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一觉醒来和死对头结婚了,还附赠两个崽!
发布时间:2025-10-24 13:56 浏览量:12
【1】
任初月猛地睁开眼,头痛欲裂。
宿醉般的钝痛盘旋在太阳穴,她下意识地想揉一揉,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一条结实的手臂紧紧箍着。
她僵硬地转过头,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那张脸,英俊得无可挑剔,哪怕在清晨初醒的朦胧光线下,也依旧带着让人屏息的冲击力。
是邢司寒。
她高中时代势同水火的死对头,全校女生趋之若鹜的校草。
可此刻,他正睡在她旁边,鼻息温热地拂过她的额角,亲昵得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他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哑着嗓子呢喃了一句:“老婆……”
任初月瞬间石化,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
噩梦成真?
昨天她还在学校论坛上,对着那个莫名其妙火起来的,磕她和邢司寒CP的帖子嗤之以鼻,并且斩钉截铁地放话:“哪怕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可能喜欢上邢司寒!”
邢司舒紧随其后,高贵冷艳地回复:“那我宁可出家去。”
言犹在耳,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不仅和邢司寒躺在一张床上,听他喊“老婆”,而且……她视线往下,瞥见自己无名指上那枚闪着冷光的钻戒,以及床头柜上摆着的一张四人合影——她和邢司寒中间,还挤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小豆丁!
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窒息。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好像……错过了整整十年?
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掰开邢司寒的手臂,想要逃离这个诡异的空间。
然而她刚一动,那条手臂就收得更紧。
邢司寒闭着眼,眉头微蹙,带着没睡醒的鼻音:“别闹……再睡会儿,思牧和贝贝昨晚闹得晚。”
思牧?贝贝?
任初月彻底懵了。
这又是谁?
她养的两条新狗吗?名字还挺别致。
【2】
最终,任初月还是趁着邢司寒去浴室的空隙,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她环顾这个装修精致却陌生的卧室,风格冷硬,明显是邢司寒的品味,却又处处透着长期生活的痕迹,包括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衣帽间里挂着的她的衣服。
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她冲下楼,想找点水喝,顺便理清思绪。
客厅里,一个围着围裙,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正在准备早餐,看到她,笑着打招呼:“太太醒啦?先生说你昨晚没休息好,让我动静小点呢。”
太太?
任初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她走到玄关,想换鞋出去透透气,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那扇看起来就很高科技的门锁。
“太太,门锁密码是贝贝的生日。”阿姨好心提醒。
贝贝的生日?
她连贝贝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上哪儿知道生日去!
任初月挫败地回到客厅,瘫在沙发上,生无可恋。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跃的两个字,让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老公。
备注是“老公”,号码是邢司寒的。
她忍着生理性的不适,按了接听键,语气很冲:“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道低沉冷冽,却又莫名熟悉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我们说好每个星期都回来的。”
任初月愣了一下,这声音……比记忆里少年清朗的声线要成熟低沉得多,但底子里那份欠揍的冷淡倒是一点没变。
她不确定地确认:“邢司寒?”
“嗯。”那边应了一声。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任初月那点因为环境陌生而产生的不安,瞬间被对眼前人的习惯性对抗所取代。
“谁和你约好了呀?”她没好气地回怼,“我在哪儿,回不回去,关你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呼吸似乎重了几分。
“思牧和贝贝生病了。”他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任初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两个名字。
她试探着问:“呃……是你养的两条狗吗?名字还挺可爱。”
“任初月!”
男人连名带姓地低吼,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那股骤然升腾的怒火。
可任初月只觉得莫名其妙外加不爽。
“你今天晚上好奇怪啊。”她嘟囔着,“管天管地,还管我在哪儿……”
察觉到她似乎有被叫走的趋势,旁边一直安静坐着,长得挺帅气的男模小哥很上道地凑过来,声音放得又软又黏糊:“姐姐,不喝了吗?再点一瓶黑桃K好不好呀?”
这话清晰地透过话筒传了过去。
电话那头,邢司寒直接掐断了电话,只剩下忙音。
任初月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撇了撇嘴:“神经病。”
【3】
大概二十分钟后,酒吧入口处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个身穿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身形颀长,面容冷峻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目光如鹰隼般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中扫视,最终精准地定格在任初月所在的卡座。
是邢司寒。
十年时光将他身上少年气的棱角打磨得更加深刻锋利,褪去了青涩,只剩下属于成熟男人的强势和冷硬。
他几步走到任初月面前,无视了周围所有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跟我回去。”
任初月吃痛,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男人的手劲大得惊人。
“邢司寒你发什么疯?!”她又惊又怒,“你要来玩就自己玩呗,拉着我做什么呀,别影响本姑娘的兴致!”
