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夫君斗了一辈子,临死前我杀了他的宠妃母子 再睁眼,我重生了
发布时间:2025-11-13 17:42 浏览量:6
我与燕青,是纯怨偶,斗了一辈子。
当年逃命,他为保自身,硬生生将我年幼的儿子踹下马车。
登基后,他更是罔顾嫡庶之分,执意要废长立幼,将庶子扶上太子之位。
我恨入骨髓,便给他下了三十六次毒,次次精准狠辣,终让他断子绝孙。
更在他的寝宫里豢养两名假太监,夜夜笙歌不断,让他头顶绿云盖顶,受尽屈辱。
燕青咽气前,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腕子,气若游丝:“朕的江山…… 就交给……”
我笑着,用锦帕死死捂住他的嘴,声音柔得像淬了毒的糖:“交给臣妾?好啊。”
他刚咽气,温热的血还没凉透,我便下令将他那宠冠后宫的贵妃腰斩陪葬,顺带一杯鸩酒,送他最疼爱的庶子上路,了却前世所有恩怨。
正当我身着龙袍,准备昭告天下改朝换代时,眼前突然一黑,天旋地转。
再睁眼,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龙涎香,面前竟是年轻的燕青 —— 他正恬静地睡着,眉目间还带着少年时的青涩,尚未沾染后来的阴鸷与凉薄。
前世的恨意瞬间冲破理智,我眼底翻涌着蚀骨的怨毒,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抄起床头匕首,便要朝他心口刺去,一了百了!
耳边却骤然响起一道急促又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不能杀!”
“你若杀了他,自己也会性命不保!”
1
我低低嗤笑一声,指尖动作未有半分凝滞。刀锋眼看就要抵住燕青的脖颈,生死一线间,一道小小的身影哒哒跑进来,嗓音软糯得像浸了蜜:“阿娘!”
当啷一声脆响,匕首脱手落在床榻上。
我浑身僵硬如石,难以置信地猛然回头,目光死死锁住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脸。
睫毛轻轻一颤,滚烫的泪水便汹涌而出:“窈娘?真的是你……”
我的长女窈娘,上辈子遭敌军掳去做了人质,用以要挟燕青退兵。
彼时战况胶着,燕青怎肯因一己之女贻误战机?于是,敌军将年仅十岁的窈娘从城楼推了下去。
那小小的身影,像断线的纸鸢般急速坠落,临死前还在撕心裂肺地喊着 “阿娘”。我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替她受那苦楚。我想冲出城收敛她的尸骨,却被燕青死死拦住。
“你清醒些!” 他扼住我的肩膀,声音嘶哑得近乎破碎,“此刻出城便是自投罗网!城楼上全是弓箭手!”
“等战事结束,我定会派人好生安葬她……”
那场战役,燕青大获全胜,战绩辉煌。可我寻了整整一天一夜,终究没能找到窈娘的一丝遗骸。后来燕青登基,为她举办了极尽哀荣的葬礼,可那紫檀木棺椁里,连一件女儿的衣冠都没有 —— 她终究是尸骨无存。
“阿娘,你怎么哭了?” 窈娘伸出小胖手,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痕,“才一个时辰没见呀,我陪弟弟去玩啦。阿娘羞羞!”
脑海中,那道电子音再度响起:“现在,你还想杀燕青吗?如果杀了他,你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了你一个……”
话音未落,床榻上的燕青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淡色的凤目扫过我,眼中闪过几分愕然,随即像被火烫到一般,猛地翻身下床。
四目相对,无需多言,彼此已然心照不宣。
电子音带着笑意响起:“给了你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2
“重回过往?” 燕青眉头紧蹙,视线在我身上逡巡片刻,落在窈娘身上时,瞳孔骤然一缩,明显怔住了。
“你的意思是……” 他斟酌着措辞,“朕和皇…… 我与宋嫣,一同回到了过去?”
我脸色沉了下来。显而易见,燕青也能听到这所谓 “系统” 的声音。
“是。” 系统回应,“此刻是大兴十二年秋分,你们所在之地是……”
燕青缓缓与我对视一眼,轻声道:“徐州,郯县。”
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心口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冰。若是早重生几年,我大可以带着孩子们远走高飞。我出身宋氏,虽非四世三公的弘农宋氏,却也家境殷实,供养两个孩子并非难事。可偏偏是大兴十二年 —— 偏偏是这个节点!
燕青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报 ——!”
下一秒,一名身着甲胄的士兵急匆匆闯入,大口喘着粗气,声音急促:“主帅,梁军攻城了!”
