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和他的外室双双“殉情”后,给我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私生子
发布时间:2025-10-19 20:01 浏览量:11
在我那名义上的夫君与他的外室双双“殉情”后,他们给我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一个嗷嗷待哺的私生子。
婆母伙同整个宗族,用孝道和名声作枷锁,逼着我接纳这个孩子。我别无选择,只能将他收下,倾尽心血抚养成人。
十八年后,这孩子不负所望,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就在他打马游街,春风得意之际,我那死了十八年的夫君,竟带着他的外室回来了!
“我的儿,爹是你的亲爹,她才是你的亲娘!你眼前这个毒妇,害得我们一家骨肉分离了整整十八年啊!”我那夫君得意洋洋,将一纸休书甩到我脸上,眼神里满是鄙夷:“贱婢,倒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替我养了这么多年天才儿子!”
我望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蠢货,这场戏是谁算计了谁,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些。(完)
1. 状元及第,暗流涌动
儿子陈耀祖高中状元的消息传来,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转身便对我行了大礼,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娘!儿子做到了!儿子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从今往后,您便是状元之母,儿子定当竭尽所能孝敬您,为您请封诰命,让您风风光光!”
喜悦在我唇边绽开,我连声应着:“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娘这十八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我沉浸在喜悦中,却没有留意到,一旁的公婆二人,脸色早已黑如锅底。
尤其是我那婆母,她向来与我面和心不和,此刻更是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几人能听见的音量嘀咕:“中了状元,不想着去拜祭亲生爹娘,反倒对着一个不相干的养母献殷勤,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我听得真切,嘴角撇了撇,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
我这婆母就是这般拎不清。也罢,今日是我儿的大喜之日,我懒得与她计较,直接唤来下人,将二老“请”下去休息,免得在此处平添晦气。
待到与儿子商议完琼林宴的诸多事宜,我这才慢悠悠地踱步至后院,准备敲打一下我那不知分寸的婆母。
“婆母,今日是耀祖金榜题名的大好日子,那些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我站在她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耀祖早已过继到亡夫光宗名下,入了族谱,他便是我和光宗的儿子。至于别的什么娘,从何谈起?”
“更重要的是,耀祖的出身来历,是已经呈报给陛下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您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说错了话,万一影响了您宝贝孙儿的大好前程,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这一席话,句句戳在婆母的肺管子上。她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恨不得撕了我,却又拿我毫无办法。
谁让她那个“乖孙儿”,如今对我这个养母孝顺得无以复加呢!
只听屋内传来公公压低声音的劝慰:“行了,你看那温氏和耀祖现在母慈子孝的样子,你跟她硬碰硬有什么用?”
“这事儿啊,还得等。等耀祖他亲爹亲娘回来,等他知道了我们全家为了他的前程付出了多少,这孩子自然会明白咱们的苦心!”
门外的我,听到这番对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陈光宗……竟然还活着?
听他们的意思,他不仅活着,还打算带着那个外室风风光光地回来,夺走我的耀祖,抢走我苦心经营至今的一切。
我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十八年前那个刚死了丈夫,只能任由他们搓圆搓扁的无助新妇了!
想当初,我嫁入陈家不过三月,夫君陈光宗便“意外身亡”。婆家对外宣称,他是为了救一个落水的族中孩童,英勇就义。可我心里清楚,他那是死在了青楼妓子的温柔乡里!
我哭着闹着要回娘家,可我那视名声如命的爹娘,却无论如何不肯收留一个“丧夫”的女儿。
婆母趁机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塞到我怀里,冷冰冰地通知我,这是我夫君在外的骨血,从今往后,便是我儿子。
我如何肯应?我哭闹,我哀求,我对着闻讯赶来阻拦的父母砰砰磕头,血染额间,只求他们带我离开这个火坑。
可父母只怕丢了颜面,反过来给婆家施压。最终,族中长老们出面“调停”,这孩子摇身一变,从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成了陈家名正言顺抱养来的嗣子!
我以守孝为名,带着那孩子离京五年。待到他开蒙后,我惊喜地发现他竟有过目不忘之能,是块读书的好料子,这才带着他回到京城。
此时的我们,早已情同亲生母子,情谊非比寻常。婆母那些想要离间我们,让他亲近祖父母的手段,皆是徒劳无功。自此,她便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无论我如何伏低做小地孝敬,她对我始终没有半点好脸色。
2. 街头认亲,风波骤起
状元游街,红袍加身,我儿耀祖骑于高头大马之上,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我坐在街边的茶楼二层,临窗而望,满心的骄傲与与有荣焉。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两个衣衫褴褛、状若乞丐的人猛地冲了出来,拦在了耀祖的马前。我定睛一看,那男人赫然就是我那“死”了十八年的夫君,陈光宗!
