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海军名将，却从没打过胜仗，为何在后世之人眼中仍堪称完美？

文/青峰

图：北洋海军名将萨镇冰

文章引言：

有位读友给我留言，建议能不能写一下萨镇冰这个人？

平台上的作者，对这位大清海军宿将写的够多了。我来写他，写什么呢？没想好，所以一直没动笔。

最近几天翻阅北洋海军历史，觉得萨镇冰这个人还是可以再写一写。

萨镇冰一生经历了大清晚清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四朝，大清覆灭后，他又经历了民国与新中国初期。

他一生活了94岁，直到1952年才去世，可谓是近代中国历史的见证人与深度参与者。

他的一生，可写的事件的确不少。但是，今天本文只写他几件人生往事，以此观察一位晚清北洋海军将领，身处时代大潮下，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为何他每一次都能做到踏在正确的历史风口？

图：创办烟台海军学堂时的萨镇冰

每一位历史人物，都是时代下的产物。

在中国近代风云激荡、山河飘零的百年岁月中，能在历史的十字路与革命风口下，每一次都能作出正确选择的历史人物，其实并不算多。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这中间有人中途掉队，有人原地折返，也有掉队后又追上来的人。

萨镇冰的这一生，却是每一次都采在了历史正确的风口之上，尽管偶尔也会慢上半拍，但他从来没有掉队，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后。

下面笔者就先谈一谈他的少年求学岁月，再讲一下他人生中的某些片断与几件重要往事。

图：福州船政学堂毕业时的萨镇冰

萨镇冰，字鼎铭，蒙古族人，1859年出生于福建福州一户名门望族。

萨镇冰10岁前后，他的家族已经衰落了下去，与一般普通百姓市民相比，也好不了多少。一家人的生活主要依靠其父萨怀良设私塾授徒为生。

不过，由于其祖上出过不少人才，因此萨氏一族在福州当地依然受人敬重。

出生于这样的家庭，萨镇冰自小便背上了振兴家族、光耀门楣的责任。

1866年，即同治五年，福建福州船政局和船政学堂在时任闽浙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左宗棠的精心规划下运筹了起来。

然而，这件事关大清海军建设的大事还没来得及开始施实，左宗棠便接到了朝廷的谕旨，命其为陕甘总督，率军前往陕甘平定内乱。

于是左宗棠将福州船政事业全部托付给了当时丁忧在家守制的前江西巡抚沈葆桢。

沈葆桢上任福州船政大臣后，为了培养船政管理、驾驶人才，决定从沿海各省招收一批11岁~16岁的男童进入船政学堂。

船政学堂，在大清洋务运动中，是一个全新的事业，可是在当时并不被读书之人看好。

因为在读书人心中，走科举考试进入仕途才是唯一的正途。

然而，身为福州名医的萨觉民却极力劝说族弟萨怡臣，将外舅萨镇冰送往这所新式学堂学习，以便日后谋得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事业。

萨怡臣在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了族兄的建议。

萨怡臣之所以最终同意让孩子报考这所新式学堂，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在那个海疆狼烟四起的年代，萨怡臣认为与其让孩子走科举考试的独木桥，不如让孩子学习一门实用的技艺，以便日后可安身立命；

二是船政学堂系官办学堂，不仅包食宿，而且还能每月发放4两银子可供家用，这样一来家庭的经济压力就小了很多。

正是其父这样一个决定，彻底改变了萨镇冰的人生轨迹。

萨怡臣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日后会成为大清海军总司令——海军大臣。

1869年，时年10岁的萨镇冰在父亲萨怡臣的找人请托之下，得以破例参加了入学考试。

入学考试的主考官自然是福州船政大臣沈葆桢本人。

当他看到小小年纪的萨镇冰的入学考试文章《男儿何不带吴钩》一文时，连声赞叹道：

好一个“男儿何不带吴钩”！此子可教矣。福州萨家有此儿，快哉！快哉！

该句出自唐代大诗人李贺的《南园十三首·其五》。诗中展现出的是一种壮怀激烈、建功主业、报效国家的豪情。

此时大清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在沈葆桢看来，更显又难能可贵。

于是沈葆桢当即拍板，录取了入学法定年龄尚不够的萨镇冰。

这样，时年10岁的萨镇冰成为了福州船政学堂第二期学生，并与后来的民族英雄邓世昌成为了同班同学。

他们二人不仅同窗了5年，而且也是最好的挚友。

在船政学堂第一期学生中，则有后来成为大翻译家、思想家的严复、海军著名将领的林泰增、刘步蟾、方伯兼、林永升、叶视珪、以及黄建勋、蒋超英、罗丰禄、邱宝仁、何心川等人。