3
燕青猛地起身,迅速披甲戴盔,步履匆匆向外走去。我紧紧跟在他身后。
府门外已是一片兵荒马乱,人心惶惶。孩童的啼哭、兵刃相撞的脆响、百姓哭求士兵放他们出城逃难的哀恳声交织在一起。越靠近城楼,震天的喊杀声便越发清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也愈发浓烈。
我望着巍峨的城楼,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上辈子,燕青据守郯县半年,终究没能守住城池。城门失陷后,一片混乱之中,窈娘被敌军掳走。我们仓皇出逃,退守彭城。半年后卷土重来,敌军却将窈娘推上了城楼。
算算时日,距离郯县失守,已然不足半月了。
我闭了闭眼,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胳膊却突然被人紧紧握住。燕青低声道:“夫人若怕,便回去吧。” 他的神色复杂,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前世,我是个循规蹈矩的女眷,始终守在后宅。守郯县之时,我一步也未曾靠近过城门。后来身为皇后的我,也曾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能重来一次,自己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我面前。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爬上来一个。”
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我反应极快,反手抽出燕青腰间佩刀,拼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攀上城楼的兵卒挥去!
只一瞬间,尸首分离,鲜血溅落五步之外。
我虽曾下令处置过不少人,间接害死的更是不计其数,可亲手杀人,这还是头一次。
温热的血溅了我满脸,睫毛被血珠黏住,眼前一片昏红。
我一把拔下头上所有金玉首饰,高高举起。
日光之下,金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令人目眩。
“今日杀敌最多者,这些金玉便归他所有!” 我朗声道,“我与燕将军,誓与城池、与诸位将士共存亡!”
话音落下,军中士气大振,震天的喊杀声再度响彻云霄。
4
直到暮色四合,天边染透了晚霞,梁军才终于鸣金收兵,缓缓退去。
窈娘早已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燕青凝望着她恬静的睡颜,看了许久,才轻声开口:“你为何会一同重生?我驾崩之后,你莫非也……”
“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干脆利落地打断他,“我殉情了,陛下。”
此刻道出实情于我毫无益处。若是让燕青知晓,他毕生宠信的皇后,最终是被我亲手赐了腰斩之刑,怕是要气得当场失态。倒不如随口编造一个谎言。
燕青回头看我,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不会的。就算是我们感情最好的时候,我若死了,你也不会殉情。我了解你,阿嫣。”
这个久违的称呼,瞬间勾起了我尘封的回忆。我与燕青,本是年少结发的夫妻。那时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偏将,我乘轿经过时,一眼便被他的容貌吸引,回家后便执意求父亲将我许配给他。父亲拗不过我,终究点头应允。
后来天下大乱,燕青决心闯荡一番事业。那些年吃过多少颠沛流离的苦,我们却始终相濡以沫,从未有过二心。可随着燕青渐渐称王、一统天下,我们之间却渐渐生出嫌隙,相看两厌。帝王之家,果然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我垂下眼帘,语气平淡:“你既然不信,又何必多问?其实是我夺了你们燕家的江山,自己登基称帝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空气瞬间陷入沉寂。
一片静默中,系统突然开口:“陛下驾崩后十年,皇后才薨逝的哦。这样才符合我们的重生条件。”
“十年。” 燕青轻哼一声,“你倒是活得长久。”
我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我们为何会重生?”
“因为检测到二位的纯恨值已然爆表。” 系统解释道,“我们是纯爱系统,恳请二位重生后努力提升纯爱值,成为一对真正的纯爱情侣。”
“若是无法提升,会有惩罚吗?” 若是系统说有,我大可以捏着鼻子与燕青假意恩爱一辈子。大不了等他百年之后,我再执掌朝政,快意恩仇。燕青常年征战,身子早已亏空,定然活不过我。
“呃……” 系统似乎卡顿了一下,“我们是纯爱系统,没有惩罚的哦…… 不过,提升纯爱值会有奖励!让我看看,现在二位的纯爱值是 ——”
“零?!”
我挑了挑眉。
“不对不对,刚刚出错了!” 系统连忙纠正,“不是零,是……”
它突然陷入了沉默。良久,那道电子音才带着几分讪讪响起:“是一。哈哈,居然是一耶…… 我们是百分制哦…… 二位当真是‘纯恨’典范呢。”
话音落下,我伸手揪住燕青的衣领,仰头在他唇上飞快亲了一下,问道:“现在呢?”
“涨了涨了!” 系统瞬间激动起来,“现在是…… 二!”
虽只涨了一分,却好歹证明这方法可行。我正兴致勃勃地想追问奖励是什么,燕青却突然按住了我的手。
“我觉得……” 他声音低沉,“城中应当有梁军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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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守城便比攻城容易,郯县粮草水源尚且充足,当年我本预估至少能守一年以上。” 燕青沉声道,“可梁军却轻易破城,定然是有人里应外合。”
我皱起眉头:“能将城中情报泄露给梁军的,必定是你身边的副将们。上辈子我们损失惨重,先后有六位副将或战死或失踪,内应定然就在这六人之中。”
燕青点点头,我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你想…… 借粮?!”
