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诅咒:长女美丽,但注定不能生育子嗣,怀孕的萧王妃绝非我阿姐
发布时间:2025-11-14 11:57 浏览量:6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阿姐生得那叫一个绝色,一张芙蓉面,恰似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娇俏动人。
她性情亦是温良至极,待人接物,皆和和气气,从不与人红脸。
如此佳人,求娶之人自是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沈小姐,不知可否与我家公子结个良缘?”有媒婆满脸堆笑,前来问询。
阿姐只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多谢抬爱,只是我尚未有此心思。”
她始终不为那诸多求娶所动,仿佛心中自有丘壑。
直到及笄那年,春日里的一个午后,阿姐外出游玩。
忽闻一阵喧闹声,阿姐循声而去,只见一男子被一群歹人所围,情况危急。
阿姐心中一紧,忙吩咐身边的侍从:“快去帮忙!”
说罢,自己亦提着裙摆,快步上前。
那男子身手倒也矫健,可寡不敌众,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阿姐赶到,大声喝道:“你们这群歹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恶事!”
歹人们见是一娇弱女子,起初并未放在心上,还嬉笑道:“小娘子,莫要多管闲事!”
阿姐毫不畏惧,指挥着侍从与自己一同出手,终是将那男子救下。
那男子获救后,抬眼看向阿姐,目光中满是惊艳与感激。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那男子拱手问道。
阿姐微微福身,轻声说道:“小女沈氏,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待看清那男子面容,阿姐心中竟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原来,对方乃是当朝萧王,身份尊贵无比。
自那之后,萧王便时常找机会与阿姐相见。
一来二去,阿姐对萧王一见倾心,那情愫如春日里的藤蔓,悄然生长。
萧王亦是对阿姐情根深种,一日,他手持玉佩,来到阿姐面前,单膝跪地,郑重说道:
“沈姑娘,我愿以正妃之位求娶,不知你可否应允?”
阿姐脸颊绯红,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轻轻点头:“我愿意。”
往后数年,阿姐每月都会寄一封家书回江南。
“妹妹,我在京城一切安好,勿挂勿念。”阿姐在信中总是这般说道。
我每每读信,都能感受到她字里行间的幸福。
直到三年后,一封加急家书送至江南。
“沈家有喜,萧王妃有孕了!”众人欢呼雀跃,仿佛过节一般。
可我却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只因我沈家世代有一个诅咒——
若一胎双生女,长女必定貌美如花,但定无子息之命。
所以,那有孕的萧王妃,绝不会是我阿姐。
同月,我毅然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
“阿姐,我定要带你回家。”我心中暗暗发誓。
1
刚下马车,我便远远瞧见了立在王府门口的阿姐。
她容颜未改分毫,眉眼间依旧是那般温柔,与我记忆中的模样,简直毫无二致。
见我现身,她连忙疾步迎了上来,满眼皆是心疼之色。
“意儿,一路舟车劳顿,可是受了不少苦?”