1874年，即同治十三年，萨镇冰以理论、文化、实操课总分列同期第一的优异成绩毕业。

随后，其被派往北洋“扬武”“海东云”等舰上实训任职。

这一年，萨镇冰年仅15岁。

在此后的几年中，萨镇冰随舰巡航台湾、新加坡、菲律宾吕宋岛等地。其扎实的技艺、良好的理论、沉着稳重的性格，使得他受到水师官兵们的一致好评。

1876年冬，时年17岁的萨镇冰与严复、刘步蟾、方伯谦、叶祖珪、林泰增、蒋超英、何心川、黄建勋、江懋祉、林颖启等人，作为船政学堂优秀学生被朝廷公费派往英国留学，学习西方现代船舰知识。

图：1878年，萨镇冰、严复、方伯谦等中国第一批赴英留学生与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的师生合影。

当萨怡臣得知儿子萨镇冰被朝廷选为第一批留学生，将派往英国学习深造后，十分的激动。

临行前，他为萨镇冰亲书一联，望儿不负朝廷期望，早日学成归国，报效国家。其联云：

“家有健儿驰海上；国御顽夷赖栋梁。”

次年初，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后，萨镇冰带着朝廷的期许与家族的希望来到了万里之遥的英国。

到英国后，他与严复、方伯谦、叶祖珪、何心川、林永升六人被选入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学习。

在英国皇家海军学院系统学习理论知识3年后，萨镇冰又跟随英国军舰巡弋大西洋，在实操中又实习了近一年。

图：1880年，时年21岁的萨镇冰。

1880年4月，学习期满的萨镇冰正式回到国内，被分派到南洋水师驱逐舰“澄庆”号上任大副。

在任大副(注：相当于今天副舰长)期间，他严抓训练，风雨无阻，只用了不到几个月，便让“澄庆”号驱逐舰一跃而为南洋水师的主力舰之一。

萨镇冰的治军带兵能力引起了北洋大臣李鸿章的注意，于是把他与严复二人调往了天津，到北洋水师学堂出任正副总教习之职。

尽管脱离了海军一线，但萨镇冰始终未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枕戈待旦，随时准备重新回到舰船巡视万里海疆。

为了模拟军舰上的生活环境，他为自己特地在宿舍制作了一张窄小的吊床，晚上就睡在上面。

萨镇冰在教学上十分严格，不论春夏秋冬，他都亲自带领学员演练筑炮台、水中泅渡等科目。

萨镇冰在北洋天津水师学堂前后只有5年的时间，却为后来中国军政界、教育界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这里面就有日后成为民国大总统的黎元洪、南开大学创始人、著名教育家的张伯苓、民国海军部次长的谢葆璋(注：现文学家冰心的父亲)等人。

然而，面对西方列强海上的入侵，萨镇冰始终认为在后方搞训练不是他的人生主战场。

图：萨镇冰(图中第二排左起第四人)与北洋水师外籍教官们的合影。

1884年，即光绪十年。

这年的8月23日，中法马江海战在马尾船政学堂的江面突然爆发。

由于朝廷政策的软弱妥协，加之不懂洋务海军事务的张佩纶(注：现代作家张爱玲的祖父)以钦差大臣自居，轻信法国人孤拔中将的鬼话，以及福建水师主将何如璋以谎言欺骗朝廷，导致在海战爆发后仅仅几十分钟内，福建水师所有主力舰全被法军舰廷击沉，不幸惨败。

身为福州船政学堂的学生、首批留洋海军学员，萨镇冰深受刺激，再也不愿在后勤教育培训岗位呆下去了。

他满腔悲愤，主动请缨，要求上一线战场，上阵杀敌。

无奈此时北洋、南洋水师矛盾错综复杂、派系林立，李鸿章坚持不准萨镇冰重新回到南洋福建水师。

此时身在京师任兵部尚书兼军机大臣的左宗棠主动请旨，要求前往福建主持事务，重建福州水师。

慈禧太后权衡再三，准旨左宗棠离京，前往福州再次出任闽浙总督兼南洋大臣。

同年10月，左宗棠离京前往福州。

然而，左宗棠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展开，便于次年的9月5日病逝于闽浙总督任上。

1886年，萨镇冰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如愿以偿，调任北洋水师主力舰之一的巡洋航“威远号”出任管带(即舰长)。

此后几年，萨镇冰又先后调任北洋康济舰管带、水师参将、左营游击等职，负责训练海军官兵。

1894年7月25日，中日甲午海战在朝鲜丰岛海域正式打响。

由于主导北洋海军的李鸿章此时仍然一心冀希望通过和谈外交的方式解决争端，并不积极备战。加之朝廷对日本军事战略认知不清，在战与和的问题上一直左右摇摆，终于导致一切有利的条件与机会化为乌有。