陈光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马腿大哭:“儿啊!我的儿!爹总算见到你了!”
耀祖被这突发状况惊得不轻,猛地一勒缰绳,骏马人立而起。他皱着眉头,审视着眼前这对狼狈的男女。
那外室宋小婉也扭着腰肢,挤出几滴眼泪,声情并茂地呼喊:“耀祖,我的儿,快到娘这里来!十八年了,娘想你想得心都碎了!”
周遭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耀祖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疯子,在此胡言乱语,攀附权贵!我娘正在高堂安坐,我父十八年前便已亡故,你们便是要造谣生事,也该寻个像样些的由头!”
不愧是我养大的好儿子,这反应,这气度,滴水不漏。
可就在这时,我那婆母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扯着嗓子高喊:“乖孙儿!他没有胡说!这的的确确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她指着我所在的方向,声泪俱下地控诉:“都怪温氏那个毒妇!当年她为了霸占你爹的家产,设计谋害了他们夫妻,才害得你自出生起,便与亲生父母分离!”
这一下,人群彻底沸腾了。
要知道,这高门大户里的阴私秘闻,可是寻常百姓最爱看的戏码。更有几个今年落榜的学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状元郎的出身竟然有问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儿耀祖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一副震惊又迷茫的神情,望向他祖母:“祖母,您在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那愚蠢的婆母见状,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将“真相”和盘托出!
“其实,你根本不是我们陈家从宗族里抱养的孩子,你就是你爹的亲骨肉!至于养你长大的温氏,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贱妇!当年她仗着家世强行嫁给你爹,婚后见你爹对她不冷不热,便起了杀心,想要独吞我们陈家的家业!”
“幸亏祖母我留了个心眼,但奈何当时温家权势滔天,我们只能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人群中,有人适时地喊了一嗓子:“没错!温阁老去年已经致仕了,温家在朝中早就没人了!”
原来如此,他们这是算准了时机,打算把我们温家一锅端了!
与耀祖同行的几位新科进士,此刻也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耀祖却在此时挺直了脊梁,掷地有声地对众人宣告:“无论他们如何巧舌如簧,我陈耀祖此生,只认我的嗣母温氏一人为母!我的身份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乃陈家嗣子,生身父母早已亡故。他们于我,并无生恩,只有血缘。”
“而我的嗣母,十八年来视我如己出,悉心教导,才有了我的今日。此等养育之恩,重于泰山!我陈耀祖,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背弃生母的不孝之子!”
话音刚落,人群中竟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那二人眼看形势不对,宋小婉立刻戏精上身,拖长了音调,如泣如诉地唱念起来:“我的儿啊——”
“若非是那贱妇从中作梗,害得我们骨肉分离,为娘又何尝不想日夜陪着你长大!这些年,娘亲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你想得人都瘦脱了形……”
我隔着窗纱,打量着她那依旧丰腴圆润的脸庞,忍不住嗤笑出声。
紧接着,人群里也爆发出阵阵哄笑。
陈光宗脸上挂不住了,梗着脖子冲儿子吼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们就是你的亲生爹娘!”
“当年之所以让你以嗣子的身份回到祖父母身边,也是被逼无奈!若不如此,你早就被那毒妇给害死了!”
紧接着,陈光宗便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他与宋小婉是如何一见钟情,如何情比金坚。一对有情人,只因我这个恶毒原配的百般阻挠,才未能终成眷属。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却善妒到不许我纳妾!这个女人自私歹毒到了极点!我们若不是为了你,早就没命了!这十八年颠沛流离,你可是爹娘活下去的唯一指望啊!”
这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正眼看我这位名义上的丈夫。盯着他那张颠倒黑白的伪善面孔,我只觉得无比荒唐。
当年,究竟是谁执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许诺:“温家的家风,我素来敬佩。岳父大人一生只有岳母一人,我也愿效仿岳父,此生只与你一人相守。”
是他主动对我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是他亲口说,即便我此生无所出,也绝不另娶。我从未要求,更未强迫。
是他,陈光宗,成婚不到一年,便被外面的野花迷了眼,迫不及待地想将人领进门,却遭到了陈家长辈的严厉斥责!