第二日,听闻我的提议,路仁甲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脸惊愕:“夫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借粮?城中粮草储备尚且充足,足够支撑许久啊!”
“那是夫君为稳定军心故意放出的说辞。” 我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实则粮仓早已见底,最多只能再撑半月。百姓尚可勉强果腹,可粮草一旦断绝,军队怕是会生变故…… 到那时内忧外困,我们还有活路可言吗?”
我故作迟疑:“所以我劝过将军,实在不行,不如…… 投降吧。”
路仁甲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一丝 “妇人之见” 的傲然:“万万不可啊!夫人,投降乃是下下之策,届时我们怕是死无全尸!”
他急急忙忙说了许多投降的恶果,我安静听完,顺势下坡:“既然如此…… 你可愿去隔壁县借粮?若是能借来粮草,我们便能固守不出,耗也能耗死对面的梁军。”
路仁甲眉头跳动了一下,面露难色:“这…… 不是末将不愿,只是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
“我有法子。” 我立刻接口,“南二门被梁军打塌,这几日正在紧急修缮,夫君调了不少人手过去,正对的北门防守相对薄弱,趁夜便可出城。”
我微微屈膝,作势便要跪下:“妾身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有这满城军民的安危,就都系在将军身上了……”
路仁甲连忙将我扶起,咬了咬牙,对着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末将定不负夫人所托!”
我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尾,转身唤来婢女:“随我去见卜忠耀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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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巡逻的哨骑便截获了一只送信的飞鸽。鸽腿上绑着的纸条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小字:“北门薄弱。”
为了钓出真正的内应,我分别约见了那几位副将,对每个人说了不同的出城地点与借口。他们的反应大同小异,听闻我想投降时,都极力劝阻。但只有真正的内应,神色最为急切 —— 若是燕青投降,他于梁军而言便没了利用价值,许诺的高官厚禄也会化为泡影。所以他必定会急于将消息透露给梁军,以免夜长梦多。
燕青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沉得像浸了水:“是路仁甲。”
他将纸条重新系回鸽腿,轻轻拍了拍信鸽的翅膀。那洁白的身影扑棱棱飞起,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燕青披衣起身:“所有人随我埋伏,关门打狗。阿嫣……”
“我去抓路仁甲。” 我抢先开口。
他皱眉反对:“不行,这太危险了,你乃女眷……”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他害死了我女儿。”
四目相对,燕青眼中的担忧与迟疑渐渐褪去,他垂下眼帘,沉默了一瞬,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刀递到我手中,语气凝重:“务必小心,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
下一秒,系统突然扯着嗓子欢呼起来:“恭喜恭喜!二位的纯爱值提升到五啦!”
我:……
7
子夜时分,我点了五十名精锐士兵,轻装简从,赶往路仁甲的住所。
蹊跷的是,府中明明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却始终不见路仁甲本人。我心中咯噔一声 —— 我们约定的借粮出发日是明晚,按理说,路仁甲此刻应当待在府中准备才对。
眼下这般情形,只有一种可能 —— 他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刹那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头皮阵阵发麻。
“小心!”
系统的惊呼声刚落,一支冷箭便带着破空之声疾射而来!我侧身迅速避开,下一瞬,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夫人,别来无恙啊。”
路仁甲缓缓走出阴影,昏黄的灯火将他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嘴角勾起一抹狞然的笑意。他手持长弓,箭已上弦,稳稳对准了我的心口!
8
“想不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路仁甲缓缓放下长弓,纵然面对五十名精锐士兵,脸上却依旧泰然自若,不见半分惧色。
“夫人,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没有应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见我沉默,路仁甲反倒来了兴致,语气带着几分炫耀:“你们这个计谋,实在是太过拙劣,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眼就能看穿。故意向我透露北门薄弱,是想让我将消息传给梁军,然后设下埋伏将我们一网打尽吧?抓到那只信鸽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万无一失了?可惜啊 —— 那只信鸽,不过是我用来蒙蔽你们的幌子罢了。”
路仁甲哈哈大笑:“蠢,真是太蠢了!”
我在脑海中问系统:“他为什么非要解释自己的计谋?”
系统迟疑着回应:“呃…… 大概是反派的通病吧。”
路仁甲兴致勃勃地追问:“你猜猜,梁军今晚真正的攻城地点是哪里?”
“南二门。” 我淡淡开口。
“夫人果然聪明。” 路仁甲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被得意取代,“我今日一共放了两只信鸽,写着北门的那只做了隐秘记号,本就是故意让你们截获的。另一只写着南二门,早已顺顺利利送到了梁军手中。南二门本就损毁严重,又有塌陷之处,我为何要弃易取难,选择防守坚固的北门?”
他再次放声大笑,神色颇为自得。
我也笑了,语气平静地反问:“你为何要在此说这些废话?”
