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法国人如何成为英国国王?一文读懂扭转英国历史的诺曼征服
发布时间:2025-11-18 00:44 浏览量:4
公元1066年,是英格兰命运转折的十字路口。在这一年里,王冠的归属并非由和平的继承决定,而是由一连串的阴谋、背叛、血腥的战役和一位军事天才的孤注一掷所铸就。这就是名垂青史的“诺曼征服”,一场不仅改写了英格兰历史,也重塑了整个西欧格局的史诗。
故事的起点,在1066年1月5日。英格兰国王“忏悔者”爱德华在伦敦去世。他是一位虔诚但子嗣薄弱的国王,他的离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次日,英格兰最具权势的贵族,威塞克斯伯爵哈罗德·戈德温森,在贤人会议的推举下,迅速加冕为英格兰国王哈罗德二世。
这一举动,看似顺理成章,实则点燃了三个男人对王冠的野心之火。
第一位,自然是新王哈罗德。他是一位久经沙场、精明强干的政治家和将领。他的家族在英格兰根深蒂固,他本人也深受民众爱戴。他声称,爱德华国王在临终前将王国托付给了他。然而,他的王位基础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仅仅在一年前,他在访问诺曼底时,曾被迫向诺曼底公爵威廉宣誓,支持其对英格兰王位的继承权。此刻,他背弃了誓言,这在虔诚的中世纪欧洲,被视为不可饶恕的罪孽。
第二位,是海峡对岸的诺曼底公爵威廉。这位威廉是私生子出身,凭借铁腕与智谋在逆境中稳固了公爵之位,是一位冷酷无情又极具才能的军事统帅。他声称,爱德华国王(与他有远亲关系)早已许诺他为继承人,而哈罗德的宣誓更是强化了他的合法性。当得知哈罗德加冕的消息,威廉震怒了。他视哈罗德为“背信者”,并立刻开始动员整个诺曼底公国,打造舰队,招募骑士和士兵,准备跨海远征,用武力夺回他眼中的“合法遗产”。
第三位,是挪威国王“无情者”哈拉尔三世。这位维京时代的最后雄主,以其传奇般的征战经历闻名。他基于古老的维京协议和其部下托斯蒂格·戈德温森(哈罗德叛变的兄弟)的怂恿,也声称对英格兰王位拥有权利。他梦想着重现“北海大帝国”的荣光,准备从北方给英格兰以致命一击。
三股力量,两个主要入侵方向,英格兰即将陷入南北夹击的绝境。
整个夏天,英格兰南海岸的守军都在严阵以待,盯着海峡对岸诺曼底的一举一动。哈罗德国王亲自坐镇,庞大的民兵舰队和核心部队“国王亲兵”沿着海岸线布防。然而,威廉的舰队却因逆风被长时间阻滞在诺曼底港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北方的警报率先传来。9月初,“无情者”哈拉尔和托斯蒂格率领一支由300艘维京长船组成的庞大舰队,沿乌斯河逆流而上,在约克附近登陆,并在一场战斗中击溃了当地的英格兰军队。
消息传来,哈罗德当机立断。他展现了一位杰出将领的决断力,立刻率领他的亲兵和部分民兵,以惊人的速度强行军北上。在短短四天内,他们从伦敦赶到了约克附近,行程超过185英里,这是一项当时难以置信的军事壮举。
1066年9月25日,在约克东部的斯坦福桥,哈罗德的军队与挪威大军相遇。关于这场战役,有一个著名的传说:一位孤胆的维京巨汉,手持巨斧,独自守住桥梁,阻挡了整支英格兰军队的前进,最终才被一名英格兰士兵从桥下用长矛刺死。
无论传说真假,斯坦福桥之战本身是一场血腥而决定性的胜利。英格兰军队发动猛攻,疲惫的维京人虽然勇猛,但措手不及。哈拉尔三世和托斯蒂格双双战死,挪威军队遭受毁灭性打击,残部乘少数船只逃离。哈罗德赢得了辉煌的胜利,稳固了北境。
然而,命运的转折点就在此刻降临。就在哈罗德庆祝胜利,清点战利品,并处理约克事务时,南方的信使带来了他最不愿听到的消息:一直困扰威廉的逆风,变了。
就在斯坦福桥战役结束仅仅三天后,1066年9月28日,威廉公爵率领他的诺曼-法国联军,在英格兰南海岸的佩文西湾顺利登陆。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威廉一上岸就不慎滑倒,双手着地,在军中引发了一阵恐慌。但威廉反应极快,他立刻双手捧起泥土,高喊道:“看啊,我的主啊!凭着上帝的荣耀,我已用我的双手掌握住了英格兰的土地!”瞬间将凶兆扭转为了吉兆。
