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仓 || 陈玉友——乾隆年间来自文安的台湾知府

台湾在我国历史上曾有过不同的名称：先秦叫瀛洲，汉代叫东鳀，三国叫夷州，隋唐叫流求，宋代叫毗舍那，元代叫瑠求，明代叫北港、东番，万历年间称为台湾。据三国时吴国编纂的一部临海郡（治所在今浙江临海县）地方志书《临海水土物志》记载，早在1800年前，台湾（当时称“夷州”）与今浙江、福建等沿海地区同属临海郡，为临海郡的一个州。清康熙年间清政府从郑成功后人手中接管台湾后设置台湾府，隶属福建省。乾隆十六年（公元1751年）农历二月，文安人陈玉友由台湾淡水同知提升为台湾知府。执政期间，因其清正廉明，断案如神，政绩卓著，深受台湾和福建沿海人民所爱戴，其事迹被长期称颂。

陈玉友，字瑗度，号遽园。他祖籍直隶省顺天府（今河北省）文安县西码头，清康熙四十三年（公元1704年），出生于文安县城西关。其父陈仪子翙公，是与纪晓岚、李中简齐名的直隶三才子之一，清代著名的学者，水利家，官至翰林院侍读学士、佥都御史。陈玉友幼承家训，学有渊源，长期受到父母耳提面命的教诲和书香门第的熏陶。他十几岁考中秀才，二十一岁考中举人。雍正八年（公元1730年），27岁的陈玉友赴京城参加会试，考中进士。

陈玉友中进士后，先后在京城被任户部陕西司额外主事、户部河南司主事等官职。几年后，经户部考核为上等，依照惯例应晋升，充任地方官。乾隆三年（公元1738年）冬天，陈玉友被调往福建省候补府同知。

从乾隆三年冬到十八年（公元1753年）秋，共计近15年时间，除去乾隆七年（公元1742年）父亲谢世，他回家奔丧守制3年之外，陈玉友在福建省为官达12年之久。这12年当中，6年多时间在福建大陆，先后任兴化、汀州、建宁、泉州、福州等府同知或知府；5年多时间在台湾，任淡水厅（亦称台湾北路）同知、台湾府知府。陈玉友谈自己的为官经历：“十数年来，历典剧郡，鞅掌簿书，东奔西走，靡有宁居……”。在福建和台湾为官期间，陈玉友最关心的是两件事，一是发展农业生产，以保证人民生活；二是兴办教育，以教化民众。

兴化府是陈玉友来福建任职的第一府。他一上任就发现这里荒地连片，人民生活艰难。后来看到叫“木兰坡”的大片荒地，下有溪泉潺潺。便立即仿照父亲陈仪治水营田的做法，制定开垦改造方案，带领兴化百姓日夜挥锹奋战，在木兰坡四周筑起围埝，埝上建造闸涵。提高水位引溪泉之水灌溉，使千倾荒地变为良田，年收稻谷几十万石。在任台湾知府期间，看到崇文书院院舍狭小简陋，且年久失修，时有坍塌的危险。便决定扩大规模，改建书院。他带头捐款，发动士绅和社会各界捐助，亲自参加改建崇文书院的工程，使书院很快修茸一新。竣工后，陈玉友又带头为学子们捐献膏火（供学习用的津贴），解决学子们的实际困难。一时间，台湾崇文书院学子莘莘，人才济济，人文蔚起。

淡水在台湾西北部，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设淡水厅（清代在新开发区一种政区建置称厅，其长官为同知）。乾隆十三年（公元1748年），陈玉友任淡水厅同知。淡水厅幅员500里，与生番（当时对少部分隐居山林土著人的称呼）接近。生番习惯祭祀时用人的头骨。每年一到初冬，他们就神出鬼没地出来杀人。想防备，无险可守；疏于防备，就会发生杀人案件。乾隆十三年秋末，陈玉友便派人监视生番行踪：一方面阻止杀人案件发生，一方面摸清生番居住地点。

后来，案件果然发生了：一群手持原始武器、纹身赤足的生番闯入淡水，刚要行凶杀人，监视的熟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大喝一声。生番见势不妙，速往回逃窜。陈玉友带领熟番，一举捣毁了生番巢穴。从此，生番再也不敢来行凶了。

淡水厅少数民族与移民杂居在一起，经常产生矛盾，发生争斗，社会秩序很乱。陈玉友几经努力，也不见好转。后来经过多次查访，才发现是陈盖、何珠两个恶棍在捣鬼。他们纠集党羽，煽惑民众，兴风作浪，图谋叛逆朝廷。弄清事实后，陈玉友便率领熟番迅速闯入反贼聚集地，陈、何二贼及其党羽，猝不及防，纷纷狼狈逃窜。玉友立即悬赏千金缉拿首犯陈盖、何珠，不再追究其他人等，陈、何二贼很快被拘捕归案得到依法惩处，从此，台湾北路得以安宁。《台湾省通志》记载他行此事：“善决狱，判断如流，一时豪右屏迹。”