路仁甲的面色瞬间黑如锅底。
“况且,你若是真的胸有成竹、运筹帷幄,又怎会想不到我会来杀你?你为何不逃?是觉得自己能以一敌百,甚至以一敌万吗?” 我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还是说…… 你根本逃不掉?”
郯县城防坚固,插翅难飞,路仁甲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这围城。他刚刚说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梁军来救他罢了。
我挥了挥手,语气冰冷:“杀。”
“等一下!” 见我根本不吃他那套,路仁甲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喊道,“燕青已是败局已定!你们今日杀了我,下场只会是死路一条!你们的妻儿老小、父母亲人,届时都会被梁军屠戮殆尽!”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喊杀声愈发震天动地。路仁甲更加激动,高声道:“你们听!燕青今日必死无疑!”
“不会的。” 我笑盈盈地开口,语气带着十足的笃定,“你既算到那只写着北门的信鸽会被我们截获,又怎会没算到,我们截获的,其实是两只?”
一瞬间,路仁甲目眦欲裂,脸上的得意与镇定瞬间化为乌有。
09
燕青率军埋伏的,也并不是北门。
而是南二门。
正如路仁甲所说,北门是我们蒙骗他的障眼法。
无论是他还是我与燕青,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南二门。
路仁甲转瞬间想明白了这些,身形剧烈颤抖起来。
他眼睛在侍卫身上赚了一圈,毫不犹豫地搭弓射箭。
但已经太迟了。
铮然一声,长刀出鞘,羽箭在空中断成两截!
不过一息时间,路仁甲已经被牢牢捆住,侍卫一脚踹在膝窝,他踉跄着跪在了我面前。
我抽出刀,雪亮的刀光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清晖如月。
“别杀我……”
路仁甲目露惊恐,“是梁军逼我这样的……别杀我,夫人!”
我看着他,眼前一点点滑过上辈子窈娘的死状。
“我自然不会杀你。”
我转身离开,声音很淡。
“凌迟示众,让所有人好好看着,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10
“我们赢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马蹄声笃笃。
燕青策马而来,披风猎猎飘摇,银甲染血。
我嘴角扬起,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他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上前两步,紧紧抱住了我。
这是一个混合着血腥气的拥抱。
我瞪大了眼睛。
推开他的手顿在半空。
燕青埋在我脖颈,呼吸和眼泪一样滚烫。
他的心跳声急促有力,犹如一阵鼓点,几乎震进我心坎里。
“这一次……”燕青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终于救下了窈娘。”
“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会梦到她从城楼上坠落的场景……幸好,这一次,她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阿嫣,你开心吗?”
燕青捧着我的脸,专注地看着我,淡色的凤眼像一弯潋滟的池水。
他的泪一滴滴落下来。
我轻轻地描摹上他的眉眼。
眼前的这个人这样年轻,年轻得叫我恍惚。
他浑然不似上辈子那个刻薄寡恩的帝王,更像是更久更久以前,那个与我共患难的丈夫。
我轻轻点了点头。
“开心。”
11
这一战大获全胜。
梁军将领也被俘虏,燕青名声大噪。
我们的相处,几乎回到了上辈子刚成婚时。
燕青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回来时却仍记得给我带我最爱吃的甜酥。
“恭喜!纯爱值提升到三十啦。”
系统很是兴奋。
我手中动作不停,一边煮着布一边回应它,“有奖励吗?”
“没有。”系统道,“五十起才有呢。”
城中伤员很多,日近夏天,最头疼的就是伤口溃烂发炎,还有可能引起疫病。
我很通医理,毕竟前世给燕青下了三十六次毒。
医毒不分家,我主动承担起了救治伤员的责任。
前世燕青手下的将士对我恭敬疏离,以至于他死后,我费了一番力气才笼络住这些旧部。
“女君!”
一个伤了胳膊的将领眼尖地看见我,挥手道。
“将军快回来了,您不去接将军吗?”
我笑着嗔他:“就你话多。”
又忙了一阵子,天色将晚,我放下手中一切,看向乖乖等候我的窈娘与儿子燕淮。
燕淮今年七岁,摇头晃脑地背着《三字经》。
惠风和畅,我一手牵着窈娘,一手牵着燕准,沿着小路慢行。
“阿娘,我看到爹爹了!”
窈娘伸出手,兴奋地大喊。
我向前方看去,唇边不自觉绽出了笑意。
远处烟尘卷起,马蹄声哒哒,为首者白袍银甲,正是燕青。
他翻身下马。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块块干裂。
马上赫然坐着一道娇小的身影。
燕青伸出手,指引她下马。
女人莲步轻移,娇怯地冲我行礼,眸若春水。
“妾身池凭云,见过夫人。”
池凭云,这个名字我不熟悉。
但我熟悉她的另一个身份。
燕青的宠妾、上辈子被我腰斩的淑妃。
12
燕青凑上前来牵我的手,讷讷道:
“我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重生。”
话落在我耳朵里,不亚于千钧雷霆。
远处池凭云的笑容没有丝毫异常,微微垂头,看起来十分乖顺——但,如果她也重生了……
想起她上辈子的死状,我心中一紧,佯装平静:“她重生了吗?”