邢司寒没理会她的挣扎,冰冷的视线转向刚才那个试图劝酒的男模小哥,声音像是淬了冰:“你碰她了?”
那男模被他眼神里的戾气吓得一哆嗦,缩在沙发里不敢吭声。
下一秒,在任初月惊恐的目光中,邢司舒竟然直接抄起桌上一个半满的酒瓶,毫不犹豫地朝着男模旁边的墙壁狠狠砸了过去!
“砰——哗啦!”
酒瓶碎裂的声音刺耳无比,玻璃碴和酒液四溅。
虽然没有真的砸到人,但那骇人的声势足以让整个卡座瞬间死寂,那个男模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几乎瘫软。
周围的音乐停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过来,经理带着几个保安匆匆赶来。
任初月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又气又急,压低声音吼道:“邢司寒!你发什么疯啊?!这是公共场所!”
她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高中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死对头这么不管不顾地发疯,她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装作不认识他,趁乱溜走?
或者……趁机也跟着踩两脚,报一报多年的“敌对”之仇?
可邢司寒根本不在意围过来的人群和经理难看的脸色。
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眼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阴郁和痛苦。
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绝望,一字一句,砸在她心上:
“任初月。”
“要不你干脆来把我杀了吧。”
“这种互相折磨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
任初月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邢司寒。
记忆里的他,永远是高高在上,冷静自持,带着几分疏离和傲气的。
何曾有过这样卑微,这样脆弱,这样……仿佛被逼到绝境,祈求一个了断的时刻?
他们之间,不是简单的互相看不顺眼吗?
怎么会……变成“互相折磨”?
还到了想死的地步?
她不懂,完全无法理解。
但看着他此刻猩红的眼眶,和那双盛满了痛苦与疲惫的眼睛,她那点想要讽刺挖苦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就算再讨厌,看到对方这副样子,心里也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带着点别扭,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放缓了些:“不是,咱们俩虽然是死对头,但也没有仇恨到这个程度吧。”
“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要死要活的?”
“冷静点,老邢。”
【4】
酒吧经理原本气势汹汹,但在看清邢司寒面容的瞬间,脸上的怒气立刻变成了谄媚的笑容。
“邢总!哎呀,原来是您大驾光临!误会,都是误会!”
他一边呵斥保安退下,一边忙不迭地递上贵宾卡,招呼服务员赶紧端来最好的酒水赔罪。
从任初月说完那句“冷静点”开始,邢司寒就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仿佛要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一群人就这么杵着,气氛尴尬。
任初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替明显不在状态的邢司寒接过了经理递来的赔罪礼。
好不容易把经理和围观人群打发走,她轻轻捅了捅像尊雕像似的邢司寒。
“喂,你之前打电话,不是说要去个地方吗?”
“走吧,我陪你去。”
“别弄得这么没精打采的,看着真让人觉得不得劲儿。”
听到她这话,邢司寒黑色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错愕与难以置信。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任初月心里直打鼓。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这一次力道温和了许多,却依旧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拉着她往酒吧外面走。
男人的手掌宽厚,干燥而温暖,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作为一个母胎单身至今的高中生,任初月的脸控制不住地有点发热。
心跳也失了章法,砰砰乱跳。
她下意识地想甩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别动。”他头也没回,声音低沉。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璀璨的夜景里,最终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邢司寒没有立刻下车,他透过车窗,看向住院部大楼的某一层,目光晦暗难明。
他的情绪似乎平复了许多,语气也变得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
“她要是醒了看到你,肯定会特别高兴的。”
任初月没搭腔,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谁啊?我认识吗?高兴什么?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小身影,正怯生生地从医院门口的石柱后面探出头,朝他们这边张望。
那是个小男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黑,像极了缩小版的,还没长开时显得格外乖巧的邢司寒。
任初月心里莫名一软,下意识就偏过头,对着那小娃娃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
结果那小男孩看到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猛地缩回了柱子后面,只留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怯地偷看她。
那眼神,可怜又可爱。
任初月忍不住弯下腰,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对旁边的邢司舒说:“哎?邢司寒啊,他跟你小时候简直是一个傻样儿,不过看着可比你乖巧多了。”
她还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
一扭头,却对上了邢司寒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5】
被邢司寒拉着走进医院,任初月满心都是疑惑。
直到他们走到一间VIP病房外,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里面病床上躺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大概两三岁,睡得正熟,小脸红扑扑的,呼吸有些重,旁边还挂着点滴。
而刚才门口那个小男孩,此刻正被一个看起来是保姆模样的女人牵着,也走到了病房外,小声地对邢司寒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
任初月如遭雷击,猛地扭头看向邢司寒。
又猛地扭头看向病房里的小女孩,以及门口这个怯生生的小男孩。
思牧……贝贝……
不是狗?!