1894年9月17日，中日甲午海战中最为惨烈的黄海之战爆发。

双方激战不过5个小时，水师提督丁汝昌所带出的12艘主力战舰有6艘被击沉，舰长邓世昌、林永升等人壮烈牺牲，官兵阵亡达800余人。

由于萨镇冰被要求在后方提供战争后勤支援，未能参与这次黄海之战。

当他得之同窗兼好友的邓世昌、林永升二人壮烈牺牲后，悲痛万分，再次上书北洋海军统领丁汝昌，坚决要求在一线直接指挥对日作战，为邓世昌、林永升及其他死难的水师官兵报仇。

丁汝昌这次批准了其上战场的请求，命其率领康济舰官兵30人驻守刘公岛对面的日岛。

日岛岛屿的面积很小，一共不到14亩地(约9300平方米)，但是它处于渤海东南方要冲，与北洋海军总指挥部所在的刘公岛相距不过2海里(注：约3.7公里)，彼此互为屏障，且岛上设有炮台，是北洋海军威海卫军港的重要海上锁钥。

因此，刘公岛与日岛若任失其一岛，则港内北洋舰队将会完全暴露在日舰的火力打击之下，陷入全军覆没的生死危急。

日舰海军司令尹东祐亨自知正面硬攻难以快速突破威海卫我军防守阵地，于是采用迂回突击之术，命日军海军主力集中在两岛后方侧翼的荣成龙须岛登陆，随后分南北两路向威海卫进行包抄。

1895年1月30日，日军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占领了威海卫南岸炮台。

一时之间，水师统领丁汝昌坐镇的刘公岛与萨镇冰驻守的日岛及威海卫军港内的北洋舰队，陷入了日军的半包围之中，情势万分危急。

图：威海湾上的刘公岛与日岛地形图

此时，北方正值寒冬腊月，海面上狂风呼啸，岛上大雪纷飞，滴水成冰。

萨镇冰与岛上全体水师官兵，不畏严寒，顶风日夜修筑工事，加紧防御，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恶战。

接下来的两天，海面上如死一般的沉寂。

这是大战来临前的表现。

恶劣的天气，加之过度的劳累，萨镇冰病倒了。手下官兵将萨镇冰抬上旗舰稍事休养。

住在对面刘公岛上的萨镇冰夫人陈氏听闻丈夫病倒了，不顾安危冒险乘小船前来日岛探视。

当萨夫人赶到后，正欲登梯上舰时，萨镇冰却喝令卫兵搬开船梯，不准夫人登舰相见。

萨镇冰让卫兵下舰转告夫人：

“此地非同寻常，此时非同寻常，岂能登舰？请速回！”

2月3日，日军终于发起了对刘公岛与日岛的猛烈攻击。

萨镇冰据岛坚决反击，刘公岛上的官兵也不停发炮支援。

双方激战至2月7日，日岛上的炮声稀疏了下来，岛上的弹药库不幸被日军命中炸毁了。

2月8日，由于缺弹，在经达8天苦战后，萨镇冰接到命令，令其率剩余水兵撤回至刘公岛。

萨镇冰以30余人的队伍，凭借日岛防御攻事，在一个小小的岛屿上与日方20余艘舰廷对射激战八个昼夜，弹尽之时全身而退。

日岛保卫战，也成了中日甲午系列海战中唯一没有失败的战役。

萨镇冰也因此战，让后世之人记住了渤海湾上这座不足一万平方米的小岛。

图：1898年，再次被起用的萨镇冰(左二)与英国海军军官合影。

萨镇冰奉命撤回刘公岛后，此时的刘公岛周边海域及岛屿已经全部落入敌手。

孤岛自然已无险可守，日本舰队司尹东祐亨多次派人上岛劝降丁汝昌，均遭到丁汝昌的严辞拒绝。

为了不使北洋海军进一步受辱，2月11月夜，丁汝昌选择了服药自杀，以身殉国。随后定远舰管带刘步蟾、镇远舰管带相继自裁，杀生成仁。

萨镇兵见此情形，也准备自尽殉国，幸被其手下亲兵及时劝止。他们哀求道：

“您是中国海军未来的希望，要给海军留下希望的火种啊！”

2月14日，北洋水师投降。

2月19日，日本舰队完全占领了威海卫海军基地。

至此，这个号称亚洲第一，世界第七的北洋舰队全军覆灭。

萨镇冰带着心中无限的悲愤与屈辱，于2月17月在凄风苦雨的海面上，驾驶着已被解除武装的“康济”号军舰，载着北洋水师统领丁汝昌、管带刘步蟾、林泰增、杨用霖等甲午殉难者的灵柩，缓缓驶离了刘公岛。

