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贵为何临终前对“两毛二分六”耿耿于怀,非要讲清楚不可呢?

发布时间:2025-10-29 09:49  浏览量:9

1914 年,陈永贵出生于山西省昔阳县一个贫寒交加的农民家庭。彼时,中国正深陷军阀割据与列强侵略的泥沼,百姓生活苦不堪言,陈永贵的家庭亦是这悲惨时代的缩影。大寨村,这个日后因他而闻名的地方,在当时是典型的山区贫困村,土地贫瘠,农业生产条件极差 ,村民们长期在温饱线上挣扎。

陈永贵的童年被贫穷和苦难笼罩。6 岁时,山西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家庭陷入绝境。为了生存,父亲被迫做出一个无奈又痛心的决定:将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卖给地主,以换取维持生命的粮食,自己则带着陈永贵外出逃荒。这一决定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陈永贵幼小的心灵,母亲和弟妹被卖时的悲痛场景,成为他一生都难以磨灭的记忆,也让他过早地体会到了生活的残酷与无奈。

然而,命运并未就此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在逃荒的艰难日子里,父子俩四处漂泊,靠着乞讨和打短工勉强维持生计。但生活的重压和周围人的指责,让父亲最终不堪重负,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选择了自尽。年仅 8 岁的陈永贵,瞬间成为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孤苦伶仃地在这世间挣扎求生。

失去父亲的陈永贵,被好心的乡亲收留。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从童年起就承担起成年人的重负,开始干各种繁重的农活。田间地头成了他的 “战场”,他在那里学会了播种、收割、施肥等各种农事技能,也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逐渐培养出了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品格。

1948 年,对于陈永贵来说是人生的重大转折点。这一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党员,同年担任大寨村生产委员 ,正式开启了他带领大寨村民脱贫致富的征程。此时的中国,正处于历史的关键转型期,随着解放战争的推进,新中国的曙光即将照亮这片饱经沧桑的大地,农业生产成为了国家发展的重中之重。大寨村作为中国千千万万个农村中的一员,也迎来了改变命运的契机。

彼时,大寨村的农业生产面临着诸多难题。土地贫瘠,水土流失严重,再加上传统的农业生产方式效率低下,粮食产量一直难以提升,村民们的生活依旧困苦。陈永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深知,要想改变大寨村的命运,就必须打破传统,探索出一条适合大寨村发展的道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陈永贵发现村里的许多老年人和少年因为年龄问题无法加入互助组,导致劳动力闲置,而同时一些互助组又面临着劳动力不足的困境。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整合劳动力资源、提高生产效率的好机会。于是,他与当时的村支书贾进才商量,决定成立一个新的互助组 ——“老少组”,将那些因年龄被其他互助组拒之门外的老人和少年组织起来 。

陈永贵的想法在当时遭到了不少质疑和反对。有人认为,老人和孩子体力弱、劳动能力差,把他们组织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提高生产效率,反而会拖累整个村子的发展。甚至还有人给 “老少组” 取了个绰号,叫 “懒散组”,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但陈永贵并没有被这些质疑和反对所动摇,他坚信,只要大家团结一心,跟着党走,就一定能够创造出美好的生活。他耐心地向村民们解释自己的想法,鼓励大家给 “老少组” 一个机会。在他的努力下,“老少组” 终于成立了。

成立之初,“老少组”面临着重重困难。组员们年龄参差不齐,体力和劳动技能也各不相同,生产工具更是简陋不堪。但陈永贵没有丝毫退缩,他以身作则,承担起了组内最重、最累的工作。每天天不亮,他就第一个来到田间地头,带领组员们开始一天的劳作。在劳动过程中,他不仅耐心地指导年轻组员学习各种农事技能,还充分发挥老人们经验丰富的优势,让他们为生产出谋划策。同时,他还积极动员组内的妇女们参加劳动,劝说组内的男人也帮着媳妇做家务,倡导男女平等、共同劳动的新风尚。在他的带动下,“老少组” 的组员们逐渐团结起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凝聚力。