燕青遗憾地摇摇头。
心中大石坠地,我长舒了一口气。
系统插话:“本系统只针对正统夫妻,妾室不算哦。”
我问:“他都纳了妾,还能提升纯爱值吗?”
“可以的。”
我嘲讽一笑,一字一句:“你们就是这么定义纯爱的?三妻四妾也能纯爱?”
“呃……”系统有些心虚,“毕竟你们是古代人嘛。只要彼此相爱就好。”
燕青低声道:“你若不喜欢,我立刻将她赶走。”
他抿了抿唇,郑重开口:“阿嫣,就算有一百个妾室,也绝对撼动不了你正妻的地位。”
“前世是我错了,这辈子我承诺,皇位只会是我们儿子的。”
“就算池凭云生了儿子,也会养在你的名下,叫你母后。”
上辈子,燕青也是这样说的。
他执意改立池凭云的儿子为太子,我同他大闹一场,歇斯底里。
那时候,他浓眉紧皱,厉声道:“就算是小六继承皇位,不也是尊你为太后吗,你不也是他的母亲吗!”
“你儿子优柔寡断、性情软弱、天资平平,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
我的声音比他更尖厉:“阿淮为什么性情软弱,你不知道吗!”
“当年逃命的时候他发起高烧,你嫌阿淮拖累了速度,竟然持箭要把他射死,若不是我苦苦哀求,阿淮已经死了!”
“他天天面对一个想过杀了他的父亲,怎么能不软弱!”
“你若是让那贱种继承皇位,我们娘俩还能有活路吗?!你不如现在杀了我!”
“皇后,你疯了!”
回忆散去。
眼前是燕青年轻的模样,神色格外认真。
我明白,上辈子闹得那么厉害,如今他是在给我保障。
话已经到了这份上,若我还不同意,就显得太不通情达理了。
我短促地笑了一下,移开目光。
“好。”
“让她来给我敬妾室茶吧。”
13
池凭云的性子与前世并没有丝毫分别。
我救治伤员,她便要施粥博取美名。
天气炎热,池凭云受不了在太阳底下暴晒,便令侍女施粥,她躲在屋内乘凉。
但这个仁慈的美名,她不想拱手让人。
于是每一个来喝粥的人都会被三番五次叮嘱,要记住“池姨娘”的恩情。
池凭云犹嫌不够,后来更是要百姓大声感谢她。
明明做了善事,她的名声却一天比一天坏。
池凭云委屈地哭了一场,散了施粥铺子。
那日之后,她便转换了目标,频频接触燕淮。
燕淮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纪,我和燕青都忙,侍女不敢擅自带他去远处玩,他每日都颇为烦闷。
如今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池姨娘,燕淮很是高兴。
每日都跟着她在外疯玩。
还频频对我说起池姨娘有多好。
事事都满足他,甜食也让他吃个够。
“住嘴。”我听得头疼,努力揉了揉太阳穴,“你还以为她是对你好呢?池凭云这是在害你。”
“以后不许和她接触。”
燕淮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我叹了口气,尽量用最柔和的语气道:“不是阿娘拘着你,而是你以后要继承大业,如今刻苦些,以后才能更好治理江山。”
“这样,你每学五日,阿娘就给你放两天假如何?”
这是我从系统那里听来的,叫什么双休。
燕淮一声不吭,转头跑远了。
他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每日下了学仍然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有一天,私塾先生唉声叹气地告诉我,燕淮逃课了。
“在下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小公子,可他不仅不愿意跟我回去,还出手抓破了我的脸。”
私塾先生拱了拱手,“夫人,您另请高明吧。”
我浑身的血仿佛都冲到了大脑,大发雷霆,狠狠揍了燕淮一顿。
还将他关了禁闭。
燕淮不服,高声嚎啕:“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玩!阿娘是坏人!”
我怒火中烧,让他闭嘴。
燕淮却更加来劲:“你就是嫉妒姨娘得宠,怕我和爹爹一样喜欢她,才不让我接近她!”
“我恨你!”
我死死咬着牙:“这些是谁教你的?是不是池凭云?”
“不是!”燕淮梗着脖子,怒目注视着我,“我就是这样想的!”
大脑嗡然一声,我愣住了。
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燕淮逐渐变成了二十多岁的样子。
那时的他,和现在一样歇斯底里。
“你就是嫉妒淑妃得宠,嫉妒她抢走了父皇的爱,所以才杀了她!”
“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还有小六……小六何辜啊!”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燕淮,不敢相信这就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爱情这种东西,我拱手让给她也就算了,我们争的是权力,权力!”
