政委郑连顺在搜索敌县长时,被躲藏在一座小楼里的敌县长用冷枪打死。李学先肺都气炸了,拳头攥得“咯 咯”响时,遇见二营四连指导员李振远眼睛红巴巴地蹲在地上流泪。

见到李学先,李振远齐刷刷的短平头,窝在了双腿间,嘤嘤地哭出了声,肩膊也剧烈而有力地颤动,把他的憨实、忠厚的性格都显露了出来。他边哭边说:“李副师长,郑政委走了…… ”

在他的不远处,站着李殿友,李殿友一只手一面击打着破墙,一只手提着手枪,喃喃不清地骂:“狗日的打冷枪!”

郑连顺原是二二三团七连指导员,是一个优秀的政工干部。 他的牺牲给二营干部、战士带来无限伤悲。面对李殿友、李振远的悲伤,李学先咬牙切齿地说:“血债要用血来还!用狗县长命抵郑连顺的命!”

李学先带着李殿友、李振远跑向那座小楼,刚到时,悲愤的战士已放火烧了小楼。在浓烈的烟火中,敌县长跑了出来,被战士活捉后枪毙了。

打下了宁陕县城,郑位三和陈先瑞命令部队休整几天,有的干部、战士担心敌人反扑过来,遭受损失,李学先把情况反映给郑位三时,郑位三捋着八字胡说:“放心吧,我的副师长,敌人至少十天左右才会反扑过来,你安心地安排部队休整吧!”

部队于是在县城、关口镇、贾家营、梁家庄等地,打土豪、 分田地,发动群众、扩大红军。

才离开宁陕县城。果不出郑位三所料,敌人在第九天才伙同新任命的县长一起反扑过来,可我军已从从容容远去了。宁陕县城的失守,使敌人十分惊恐,急调六七个团的兵力, 向宁陕地区围剿红七十四师。

为了摆脱敌人的围剿,红七十四师再一次转向西线,并打开了佛坪县城,消灭了刚组建的保安团,然后再西进到凤县的双石铺、宝鸡——汉中公路上,消灭当地保安团,缴获长短枪三百余 支,破坏公路桥梁几十处,迫使西兰公路中断停车达半月之久。

这一系列行动惊动了敌人,重新调集汉中的四十九师,安康的四十军,关中杨虎城的独立一、二旅,以及地方保安团队共十余个团的兵力,妄图“围剿”红七十四师于太白山以西的地区。

这是敌人对红七十四师的第二次围剿。这次围剿比第一次更加凶狠,敌人轮番上阵,日夜不断地穷追,敌人的口号是:“不让共匪喘息,以绝其粮草弹药,使其不战而亡!”

面对敌人这么强大的攻势,师部只好采取“盘旋式打圈子”, 可这么行军,战士体力不支,病号增加,掉队者也时有出现。稍稍休息下来时,郑位三、陈先瑞、李学先不顾疲累,又抓紧做党团员的思想政治工作,帮助战士认清坚持斗争、保存实力的重要意义。

李学先在做细致工作的同时,一声不吭,他背着大刀,腰插两把驳壳枪,混在战士堆里, 一步步地走。

警卫员张席珍、“小蛮子”(原警卫员江炳已调师政治部任青年干事)刚跟李学先,还不太了解李学先的脾气, 一跑二跑的, 都要累垮了,“小蛮子”怯懦地对李学先说:“你行军还不够累呀,停下来,还往战士堆里跑,我的双脚都起水泡啦!”李学先说:“你休息你的好了,我还能坚持!”