得知威廉登陆,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和长途行军的哈罗德,立刻再次挥师南下。这是一次更为仓促和疲惫的行军。他留下了北方的民兵,只带着他的亲兵和一部分随他北上的部队。10月6日,他抵达伦敦,短暂休整,并召集了更多人马。他的部下,包括他的弟弟格思,都建议他采取焦土战术,拖延威廉,消耗其补给。但哈罗德拒绝了。或许是因为他自信于麾下亲兵的战斗力,或许是他急于巩固自己的王权,他决定速战速决。
10月13日傍晚,哈罗德的大军抵达了黑斯廷斯以北约6英里的一处山丘。他选择了一个经典盎格鲁-撒克逊的防御阵地:一座陡峭的山脊,其后是森林,两翼有沟壑保护。他将部队排成一道密集的盾墙,亲兵位于前列,民兵紧随其后。这是一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擅长防守。
10月14日清晨,战斗打响。威廉将军队分为三线:左翼是布列塔尼人,中央是诺曼人,右翼是法国等其他地区的盟军。阵型由弓箭手、步兵和重装骑士组成。
战斗初期,诺曼人的进攻收效甚微。他们的弓箭被英格兰人的盾墙弹开,步兵的冲锋也无法撼动坚固的防线。甚至一度有谣言在诺曼军中流传,说威廉已经战死,导致左翼的布列塔尼人发生溃退。看到敌军撤退,部分英格兰士兵脱离阵型,追击下山,结果被威廉率领的骑士回头冲垮。
正是这次意外,给了威廉灵感。他敏锐地意识到,英格兰军队的纪律性依赖于其坚固的阵地。于是,他命令部队反复使用“佯装溃退”的战术。诺曼骑士和步兵一次又一次地发动攻击,然后假装不敌,转身逃跑。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英格兰士兵一次次地离开山脊,追击“逃敌”,而一旦他们失去地利,进入平缓地带,诺曼的重装骑士便立刻回头发动致命的反冲锋,将这些脱离大部队的英格兰人逐一歼灭。
这一战术被反复使用,一点点地蚕食着哈罗德的军队。战斗从清晨持续到下午,局势逐渐向诺曼人倾斜。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据传说,一支流箭射中了哈罗德国王的眼睛。国王重伤倒地,诺曼骑士立刻发起猛攻,冲破了摇摇欲坠的盾墙。哈罗德的亲兵们战斗到最后一人,护卫在国王的尸体周围,全部战死。他的弟弟格思也一同阵亡。
随着国王的战死,英格兰军队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了。残部逃入身后的森林,诺曼人赢得了黑斯廷斯战役的决定性胜利。
黑斯廷斯之战歼灭了英格兰的军事核心,但并未立刻让威廉获得王冠。哈罗德死后,伦敦的贤人会议推举了年轻的埃德加·阿瑟林为继任者,试图组织抵抗。
威廉没有直接强攻伦敦。他展现出了与其军事才能相匹配的政治智慧。他首先向东扫荡,占领了多佛尔等港口,确保后勤线路。然后,他率军绕道伦敦,一路摧毁村庄,制造恐怖,同时展示武力。他的目标是将伦敦完全孤立。
当他抵达伦敦南部的沃灵福德时,收到了坎特伯雷大主教斯蒂甘德的关键投降。这极大地动摇了抵抗派的士气。随后,他继续北上,在伯克郡的沃林福德渡过了泰晤士河,从北面逼近伦敦,切断了它与英格兰其他地区的联系。
面对兵临城下和内部的分裂,英格兰的贵族们终于意识到抵抗是徒劳的。1066年的圣诞节,在威斯敏斯特教堂,诺曼底公爵威廉,这位来自法国的征服者,加冕为英格兰国王威廉一世。
加冕典礼上还发生了一个耐人寻味的插曲:当教堂外的诺曼士兵听到教堂内英格兰民众对新王的欢呼时,误以为发生了暴乱,竟放火烧毁了周围的房屋。浓烟和骚乱声传入教堂,加冕仪式在一片混乱中仓促完成。这仿佛是一个隐喻,预示着诺曼人的统治,从一开始就伴随着火焰与剑。
至此,1066年的史诗基本落幕。从爱德华驾崩到哈罗德加冕,从斯坦福桥的维京战吼到黑斯廷斯的诺曼铁骑,再到伦敦城下的政治博弈,这一连串环环相扣的事件,最终以威廉的彻底胜利而告终。这不是一个故事的结束,而是一个新时代——诺曼英格兰时代——的暴力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