她身后的婢女见状,紧张不已,急忙忙将她扶住,唯恐她有个闪失。
阿姐又冲我笑了笑,神色间带着几分羞涩。
“这孩子,如今还不到三个月呢,太医说了,须得小心仔细着,她们便紧张了些。”
我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阿姐的手。
幼年之时,我曾立志要成为一代神医,虽无天赋异禀,却也认真学了好多年,对于喜脉,还是能探得出的。
我垂眸,仔细为她探脉。
那脉象如珠滚玉盘,往来流利,毫无阻滞之感。
确为喜脉无疑。
我心口不由一痛,面上却依旧未露半点破绽。
抬眸,我望向眼前的阿姐。
她无论是容貌,还是言谈举止,都瞧不出丝毫异样。
若非我沈家那无法宣之于口的诅咒,或许,我也会被她蒙蔽。
眼前之人似乎并未察觉我的异样,只笑着牵住我的手,带我往萧王府内走去。
“王爷这几年来对我痴情一片,无微不至,意儿大可放心。”
说话间,阿姐领我进了一处院子。
我抬头看向院门处的牌匾,“海棠院”三个字写得行云流水,颇具大家风范。
“王爷知晓你要来京城,特意让我提前收拾好这院子。就连这牌匾,也是王爷亲手所写,唯恐你觉得怠慢,毕竟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呢。”
若是这话,是真正的阿姐对我说的,我定然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也会真的为她感到高兴,衷心祝愿她往后安康顺遂。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终究是难掩其痕。
我抬手,虚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泪,而后附和道:“王爷待阿姐这般好,我便放心了。”
沈家世代从商,根基全在江南,可谓富可敌国,自然担心皇室忌惮。
所以,除了当年阿姐大婚,这是我第二次踏足京城。
思绪回笼,我望着院落里的那棵海棠树。
幼年时我顽劣不堪,阿姐为了哄我开心,曾在家中亲手种下一棵海棠花树,还曾许诺于我,每年花开之际,便会为我做海棠糕,年年不忘。
许是见我沉思不语,身旁的“阿姐”也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
“前两年海棠花开时,我总想着该为你做一碟海棠糕,但京城到江南,到底路途遥远,总不能如愿。我便让人移植了这棵海棠树,就想着有朝一日你若来京城,我能在亲手为你做上一碟海棠糕。”
说起曾经,总是让人容易感怀。
可还未曾等我开口,小院门口忽然传来声响。
人未至,声先行。
“卿卿,可是枳意到了?我远远便听着这院里的动静了。”
2
我的阿姐,名唤沈枳月。
她生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一张芙蓉面,恰似皎皎天上月,又仿若神仙下凡的妃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们虽为双生子,自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
可在阿姐面前,我这容貌,也只能勉强算作清秀罢了。
又或许,这是家族无法摆脱的诅咒。
一胎双生——
长女必定貌美如花,可命中注定无子息,姑且算是个病弱美人,惹人怜惜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幼女虽无那绝世之貌,却自幼康健,到了晚年,多数能子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啊。
但我跟阿姐,却有些与众不同。
她生得貌美如花,也如那诅咒所言,自幼便被脉出无子息命,可奇怪的是,她身子向来康健,从未有过什么大病小痛。
反倒是我,幼年之时便多病痛,还患有那难以治愈的心疾,时常让家人忧心不已。
按着家族祖训,本应由我继任家主之位,可我这一副病弱的身子骨,实在是难以担此重任。
为此,我和阿姐自年幼之时,便已做好决定。
我拉着阿姐的手,认真说道:“阿姐,你替我先坐上家主之位吧。”
阿姐温柔地摸摸我的头,笑道:“好,那阿姐便先替你担着。”
我又接着说:“至于我,幼年之时便可肆意生长,无拘无束,不受那家主之位的束缚。”
阿姐点头应道:“嗯,你只管开心就好。”
我继续说道:“但及笄后,我便需嫁人生子,绵延家族香火。”
阿姐微微皱眉,心疼道:“意儿,这对你来说,是否太过残忍?”
我笑着安慰阿姐:“阿姐,无妨的,这是命运使然。”
“届时,阿姐你便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无须被家族束缚。”
阿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声道:“好,阿姐定不负你所望。”
可阿姐当年,为了嫁给周崇,竟违背了祖训。
祖训有言,沈家女绝不可嫁入皇室。
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一代一代传下来,便成了不可违背的铁律。
阿姐跪在祖宗牌位前,泪流满面道:“我知祖训不可违,可我实在爱周崇至深,愿为他舍弃一切。”
为此,阿姐主动放弃家主之位,被逐出家谱,再不得回江南沈家。
一切,都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心疼地抱住阿姐,说道:“阿姐,你如此用情太深,许是不该啊。”
阿姐却坚定地说:“意儿,我无悔。”
但她毕竟是我阿姐,是我最亲的人。
我想她康乐长健,无人敢欺。
所以,我暗暗发誓,如果有人负她,我定会要那人的性命,绝不姑息。
思绪回笼——
我佯装疑惑,抬头看着面前的周崇,问道:“卿卿……是在唤我阿姐吗?”