在陈永贵的带领下,“老少组” 的粮食产量大幅提升,第一年就达到了 150 斤,比之前的互助组多了 30 斤。这一成就让乡亲们看到了希望,也让那些曾经质疑和反对的人刮目相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陈永贵的远见卓识和领导能力,纷纷加入 “老少组”,与他一起努力改变贫困现状。随着 “老少组” 的不断发展壮大,陈永贵的影响力也逐渐扩大,他成为了大寨村当之无愧的农业生产带头人。

1952 年,陈永贵正式担任大寨村党支部书记,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但他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了。他深知,仅仅依靠 “老少组” 的成功还远远不够,要想让大寨村彻底摆脱贫困,就必须从根本上改变农业生产方式,提高土地的产出效率。经过深思熟虑,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开垦梯田。大寨村地处山区,地形复杂,沟壑纵横,传统的平地种植方式不仅不利于水土保持,还限制了农作物的生长空间。陈永贵认为,开垦梯田可以有效地解决这些问题,不仅能够增加耕地面积,还能改善土壤条件,提高粮食产量。

然而,开垦梯田谈何容易。这是一项巨大而艰巨的工程,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当时的大寨村一穷二白,既没有先进的机械设备,也缺乏足够的资金支持,一切都只能靠村民们的双手和简单的工具来完成。面对这些困难,陈永贵没有丝毫犹豫,他带领乡亲们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开始了一场与大自然的艰苦较量。他们手持简陋的工具,如锄头、铁镐、扁担等,每天天不亮就上山,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在开山辟地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无数的困难和挑战。坚硬的岩石、陡峭的山坡、恶劣的天气,都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阻碍。但陈永贵始终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哪里最困难、最危险,他就出现在哪里。他的行动感染和激励着每一位村民,大家齐心协力,攻坚克难,硬是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一寸一寸地开垦出了层层梯田。

为了进一步提高粮食产量,陈永贵还带领乡亲们修建了蓄水工程。大寨村地处干旱地区,水资源匮乏,农作物常常因为缺水而减产。陈永贵深知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于是他带领村民们在山上挖沟渠、建水库,将雨水和山泉水储存起来,用于灌溉农田。这些蓄水工程的建成,不仅解决了农田的灌溉问题,还保留了土壤的养分,为农作物的生长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在陈永贵的努力下,大寨村的粮食产量逐年攀升,从 1952 年的亩产 237 斤,到 1962 年增长到 774 斤 ,实现了质的飞跃。大寨村也因此成为了全国农业战线上的一面旗帜,吸引了无数人前来参观学习。

大寨村在陈永贵的带领下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高度关注。1963 年,大寨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整个村庄被洪水肆虐,房屋倒塌,农田被冲毁,粮食颗粒无收,村民们的生活再次陷入了绝境。然而,陈永贵并没有被灾难打倒,他带领大寨村民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自力更生,重建家园。他们白天抢修农田,晚上搭建临时住所,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大寨不仅恢复了生产,还实现了粮食增产,向国家交售了 24 万斤公粮 。这一事迹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大寨精神也开始广为传颂。

1964 年 3 月,陶鲁笳向毛主席汇报了大寨的巨变和陈永贵的事迹。毛主席对陈永贵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他专门询问了陈永贵识不识字,得知陈永贵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一直在努力学习读书看报后,感到非常欣慰 。同年 12 月 26 日,毛主席 71 岁生日,他自费请一些人在人民大会堂吃饭,陈永贵也在被邀请之列。在宴会上,毛主席与陈永贵亲切交谈,勉励他不要骄傲自满,要继续带领大寨村民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这次与毛主席的会面,让陈永贵深受鼓舞,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为农业发展奋斗的决心。

此后,陈永贵的政治生涯迎来了快速上升期。1967 年,他担任山西省革命委员会第一副主任、中共山西省委副书记等职,开始在省级层面参与领导工作 。同年五一劳动节,陈永贵被请到毛主席身边,这一殊荣让他成为了全国瞩目的焦点,也让大寨精神更加深入人心。1969 年 4 月,陈永贵出席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被选为九届中央委员,正式进入领导集体,他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陈永贵并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忘记自己的农民本色。他始终坚持不脱离劳动,不拿国家工资,不转户口,保持着与农民的紧密联系 。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解农民的需求和问题,更好地为农业发展服务。他的这种做法,在当时的领导干部中显得尤为独特,也赢得了广大农民的尊敬和爱戴。