甲午海战失败后，朝廷以抗战不力为由革职遣返了所有北洋官兵。

1896年春，萨镇冰回到老家福州。

此时的萨镇冰身无分文。几个月后，夫人陈氏也撒手人寰。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让萨镇冰喘不过气来。

为了抚养两个儿女，一向清廉无所积蓄的萨镇冰只好在当地官绅家庭中当起了塾师，挣点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

此后的萨镇冰终生再未娶妻续弦，直到1952年病逝于福州。

作为曾经的天之骄子、大清首批公派英国皇家海军的留学生，萨镇冰的强国强军梦破灭了。

他苦闷，他迷茫，内心有无限的不甘。

中国海军还有希望吗？自己的前途在哪儿呢？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数次追问自己。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

此时调任两江总督的张之洞在得知萨镇冰的情况后，派人到萨镇冰家中，礼聘他出任吴淞炮台总兵，并升任其为自强军帮统。

1898年，即光绪二十四年，清政府在袁世凯、张之洞、恭亲王奕訢等人的力谏下，决定重建大清海军。

同年又向英国、德国分别定购了“海天”“海圻”等军舰，开复对北洋海军副将叶祖珪的草职处分，并授其为北洋海军水师新任统领。

叶祖珪自认自己的好友兼同窗的萨镇冰在学识、带兵经验、为人行事上都远胜于己，向朝廷力荐由萨镇冰来当任北洋水师统领一职。

萨镇冰感念好友叶祖珪的举荐，坚持不受。

朝廷于是以萨镇冰“坚忍勤能”为由，革除其一切处分，授予萨镇冰为北洋海军帮统(注：相当于海军副司令)兼“海圻”号管带。

1902年，叶祖珪奉调前往广东，出任广东水师提督。萨镇冰正式接任北洋海军统领，开始了对大清海军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目光长远，在任的七年中，排除一切阻力，呕心沥血干成了三件大事。

一、奏请朝廷重新选址，创办海军学校，培养急需的海军人才。

由于以前的天津水师学堂、旅顺、威海水师学堂、福州船政学堂均已在甲午战争及八国联军入侵时被毁，海军人才的培养早己中断，他只得另起炉灶，在山东烟台重新等建海军学校。

他推举自己的学生、原天津水师学堂的高材生谢葆璋为烟台水师训练营管带，一边筹集资金建新式海军学校。

次年的冬天，烟台海军学校正式开办，谢葆璋为首任校长。

谢葆璋办校有方，在老师萨镇冰的大力协助下，成效惊人，只用了不到三年便让烟台海军学校成为了大清海军军校的首选。

1905年，当朝廷首次派遣海军留学生赴日留学时，33人之中，烟台海校就入选了24人，居全国之首。

萨镇冰因为有留学英国的经历，加之又经历了让其痛彻心扉的中日甲午海战，他以为国补天的爱国热忱之心，凡海军建设之事，无不亲力亲为。

在其当任北洋海军统领的期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烟台海军学校度过。

他与海校的学生们一起吃住，经常乘舰在海上游弋视察，并亲自指导海军官兵练习航海驾驶技术及海上演放鱼雷、打炮靶等备战操练等战斗技术。

谢葆璋是作家冰心的父亲。当时年龄尚小年仅6岁左右的谢婉莹(注：作家冰心的原名)曾随父在烟台海军学校住了多年。

晚年时的冰心，对这一段生活仍然印象深刻。她曾在《记萨镇冰先生》一文中，对这位大清海军司令有过生动的回忆记录。在此，笔者引述其下，以飨读友。冰心在文章中写道：

“他实在是一个极风趣极洒脱的人。他素有朝气，对青年学员的教育方面主张‘文字贵在自修，不在乎学作八股式的无性灵的文章’。成绩好的学生，他常以个人私物奖赏，甚至连自己房里的藤椅也教人搬了去。练船时，常常教学生荡舢板、泅水、打靶，以此为日课，也让学生实际操作，被别人评为‘太肯冒险’也不改。

“作他的朋友和学生，一定是件极享受的事儿。”

冰心女士作为当事人，她以其生花妙笔记录下了萨镇冰在烟台海校的种种趣事奇闻，是可以当作一段信史的。

烟台海军学校前后一共存续了25年，直到民国时期的1928年，才由国民政府并入福州马尾海军学校。

由萨镇冰一手创办的烟台海军学校一共招收了18届学员，先后毕业的学生有540名。它是中国近代史上培养海军指挥军官最多的学校。

在这所海军学校后，先后走出了中山舰舰长李之龙、海军爱国将领林遵(注：民族英雄林则徐的侄孙)、新中国开国少将邓兆祥，次及吴振南、朱天森、王仲芳、刘华武等近代中国海军的一批高级人才。