当年他发的誓言有多响亮,如今自己打脸就有多疼。为了给自己找回颜面,他竟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真是可笑至极!
3. 金殿对质,图穷匕见
这场街头闹剧,最终惊动了圣驾。我们一行人,被直接“请”进了宫里。
当今新帝刚刚登基,今年是恩科第一年,新科状元的归属至关重要。陈光宗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闹了这么一出,无疑是把皇帝架在火上烤。不知多少人会在私底下议论,新帝钦点的第一个状元,竟是个出身不明之人!
一路上,我都在轻声安抚着儿子,生怕他因此受到影响。
而那宋小婉,却早已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兴奋地对陈光宗说:“光宗,还是你厉害!我祖上三代,都没人亲眼见过皇上长什么样!如今我跟了你,竟成了我们家第一个面圣的人!”
说着,她又指了指我身上穿的香云纱,满眼艳羡:“往后,我是不是也能穿上这样好的衣裳了?”
香云纱乃是贡品,有价无市,寻常人即便有钱也穿不得。他们这些年东躲西藏,过的想必是见不得光的日子,自然没机会接触这等料子。
陈光宗得意洋洋地打包票:“那是自然!等将来我儿封侯拜相,这种料子,你拿来铺床都使得!”
二人相视一笑,那份甜蜜,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荣华富贵。
到了御前,他们依旧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皇帝让我陈述事情经过,陈光宗却直接抢过话头:“陛下!您可千万别听这贱妇胡说八道!这些年,她仗着她祖父的权势,在我们陈家作威作福,说一不二,连家里的下人都只听她一个人的!”
这是直接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欺压夫家的恶霸了?
皇帝面沉如水,还未发话,一旁的御前太监已然一个箭步上前,狠狠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御前喧哗,掌嘴!皇帝面前,何时轮到你来多嘴!”
我这才不急不缓地起身,目光直视陈光宗,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确定,是我设计谋害了你们二人,并将孩子强行据为己有,对吗?”
宋小婉立刻入戏,摆出一副慈母护犊的模样:“当然!当年就是你将我们骗出城,害得我们双双坠马失忆!幸得公婆将我们寻回,又怕你再下毒手,才不得不将我们送去乡下将养,直到前些时日才得以回京!”
好,很好。在天子面前,都敢如此信口雌黄,真是好胆色。
我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从袖中取出一叠泛黄的书信,跪呈于御前。
“请陛下明鉴!当初他们二人之所以会‘出事’,分明是他们咎由自取,与臣妇没有半分关系!”
那些书信,赫然便是十八年前,他们二人暗中往来,计划着抛下孩子,一同私奔的罪证!
当初陈光宗被家族训斥后,表面上对我服软,说会与外室断绝来往,安心居家。背地里,却鸿雁传书,早已定下了私奔的日期和地点。
而我,自从在后院偷听到公婆那番话后,便立刻派人去查当年的旧事,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出了这些要命的信件!
我俯身叩首,朗声道:“臣妇敢对天发誓,此生绝无害人之心!”
谁也没想到,我会突然拿出这样的铁证!
宋小婉瞬间傻了眼,随即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这个贱婢!你胡说八道!若不是你咄咄逼人,我和光宗又怎会走到私奔这一步!都是你逼的!”
她面目狰狞地指着我,又指着耀祖:“你还想跟我抢儿子?我告诉你,陈家的继承人是我生的!我才应该是陈家未来的女主人!”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她那副疯狂的模样,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正的微笑。
我轻声问道:“你如此笃定,耀祖……真的是你的儿子么?”
4. 真相大白,尘埃落定
我儿耀祖也适时地红了眼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皇帝磕头道:“陛下!无论臣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十八年来,养育臣、教导臣的人,始终是嗣母温氏!臣此生此世,只认她这一个母亲!至于父爱,臣从未感受过,也不稀罕。除非日后嗣母改嫁,否则,臣只当自己从来没有过父亲!”
宋小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心心念念的“好儿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疯了一般就要冲上去撕扯耀祖!
“你怎么能不认我!你知不知道,爹娘为了给你谋一个锦绣前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忘了你左肩上那块红色的桃花胎记了吗!那……那是娘生你的时候留下的印记啊,我的儿!”