是她和邢司寒的……孩子?!
这个认知像一颗炸弹,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炸得她魂飞魄散,四肢冰凉。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被邢司寒扶住。
他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眉头紧蹙:“你怎么了?”
任初月说不出话,只是指着病房,又指指小男孩,手指都在发抖。
邢司寒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古怪,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猜测。
“任初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
任初月却猛地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需要冷静,需要确认。
她颤抖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点亮,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日期——2033年10月27日。
2033年?!
她不死心,又去抢邢司寒刚掏出来的手机。
邢司寒没有阻拦,任由她抢过去。
屏幕解锁,时间依旧是2033年10月27日。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一把又抢过邢司寒手里刚才在楼下买的药费小票。
白纸黑字,打印着同样的日期。
在看清楚时间的那一刻,任初月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最后听到的是邢司寒带着一丝惊慌的呼喊:“任初月!”
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6】
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任初月愣了几秒钟,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手机确认时间。
屏幕依旧固执地显示着2033年。
她不死心地又用病房里的电视调出时间频道。
结果依旧。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了巨大的茫然和沉默。
十年。
她失去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她是怎么和邢司寒从势同水火的死对头,变成夫妻的?
他们还有了两个孩子!
这简直比最荒诞的梦境还要离谱!
病房门被推开,邢司寒提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
他看到醒着的任初月,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复杂难辨。
任初月看到他,积压了许久的恐惧、委屈、迷茫和无助,在这一刻终于决堤。
她不管不顾地掀开被子,跳下床,一头扎进邢司寒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邢司寒!完了!睡了一觉起来我就老了十岁啊!!”
“而且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谁也不认识!”
“老邢啊!咱俩虽然一直是对头,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咱们先别吵了,化干戈为玉帛吧!”
“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呜呜……”
怀里温香软玉,带着她特有的气息,还有她语无伦次的哭诉,都让邢司寒的身体僵硬了片刻。
他听着她的话,眼底翻涌着震惊、恍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心疼和一丝诡异亮光的复杂情绪。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然后,他尝试着,慢慢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一段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试探和不可思议:“任初月,你……你是不是晕倒的时候,把头给撞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任初月泪眼婆娑地抬头,对上他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嘲讽她?!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才把头撞了呢!我说的是真的!我昨天,不对,我睡着之前,明明还是高三!刚过完成年生日没多久!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
邢司寒愣愣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震惊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亮的光彩。
下一秒,在任初月愕然的目光中,邢司寒猛地转身,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冲出了病房,一边跑一边喊:“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太太!”
【7】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详细检查,医生给出的结论是:任初月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头部没有受到撞击的痕迹。至于她声称自己只有十八岁,记忆停留在十年前,医学上暂时无法解释,可能源于某种强烈的心理应激反应,或者是罕见的暂时性记忆障碍,需要进一步观察。
听着医生的话,邢司寒站在病房门口,久久没有说话。
但当他再转身走进病房,看向任初月时,任初月敏锐地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低气压和那种令人窒息的阴郁感,似乎消散了大半。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特别夸张的表情,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和那双重新变得清亮有神的眼睛,都透露着他此刻极佳的心情。
甚至……任初月觉得他那眼神里,还带着点如释重负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见鬼了!他们不是互相折磨到想杀了对方吗?