二、将大清南洋北洋水师原本互不隶属的两大水师合二为一，统一为大清海军。

大清南洋水师与北洋水师成立的时间不一样。南洋水师成立在前，由福州船政臣沈葆桢受左宗棠所托创办的。而北洋水师成立在后，由直隶总督李鸿章以淮年旧部为班底，吸纳了众多海军留洋人才后创立而成。

由于天然性的缺陷，两支海军主力自创建以来，互不隶属，互不买帐，至使在创建后的几次对外反侵略战争中，几乎是各自为政，从来没有形成合力，形如一盘散沙。

萨镇冰的这一改革举措，终于使得大清有了成建制的统一海军。

为了大清海军的近代化，萨镇冰又参照欧美海军制度，制定海军官制，统一全国海军服装。这一改革，是我国第一次用比较科学的方式组建和管理海军，极大地提高了海军在国家军队中的地位，而不再是陆军的辅助军事力量。

三、为了保存海军实力，不至海军在国家动荡中失去方向，萨镇冰为海军制订了一个特殊的信条。

海军是国家的海军，是全体中国人民的海军。它的职责主要是保护国家海疆不受外敌入侵，决不能成个某人个的私器。

为此，萨镇冰极富政治远见地为海军订立了一个特信条：

海军是国家的海军，职责是保卫国家海疆，不参与陆上军阀间的混战。

正是由于萨镇冰的这个信条，此后的海军无论是在晚清末年的改朝换代中，还是在民国时期的军阀混战中，海军基本上是独立于国内动乱之外，并没有因为政见不同与军阀派系林立而相互大规模火并。这在很大程度上保护了这支命运多舛、原本羸弱的海军一直走到了新中国，而不致半途自毁长城。

1909年，即大清宣统元年，此时的大清已是风雨飘摇，尤如在巨浪中行进的一艘破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为了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朝廷任命萨镇冰为筹备立宪时期的海军大臣和海军提督，统领全国海军一切事务。

萨镇冰也因此成为事实上的大清海军司令与海军掌门人。

萨镇冰能为大清掌好这支海军力量么？

图：民国时期的萨镇冰戎装照

1911年10月10日，震惊中外的武昌起义在湖北武昌爆发。

以摄政王载沣等人为首的清廷权贵们，本以为会象以往的农民起义很快就会被朝廷扑灭。

然而，这一次他们想错了。

历史再也没有留给他们改错的机会。

随着武昌首义的一声枪响，大清全国各地的督抚们纷纷用行动投出了历史的选票。

革命军攻陷武汉三镇后，朝廷才如梦初醒。惊恐之下，急派陆军大臣荫昌率军南下镇压，同时急电当时坐镇上海的海军大臣兼海军提督的萨镇冰速率海军主力舰西进，逆长江而上开赴武汉，配合清陆军的反攻，以便尽快扑灭起义的烈火。

同月，朝廷下旨重新起用早已回家“养病”的袁世凯为湖广总督，督办对武昌起义的“剿抚事宜”。

袁世凯不以为然，坐地起价，向朝廷开起了出山的价码。

此时的清廷，只好将最后的希望冀托在萨镇冰的海军身上。

当萨镇冰率旗舰赶到武汉时，严令其他舰船驻泊在刘家庙及武汉、九江之间，不得擅自行动，舰上官兵也一律不许离舰登岸，公务之外，舰上官兵不许相互往来。

作为大清海军司令，身居要职的萨镇冰此时对武昌起义军的态度显得十分关键。

陆军大臣荫昌所率部队，由于途中铁路线河北段上的铁路桥被时为保定军校学生的李济深等人所炸毁，行军受阻，一时三刻是赶不到武昌的。而萨镇冰所率的海军及长江水师共计13艘舰廷却也出现在了武汉的江面。

然而，令人诡异的是，武昌城内的炮声与长江江面上安静得出奇的炮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么，萨镇冰在考虑什么呢？

10月17日，萨镇冰在“楚有号”军舰的暸望台上，用望远镜观察起义军与清军在汉口铁路线附近的交战。他发现起义军面对兵力、武器占优的北洋军，人人奋勇争先，拼死抵抗，就连当地的民众也手持锄头砍斧等农用工具在助战。

见此景境，萨镇冰对陪同在一旁的“楚有号”舰长朱声冈感慨道：

“吾辈自服务军界以来，从未见过普通民众助战之势如此壮烈，是见朝廷失去民心久矣！”