我冷声道,“若死的不是她娘俩,就会是你和我!你觉得如果小六登基,淑妃会对你我手下留情吗?”
若是单纯的情敌,我并不介意放她一马。
无非宫中多一个荣养的太妃罢了。
但我们是政敌。
政敌,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14
前世我一直以为,燕淮性情那样别扭,是他童年所致。
他从小跟着我们颠沛流离,吃了不知多少苦头。
纵使他成了太子、成了皇帝,我也总是想补偿他。
但这辈子,燕淮几乎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我与燕青都将他当成眼珠子疼。
可他仍然变成了那副模样。
到底是我又错了,还是他根本就是个……
废物。
废物,如何能继承江山?
“其实……本来是有别的办法的。”
“你说什么?”
听到系统的疑问声,我才恍然自己无意识间说出了心里话,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别伤心了。”系统也长长叹了口气,“或许是我的错,我当初就应该帮你把池凭云赶走。”
“任谁被孩子那样说,心里都不会好受的,想哭你就哭吧。”
我望着月亮,喃喃道:“你说这些,就不怕燕青听见?”
“我屏蔽他了。”系统说,“他听不见。”
我猛然坐直了身体,无比惊讶。
“屏蔽?还能屏蔽?”
“是啊,”系统道,“我们现在是私聊模式。”
它颇有几分唏嘘:“其实我也蛮心疼你的,古代男人真的……上辈子也是,你陪他共患难那么多年,他居然还想改立太子。”
这一霎那,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无比神异的、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系统,居然是有人性的。
它会同情,会哀伤,会愤怒,还会因为陪伴生出感情。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砰砰跳。
既然有人性,就说明……它可以被利用。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
15
一个平常的午后,燕淮骑马时,马突然发狂,将他从马背上颠了下来。
与他一起的池凭云仅受了轻伤。
但燕淮双腿俱断,昏迷了七天七夜,无数奇珍异宝灌下去,才捡回了一条命。
只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
而从古至今,还没有残疾人做太子的先例。
我哭得肝肠寸断。
燕青也默默流泪。
只有池凭云满目茫然,使劲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你还敢狡辩!”我骤然发难,声音里几乎含了一口血,“马吃的草料有问题才会发狂!而那天,恰恰是你主动提出带阿淮去骑马的!”
池凭云惶然地看向燕青。
“若是我要害小公子,又何必带他去骑马?这不明摆着我是凶手吗,到底多蠢的人才会这样?”
我冷冷道:
“你早就想好这套说辞给自己脱罪了,对不对?”
池凭云哑口无言。
她浑身颤抖,腾地站起身来:“夫人死咬着我不放,莫非你就是凶手!”
“你栽赃嫁祸我……”
“你是说。”我打断了她的话,红肿的眸中没有任何感情,“我害了自己的亲儿子,就为了嫁祸给你这个无足轻重的妾室?”
“我此生只有阿淮一个儿子!”
上辈子我只有一儿一女,窈娘死后就只剩阿淮。
无论我如何努力,始终怀不上。
燕青甚至请了大名鼎鼎的仙师进宫为我算命。
仙师说,我子嗣缘薄,命中只有一子。
燕青似乎也想到了这层。
他死死咬着牙,额头青筋凸起,上前狠狠打了池凭云一巴掌,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浸过,冷入骨髓:“你这贱妇!”
“拖下去,立刻杖毙!”
池凭云不敢置信,目眦欲裂。
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挣扎、哀嚎、哭泣、求饶,却未能改变分毫。
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拖了下去。
燕青紧紧抱住我。
一瞬间,所有坚硬的盔甲都被卸去,他伏在我肩头,此刻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声声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
我神色僵硬,用力推开他。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上前看着燕淮。
他睡得很沉,睡梦中仍在呼痛。
燕青攥住我的手,泪落如雨:
“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
“我此生只会有你,阿嫣,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唉。
我心想。
一箭三雕。
16
我从来都是个恶毒的、心如蛇蝎的女人。
燕青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燕淮的皇位根本没坐多久。
如燕青所说,他确实不是当皇帝的料。
他太没有主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不问政事,一心扑在后宫中。
于是,我废了他。
将他圈禁了起来。
国无长君,我在宗室子里看了一圈,还是不想把皇位拱手让人。
我决定自己上。
那时候,我已经六十多了。
于很多人而言,六十岁是生命的重点。但对我来说,六十岁是新的开始,辉煌而光明的开始。
人生六十年,如梦亦似幻。
人一旦品尝到权力的滋味,就很难再放开它了。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弑父杀兄的不计其数。
我只是做了男人会做的事。
17
燕青常年四处征战。
他外出时,我坐镇徐州,替他守着后方。
日子一天天地过,窈娘渐渐长成了大姑娘,眼见就要及笄,我却迟迟不给她议亲。
想要攀附燕青的人多如牛毛,每日都有媒婆上门,却被我全部回绝。
窈娘没什么意见,燕青倒是有些遗憾。
“不乏青年才俊,你怎么连相看都不……”
“我只有窈娘一个孩子。”
我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我想让她在身边多留几年。到时候年纪大了,就给她招婿。”
“她一个女儿家……”燕青拧眉,“你这样,恐遭天下人非议。”
我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以后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天下人的非议传不到她耳朵里。”
燕青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第二日,他率军征战。
“阿娘。”
窈娘声音坚毅,为我披上披风,轻声道,“父亲都走远了,回房吧。”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窈娘长了一双很像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我道:“如果有一天……阿娘和你爹爹有了分歧,你会站在谁身边?”