邢司寒提着保温盒走过来,动作自然地盛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丝粥。
“先吃点东西。”
任初月也确实饿了,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粥的味道很好,温暖妥帖地安抚了她空荡荡的胃和惊魂未定的心。
吃完最后一口,她擦擦嘴,放下碗,深吸一口气,摆出严肃谈判的架势,看向坐在对面,一直安静看着她的邢司寒。
“好了,饭也吃完了。”
“现在,说说吧,邢司寒。”
“这十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俩,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最后目光落在闻讯赶来,此刻正被保姆带着,怯生生站在病房门口,好奇张望的两个孩子身上。
邢司寒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好,连带着身上那种冷峻的气场都柔和了不少,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直挂着。
听到她的问题,他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后靠,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几分调侃,又仿佛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没什么复杂的。”
“就是你毕业后,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我了。”
“然后对我死缠烂打,穷追不舍,非要跟我在一起。”
“我嘛,看你可怜,又念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拗不过你,只好答应了。”
“然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地结婚,生了这两个宝贝。”
配合着他这话的背景音,是门口那个叫思牧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带着点期盼,轻声喊了一句:“妈妈……”
而病床上刚刚睡醒的小女孩贝贝,也揉着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地跟着叫:“妈咪……抱抱……”
任初月看着这一大两小,听着邢司寒那番明显扯淡的说辞,再被两个孩子那两声软糯的“妈妈”“妈咪”一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万分地往后缩了缩,差点从病床上翻下去。
“你……你胡说八道!”她指着邢司寒,声音都在发抖,“我怎么可能对你死缠烂打?!绝对不可能!”
【8】
任初月坚决不肯相信邢司寒的鬼话。
为了弄清“真相”,她决定从身边的人入手。
她偷偷用邢司寒的手机,联系了她高中时代最好的闺蜜,如今已经是知名时尚杂志主编的苏晚晚。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苏晚晚干练又带着关切的声音:“喂?邢总?初月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我这边刚开完会,正准备去医院看她呢。”
任初月听到熟悉的声音,差点哭出来:“晚晚!是我!”
苏晚晚愣了一下,随即音量拔高:“月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吓死我了!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倒了?是不是邢司寒那家伙又气你了?”
“不是……晚晚,你先别问那么多。”任初月带着哭腔,“我问你,你老实告诉我,我……我是不是真的……真的……”她实在难以启齿,憋了半天才小声问,“……真的对邢司寒死缠烂打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钟。
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咳咳,对不起对不起。”苏晚晚好不容易止住笑,“谁跟你说的?邢司寒?他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那我跟他到底怎么回事?”任初月急切地问。
“怎么回事?”苏晚晚语气带着回忆,“说起来,那可真是一部轰轰烈烈的‘虐恋’大戏啊。当年大学毕业晚会上,也不知道邢司寒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终于憋不住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你堵在台上,拿着钻戒就跟你求婚了!”
“你当时都懵了,反应过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让他死了这条心。”
任初月听得目瞪口呆,但心里莫名觉得爽快:“然后呢?”
“然后?”苏晚晚嗤笑一声,“然后那家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彻底不要脸了。你那会儿不是进了家里的公司,从基层做起吗?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成了你们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天天打着工作的旗号围着你转,送花送车送房子,你不要他就扔,第二天换新的继续送。”
“你骂他,他听着;你打他……呃,这个他可能会躲一下,但下次还敢。反正就是锲而不舍,穷追猛打,搞得全城皆知邢家大少在追你,而且被你虐得死去活来还甘之如饴。”
“就这样,坚持了整整三年!后来……好像是你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他不动声色地帮你家解决了,也没邀功,还是我偶然查账发现的。再后来……你就慢慢松口了呗。”
苏晚晚总结道:“所以,什么你对他死缠烂打?分明是他对你用了十年‘美男计’外加‘苦肉计’和‘金山计’,才把你这块硬骨头啃下来的好吗!”
任初月握着电话,久久无言。
所以……真相是这样的?
是邢司寒追了她很多年,用尽了手段,她才勉强答应的?
这听起来……好像比她自己死缠烂打更让人难以接受啊!
那个高傲的,视她如无物的邢司寒,会做这种事?
【9】
带着满腹的疑虑和苏晚晚提供的“真相”,任初月回到了那个属于她和邢司寒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她像个侦探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家,观察着邢司寒和两个孩子。
她发现,邢司寒似乎很忙,但每天都会准时回家吃晚饭。
他会耐心地陪儿子思牧拼乐高,虽然拼得还没儿子好。
他会笨拙地给女儿贝贝扎小辫,虽然总是扎得歪歪扭扭。
他会在她晚上睡不着,在客厅游荡时,默默给她热一杯牛奶。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少年时那种冰冷的审视和针锋相对,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克制的,却又无处不在的温柔与……眷恋?