不过此时萨镇冰倒底是个什么态度，起义军心中没有底。被革命军强行推出的革命军政府都督黎元洪却忧心如焚。

作为武昌新军协统、武北新军的第二号实权人物，黎元洪虽不赞成直接以武力推翻大清，但是也不愿做扼杀革命起义的罪人。

可是，如今已经被武昌起义革命军推到了湖北军政府都督这个地位，他已经只能有进无退，退一步将陷入万劫不复。

起义成功了，他黎元洪将是革命的元勋与大功臣；失败了，他也将是革命的英烈。

黎元洪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后，坚决拥护共和，将推翻大清的革命进行到底，决不可半途而废。

于是，他给自己的曾经的老师萨镇冰写了一封字正词严又诚意满满、言真意切的书信，派人送到军艘上面呈萨镇冰本人。

笔者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该书信的原件。该信函共计1300余字，很值得一读。为飨读友，现部分引述如下：

前肃一函，早邀钧鉴。然至今未奉训谕，心中惕悚莫安。

洪此次所以出督诸军之由，实非由于得已，敢敬再上告于军门之前。

……

吾师素知洪最谨厚，何敢仓猝出此。虽视事数日，未敢轻动……现今满汉兴之机兆端已久，不待智者而已明。洪之所以能明此大义者，一系吾师平日训诲之功。此次武昌举，洪已审定确实，非如他项革命可比……

刻下又风闻永平秋操，满汉各兵亦交相哄斗。果如此云，则天数已定，岂人力所能为。

洪受业于师，学识浅陋，不能担负重任，已向同志宣告，将以党军之所要挟者。倩诸先生登轮，要求师宪。昔日谓谢安云：斯人不出，如苍生何？

今同胞万声一气，谓吾师不出，拯救四万万同胞，则义旗所至，山色改观。以四万万同胞与数千满族竞争，以方兴之民国国民与运尽之清运抵抗，华盛顿兴美，八年血战。吾师若出，收见不八月而亚洲地图之上，必有中华民国国旗飘扬也。

知弟莫若师，知师亦莫若弟。洪虽不肖，不为旗人之奴，独不为大匠之弟乎。时乎时乎！师一出，不但名正言顺，而实较胜于汤武。何也？盖汤武救民，犹自为帝。吾师救民，必不让华盛顿专美于前也。

洪非为私事干求函丈，实为四万万同胞请命。满汉存亡，系于师之一身……

倘不以为妄，尚希训示只遵，当即率汉族同胞出郭欢迎。临频不胜迫切待命之至。

肃此即请钧安！

黄帝四千六百零九年八月二十九日受业黎元洪上

萨镇冰仔细读罢黎元洪的来函，沉思良久，于当日回信道：

“宋卿学弟：示悉，彼此心照，各尽其职，此复。”

萨镇冰的回信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仿佛态度不明，但此时其实他早已派亲兵刘伦去了武昌，他想让人实地探听一番，看看武昌是不是黎元洪说的这么个情况。

两天后，刘伦回来报告：

“武昌革命军秩序很好，人民同心协力想要推翻清廷，青年学生纷纷加入军队。都督黎元洪的下属们都很能吃苦，每个月只发20元的生活费。”

当萨镇冰听到黎元洪的下属们每月只发20元生活费时，有所动容，连连点头。

当冯国璋下令要求舰队炮击武昌时，萨镇冰也只是应付了一下，让官兵们把炮弹打到长江堤防上、水稻田中或者远处的江面上，尽量避免伤及起义军和无辜的百姓。

他的这种态度，就连英国驻汉口领事朱尔典也看得明明白白。朱尔罗在发给英国外交部的电文中写道：

“水师提督萨镇冰所统之舰队，自始至今对于清军行为殊为谈漠，似乎并不在意。”

10月31日，即武昌起义后的第21天，清军遭到革命军的节节抵抗难于推进之后，冯国璋竟然下令士兵纵火烧掉沿途一切民房。一时之间，汉口、汉阳民众及起义军几乎存身之处。

萨镇冰见此情形，感到十分厌恶。舰上的海军官兵也义愤填膺，意图反戈反击。

萨镇冰浸淫大清官场多年，他心中很清楚，大清已经病入膏肓，离垮台不远矣。

但是，作为食君俸禄的大清海军大臣，他既不愿为大清殉葬，也不愿公开易帜加入革命军。尽管他早就知道海军之中也有不少革命党渗透了进来，图谋举事，但是他从不下令盘查清除。

11月8月，萨镇冰召集各舰管带开会，托辞自己有病在身，必须赴上海就医治疗。他对与会各舰军官道：

“本人侧身海军垂30年，屡历战争，从未一获胜利。现在同室操戈相残，即胜亦不足以为荣。长此迁延，既无以对朝廷，更不便附和民军，今以舰队付君等，愿君等好自为之。”