她没有丝毫犹豫。
“我选阿娘。”
“我知道阿娘不让我嫁人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想嫁人。隔壁的嬢嬢就是难产去世,女儿愿意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
我摸了摸她的头。
“乖孩子。”
系统道:“窈娘思想好超前啊,不婚不育保平安。”
我咀嚼了一遍它的说辞,颇觉新奇:“可惜我保不了平安了。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出儿子……”
“那咋了?”
系统道,“窈娘也可以当皇太女啊!我看她行!”
我愣住。
“上辈子你不也当了皇帝?”它乐呵呵道,“你不知道,在几百年后,又出了一位女皇帝,这根本不是啥不可能的事啊。”
我看着衣服上精致的花纹。
“不是皇太女。”
系统没明白:“嗯?”
“是皇太子。”
18
冬日将近,我与燕青的纯爱值升到了六十。
“你想要什么奖励?”
纯爱值五十时,系统也问了这句话。
它告诉我们,奖励可选择的范畴很多,包括提升武力值、智商、幸运值……
简直无所不能。
当时燕青大喜,试探性地问:“那我想要立刻登基行不行?”
“……”系统无语,“这种不切实际的就不要想了。”
最后,燕青选择了提升武力。
“上次是燕青选的,这次我想让你选。”系统嘿嘿一笑,悄声说,“别担心,我开了私聊模式。”
“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吧。”
我咬住下唇,低声道:“多谢你。”
“谢啥呀,”系统说,“苟斯海儿普苟斯!”
我没听懂他说的话,但并不妨碍我笑了笑,轻而坚定地说:
“我也想要武力值。”
“上辈子我困于后宅,只能在阴谋诡计里搅弄风云。如果我也能像燕青一样上阵杀敌,为国立功……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良久,我才听到系统的回应。
它那向来呆板平静的电子音,居然有了波澜。
“我答应你。”
19
燕青又打了胜仗。
到如今,大半个天下已入他彀中。
燕青意得志满,设宴庆功。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来往皆是燕青帐下的文臣武将,每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燕青更是兴致盎然,醉得昏昏沉沉,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双眼迷离,笑意深深。
我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前世燕青称帝时已经四十六岁,做了短短五年皇帝便病逝,壮志未酬。
这辈子,帝位唾手可得,而燕青才二十七岁。
他有大好的青春,大把的年华,挥斥方遒、意气风发。
“看,舞跳得不错。”
席间舞姬献舞,我扯了扯燕青的袖子,示意他看向曼妙的身姿。
燕青点点头,勉强坐直身体,头一垂一垂,眼见就要睡过去。
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舞姬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匕,毫不犹豫地朝燕青刺来——
她动作极快,身形无比矫健,一瞬间便到了燕青面前!
时间在这一瞬被拉得很长。
满座文臣武将醉得醺然,纵使有心来救,但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我毫不犹豫地挡在燕青面前!
“夫人!”
不知是谁在惊呼,连系统也急切起来。
眼见舞姬的刀就要刺破我胸膛,我一脚踹在她胸口,将她硬生生逼退了好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打掉她手中短刀,欺身上前。
没了武器,舞姬左支右绌,很快招架不住。
我抄起桌上水果刀——
燕青似乎此刻才反应过来,高声道:
“留活口!”
但已经迟了。
刀刃深深没入舞姬胸口,她向后倒去,当场毙命。
我惊魂未定,深呼吸了一口气,厉声道:“查!务必要查出谁在幕后指使!”
所有人的酒都醒了大半。
话音落下,燕青麾下将领齐声应和。
我站在上首,一点点扫过他们的眼睛。
上辈子,这些眼睛里写满了疏离。我救治伤员时,这些眼睛里是感激。
如今,感激如潮水褪去,剩下的只有钦佩爱戴,与他们看燕青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汲汲营营、沽名钓誉、指使行刺……
为的就是这一刻啊。
20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我向燕青坦白了自己兑换了武力值,并请求与他一同随军征战。
燕青纠结许久,怕我吃不了从军的苦,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的声望渐渐提高。
若我是男人,肯定会引起燕青的猜忌,说不定还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但我是女人,燕青就放心地将权柄交予我,毫无保留。
仿佛女人天生无害,永远都不会争权夺利,自生下来那一刻就被剔除了野心。
三年一晃而过。
燕青登基,我卸甲归后宫,被册为皇后。
窈娘也被封为长乐公主,万户食邑。
如果是民间话本,故事在这里就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从此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但。
我上辈子做了皇帝,这辈子如果止步于皇后。
我还重生干什么呢?