这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又有点心慌意乱。
她也试着和两个孩子相处。
思牧性格内向敏感,很像小时候的邢司寒,但对她这个“陌生”的妈妈,却有着天然的依恋,总是偷偷看她,被她发现就红着脸低下头。
贝贝则活泼开朗,是个小话痨,特别喜欢黏着她,一口一个“妈咪”,叫得她心都要化了。
她还在书房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
趁邢司寒不在,她费了好大劲撬开了锁(用的是找苏晚晚吐槽时,苏晚晚远程指导的“专业”手法)。
抽屉里没有她想象的商业机密,只有厚厚几大本相册,和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相册里,全是她和邢司寒的照片。
从青涩的校园合影(看起来像是P的),到后来各种场合的抓拍,最多的是婚礼和孩子们出生后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邢司寒看她的眼神,都专注得让她心惊。
而那些小物件,有她高中时丢掉的半块橡皮擦,有她大学时参加演讲比赛得的优秀奖奖牌(连她自己都忘了),有她第一次工作赚钱买给自己的廉价手链的断扣……甚至还有一叠已经泛黄的,她当年在论坛上怒怼CP粉的发言截图打印稿?!
任初月看着这些东西,后背一阵发凉。
这邢司寒……怕不是个变态跟踪狂吧?!
但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也悄悄漫上心头。
【10】
就在任初月对着那堆“罪证”心乱如麻时,邢司寒回来了。
他走进书房,看到她蹲在打开的抽屉前,手里拿着那些打印稿,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眼神暗了暗。
“你都看到了。”他语气平静。
任初月猛地站起来,举着那些打印稿,又气又怕:“邢司寒!你……你居然跟踪我?!还收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变态啊!”
邢司寒没有反驳,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任初月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任初月从未听过的,浓重的疲惫和……悲伤。
“任初月,你知道吗?”
“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比你认为的,要早得多,深得多。”
任初月愣住了。
“但你眼里从来没有我。”
“不,你眼里有我,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讨厌的,需要打败的对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你,只能用那种笨拙的,惹你生气的方式,来吸引你的注意。”
他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痛楚。
“论坛上那些CP帖,是我找人发的。”
“我以为……你会有一点点的触动。”
“结果你第二天就在全校面前说,全世界男人死光了也不会喜欢我。”
“毕业后,我看着你身边出现别人,我快疯了。”
“所以我用了最蠢,最极端的方法,当众求婚。”
“我想,赌一把,要么得到你,要么彻底失去你。”
“然后……我输得一败涂地。”
“那之后三年,我像个卑劣的stalker(跟踪者),用尽一切我能想到的办法,试图挤进你的生活。”
“我知道你讨厌我,看不起我。”
“但我没有办法。”
“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让你看我一眼。”
他指着抽屉里的那些“破烂”,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这些,就是我那十年里,仅有的,能证明我确实在你生命里存在过的东西。”
“是我偷来的,一点点关于你的回忆。”
任初月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卑微和痛苦。
那些她以为的“互相折磨”,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孤军奋战和绝望挣扎?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11】
邢司寒的表白像一块巨石,投入任初月本就混乱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
几天后,一个打扮精致,气质温婉的女人提着果篮上门拜访,自称是邢司寒的“朋友”,叫林薇。
任初月不认识她,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看邢司寒的眼神,不一般。
果然,趁着邢司寒去厨房倒水,林薇微笑着对任初月说:“邢太太,听说你前几天身体不适住院了?现在好些了吗?”
她语气关切,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优越感?
“司寒也真是的,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了家里啊。”她状似无意地补充道,“前几天那个项目,多亏了他陪我熬了几个通宵,才终于拿下来。”
任初月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茶言茶语……
她虽然记忆是十八岁,但智商在线,瞬间就明白了这位林小姐的来意。
这是在向她这个“正宫”示威?暗示她和邢司寒关系不一般?