这下还真管用,小蛮子一声不吭地跟着李学先往前跑,有时还边跑边哭鼻子。

四十、北上秦岭太白山,千辛万苦化险情。

四天四夜,红军部队没有很好地休息一会儿,敌人咬得很紧,要想摆脱敌人,只有在秦岭上与敌人周旋。

部队登上了太白山。

太白山位置

二月的太白山,根本没有上山的路,雪覆盖很厚,雪的下面烂了一些粗大的树木,雪洞很大,根本无法攀登,每人每天只能走上四五里路,这支素有飘忽游击之称的红七十四师,今天在太白山上,却有十之六七的人摔了跤,有的摔进深雪窝里,没了踪影,情况十分惊人。

极度疲劳的战士,走着走着,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李学先也和战士们一起,爬行在上山的路上,李学先的腿伤复发了,钻心地疼痛,他甚至连一步路都难以走了,可他一声不吭,不上担架,不要人搀扶, 一步一个雪印地走。看到副师长兼参谋长李学先的无言行动,战士们也不能发什么牢骚,只好闷着头不顾疲劳地走。

就在这样行军的路上,李学先坚持走了两天两夜,忽听传令:“位老请李副师长立刻过去!”

李学先一惊,不知前面遇到什么敌情,急忙往前面跑,警卫员张席珍跟在后面喊:“你慢些跑,等我扶你!”

李学先也不说话,疯了似地拼命地往山上跑,善于打歼灭战快速战的李学先知道,时间就是胜利的保证,说不定,前面遇到什么敌情了呢!

李学先到了郑位三的担架前,气喘吁吁地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郑位三猛烈地咳嗽起来,无力地说:“学先,这粮食弹药越来越少,再这么耗下去,部队很危险啊!”陈先瑞也站在一边说:“大家快想些办法!”

曾昆靠在马的身上,作休息状地喘息,也不吱声。李学先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把脚绑带松了,再用背带结成绳, 体力差的人,让体力强的拉扯一把,另外,除了位老,其他人不上担架、不要骑马,同战士同甘共苦,战士心里或许舒服一些!”

陈先瑞说:“选择太白山,已够勉强了,如果不抓紧时机, 争取主动,困难会更大,我不骑马了,改为步行!”

曾昆这时插了一句话:“骑不骑马,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我们还能坚持多久,现在不少战士就有这个疑问,我这个政治部主任,快没法子了,思想工作怎么做?”

李隆贵也附和说:“是啊,是啊,你们军事干部,这么鼠见猫似的,藏到什么时候?”李隆贵今天却说阴阳怪气的话。

郑位三这时说话了,他用结论式的语气说:“现在不是指责埋怨的时候,政治工作必须想方设法鼓舞士气,军事工作不能硬拼,还是要寻找时机,歼灭敌人,越是艰苦,越是体现硬骨头精神的时候,我从今天开始,和战士一起走,不这样,战士意见会更大!”

李学先说:“位老,不能走!你身体不好,战士们知道。你真的要走就问问战士。他们说,就是累死,也要抬着位老走。”

郑位三感动地看了一眼李学先,坚定地说:“现在的关键就是树立与太白山的风雪作斗争的勇气,克服硬拼的思想,把握战机,歼灭敌人!"

散会以后,上山上了两天两夜,下山下了两天一夜。下山相对舒服一些,坐滑梯似地往下滑,有的战士弄得青一块紫一块, 可情绪明显好了一些。李学先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寻机打击一下 敌人?

战机一直没有出现,险情却一个接着一个。刚到太白山脚下的厚轸子,又遭到敌人的追击。

李学先率部阻击敌人。一接火,李学先发现,敌人的火力并不是很猛,似乎像侦察队。李学先伏倒用机枪猛打,想侦察一下敌人火力位置和火力强度。机枪声后,发现敌人是二十响的枪声,李学先判断准确了,命令:“这股敌人是侦察队,大家一定要快速出击,全部消灭他们!跟我上,冲啊!”