周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那慌乱如流星般一闪而过,而后很快恢复如常。
他又露出了阿姐喜爱的那副谦谦君子模样,冲我轻笑:“卿卿是我给你阿姐取的小字,我觉得这小字与你阿姐极为相配。”
那女子也连连点头,还凑到我耳畔旁,眼含羞涩开口:“等你成亲,便懂了,这其中的甜蜜,只有成了亲的女子才能体会。”
如此,便是在暗示我身为未嫁女,这是我不懂的闺房情趣。
我自然也不好再过多追问,便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至于这女子,我姑且也称作卿卿。
良久,又有一个下人走了进来,恭敬行礼,说道:“王爷,已备好晚膳,问何时前往?”
周崇温柔地看向阿姐,说道:“意儿,京城有许多江南没有的吃食,我特意吩咐小厨房多备了些,你可得都尝尝。”
卿卿握住我的手,又冲着周崇轻轻点头,然后带我走出了小院,说道:“意儿,走吧,我们去尝尝这京城的特色。”
我乖顺跟在她身后。
但余光扫过周崇,他此刻也正盯着我瞧,眼底难以掩饰的算计,有那么一刻被我捕捉到。
我心中暗想,如果周崇对我有算计,那只能是为了银子。
沈家富可敌国,这是众人皆知之事。
我作为家主,银子于我而言便如沙砾,要多少有多少。
坦白说,在某种程度上,我掌握住了大周的经济命脉。
而如今帝王病重,诸皇子皆蠢蠢欲动,看似风平浪静的京城,早就是人人自危了。
站错队,丢的可就是全族性命。
周崇,应当也有问鼎皇位之心。
而我猜得并没有错——
晚膳间,周崇一副细心妥帖模样,全然不顾皇子至尊,亲自给卿卿布菜,说道:“卿卿,多吃些,你如今有了身子,需要好好补补。”
但阿姐自幼挑剔,家中不知换了多少厨子,也只能勉强让她多吃几口。
许多食物,她更是连碰都不愿意碰。
如今,眼前这人倒是胃口极好,吃得津津有味。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打量的目光,卿卿放下筷子,笑容温柔,说道:“意儿,许是因为有了身子,从前诸多挑剔,如今倒是什么都能吃了。”
说罢,她伸手抚摸着并不明显的小腹,眼中满是母性的光辉。
我的阿姐,名唤沈枳月。
她生得一张芙蓉面,眉如远黛,眸若秋水。
那姿容,宛若天上皎皎明月,又似神仙妃子临凡尘。
我们虽为双生子,血脉相连,模样亦有三分相似。
但在阿姐面前,我的容貌,便只能算作清秀可人了。
又或许是家族那无法摆脱的神秘诅咒在作祟。
一胎双生,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数——
长女必定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却终生无子息之命,姑且可算作那病弱美人。
幼女虽无绝世之貌,却自幼康健,晚年之时,多数子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两种命运,天差地别。
但我跟阿姐,却与这诅咒所言有些不同。
她生得貌美,也如诅咒所言,自幼便被大夫把脉断出无子息之命。
可她身子向来康健,鲜少生病,不似那般弱不禁风。
反倒是我,幼年之时,便多病痛缠身,还患有那难以治愈的心疾。
每逢发作,便如万箭穿心,痛苦不堪。
按着家族祖训,本应由我继任家主之位,执掌家族大权。
可我身子骨委实不太好,恐难担此重任。
为此,我和阿姐自年幼之时,便已暗中做好决定。
“阿姐,你生得这般貌美,又聪慧过人,不如你替我先坐上家主之位吧。”我拉着阿姐的手,诚恳地说道。
阿姐轻抚我的发顶,温柔笑道:“好,阿姐答应你。”
“至于你,幼年之时,便肆意生长,无拘无束,做你想做之事。”
“但及笄之后,便需嫁人生子,绵延家族香火。”
“届时,阿姐可以去做任何想做之事,无须受家族束缚。”
可阿姐当年,为了嫁给周崇,不惜违背了祖训。
祖训有言,沈家女绝不可嫁入皇室,此乃铁律。
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一代一代传下来,无人敢违。
一切,都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周崇。
我知阿姐用情太深,许是不该如此。
但她毕竟是我阿姐,是我这世上最亲之人。
我想她康乐长健,无人敢欺,无人敢辱。
所以,如果有人负她,我定会要那人的性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思绪回笼,我佯装疑惑,抬头看着面前的周崇,问道:
“周公子,你方才唤的‘卿卿’……是在唤我阿姐吗?”