我微笑着,故作恍然大悟状:“哦?你确定,有这么一块胎记?”
陈光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却已来不及阻止。
宋小婉还在跳着脚大叫:“当然!桃花是我和光宗的定情之物!我当年特意用永不褪色的墨水,在你肩头刺下这朵桃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们母子能够相认啊!”
“我的儿,你怎么能忘了呢!”
耀祖的脸上,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一把扯开了自己的状元袍,露出了光洁的左肩——那上面干干净净,别说桃花,连颗痣都没有!
他高声宣布:“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儿子!你认错人了!”
看清耀祖肩膀的那一刻,陈光宗和宋小婉如遭雷击,彻底呆住了。
愣了片刻后,陈光宗忽然状若疯魔,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双手死死卡住我的脖子,目眦欲裂地嘶吼:“贱婢!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的亲生儿子还给我!”
我一时不备,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只能拼命地拍打他的手臂。
男女力量悬殊,就在我眼前发黑之际,耀祖一个箭步冲上来,用尽全身力气将陈光宗狠狠推开!
他将我护在身后,怒视对方:“君王殿前,岂容你如此癫狂!我娘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并非你的血脉!休要再来纠缠!”
说着,耀祖更是直接向皇帝请旨,要与嗣父陈光宗,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宋小婉吓得捂着嘴,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陈光宗则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是你爹!我是你亲爹啊!你这个不孝子!就算那毒妇把你身上的刺青给洗了,我也还是你爹!”
我躲在儿子宽厚的背后,抚着剧痛的喉咙,心中冷笑。 亲爹?那可未必。
当年,新婚燕尔便遭此巨变,紧接着又被强塞了一个“儿子”,那时起,我对陈光宗便只剩下彻骨的恨。每每想起曾与此人有过片刻的恩爱缠绵,我都觉得恶心反胃!
再看着那个所谓的“外室子”,我更是……恨不得亲手掐死他。
但我不能。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可这不代表,我会傻到用温家的资源,去培养一个仇人的孩子。毕竟,那才是他们二人真正的目的。
我抓了公公身边的一个心腹,威逼利诱之下,才问出了整件事的真相。原来,当年的陈家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陈家的爵位传到这一代,已是末路。他们本想靠着我温家的势力,为陈光宗在朝中谋个好前程,谁知他自己不争气,闹出那样的丑闻,让我彻底寒了心。
一计不成,陈光宗又生一计。他想,只要他“死了”,留下我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我为了名声,为了下半辈子的依靠,必定会倾尽全力将这孩子培养成才。待到孩子出人头地,他再风风光光地回来,坐享其成。
而我,就是被他们利用完,可以随时抛弃的工具。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
我没有如他们所愿,痴痴地守着一个牌位过活。在陈光宗“假死”后不久,我便与我身边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有了私情。
当我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时,我果断决定离京。我对外宣称,要回乡为亡夫守孝三年。我对公婆的说辞则是:“京中议论纷纷,我想寻个清净之地冷静冷静。我走了,也能让陈家的风波早日平息。”
公婆自然不愿,但我那位官居首辅、疼我如命的祖父开了口,他们不敢不从。
离京之后,我立刻将那个外室子送到了乡下一户可靠的农家,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好生照料。而后,我安心养胎,生下了我的耀祖。
耀祖天资聪颖,四岁时,瞧着便与五岁的孩子无异。我便虚报了他的年岁,带着他回了京。
当年,我特意挑选的那名侍卫,身形相貌本就与陈光宗有几分相似。耀祖长开后,眉眼间更是有了陈光宗的影子。这些年,竟无一人发现端倪。
就这样,我靠着我的亲生儿子,名正言顺地接管了陈家的中馈,日子过得比在娘家做姑娘时还要舒心。
至于那个侍卫,也早被我用重金打发去了西北边陲。如今,他大约已是个不大不小的武官,凭他的本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京城,来碍我的眼。
我早已为自己和儿子铺好了所有的路,自然能高枕无忧。
至于陈光宗和宋小婉……他们也配与我共享这份安逸?
最终,皇帝不耐烦地一锤定音。
“真相已明,陈耀祖确非陈光宗之子。既然如此,便与你二人再无干系。”
我儿顺势叩首,再次请求:“恳请陛下恩准,将臣的名字,从陈氏族谱中划去!臣不齿与此等人为宗亲!为了臣母日后不再受他们掣肘,臣宁愿不做这个官,也要与他们彻底断绝关系!”