为了更好地履行职责,陈永贵向毛主席提出了 “三三制” 工作法,即每年三分之一的时间留在北京处理政务,参与国家大事的决策;三分之一的时间到全国各地考察,深入基层,了解各地的实际情况;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回到大寨,扎根土地,继续为农业生产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个建议得到了毛主席的认可和支持。在之后的工作中,陈永贵严格按照 “三三制” 的原则,频繁奔波于北京、大寨和全国各地。他深入田间地头,与农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倾听他们的心声,了解他们的困难和需求。每到一处,他都会仔细观察当地的农业生产情况,与当地干部和农民交流经验,提出自己的建议和意见 。

1975 年,陈永贵到河南考察农业生产。在一个小村庄里,他看到农民们正在为干旱的土地发愁,庄稼因为缺水而长势不佳。陈永贵心急如焚,他不顾旅途的劳累,立刻与当地干部一起商讨解决办法。他亲自带领农民们打井、修渠,寻找水源,经过几天几夜的努力,终于解决了农田的灌溉问题。看着清澈的水流进干涸的土地,农民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陈永贵充满了感激之情。在河北的一次考察中,陈永贵发现当地的农业生产方式比较落后,农民们仍然采用传统的耕作方法,效率低下。他耐心地向农民们传授大寨的经验,指导他们如何改良土壤、合理密植、科学施肥。在他的帮助下,当地的农业生产取得了显著的进步,粮食产量大幅提高 。

陈永贵的足迹遍布了大江南北,从东北的黑土地到西南的山区,从西北的干旱地区到江南的水乡,都留下了他辛勤工作的身影。他每到一处,都能给当地的农业生产带来新的思路和方法,推动当地农业的发展。他的工作不仅得到了农民们的热烈欢迎,也得到了各级政府的高度评价。然而,陈永贵的工作并非一帆风顺。他在推广大寨经验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和阻力。有些地方的自然条件和大寨相差很大,照搬大寨的模式并不一定适用。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农业生产面临着新的问题和挑战,传统的大寨经验也需要不断地创新和改进 。

在生活中,陈永贵依然保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他的饮食非常简单,一日三餐常常是杂面粥、疙瘩汤配上几根老咸菜 。他穿着朴素,常年穿着粗布制成的衣衫,脚上蹬着一双布鞋,抽烟也只选择价格低廉的劣质烟。国务院按照他的身份标准,为他配备了高级厨师,但他却因为厨师做不出家乡的拉面、饺子和豆腐等熟悉的味道,直接辞退了厨师,转而从家乡找来一位擅长做家常饭的人 。

有一次,纪登奎和陈锡联前来拜访,炊事员想着买只鸡来好好招待贵客,却被陈永贵拒绝。他说道:“人家是来吃咱家常面的,咱就按平时的标准招待,不必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陈永贵生性热情豪爽,喜欢广交朋友,经常邀请客人到家里吃饭,有限的收入常常是入不敷出,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从不铺张浪费 。陈永贵出访和视察时也非常重视廉洁自律。他去墨西哥进行访问时,没有携带任何服务员或管理员,一切都由警卫员来管理 。驻墨大使姚广也是昔阳人,得知出访人员每人发了 20 元外汇券后,建议大家购买便宜的手表。然而,陈永贵得知后严厉地说:“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要戴外国表吗?周总理戴的也是上海表!” 坚决拒绝了这个建议 。

当他到达拉萨进行视察时,当地官员邀请他去参观布达拉宫,他却婉拒道:“庄稼地才是最有看头的东西。红旗飘扬、人们欢呼、马儿嘶鸣的农田建设场景才是最美的!” 他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考察当地的农业生产上,与农民们交流,了解他们的生活状况 。他视察贵州、云南等地时,离开时发现随行人员带有当地赠送的酒和烟,便对随行人员发火,命令他们按市场价付款寄去,坚决杜绝任何形式的腐败行为 。

晚年困境

1980 年 9 月,在第五届全国人大第三次会议上,陈永贵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辞去职务。这一决定,标志着他政治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彼时,改革开放的浪潮正席卷中国大地,社会发生着深刻的变革,农业领域也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转型。陈永贵深知,自己的思想和理念在某些方面已经难以跟上时代的步伐,为了给更适应新时代发展的年轻人让路,他毅然选择了离开领导岗位,回归平凡生活 。