周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又露出了阿姐喜爱的那副谦谦君子模样,冲我轻笑道:
“卿卿是我给你阿姐取的小字,只属她一人。”
那站在周崇身旁的女子也连连点头,还凑到我耳畔旁,眼含羞涩开口:
“意儿妹妹,等你成亲,便懂了这其中的情趣。”
如此,便是在暗示我身为未嫁女,不懂这闺房之中的情趣之事。
我自然也不好再过多追问,免得落了个不知羞的罪名。
至于这女子,我姑且也称作卿卿,免得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良久,又有一个下人走了进来,恭敬行礼,说道:
“公子,夫人,晚膳已备好,问何时前往?”
周崇闻言,转头看向我,温柔说道:
“意儿,京城有许多江南没有的吃食,我特意吩咐小厨房多备了些,你可得都尝尝。”
卿卿也握住我的手,又冲着周崇轻轻点头,然后带我走出了小院。
我乖顺跟在她身后,心中却暗自思量。
我想,如果周崇对我有算计,那只能是为了银子。
沈家富可敌国,金银财宝堆积如山。
我作为家主,银子于我而言便如沙砾一般,要多少有多少。
坦白说,在某种程度上,我掌握住了大周的经济命脉,举足轻重。
而如今帝王病重,诸皇子皆蠢蠢欲动,各怀鬼胎。
看似风平浪静的京城,早就是人人自危,如履薄冰。
站错队,丢的可就是全族性命,甚至身死族灭。
周崇,应当也有问鼎皇位之心,野心勃勃。
而我猜得并没有错——
晚膳间,周崇一副细心妥帖模样,全然不顾皇子至尊之位,亲自给卿卿布菜。
“卿卿,你多吃些,对身体好。”周崇温柔说道。
许多食物,她更是连碰都不愿意碰,嫌这嫌那。
如今,眼前这人倒是胃口极好,吃什么都香。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打量的目光,卿卿放下筷子,笑容温柔,说道:
“意儿妹妹,许是因为有了身子,从前诸多挑剔,如今倒是什么都能吃了。”
说罢,她伸手抚摸着并不明显的小腹,眼中满是母爱的光辉。
3
夜色如墨,悄然笼罩了整个府邸,我缓缓踏入了海棠院。
伺候我的丫鬟,共有两个。
一个唤作红袖,生得机灵俏皮,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股子聪慧劲儿。
另一个名叫绿腰,模样妩媚动人,眉眼间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皆是勾人韵味。
然而,我素日里只让红袖近身伺候。
这小丫头年纪尚轻,整日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只欢快的小雀儿。
待她伺候我洗漱完毕,我瞧着她那乖巧模样,便赏了她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她双手捧着那玉,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连忙屈膝行礼,脆生生道:“姑娘大恩,奴婢铭记于心,定当好好侍奉姑娘。”
至于绿腰,她站在一旁,眼里含了些许羡慕之色,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前,盈盈一福,柔声道:“姑娘,奴婢为您倒杯茶水吧。”
说罢,便轻移莲步,取过茶壶,为我斟满了一杯茶。
见状,我微微一笑,赏了她一块金子,道:“这金子也足够贵重,你且收着。”
虽然没有那羊脂玉值钱,可对于她们这些丫鬟而言,亦是难得的赏赐。
或许是见我出手如此阔绰,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便纷纷围了上来。
红袖率先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姑娘今日这般大方,可是有什么喜事?”
绿腰也不甘示弱,娇声道:“姑娘这般人物,合该有这般气度。”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嘴跟抹了蜜饯似的,甜言蜜语不断。
见目的已然达成,我这才缓缓开口,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我到底不能在京城长住,我阿姐性子柔弱,这深宅大院之中,最是容易被人欺负了。不知你们能否告诉我,这几年来,阿姐过得如何呢?”