11月9日晚，萨镇冰以干长上游干涸为由，合舰队顺水道东进，暂驻于江西九江。在英国领事馆休息一晚后，着商人装束改乘英国太古公司商船前往去了上海。

萨镇冰便以这种特殊而又特殊的方式结束了他在大清一朝的海军生涯。

1912年2月12日，即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隆裕太后颁布退位诏书，时年6岁的溥仪正式退位。

自此，中国传承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体制正式退出了华夏大地。

帝制结束了，然而中国大地上依然不太平。

1912年3月，袁世凯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黎元洪上书称萨镇冰“托言不忍自残同种，实暗中保全了武昌，维持了革命”。

袁世凯于是下令授萨镇冰海军上将衔，并任命其为民国政府内阁海军大臣。可是，萨镇冰并不前往就职。

袁世凯为了修理这位不听自己命令的前清海军元勋，于是又发布了一道命令：任命萨镇冰为上海吴淞商船学校总教习(注：相当于校长)。

消息传出，一时社会舆论哗然。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次萨镇冰欣然接授了任命。他认为办教育利国利民，也正好再捡起他的老本行。

此后的3年中，这位大清原海军司令又当起了教书先生。

他不顾自己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不仅亲自编排教材，参与教学，还不时率领学生上船进行实训操练。

1916年6月后，随着袁世凯的病逝，北洋政府首脑如走马观花地更换。但是，这些北洋的大佬，谁也没有忘记萨镇冰这位海军“活化石”。萨镇冰先后又担任中华民国北洋政府的海军大元帅、海军临时总司令、海军总长、粤闽巡阅使等多个职务。

尽管职位在不停变化，但萨镇永一直保持中立立场，从不参与北洋派系间的争斗。

1922年10月，北洋政府改任萨镇冰为福建省省长兼福建军务会办。

萨镇冰回到家乡后，由于没有自己的房子，也无钱置房，应族侄萨君豫之请，就住在了他家中，即今天福州市朱紫坊22号萨家大院。现已被辟为萨镇冰故居。

图：福州市鼓楼区萨镇冰故居

在任福建省省长期间，萨镇冰大力改革官场陋习，一心造福百姓。

他每天布衣布鞋，步行上班。他不抽烟，不喝酒，更不接受礼品礼物。其办公署地，随时亲自接待来访百姓。

为了帮扶救济穷苦人家，他拿出自己的俸薪。有时钱不够时，他就卖字，汉卖字所得收入接济百姓。因此，福州人民喜欢称呼他为“平民省长”。

图：萨镇冰晚年时的楷书条幅

1926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蒋介石又聘请他为海军部高级顾问。但是，萨镇冰从不参与南京方面的政事。

1933年11月，国民党十九路军蒋领蔡廷锴、蒋光鼐因不满蒋将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错误主张，联合粤军的李济深、陈铭枢两位将军后，成立了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史称“福建事变”。

此事件遭到蒋介石南京政府的镇压，孤立无援的十九路军被迫撤离福州。

撤离之时，萨镇冰不顾个人风险，亲自去马尾动员自己过去的部下陈绍宽所部海军官员掩护十九路军撤退。

当十九军全部全部渡过乌龙江，安全撤离后，萨镇冰则又回到福州坦然面对蒋介石的军队开入福州。

蒋介石慑于萨镇冰的资历和威望，不敢对其下于，也只好不了了之。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此时萨镇冰老人已经年近八旬，他不顾年迈，应福建省政府之邀，前往南洋各国宣传抗日，募集抗日资金及医药器械等物资，支援国内前线抗战。

1938年，就在萨镇冰八十大寿时，国民政府授予他海军二级上将并免除现行服役。

这样萨镇冰就成为了晚清海军司令、北洋政府海军上级、南京国民政府海军上将的中国第一人。

早已看淡官场萨镇冰，已是风轻云淡，他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为国家老百姓多做点事。

此后的萨镇冰转往重庆，不久又去西南、西北一带宣传抗日救国。

1939年秋，时人在西安的萨镇冰计划去延安参观考察，当他骑着毛驴行至半途时，被南京方面得悉，于追派国民党陕甘宁边区总司令朱绍良途中挡截，将他接回送到了重庆一处疗养所休养。

然而，萨镇冰对延安共产党方面的抗日政策却是赞叹不已，认为国家的希望在延安共产党人身上。

图：1948年，萨镇冰九十大寿(虚岁)时，应身边人之请骑在马上拍的纪念照片，后冲洗出来后分赠各位故交好友。

1949年7月，福州解放的前夕，萨镇冰的寓所“仁寿堂”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时任民国政府“代总统”的李宗仁。