我捂住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的儿子。 我的好孩子,娘没有白疼你!
我们母子二人,皆愿为对方舍弃荣华,这份真情,倒是让御座上的皇帝也为之动容。他与太后当年在波谲云诡的后宫中,亦是这般相互扶持,才有了今日。见此情景,心中难免共情。
片刻后,圣旨下达:“既如此,朕准了。陈耀祖即日起,脱离陈氏宗族,日后可携母另立门户。至于陈光宗,朕命你,终身不得再与陈耀祖母子接触,若有违抗,严惩不贷!”
陈光宗当场傻了眼,宋小婉则在一旁哭天抢地:“我的香云纱……我的大宅子……都没了……”
就这样,我终于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与陈光宗彻底和离。我再也不是他的妻子,更不是他陈家的儿媳。
走出宫门,耀祖小心地搀扶着我,他凑到我耳边,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得意,悄声说:“娘,您盼了这么多年的事,儿子给您办到了。”
我心中熨帖无比,感动地拍了拍他的手,眼角泛起了喜悦的泪花。
恰在此时,陈光宗从我们身侧经过,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满眼不屑:“装什么装!别以为离了陈家,你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个被夫家赶出门的女人,呵呵!”
他到了这个时候,依旧看不起我。
我儿闻言,双眸一凛,直接拦住了一队巡逻的御前侍卫,指着陈光宗的背影道:“这位官爷,我身后那名中年男子,对圣上裁决心怀不满,言语间扭曲圣意,恐有谋逆之心!还请官爷将他拿下,仔细盘问!”
耀祖身上的状元袍还没脱下,身份一目了然。
何况,金殿上的裁决,此刻早已如风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那侍卫队长本就对我儿的孝义与果决心生敬佩,听闻此言,立刻大手一挥。
“就是你,敢对皇上出言不逊?来人,拿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光宗吓得魂飞魄散,疯狂挣扎:“不是我!我没有!你们别听那小王八蛋胡说八道!我没有啊!”
然而,他的辩解,早已无人理会。
我看着他被侍卫们拖走时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挽着儿子的手臂,迎着午后的阳光,一步步走向属于我们母子二人的,崭新的人生。一切都晚了,在他被官差锁拿的瞬间,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徒劳。
宋小婉泪如雨下,疯了似的扑上去,试图拉扯那些铁面无情的侍卫,声嘶力竭地哭喊:“你们不能抓我夫君!他可是伯爵府的世子爷!”
一名侍卫的目光扫向我儿,我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声道:“永安伯的爵位,传至当今这一代便已是尽头。他日后,拿什么承袭爵位?更何况伪造官身,乃是罪加一等!大人,此二人行径,天地难容!”
宋小婉这辈子都在泥潭里打滚,即便侥幸攀上了陈光宗这根高枝,也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终日躲闪,唯恐被我知晓。她哪里有机会去了解朝堂爵位的承袭规矩?更何况,陈光宗那样死要面子的人,又怎会亲口告诉她,自己早已失去了继承权。
直到此刻,她才如遭雷击,原来她朝思暮想的一切——诰命加身,富贵荣华——陈光宗根本给不了她!
那张惨白的脸上,怨毒与绝望交织,她几乎要气绝过去。但为了陈光宗,她还是不得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陈光宗最终还是被如拖死狗一般带走了。
宋小婉哭得双目失神,慌乱之中,竟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彼时,我正欲携儿子登车,只听她颤抖着声音喊道:“姐姐,被抓走的也是你的丈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几乎要被她这番天真的蠢话给气笑了。
丈夫?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从马车上随手取下一柄精致的裁纸小刀。刀光一闪,我毫不犹豫地割下了被她抓住的那片衣袖。布帛撕裂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随后,我带着儿子,头也不回地登车离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到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没了男人的女人,什么都不是!你今日这般无情,他日必定悔不当初!” 宋小婉的尖叫声在身后响起,凄厉又怨毒。
后悔?我只会后悔,为何没有早些下定决心,与这对烂人彻底划清界限!
他们以为,我这十八年,当真过得顺遂安逸吗?