红袖沉默了一瞬,似是在仔细思考该如何作答。
绿腰则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娇柔婉转:“王爷痴情得很呢,对王妃那可是百般照顾。尤其是近半年,那可真谓是恩爱无双了!每日里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当真是让人羡慕。”
近半年?
我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面上却不显分毫,依旧神色平静,往她手里又塞了一块金叶子,道:“你且细细说来。”
红袖见状,急忙忙补充道:“姑娘莫要听绿腰只说近半年。之前王爷对王妃,那也是千般万般好的。王妃性子端庄温柔,从不苛责府内下人,对待我们这些丫鬟也是和颜悦色。王爷和王妃,可谓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每年王爷都要带王妃去避暑山庄小住几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当真是羡慕极了呢。”
听完红袖所言,我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支上好的金钗,递给红袖,道:“你倒是个实诚的,这金钗便赏你了。”
二人收到的赏赐到底不同。
绿腰握着手中的金子,放在手里掂了一掂,嘴角弧度渐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像是有些不开心。
我当作没看见,只冲着红袖挥挥手,道:“我睡前需得点香,但房间里这些香我不太喜欢,你去重新给我找些新的来。”
说罢,我又取出一个玉手镯,递给她,道:“这手镯你且拿着,算是跑腿的辛苦费。”
红袖握着手镯,眉梢带笑,眼中满是欢喜,连忙屈膝行礼,道:“姑娘放心,奴婢这便去。”说罢,便匆匆跑了出去。
同时,我也挥手让绿腰离开,道:“你也退下吧。”
绿腰点头,慢慢退至门口,而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转身走到我跟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奴婢在府中多年,知道的事情比红袖多多了。沈姑娘若是想知道些别的,都可以来问奴婢,奴婢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挑眉,目光冷冷地看向她,冲她勾了勾手,道:“你且过来。”
在她俯身的那一刻,我想也不想就扬起手,甩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那一刻,绿腰错愕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慢里斯条地用帕子擦着手,而后缓缓开口,声音冰冷:“我问这些事,无非就是担心阿姐受委屈。但我到底是外人,除了阿姐的事,其他的跟我也没有关系,我没有什么兴趣知道。但你这般卖主求荣,不怕王爷心寒吗?若是让王爷知晓你如此行径,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府中待下去?”
说完,我余光瞥了一眼门口那若隐若现的人影。
门边有一抹玄色衣角微微晃动。
若是我没有记错——
周崇,今日穿的那身衣裳就是玄色的。
而在这深夜时分,他悄无声息地来找自己的小姨子。
这个周崇,又意欲何为呢?
4
绿腰挨了我那一记重重的打,心中委屈如潮水翻涌,她捂着那泛红的脸颊,扭头就往外疾奔而去。
谁料,她刚一转身,便“砰”地一声撞上了站在门口的周崇。
“王爷?”
她小声惊呼,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
我闻声,顺势抬头望去,只见周崇站在门口,神色微凝,只得从门外缓缓踱步而入。
他神色不动,悄然瞥了绿腰一眼。
绿腰被他这一眼看得心中发怵,不敢言语半句,连忙低垂着脑袋,匆匆退了下去。
房中,瞬间就只剩下了我和周崇二人,气氛略显微妙。
按照这世间的规矩,他本不该私下来找我,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被外人瞧见,于名声而言,实乃大损。
但他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心昭昭,我亦心中明了。
“王爷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与我相商?”
我语气平静,却暗含深意,除去他小姨子这层身份,我还是沈家家主,他应当能够听得出我在给他找台阶下。
周崇闻言,见我语气严肃,温润地笑了笑,好一副翩翩俊朗公子的做派。
“阿意莫要担心,并无什么要紧之事。只是想着你今日才到京城,而你阿姐如今有孕在身,不能太过操劳,本王又怕府中下人怠慢了你,所以特地过来瞧一瞧。”
他话虽这么说,可却逐步向我靠近,那步伐,已然逾越了和小姨子该有的距离。
我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只静静瞧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屋内的熏香太浓郁了,那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我有些头昏脑胀,心中暗自警惕。
“这小院处处精致,可见用心。我一切都好,多谢王爷关怀。”
我淡淡开口,声音中听不出太多情绪。
听着我的话,周崇又往前进了一步,眼里多了丝探究,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阿意身为沈家家主,年纪轻轻便担此重任,不能如寻常女儿家那般自由洒脱,得一个贴心夫婿,有终身依靠,岂不是美事一桩?”