十几分钟,战斗结束了。战斗的胜利证明了李学先判断的正确,这股敌人,确实是敌四十九师的便衣队。短短一瞬,敌便衣队十余人被歼灭,被缴短枪十余支。接着,部队迅速撤到岭下河梁子。

被红七十四师咬了一口的敌四十九师暴怒异常,大部队汹汹追来。红七十四师避其实力,边打边撤,在拂晓时分夺路而出, 经阳坡突破敌人包围圈,抵达小玉涧,终于摆脱了敌人的追堵。 尔后进至东江口地区,部队稍作休息,并在东江口安置了伤病员。

至此,打破了敌人的第二次“围剿”计划。部队稍作休息。

在东江口稍稍休息的时间,郑位三喊来了李学先。郑位三笑着说:“副师长,能不能想法给我弄一些敌人报纸呀。东跑西钻的,敌人的情况了解得不多,不多呀!”

李学先问:“搜缴敌人哪些报纸?“

郑位三沉吟后说:“太旧了不行,太新的又搞不到,可否截邮差?”

“截邮差?”李学先一愣,“对,截邮差,你们把邮差所带的报纸各取一份,有关国民党党政之间、军队之间的信件统统拿来,别的什么也别拿。噢!差点忘了,取了报,钱还要给的,信件要开收条,别砸了邮差的饭碗,人家也是穷人!”

李学先命令张海波带一个连的兵力,去截邮差。

第一次出击,战果辉煌,居然截获十余份报纸和二十多封信件。郑位三研究了一天一夜,召开了中共鄂豫陕特委(又称陕南特委)会议,会上郑位三十分高兴地捋了捋八字胡,用轻重缓急的语调说:“好咧,中央红军和陕北的红军会师后,开始了东征, 转战晋西,威逼太原,攻城掠地,连取重大胜利!”

特委委员们兴奋起来,大家说:“这么好的形势,我们也要搞些大动作!”

郑位三说:“不能激动,先休整一下,估计不久,敌人肯定进行新的围剿,可能我们的处境更为恶劣,大家要有长期艰苦奋斗的思想准备!”

特委的思想得到了进一步统一。

三月二十三日,特委在东江口接到原红二十五军手枪团战士程福才从陕北送来的《八一宣言》以及《中央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决议》等文件,另有一封简信,特委当即开会传达。

会后,由郑位三亲笔起草了给中共中央关于《陕南红军志清、卫劳关于七十四师成立经过的报告》。

从此,中央文件使红七十四师在后来的行动中有了依据,斗争策略和领导艺术有了新的发展。

四月下旬,部队西进漫川关。

漫川关位置

这个鄂陕边界上的险关,驻有一个地方反动民团,为了夺关,全师官兵在司号员激昂的冲锋号声中,发起猛烈冲击。李学先协助陈先瑞指挥一营偷越过关,两面夹击。敌腹背受敌,慌作一团。我军很快占领漫川关,消灭了一百多名反动民团。

在这一次战斗中,红七十四师二营营长(师直辖营,无团编制)肖大喜同志英勇牺牲,遗职缺任。这位倍受官兵喜爱的二营营长的牺牲,使战士们十分悲伤,李学先也沉浸在悲痛之中,他对陈先瑞说:“大喜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同志,他的牺牲,是我们队伍的一大损失。”

陈先瑞说:“是啊,大喜牺牲,使我们失去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大家永远不会忘记他的!"

李学先痛苦地说:“是的,永远不会!”

接着,李学先坚决要求到战斗营当营长,郑位三考虑了两天后,对李学先说:“曾国藩曾说,自古圣贤豪杰、文人才士,其志虽不同,而其豁达光明之胸,大略相同。你不计较功名利禄, 惟实战作趣,我同意啦!”李学先感动地给郑位三鞠了一个大躬。于是,李学先接替肖大喜遗职,到二营当营长。

四十一、“李副师长,你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李学先由副师长下来当二营营长,让不少官兵百思不得其解。原五路游击师长、现任二营五连连长的孙光,径直问李学先:“李副师长,你犯了什么错误,被整了下来?”

李学先正色道:“好你个孙驼子,看你是个直肠子人,却也有曲里拐弯的心思,什么副师长、营长的,你过去不是师长吗, 咋成了连长?我们当兵打仗,从没想过‘官’字,当个副师长兼参谋长,亲自带兵打仗少,还不如当个营长得心应手。”

孙光说:“有你这句话,我们心里实了!”李学先看着火爆性子的孙光,笑了。

不久,一营营长张海波也来问李学先:“特委为什么让你当二营长?副师长还缺着,你下来干什么?”