任初月还没来得及反应,端着水出来的邢司寒恰好听到了后半句。
他眉头立刻蹙起,脸色冷了下来,直接将水杯放在林薇面前的茶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林经理,”他语气疏离,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项目是公司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请你不要模糊重点。另外,我太太需要静养,不方便待客,请回吧。”
林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站起身:“司寒,我……”
“邢总。”邢司寒冷淡地纠正。
林薇再也待不下去,勉强维持着礼仪,匆匆离开了。
任初月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爽,又有点酸。
她斜睨着邢司寒:“哟,邢总,魅力不小啊?红颜知己都找上门了。”
邢司寒看着她带着醋意的小表情,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竟然缓缓漾开一丝真实的笑意。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得近乎虔诚:
“任初月,你听清楚。”
“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
“我邢司寒的生命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以前是,以后也是。”
“别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目光太灼热,太专注,里面翻涌的情感太浓烈,几乎要将任初月吞噬。
她的心跳再次失控,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视线。
“谁……谁问你这个了!”她嘴硬地反驳,却没什么底气。
心里某个坚固的角落,似乎正在悄然松动。
【12】
经过林薇事件,任初月对邢司寒的观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仅仅把他看作一个陌生的,强占了“她”十年人生的“死对头丈夫”。
她开始尝试着,以一个旁观者,或者说,一个参与者的身份,去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翻看那些相册,发现照片上的自己,虽然偶尔会对着镜头瞪眼,但更多的时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尤其是在看着两个孩子,或者……在某些抓拍的照片里,看着邢司寒的时候。
她观察邢司寒和孩子们的互动,那份耐心和温柔,装是装不出来的。
思牧和贝贝对他,也是全然的依赖和爱戴。
这个家,虽然有她暂时无法理解的过去,但此刻流淌着的,是真实而温暖的氛围。
一天晚上,贝贝发高烧,哭闹不止。
邢司寒抱着女儿,在儿童房里来回踱步,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心疼。
任初月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她走过去,试探着伸出手:“让我抱抱吧。”
邢司寒有些意外,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哭得抽噎的贝贝递到她怀里。
说来也怪,贝贝一到她怀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哭声就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抓着她的衣襟,沉沉地睡着了。
任初月抱着怀里软软小小,还带着奶香的身体,一种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是她的女儿。
是她和邢司寒的女儿。
那一刻,她心里因为“失去十年”和“被迫当妈”而产生的抗拒和恐慌,奇迹般地消散了许多。
她把睡着的贝贝轻轻放回小床上,盖好被子。
一抬头,发现邢司寒正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涌动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感激,有温柔,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谢谢。”他低声说。
任初月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谢什么,她也是我女儿。”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像……已经开始有点接受了?
【13】
日子一天天过去,任初月渐渐适应了这个“新家”和生活。
她开始学着怎么做一个母亲,虽然笨手笨脚,但孩子们给予她的爱和依赖,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
她和邢司寒的关系,也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和解状态。
不再剑拔弩张,但也谈不上多亲密,更像是一种……基于孩子和现状的“合作伙伴”关系。
邢司寒不再提感情的事,只是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她和孩子们,扮演着一个完美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但任初月能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里,那份压抑的深情和等待,从未减少。
她心里很乱。
她知道,如果按照苏晚晚的说法和那些“物证”,邢司寒爱了她很多年,爱得卑微而惨烈。
这十年的婚姻,或许并非她最初想象的那样不堪。
可是……她缺失了那十年的记忆和感情。
现在的她,对他,更多的还是一种基于青梅竹马和“孩子爹”身份的复杂感觉,有同情,有感动,或许还有一点点被他的执着所打动,但……那是爱吗?
她不确定。
她需要时间,需要找回那失去的十年,或者,重新开始。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高中同学会的邀请函。
她有些犹豫,但邢司寒却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去。
“去看看也好,也许能帮你想起些什么。”他这样说,语气平静。
任初月想了想,同意了。
【14】
同学会定在一家高级酒店的宴会厅。
当任初月挽着邢司寒的手臂出现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年的校草校花,如今的商界伉俪,依旧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不少老同学围上来打招呼,言语间满是羡慕。
“初月,司寒,你们俩还是这么般配!”
“是啊是啊,听说你们家思牧和贝贝都那么大了,真是人生赢家啊!”
“当年你们在论坛上吵得那么凶,谁能想到最后真成了一对,哈哈!”