辞职后的陈永贵,定居在北京。组织上为了照顾他,将他和家属的户口迁到了北京,并每月发放 200 元生活费 。然而,从忙碌的工作岗位突然闲下来,陈永贵一时有些不适应。他开始每天看报纸、看文件,试图了解社会的发展动态。但社会各界对他和大寨模式的批评,让他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曾经,大寨模式是全国农业学习的榜样,而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模式在一些方面被认为存在局限性。陈永贵拿着报纸去找李先念,希望能得到一些解释和支持。出于对他身体健康的考虑,李先念后来不许工作人员再给他送文件 。

尽管离开了领导岗位,陈永贵那颗为农业发展贡献力量的心却从未停歇。1983 年,他主动向中央申请工作,上级特意批示派他到北京的东郊农场担任顾问 。对于这个专业对口的工作,陈永贵十分满意,他又能在自己熟悉的农业领域发挥余热了。在农场工作期间,他凭借丰富的农业经验,帮助农场解决了许多实际问题,如购买化肥、农具等,深受农场干部与员工的称赞 。

然而,命运却对陈永贵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1985 年初,他开始感觉头痛、浑身乏力,起初以为是感冒,吃了几天感冒药却不见好。随着病情加重,儿子陪着他到医院检查,结果如同一记重锤,将他和家人砸懵了 —— 他被诊断为肺癌,且已到晚期 。当医生遮遮掩掩地与家人沟通病情时,陈永贵从他们的态度中猜到了自己的真实状况。家人安慰他说能治好,他却摇头苦笑道:“周总理得的也是这病,不也还是治不好!” 话语中,满是无奈与豁达 。

陈永贵住院期间,华国锋曾亲自到医院探望。两位老友相见,回忆起往昔的峥嵘岁月,有说不完的话。陈永贵感慨道:“人是注定要死的,我没有给毛主席丢脸。我作为一个农民,成为党中央的政治局委员,谁能想到呢?我敢说,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个农民。” 这些话语,既是他对自己一生的总结,也是他对过往奋斗岁月的自豪与欣慰 。

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后,陈永贵展现出了非凡的坚毅和无私。他决定停止吃药,他认为自己的病情已经无法治愈,继续治疗只是在浪费国家的钱财。尽管医生们不断鼓励他,告诉他仍有治愈的可能性,但他心意已决,坚决不愿再消耗宝贵的医疗资源 。他开始平静地处理自己的后事,此时他共有存款 8023 元,原本打算全部交学费,但考虑到小儿子即将上大学,家庭经济负担较重,在家人的劝说下,他只留下了一部分用于孩子的教育费用 。

“两毛二分六”

1986 年 3 月 26 日,陈永贵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在北京协和医院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享年 72 岁。然而,他去世前对 “两毛二分六” 的执念,却成为了一个萦绕在人们心头的谜团,引发了无数的猜测和解读。

其实这个问题源于《山西日报》上的一篇报道。报道中算了一笔账,把大寨得到的国家支援,主要是五十万元农业机械化试点费,用大寨历年向国家售粮的总数去除,结果显示大寨每卖一斤粮国家等于多掏了两毛二分六。这篇报道让陈永贵感到无比委屈和沉重,他觉得大寨多年来的努力和贡献被忽视了。他认为,大寨人在艰苦的条件下,靠着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为国家的粮食生产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努力。如今却被这样计算,实在是不公平 。

临终前五天,中央办公厅专门把郭凤莲、宋立英、梁便良、贾来恒、赵存棠等大寨的新老干部接到北京,让他们最后见陈永贵一面。病床前,陈永贵面容憔悴,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和执着。他再次谈起了 “两毛二分六” 问题,声音微弱却充满力量:“我现在不行了,我死了以后,你们适当的时候找领导同志谈谈。如果讲不清楚这个问题,我就是有罪之人。我们干了 30 年,还欠下国家那些账。你们是现世人,又是见证人。你们讲清楚这件事。”

1986 年 3 月 26 日,陈永贵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