听着这话,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笑出声,这周崇,倒是会打如意算盘。
作为家主,我手中有着无上权力,虽说失去了些许自由,但我所得到的,远非一个贴心夫婿所能比拟。
不知是什么地方能让周崇觉得,我身后的万贯家财与权力,都比不上一个贴心夫婿要来得重要?
将一生荣辱系于他人,这才是最蠢的行为,只因为,我是女子吗?
我敛下眼中嘲讽,顺着他的话道:
“是啊,世间女子只为寻求一个好夫婿,我自然也不能免俗。”
果不其然,我刚说完,周崇就迎了上来,想要握我的手,那意图,再明显不过。
但我早有防备,先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王爷,你想做什么?”
我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听出了我言语中的警惕,周崇笑了笑,神色自然,还是那副坦荡做派。
“阿意若是想找一个贴心夫婿,倒也不难,你觉得呢?”
这话已经算是在明示了,他,想要我,说得更直白些,他想要我身后的财富。
想当帝王,就得有制衡其他兄弟的筹码,他没有兵权,人心也不如其他皇子,唯有在财之一字之上,有一搏之力。
直到此刻,我便是再笨拙,也察觉出了屋内的熏香有问题,那香气中,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往前几年,身子还算康健时,我有跟叔伯外出做生意,也并非没有见识过那些腌臜手段,人心难测,多数肮脏。
怕自己不够清醒,我藏于袖中的手,狠狠攥紧,指尖嵌入肉里,会疼,但能让我清醒,保持那最后一丝理智。
周崇不再言语,而是步步朝我逼近,那架势,大有霸王硬上弓的趋势。
我敢一个人来京城,自己也是做了些准备的,万贯家财,不知能买多少奇珍异宝。
那些看似精致漂亮的首饰,实则个个都藏了毒,关键时刻,能护我性命,也能要了他的性命。
但未曾等我取下手中戒指,门口就传来了动静,小斯低垂着脑袋,匆匆前来传话。
“王爷,国师来了。”
此话一出,刚才还有些许意乱情迷的周崇,眼神瞬间清明,仿佛那国师之名,有着无尽的魔力。
他狠狠地皱了皱眉,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方缓缓开口道:
“你早些歇下吧,本王尚有公务亟待处理。”
我微微点头,轻声应道:
“王爷且去忙吧,妾身自会照顾好自己。”
言罢,我目送他转身离去,待其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我迅速转身,步入里屋。
我轻轻将带来的那一盒灵丹妙药取出,置于案上。
从中精心挑选出一枚清明丹,置于掌心。
我取来清水,将清明丹送入口中,和水服下。
不过片刻,体内那股难以名状的燥热便如退潮般渐渐消散。
我静静地缓了缓,直至那股燥热感彻底消失无踪,方继续思索方才小厮口中所提及的国师。
我虽常年居于江南水乡,但对于这位国师,亦是略有耳闻。
国师裴忌,乃玄门高人,端的是一副慈悲清冷之态,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仿若谪仙下凡。
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比帝王更得民心,更受百姓敬仰。
而似这般人物,若是能够将其拉拢至麾下,他日登上帝位,亦是轻而易举之事。
故而,周崇才会如此果断地离去,想必亦是存了这般心思。
若说我对裴忌毫无好奇之心,那定是欺人之谈。
我素有心疾缠身,已非凡间灵药所能救治。
曾有一江湖术士扬言,若世间能有人救我于水火之中,那便只能是国师裴忌。
不过,此次来京城,我有更为重要之事要做,尚无暇顾及此事。
正这般思索着,我已不知不觉走出了小院。
夜晚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我独自一人在月下漫步,那烦躁的心境竟有了一丝平缓之意。
只是,未过多久,我便听见某处传来喧闹之声。
我循声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个婆子丫鬟聚在一起,正在欺负一个老嬷嬷。
那老嬷嬷脸上有好几道狰狞的伤疤,触目惊心。
她低着头,蹲在角落里,始终一言未发,仿佛已习惯了这般欺辱。
年少时外出游玩,阿姐总是过于心慈手软,凡是遇见孤苦之人,她总想伸手救上一救。
她曾温柔地对我说道:
“意儿,咱们家多的是银子,既然不缺,能帮一把便是一把。何况救人能得福报,阿姐希望为你能够多积些福,让你此生康健无忧。”
我本算不上什么心善之人,行事皆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可阿姐是,阿姐的心地善良得如同菩萨一般。
念及此,我走上前去,拦住了那些婆子丫鬟,冷声说道:
“王府的规矩,便是可以肆意凌辱他人吗?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再这般放肆,小心全部都被发卖出去!”