当年陈光宗假死离去,倒是为自己盘算得周全。他忙着与心上人私奔,筹谋着未来的风花雪月,算计着日后的柴米油盐,却独独忘了,他还有一个我。
他前脚刚“死”,后脚宗族那群豺狼便立刻逼我过继子嗣,甚至有人动了杀心,妄图将他们的子孙塞进来,名正言顺地侵吞温、陈两家的家产!他们使尽各种卑劣伎俩,就是想将我与年迈的公婆一并扫地出门。
那时候,我是如何应对的呢?
我提着一把刀,身后跟着祖父借给我、身手最好的护院,站在祠堂中央,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今日你们若逼我动手,明日,整个京城便会传遍,陈氏一族在嫡子新丧之后,便要逼死儿媳,是何等不忠不义之家!”
在这个视家族声誉重于一切的时代,我无比庆幸我的出身,是它给了我挣扎与反抗的底气。
后来,我携子离京,日子也从未有过片刻安宁。我提心吊胆,时刻防备着未知的危险。为此,我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个身手不凡的女子,每夜都要枕着匕首才能入眠。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整整十八年!
他们以为我没了丈夫,就能安稳一生吗?我不能!如今,我所有的苦难都已熬过,连陈氏宗族都再也奈何我不得,他们夫妻二人,竟想回来坐享其成?
简直是痴人说梦!
公婆最终还是舍下老脸,求了旧日同僚,将陈光宗从大牢里捞了出来。皇上念及旧情,倒也给了这个面子。但陈光宗在牢里结结实实吃了一番苦头,出来时已是形销骨立,精神萎靡,连我为儿子举办的及第宴都未能出席。
而我,则开始着手准备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在外人看来,我们母子是仓皇之间蒙受皇恩,才得以和离,自然不可能提前备好退路。于是,圣旨一下,我便立刻命人购置了一处宅院,简单修葺数日,便迫不及待地准备搬离。
动身那日,恰好是陈光宗养好身子,能下地走动的日子。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我正指挥着下人,搬走他病中时最喜爱的一幅前朝山水画。
“住手!”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猛冲上来,试图阻拦,“谁让你们动的!主人家发话了吗!”
一名身强体壮的仆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肩膀一撞,便将他顶了个趔趄!
“滚开!”
陈光宗一屁股摔在地上,狼狈不堪。宋小婉尖叫着将他扶起,跟着怒斥道:“就算皇上准许姐姐和离,也没说能让她搬空伯爵府的东西吧?你们这是明抢!”
我缓缓从人群后走出,噙着一抹淡笑望着她:“谁告诉你,这些东西,是伯爵府的?”
宋小婉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她到底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之所以还留在陈光宗身边,无非是觉得跟着他,总比回到乡下吃糠咽菜要强。但她不知道,我嫁进门时,这座风光无限的伯爵府,内里早已是个空壳。是我,用我的嫁妆,我的心血,才勉强维系住了这最后的体面。
“这些年来,府上所有的摆设、古玩、字画,皆是我从陪嫁的铺子里取来装点门面的,”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说白了,这些都是我借给伯府的,并非赠予!”
宋小婉呆住了。
陈光宗更是气急败坏地冲上来,扬手便要打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这个毒妇、贱妇、贼妇……你疯了吗!”
我懒得与他废话,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护院立刻上前,用布团堵住了他的嘴。他只能“呜呜”地瞪着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但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我了。
我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就算当年不知你假死脱身,我还能不清楚你爹娘是何等人物?”
我与那对公婆同住二十年,对他们的算计了如指掌。他们恨不得将我手里最后一个铜板都榨干,去填补他们自己的窟窿。我如今才算想明白,他们当年为何那般急切地与我翻脸——原来是拿着我的钱,去补贴他们那个“死去”的好儿子了!
既然如此,我今日取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又有何不可?
“伯府连年亏空,公婆为了脸面,求我从娘家拿钱物来装点门楣。这些,是他们亲笔画押的借据。”我从袖中取出一叠泛黄的纸张,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如今,你我一拍两散,这些借出去的东西,我自然要悉数带回!”
一句话,让陈家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我再没看他们一眼,转身挥手:“装车,带走!”
伯爵府的一家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将这座偌大的府邸,一件件搬空!儿子亲自押车,侍立在我身旁。我家的下人更是机灵,逢人便解释:“这些都是我家姑奶奶的陪嫁,当年拿去补贴婆家,如今和离了,理当物归原主!”
