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姆(39)

发布时间:2025-07-24 22:36  浏览量:1

清姿一路上都在构架着,回家后如何跟惠然交代自己是怎么从彩虹路跑到了郊区边缘。

然而人还没到家,惠然就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说是他分管的片区出事了,让他马上过去。他都没能把清姿给送回家去,而是半途中把她给撂下了,让她自己搭公车回家,反正也没有几站路了。

清姿虽然被半途中撂下了,心里却很高兴。少爷公务繁忙,说不定等他忙完下班回家后就忘记了这件事呢。

但清姿不能露出高兴轻松的表情来,临下车前还假惺惺的跟惠然说:“少爷您辛苦了,忙完了早点回家休息。”

惠然呲着牙看她下车,一踩油门往事发地赶去,清姿咧着嘴目送他远去,等公交车的时候,来了几个喜庆的大妈,带着慈爱疼惜的笑看着她。清姿刚开始不明白,还以为自己长得多喜庆。直到从公交车的反光镜里看到了自己,才惊觉自己还披着惠然的带着警服标志的大氅。

这可是职场大忌中的大忌。

她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抱在怀里,一面想,刚才惠然干什么呲着牙看她呢,一定是想提醒她,可为什么到最后也没提醒她一句呢?一面又想,惠然没了大氅,出去办案只怕会冷。

她想给惠然打个电话,问他是回了所里,还是在哪里,她好把大氅给他送过去。

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这样后悔没有早点买手机。现在大部分人都有手机,大街上的公用电话都少了。她刚才被那出租车司机逼迫着打电话找人送钱过来,还是拿着司机的电话打的。

清姿在下一个路口下了车,她不能让惠然在这么冷的天里穿着单衣去办案。

等她赶到派出所,因为是过年期间,所里冷冷清清,前台只有一个小女警在,抬头看到她,惊讶问道:“惠然不是去接你回家了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中午惠然接了电话出门后,还被同事们狠狠嘲笑了一番。

清姿举着大氅告诉她:“我来给少······小惠警官送衣服,他的衣服落下了。”

大氅又厚又长,清姿团着它抱在怀里,还得小心别拖地了。

小女警看了看她,伸手道:“给我吧。”

清姿乖乖的把大氅交给了她,犹豫着要不要马上走,停一停,又小心翼翼问道:“小惠警官去哪里了?”

小女警没空搭理她,一边在键盘上不停敲着,一边对她说道:“你没事别留在这里了,快回家去。衣服我会交给惠然的。”

清姿有点死脑筋,她把大氅送来派出所,就是为了惠然能穿上,可现在惠然不在所里,那肯定在外面啊。那衣服送来惠然没穿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拿去给小惠警官吗?”她提醒着。

小女警不以为然说道:“现在惠然不在,等他回来了我肯定交给他的。”

“他在外面?他在哪里?那我拿去给他吧。”

清姿伸手要把大氅拿回来,小女警一哂:“怎么,你还怕他冻坏了吗?放心吧,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冷了会自己穿的。”

清姿不好意思了,讷讷说道:“他才出院不久······”

小女警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忙碌,抬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问道:“你很关心惠然啊。”

清姿抿着唇,说道:“小惠警官是个好警察。”

好警察就该受到百姓的爱戴和关心。

小女警向门外抬一抬下巴,示意清姿看出去。

一辆车开进来了,惠然和一个比他大十来岁的警察走进来了,两人边走边谈着什么,两人刚进门,就看到了清姿。

惠然一愣:“你怎么来了?”他一眼看到清姿抱着那大氅,牙齿又疼起来,警帽也摘下来了。他终于发现了,这小保姆真的缺根弦。

惠然还没下班,交接班的警察来了,大家到会议室去开会,清姿一个人抱着那大氅,无聊的坐在大厅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温水,暮色渐渐笼罩下来。

在那暮色中,清姿悄悄打了个好大的哈欠。

惠然一直开会到晚上八点多,等他出来时,发现清姿已经蜷缩在那长排椅子里睡着了。

回程的车上,清姿还没完全清醒,避着惠然打了好几串的哈欠。

惠然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瞥她,没好气:“你昨晚做贼去了?”