他在任台湾知府期间，察觉每年秋收时节，台湾官府以充官仓为名，与惟利是图的奸商勾结，贱价收购熟番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粮食。然后囤积居奇，待缺粮时高价卖出，从中牟取暴利。并且上行下效，连豪门大户蓄养的歌伎会都来效法。如此以来熟番生活日趋下降，成了影响台湾经济发展的大害。陈玉友到任后，立即发布禁令：除了每年填充官仓的粮食数额之外，谁再胆敢打着官府的招牌，贱价收购百姓一粒粮食，当官的就地免职，追究罪责；其他人等依法治罪。禁令一出，那些每年借口收官粮而填满自己腰包的大小官员及其他人等只得敛声屏气，偃旗息鼓了。多年积弊，一朝革除。“民戴之若父母”，（《台湾省通志》）“殷郡歌来暮”。（民国本《文安县志·陈台湾传》）。

任知府后不久，陈玉友又兼署台湾海防同知。今台湾台南安平港北，为旧时海道出入口，当时叫鹿耳门，以水道迂回险阻著名。海内外商船都在这里出入。陈玉友任职之前，把守鹿耳门的胥吏和差役，除了向商民收取定额关税外，总是额外敲诈勒索，以中饱私囊。商民苦不堪言，经常发生争斗事件。陈玉友任海防同知后，亲自到鹿耳门查访商船，并发出告示，公布商船缴税数额，撤换了把守鹿耳门的吏役，对新上任的吏役严加管教，使他们再也不敢染指。鹿耳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商民感激陈玉友的大恩大德，特为他建立祠堂，长期祭祀供奉。

乾隆十八年（公元1753年）秋天，台湾府又发生了一起案件：彰化县出现了生番杀人案。由于陈玉友的廉明触犯了一些官员的利益，这些官员故意跟他作对，坚持让熟番抵罪，陈玉友知道熟番开化守法，并为维护安定有所功劳，因此坚决反对。当时的驻军统领由于抓不到生番，也坚持让熟番抵罪，陈玉友据理力争，决心宁可丢官，也要保护无辜百姓。闹得不可开交，只得上报，由省级官员定夺。省级官员都认为彰化县受台湾府管辖，彰化县出了人命案，台湾知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陈玉友被免职。当时，台湾各界人士，特别是熟番百姓纷纷为他鸣冤叫屈。但百姓怎能改变上层的决定。陈玉友因做事光明，对罢官坦然相对。罢官后，陈玉友先到省城福州，车子每到一处，必有几十人甚至几百人接送。他在整理了自己的部分编著后，于乾隆十九年（公元1754年），驾车携书赴广东韶州府看望在那里任知府的仲兄凤友。不料刚到韶州就猝然暴疾而卒，享年51岁。

对于陈玉友在台湾的迹留有一种说法：陈玉友革职后，离开台湾去广东看望仲兄，不幸暴疾而逝。妻子因临产留在台湾，自此，陈玉友后代与故乡隔断天涯。20世纪80年代初，定居在台北市的陈凤友第六世嫡孙陈嘉骥函请台南市府（当时台湾府治在台南），寻找陈玉友后人。台南报纸曾作为专题新闻刊登。但是没有结果。至今台湾仍有多座供奉他的庙堂，香火不断。以上这些说法由于访查不便，当待台湾回归后，再对这位文安的前辈贤哲、台湾的清廉知府做详细考证吧。期待能有在台湾的文安人与老家人届时得到团圆。

作者简介：王宝仓，文安县文安镇人，1963年1月出生。廊坊市志鉴专家。文安民俗文化、史志文化研究者。二轮《文安县志》副主编，综合《文安年鉴》副主编，政协文安县文史研究委员会成员。廊坊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家委员会委员，文安县民俗文物鉴定保护专家。2011以来，参加了省、市方志专家多次组织的方志理论培训，多次参加省内外方志理论研讨。参加了《古洼风》、首部《文安县政协志》、二轮《文安县志》、综合《文安年鉴》《文安县法院志》《文安风物录》《文安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国共产党文安历史二卷本》《文安建党100周年党史图文集》等多部史志类书籍的编辑工作。多次参加“运河文化--大清河段”“文安古城”“燕南长城文安段”“太保庄淀神祠”等文化遗迹、历史的挖掘保护研讨会。参加了中央电视台《影像方志》文安篇“地理志”的录制。多年来，对文安洼淀的历史、环境、民俗、非遗、劳作、器具、语言、野生动植物都做了初步的研究整理与考证，整理资料60余篇、100多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