任初月勉强笑着应付,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着。
她看到了很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男人——顾言。
她高中时代暗恋过的学长,温文尔雅,成绩优异,是她少女心事里的一抹白月光。
顾言也看到了她,微笑着走了过来。
“初月,好久不见。”他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然后才转向邢司寒,客气地点头,“邢总。”
邢司寒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握着任初月的手,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些,微微颔首回应。
“顾言学长,好久不见。”任初月有些感慨,眼前的顾言依旧英俊,但早已褪去了记忆中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两人寒暄了几句,聊了聊近况。
顾言如今是一家跨国公司的技术总监,事业有成,依旧单身。
言谈间,他看任初月的眼神,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怀念和复杂。
邢司寒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任初月身边,但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度。
就在这时,一个喝得有点多的男同学,大着舌头起哄:“哎!顾言!我记得你当年是不是也挺喜欢我们任大校花的?还偷偷给她塞过情书来着?可惜啊,被邢司寒这小子捷足先登了!”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顾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任初月则是一愣,她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而邢司寒,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猛地攥紧了任初月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吃痛。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顾言,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占有欲。
他一字一句,声音冷得像冰:
“顾总监,有些过去的事,最好就让它过去。”
“初月现在是我的妻子。”
“我们有两个孩子。”
“她很幸福。”
说完,他不等顾言回应,也不再看任初月,拉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他的手攥得那么紧,步伐那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任初月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下颌线,心里五味杂陈。
他那句“她很幸福”,说得那么斩钉截铁,是在宣告主权,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15】
邢司寒一路沉默地把任初月塞进车里,然后发动引擎,车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车内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任初月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邢司寒,你慢点开!”
邢司寒像是没听见,车速丝毫未减。
“你发什么神经?”任初月也有些火了,“就因为别人一句玩笑话?”
“玩笑话?”邢司寒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受伤?“任初月,你看着他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什么时候看着他笑了?!”任初月莫名其妙,“我就是正常打招呼!再说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连他给我塞过情书都不记得!”
“你不记得?”邢司寒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转过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可我记得!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他看你的每一个眼神!”
记得你曾经跟苏晚晚说,觉得他打篮球的样子很帅!
记得你因为他一句鼓励,开心了好几天!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
“我嫉妒得快要发疯!”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
任初月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同时也被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震惊了。
他居然……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他当年的喜欢,竟然偏执到了这种地步?
看着她惊愕的眼神,邢司寒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回驾驶座,用手捂住了脸。
半晌,他才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低低地说:
“对不起……”
“我又失控了。”
“我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你一觉醒来,发现嫁的人是我,后悔了。”
“害怕你遇到过去的人,想起过去的事,然后发现……你还是不喜欢我。”
“害怕这十年,终究只是我偷来的一场梦。”
他放下手,露出通红的眼眶,看向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脆弱和卑微。
“任初月,告诉我……”
“这十天,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开始接受我?”
“接受这个家?”
“接受……我们是夫妻的事实?”
他的问题,像重锤一样敲在任初月的心上。
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小心翼翼,近乎祈求的眼神。
想起这十天来,他的隐忍,他的温柔,他对孩子们无微不至的关爱,还有他刚才因为陈年旧醋而失控的样子……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微的触动和心软,在这一刻汇聚成了清晰的答案。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邢司寒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几乎要彻底熄灭。
然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邢司寒,你这个笨蛋。”
她伸出手,主动握住了他放在方向盘上,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
“虽然我还是想不起来这十年发生了什么。”
“虽然你以前跟踪我的行为真的很变态。”
“虽然你刚才开车快得吓死人,我很生气。”
她顿了顿,感觉到他的手猛地一颤。
她抬起眼,迎上他骤然亮起,带着不敢置信的期盼的目光,脸颊有些发烫,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但是……”
“看着思牧和贝贝,看着这个家……”
“看着你这段时间的样子……”
“我好像……也没办法真的讨厌你。”
“甚至觉得……”
“如果那十年,真的是和你一起度过的……”
“好像……也还不错?”
她的话音刚落,邢司寒猛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但他眼睛里的光芒,却像是瞬间被点燃的星河,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
他看着她,声音因为激动而哽咽:
“初月……你……你说的是真的?”
任初月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角却也有些湿润。
“骗你干嘛?”
“不过你别得意!”
“那十年的事,你得一点一点,慢慢讲给我听。”
“还有,以后不准再跟踪我!不准乱吃飞醋!不准开快车!”
“最重要的是,不准再说什么‘杀了我’这种傻话!”
邢司寒用力点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好,都听你的。”
“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哽咽。
任初月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一直漂浮不定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落点。
记忆或许暂时缺失。
但爱意,或许早已在漫长的时光里,深入骨髓,融于血脉。
未来还很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重新书写,属于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