不出一日,满京城都知道了,永安伯府的温氏夫人是如何的贤良淑德,又是如何被忘恩负义的夫家算计。众人非但没说我一句不是,反而纷纷称赞:
“这才是烈性女子该有的风骨!” “温夫人为陈家教养出状元之才,他们却如此待她,活该有此报应!”
陈家,就此沦为京城最大的笑柄。
至此,一切似乎该落幕了。但,还不够。远远不够弥补我这十八年所受的苦。
我依旧派人盯着陈家的一举一动。很快,老伯夫人便不得不变卖自己的嫁妆来补贴家用,一家人抱头痛哭,咒骂我这个“白眼狼”。而此时的陈光宗,竟然还在对他的心上人许诺:“婉儿你放心,就算那贱妇抢走了家产,我也定会想法子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们之间倒也算情比金坚,即便穷到揭不开锅,依旧不离不弃。只是,他们相拥取暖的时候,似乎忘了一个人——他们那个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我派人找到了那个孩子。
这些年,他过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凄惨。被送走后,他颠沛流离,最后被一户赤贫的人家收养,在打骂中长大,不知何时染上了赌瘾,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为了赌资,他卖掉了自己的妻女,终日游手好闲。
我让人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京城的大官。
然后,将他送到了陈光宗的面前。
伯爵府门前,一个衣衫尚算整洁,眼神却浑浊不堪的男人跪在地上,他解开衣衫,露出肩膀上的一个桃花刺青,对着府内哭喊:“爹!娘!我是你们的亲儿子啊!”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自己这些年的不易,养父母的苛待,世道的艰难。最后,他指着那刺青说:“我听说,你们的亲儿子肩上便有这样一个刺青,我才知道我的身世!爹,娘,我回来见你们了!”
那刺青,与宋小婉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个如今名叫“陈狗蛋”的男人,倒也聪明,知道赌徒的身份不讨喜,特地收拾了一番才来认亲。再加上那张与陈光宗有着五分相似的脸,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宋小婉这些日子吃尽了苦头,此刻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冲上去抱着他嚎啕大哭。
于是,陈光宗便将这对举止粗鄙的母子,一并带回了府中。
这一来,家里的锅彻底炸了。
起初,陈狗蛋还能伪装几日。但不到半月,他便原形毕露,拿着钱重返赌场!陈家仅剩的千两白银,在赌坊里,不过是杯水车薪。陈狗蛋隔三差五便找借口要钱,一家人只能拿他当命根子一样宠着。
于是,伯爵府的积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掏空。
走投无路之下,陈光宗二人,竟然找到了我儿子的府前!
彼时,我们母子正准备离京赴任。看到我们光鲜亮丽的马车,衣着华贵的仆从,陈光宗的眼睛瞬间红了,状若疯癫地当街对我咆哮:“贱妇,把我儿子还给我!”
我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你不是已经有儿子了吗?”
想当初,他们找回陈狗蛋时,还特意带到我家门前炫耀,说什么“我儿只是起步晚了些,但天资聪颖,将来成就未必就比某些人差!”
如今,真是讽刺。
陈光宗追着我的马车,声嘶力竭地哭喊:“儿子!我的好儿子!你忘了爹吗?你出生时,爹还抱过你……我的状元儿子啊!”
话音未落,陈狗蛋忽然从后面冲上来,一把将他拽了回去,怒吼道:“爹!我才是你亲儿子!你忘了?当年刺青的时候,你按着我,娘亲手在我肩上刺的!”
“你不是我儿子!”陈光宗绝望地大喊,“我儿子不是你这般粗鄙的模样!”
可惜,再也无人会听他的疯话了。
最终,陈光宗在亲生儿子的吸血下,连最后的宅子都变卖了偿还高利贷,父子二人一同沦落街头,成了乞丐。至于老伯爷和伯夫人,皇上念及旧情,将他们软禁在城郊小院,虽保他们吃穿用度,却也等于判了无期徒刑,最终郁郁而终。
而宋小婉,则在某个清晨,悄然出逃,从此不知所踪。
我跟着儿子去了他的任地,在后院养了几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每日赏花逗鸟,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我活到了九十九岁。弥留之际,儿孙满堂,皆跪在我的病榻前,垂泪不舍。
我含笑闭上了双眼。
这一生,我笑过,也痛过,最终,成了一个被儿孙真心爱戴的幸福老太太。
甚好。
只是,若有来生,惟愿不再遇见那些糟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