清姿不敢说话,狠狠撸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

她刚才在一片嘲笑声中醒过来,看到惠然双手掐腰站在跟前,迷迷糊糊中抓起怀中的大氅就去给惠然披上。她这个举动惹来一阵嘲笑声。

她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不止惠然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人。

大家见她含羞带怯的神情似足了一只受惊吓的兔子,这才拍拍惠然的肩膀散去。

清姿鼓起双颊,转眼话题问道:“少爷,晚餐我们吃什么?”

惠然调侃:“你还惦记着晚餐呢?我还以为你睡饱了。”

清姿不好意思,这几天她确实没睡好,为了方向和云卓的事情,她真是寝食难安。今天瞒着惠然跑去跟方向说了,路上又悄悄跟踪云卓,一系列下来,她其实真的是又饿又累。在等惠然的间隙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也许是派出所里独特的安全感,让她终于好好睡了一觉。

“我叫了云记,等下他们会送饭过来,别担心了。”惠然伸手撸了她脑袋一下。

一听今晚不用做饭就有得吃了,清姿顿时开心起来:“真的呀?”其实家里还有好多梁妈做好的各种半成品菜,用保鲜盒装着,几乎塞满了银杏汇的两个大冰箱,清姿简单预热一下很快就能吃了。但人都是喜欢不用自己动手就丰衣足食了。

清姿常常想,自己在惠然身边,真不太称职,没有一个大人压着她,惠然对她又各种宽容,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自由过了度。

两人到家不多时,云记的伙计就送来他们店里的招牌菜,八菜两汤,清姿帮着他一道一道的摆满了整个小餐桌。每放一道,那伙计就报一道:“清蒸鲈鱼,白切鸡,脆皮烧鹅,红烧乳鸽,酿豆腐,清蒸澳龙虾,白灼上海青,蒜末青菜,猪肚鸡汤,萝卜牛腩汤。”

典型的粤菜,八菜一汤上齐了。

清姿瞪着满桌子菜问惠然:“你确定我们俩个真的能吃得完这些菜吗?”

惠然笑:“一时不知该点什么,我让他们随便送一点过来,谁知道他们会送这么多。”

清姿平时最多做三菜一汤,偶尔惠然休息才做多两个菜,毕竟才两个人,哪里吃得这么多?

清姿心里想,毕竟现在过年,餐桌上丰盛一点也是情有可原。同时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以后不能在餐桌上这样薄待她的惠然少爷了。

惠然连午餐都没有吃,现在是午餐晚餐合拼一起了,被那美食诱惑着,刚开始只埋头吃。清姿又何尝不是呢?一时间谁也不说话,都把那‘回家给我好好交代’的话抛到脑后去了。

惠然把那猪肚汤往清姿面前推:“这几天你怎么了?我看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那天被那‘母老虎’给吓到了?我跟你说,她就那样,闹过也就算了,别怕。喝点汤,把心神给收回来。”

清姿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汤,饭店的汤比她平时自己做的还鲜,不知道怎么调出来的,她细细品着,听见惠然这样安慰她,她闷闷的回道:“不是。”

不关林诗雨的事。

“不是?你还嘴硬?那天过后,你就惊魂不定的,心事重重的,还说不是。”

惠然丢了汤勺,盯着清姿说道:“说吧,你是怎么从彩虹路跑到郊区那边去的?谁叫你去那里的?”

原来他还没忘记了这茬事啊?

清姿构架了一路的满腹故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跟惠然说。

“我,我看到一个朋友了。”

她讷讷的说道。

惠然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他到那里了。”

“他带你去的?”

清姿摇头。

“他叫你去的?”

清姿还是摇头。

“清姿,你在跟我挤牙膏吗?”

“少爷,我又不是犯人,您跟审犯人一样审我。我不说了。”

小保姆还挺有脾气,惠然服了,摆摆手,妥协道:“好好好······不审犯人,不审犯人。那你自己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清姿努力考虑着,努力措词着,该如何告诉惠然呢?

“因为我有疑问,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他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惠然用舌头顶住腮帮子,把腮帮子顶着鼓起来,做警察的感知是很敏锐的,他问道:“是你送小木手工的那个朋友?”