21
“陛下。”
“你来得正好。”
燕青一脸烦闷,将奏折给我看,“朕登基不过两年,这些人就说子嗣稀薄,只有一女成何体统,催着朕纳妃。”
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笑道:“臣妾倒有一个法子。”
“你说。”
“册立窈娘为太子。”
系统也出声附和:“是啊,窈娘很优秀的!”
数年过去,我与燕青的纯爱值一直停留在七十。系统也一直陪伴着我们,生出了许多感情。
话音落下,燕青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深深地、直直地看着我,目光几乎称得上审视。
我微笑着与他对视。
良久,燕青摇了摇头:“不成。”
“窈娘是女孩,如果立她为皇太女,天下人该怎么看我?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天下人才不在乎是谁坐在龙椅上。
他们要的是吃饱穿暖有妻有子,仅此而已。
“说起来,窈娘也十八了。若再不让她婚配,恐怕要熬成老姑娘了。”燕青开玩笑道,话锋蓦地一转。
“朕倒是想……让别的女人生个儿子,然后杀了母亲,将孩子抱给你抚养,如何?”他说,“刚出生的婴儿不记事,长大后只会认你为母,你也免了生育之苦,可谓两全其美。”
我轻轻叹了口气。
这辈子,燕青的所作所为几乎称得上模范夫君,也信守了对我的承诺,并未纳妾。
但我无比清楚地明白,无论他再爱我、再通情达理,也不会将皇位传给我的。
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对权力的渴望与我一样蓬勃的男人。
况且。
燕青现在才三十二岁,还有几十年的寿数。
他现在信守承诺不立后妃,那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大臣们轮番上书,天下美女如云, 我又渐渐人老珠黄……
人心, 从来是最容易变的东西。
“这倒是个好办法。”
我说。
“也只能如此了。”
22
一茬又一茬的女人被送进后宫,一年后,她们的肚子却丝毫没有动静。
燕青着急上火,命太医院拟了无数方子,毫无用处, 只能求助于民间神医。
“这药怎么这么苦。”
他皱着眉, 捏着鼻子喝下一整碗, 又端起另一名神医熬的药, 长长叹了口气。
“莫不真是因为朕犯了太多杀孽,命中无子?”
“怎么会呢。”我宽慰道, “陛下英明神武,福气还在后头呢。”
燕青又叹了口气。
“阿嫣, 拿颗蜜饯来。”
我点点头, 看着他将所有药喝下,屏退了宫人。
“若实在没有办法,”燕青道,“只能选宗室子了……朕不甘心,不甘心将辛苦打来的江山让给别人!”
他死死抿着唇, 骨节用力到泛起清白。
“陛下还年轻呢,”我说,“子嗣之事……不急。”
一柱香的时间慢慢过去。
燕青刚想说些什么, 却猛然扼住了喉咙。
他肺中不断发出拉风箱般的声音, 额头青筋暴突, 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陛下!”
我急切地扶着燕青,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轰然倒下。
燕青嘴中不断溢出血丝。
他努力睁大着眼睛,声音嘶哑得如同上辈子临死前:“你……”
我也像上辈子一样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哀伤无限:“臣妾会照顾好一切的。”
燕青急促地喘息两声, 最终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刚刚喝的药,若单独服下都对人体有益, 可若一起服用便会相克, 毒素淤积。
当然,他不会死的。
只会形如木僵, 变成一个活死人。
……毕竟,我们生死相依啊。
我眼含热泪,轻轻吻了一下燕青的额头。
系统蓦然道:“咦, 纯爱值提升了!怎么会提升!”
其实, 从一开始纯爱值提升为二时, 我便明白了一件事。
系统的判定方法, 并不是按照内心的真实情感来的。
那时我对燕青只有恨意,怎么可能对他有爱?
换言之,亲密接触、甚至装出来的爱意,都能提升纯爱值。
23
燕青成了活死人,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没有办法,我只能登基为帝,力挽狂澜。
在他的旧部面前,我潸然泪下:
“朕一个妇道人家, 命怎么这么苦!儿子丈夫都生不如死……”
“朕只是暂代为帝,若燕青醒了, 朕立刻退居后宫……”
旧部们与我抱头痛哭,发誓会和我一起照顾好燕青的江山。
系统也连连叹气。
“唉, 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它说,“明明已经过上好日子了, 怎么就……不过, 还好你有能力当皇帝,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我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山呼万岁的朝臣。
微微一笑。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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