李学先脸一沉说:“你张海波咋啦?什么官不官的,还不都是打仗!记得程子华来到红二十五军吗?徐海东主动让出军长位置,甘当副手,我不想高高在上,只想打仗,这些难道连你都不理解!”

张海波怎么会不理解他的老营长李学先呢?多少次面对荣誉,李学先主动退让;面对责任,主动承担;面对敌人,勇往直前……他深深理解李学先的脾性,他的意思,李学先在红七十四师副师长兼参谋长的位置上更为合适。

老战友们理解了,战士不愿意了,外号“老水牛”的陈绪山,亮着大嗓门喊:“走,到特委讲理去,李副师长凭啥下来当营长!”

警卫员张席珍也委屈说:“你当啥都行,可我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下难受极了。”

大家议论多了,二营政委吴林焕(一九五五年授予少将军衔)也问李学先:“李副师长,难道你真的犯了错误?这一路上,你跑前跑后的,究竟犯了什么错误?你说出来,我们好替你讨个公道!”

疑惑多了,李学先心里只发毛,他想,大家咋啦?都这么对待官不官的啦!不能用革命人的心态看待这些事吗!这时陈先瑞带着他的警卫员王飞到了二营。

大额头、高鼻梁、浑身溢露十足军人气的陈先瑞,问李学先:“你为什么非要求当营长不可?是不是配合不好,还是什么原因?”

李学先诚恳地说:“我当营长惯了,干起来得心应手,陈师长,你是了解我的,别多想了!”陈先瑞说:“不行,我建议特委还让你干副师长兼参谋长!”

李学先轻松一笑:“算了吧,大家不都在一块吗,干什么都一样嘛!”

陈先瑞也兀地一笑:“你真是个怪人!”

陈先瑞的警卫员王飞,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个浓眉大眼、个子不高、十分机灵的战士,此后在解放战争时期,成为许世友麾下一位师长的王飞,笑声特别清脆,笑完后,他说:“都传言, 李副师长犯了错误,简直是荒唐!我和李先进说起此事,李先进说,李学先为了当二营营长,还给位老鞠了躬呢,何有错误之谈!”

李学先说:“大家以后,不要再谈论此事,我会全力当好二营营长的!”

事后,郑位三在一次干部会上严肃地说:“最近部队有股官气,对李学先下去当二营营长七说八议的。我告诉大家,他为了当营长跟我吵了一二个月了。大敌当前,将士要有一颗赤诚之心。我给大家说,九间房战斗前,军部已决定任命李学先为团长,他负了伤没有当。现在到了红七十四师当副师长兼参谋长一职是我建议的。当二营出现空缺时,他对我说,让我去吧,可以加强一个营的战斗力,我百劝不灵才应了他!如果大家追问什么原因,我告诉大家,是一位共产党员的责任感和赤诚促成了他的行动!”

郑位三说完话后,大家一片静寂。

吴焕先提出“炉脚”论之说。郑位三担当“三脚”中的一 “脚”,无论李学先当副师长也好,参谋长也好,营长也好,在他的意识里,李学先都是他的得力助手。

他曾对李先进说:“这个李学先,三天不打仗手就痒了,他嫌当指挥官不过瘾,喜欢上战场冲冲杀杀,随他去吧!”

喜欢冲冲杀杀的李学先,凭着他的党性、做人品德,履行着共产党员的义务。他早已不是先前的鲁莽英雄,经过无数次战斗的洗礼,他变成足智多谋、大智大勇的指挥员了。秦岭有情,也会为他歌唱;陕南有意,也会永远记住这种无私的品性。

图片来源:《李学先》铁血雄关

——《李学先》第一卷铁血雄关,2000年出版,作者陈斌先、许辉,军事顾问雷鸣,总策划陈基荣。平台上传文中略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