清姿不摇头了,但是也不敢点头,惠然怎么知道她送了谁小木工车子?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离那个人远一点吗?”惠然说道。

清姿惊讶:“您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我没告诉过你吗?”

“······”清姿狠狠摇头,表示没得到惠然的提醒过。

惠然自己也努力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没有,抑或是,他本来想说的,却忘记说了,可是却以为自己说过了?在生死徘徊过的人,怎么突然感觉记忆有点混乱了?

“算了算了,这不重要,你对他有什么疑问?”

清姿沉默,心里有无数个念头,要不要告诉少爷?这件事只关乎着方向,关乎着他的工作,他的实验,有人要破坏他的实验(这个存疑,只是怀疑是他的实验,没有确定就是他的实验),而那个人就是云卓。

清姿一路构架着的故事在惠然的犀利的目光中,慢慢的分崩离析,她真的不擅长说谎,不擅长编造故事,尤其是面对惠然的时候。

“我无意中知道,他找人去破坏方向哥的实验,前几天我突然发现,他找的那个人,就是方向哥的同事刘放。所以,我,我就去告诉方向哥,让他小心一点,多留意那个叫刘放的人。

我回来的路上,刚好就看到云卓上了一辆车,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就是直觉想跟过去看看。因为对于云卓,我也只知道他叫云卓,其他的我什么也不了解。然后跟到半路,他把刘放接上了,我想知道他又跟刘放说什么,是不是要他继续破坏方向哥的实验。

于是我就一直跟着,那司机就一直绕路,一直绕路,还告诉我说,那条路不通,不通,他不走桥下,就带着我到处钻胡同,钻胡同又钻胡同,最后就跟到了那里······”

清姿把自己如何到郊区边缘的前因后果都讲了,把自己心中的疑问也讲了,虽然讲得结结巴巴,但还算清楚。

惠然继续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就迷路了?没钱付车费?”

“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云卓的车从桥下出来了,车上已经没有刘放了。”

听到这里,惠然蓦然坐直了身子。

“我,我不知道该继续跟云卓还是去桥下看看,那司机说他不去桥下,我们就在那里等一会。后来,就看到刘放自己从桥下走出来了。”

惠然舒了一口气。

“他怎么了?”

“他没怎么,就是,手上多了一个手提包。”

惠然眉头拧成了一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里。

清姿傻乎乎的问道:“少爷,你说,云卓为什么要找方向哥的同事去破坏他的实验?他们之间有仇吗?”

惠然突然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知道云卓让刘放去破坏方向的实验?你亲耳听见的?”

清姿脱口而出:“就是去年的X月大概是X日在XX大型商场的二楼,我亲眼看到的。”这件事,这几天,在她的脑海里回顾了几百遍,她绝对不会记错的。

惠然疑狐的审视着她,神情又懵又惊。

因为那个日期,他也记得一清二楚。那是他第一次遇到化名为大宝的清姿。

但是他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清姿说的‘看到’,而不是‘听到’,这样的说法很奇怪,一般人不应该说听到别人说什么吗?怎么清姿却说‘看到’呢?她又不是聋哑人,为什么要用‘看’去形容,而不是‘听’呢?

“你亲眼看到的?看到了什么?看到云卓亲口说要刘放去破坏方向的实验?”

“我亲眼看到的,就是看到云卓这样说的。因为当时我和云卓离得太远了,我没听到他说的,但是我,我从他说话的唇型看懂了他的话。”

清姿双手比划着告诉惠然:“我会读唇语。少爷,你相信我,我会读唇语。”

惠然审视的目光在清姿脸上流动,试图从她的神情找出一丝她说谎的蛛丝马迹来,但见清姿虽然很紧张,但那紧张不是来自她的心虚,而是来自面对惠然的审视。

惠然突然张嘴无声了一句话,然后问清姿:“我刚才说了什么?”

却见清姿小脸一红,低下头去:“少爷,您怎么知道我的胸针是云卓送的?”

惠然心中一跳,清姿果然能读懂唇语,他那句话说的又快又轻,可清姿还是看懂了。

清姿蓦然醒悟过来:“少爷,其实,我的胸针不见好长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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