当李宗仁听说萨镇冰老先生生病住院了，连忙又驱车赶往医院。

不过，此时的萨老早已拿定了主意，为了回避这些不速之客的骚扰，他以患皮肤病为由，早早住进了佛教医院。

李宗仁来到病房，让人放下慰问礼品礼金后，恭敬而又小声地劝导萨老道：

“萨老，此宗仁因公仁来闽，并得蒋总裁寄语，与上将致意。且说形势变化难测，福州不宜久居。蒋总裁敦请您老即往台湾暂住，以备就近资教请益。

“您若拟乘飞机，即派专机候驾；拟坐军舰，即派军舰迎迓，请即决定行期为致。”

萨镇冰闻语，对李宗仁答道：

“感谢总裁的关心！吾年事已高，久病缠身，寸步难行。今辰暮齿稀，大期不远矣。落叶归根，人之常伦，望总统不必再劝。”

8月17日，福州迎来了和平解放。

萨镇冰老先生的病一下子也好了，他随即回了仁寿堂居住。他高兴地对家中晚辈讲道：

“我活了九十余年，经历了多少坎坷，路要怎么走，我心中清楚的很。”

1949年10月1日，这位经历过近代中国风风雨雨的老人，作为党中央毛主席特邀的代表，登上了天安门，参办了新中国的开国大典。

这是他晚年所得的最高荣耀，为此老人激动不已。

建国后，萨老受聘当任第一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央军委委员、华侨事务委员会委员、福建省委委员，以便他发挥余热。

考虑到萨镇冰年事已高，中央建议他不必来北京，就在福州工作生活。

就在萨镇冰老人充满喜悦之时，一场大的保家卫国战争——朝鲜战争爆发了。

得知人民志愿要面对以美国为首的17国家的军队，萨镇冰还是有不少担忧。因为中国近代历史上有太多的失败与屈辱，他做梦都希望国家强大起来，不再受人欺负。

1951年1月4日，我人民志愿军第38军在朝鲜第三次战役中，一举攻下了汉城。萨镇冰老人得知此事后，欣喜不已，激动不已。

回首57年前的甲午悲歌，他感慨不已，一连赋诗几首。他在诗中写道：

五十七载犹如梦，举国沦亡缘汉城。龙游浅水勿自弃，终有扬眉吐气天。(其一)

师入三韩大有声，海东形势一番更。美军屡败终难振，华裔方兴孰敢轻。(其二)

图：晚年时的萨镇冰与家人们的合影

1952年4月初，萨镇冰老人病重住进医院。

福建省党政军各方人事都来看望，他仍然很是乐观，认为病会好起来，他还希望为祖国统一事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4月6日，萨老病情进步加重，但他仍在不时阅读马列主义著作，首来探视的亲友都劝他注意休息，他却以“朝闻道，夕死可矣”自勉。

1952年4月10日，萨镇冰病逝于福州，享年94岁。

这位中国晚清史上的海军元老、近现代海军的活历史，在经历了近一百年的海雨风天后，终于在新中国的强国强军喜欢中安然地合上了双眼。

萨镇冰的一生，对他个人来说，也许有不少的遗憾。

但是，用我们今天人的视角来观察，他一生堪称完美。

他少年求学进入海军船政新式学堂，很早就接触到了西方先进的自然科学知识，其知识结构领先于整整一代人甚至两代人。

青年时，因学业优秀被国家公费选派去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留学深造。他是中国近代很早一批接触到西方，并了解西方的中国人。

留学归国前后，他分别得到了大清南北两洋海军创始人沈葆桢与李鸿章的赏识与重用，在海军事业上一路升迁。

中年后，事业虽几经挫折，然总能峰回路转。他不仅是大清晚期的海军司令，也是民国北洋政府时期的海军总长，还是南京国民政府的海军二级上将。

他一生虽然如他自己所说，没有打过胜仗，但是当世与后世之人理解他，尊敬他。

他一生长寿，活到了94岁，这在他所处的时代，也是很少见的。

他生前受人爱戴，身后让人敬重怀念。这样的人生，还不近乎完美么？

如果探秘他这一生背后的秘密，我们发现只有八个字：忠贞爱国，无我无私！(全文终)

——青峰，2025年9月26日~9月29日写于湖北夷陵古城

1、《萨镇冰传》，作者萨本仁，海潮来版社，1994年版；

2、《海军耆宿萨镇冰传》，作者萨支辉、萨本仁，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

3、《16个福州家族的百年家史》，作者郑芳，福建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

4、《文武北洋枭雄篇》，作者李洁，九州出版社，2019年版；

5、《中国近代海军编年史志》(1860—1911)，作者姜鸣，三联书店出版，2017年版；

6、《福建近代海军史》，福建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

7、《中国近代海军人物传·萨镇冰篇》，中国海军史研究会编写，201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