听到我的话,那几个欺负人的丫鬟婆子纷纷吓得跪倒一地,不断哀求道:
“夫人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夫人开恩,莫要将我们发卖了啊!”
我没去看她们,而是径直走到那老嬷嬷面前,轻声说道:
“嬷嬷,您且随我来。”
老嬷嬷缓缓抬头,目光浑浊却带着一丝感激。
她眼睛有些浑浊,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沧桑,但面容慈祥,让人瞧着很是舒服。
我转身对那些丫鬟婆子说道:
“我院子里还缺了个照顾我的嬷嬷,我看她就挺好的,以后她便是我的人,你们可都明白了吗?”
闻言,跪倒在地的众人纷纷点头,齐声应道:
“明白了,夫人。”
而那个嬷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有些泛红,然后搭着我的手缓缓起身。
她冲我微微一笑,和声说道:
“夫人,您当真和她说的一样善良。”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我怕隔墙有耳,并未接话,只当作听不见,然后带着她回到了我的院子里。
关上门,有些话才能放心讲。
我轻声问道:
“嬷嬷,您方才所言何意?她又是谁?”
嬷嬷慈祥地笑了笑,说道:
“夫人莫急,且听老奴慢慢道来。老奴姓安,前两年曾得过令姐几分照拂,言谈间提起过夫人,故而方才老奴才有那般一说。”
人心难测,我自然也不会全然相信她的话,只似作无意地开口问道:
“嬷嬷可知国师裴忌,和咱们王爷关系如何?”
安嬷嬷点头,像是在努力回忆着过往之事,缓缓说道:
“国师非凡夫俗子,得百姓爱戴,诸位皇子倒是都对他颇为尊敬,也各有拉拢之意。但国师向来清冷,素来不喜热闹,对诸位皇子皆是一视同仁,并未有偏袒之意。不过,他和咱们王妃,前两年倒是有了几次往来。”
“前两年?”
我忍不住复述了一遍,心中暗自思量。
加上先前红袖和绿腰的话,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
阿姐良善,但绝非愚昧之人。
她为人心思玲珑剔透,也绝不委屈自己半分,愿意与之来往的,那必然对方有可取之处。
所以,这个裴忌,我定要见上一见,探个究竟。
5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至理,无论置于何处,皆能畅行无阻。
我毫不吝啬,大把大把的银子如流水般撒了出去。
即便那被众人奉若神明的国师裴忌之行踪,亦能迅速呈至我面前。
京城往东十里之处,有一片如梦似幻的海棠林。
当下正值绝佳时节。
海棠花竞相绽放,恰似天边绚丽的云霞,引得踏青之人纷至沓来,摩肩接踵。
而于这海棠林深处,隐匿着一座古朴雅致的木屋。
那国师裴忌,每年海棠花开之际,便会于此小住数日。
他身份尊崇无比,仿若那云端之上的仙者,无人敢轻易上前打扰。
可我,却心怀别样心思,打算与他来一场“偶遇”。
我莲步轻移,缓缓走过那片海棠花林。
越往里走,踏青之人便愈发稀少,四周愈发静谧。
直至我瞧见了那座木屋。
木屋稳稳地坐落于一片海棠花丛之中,远远望去,颇有几分仙境之感,宛如那世外桃源。
但许是这海棠花的品种别具一格,这一片的海棠花树,开得分外娇艳动人,似那娇羞的少女,惹人怜爱。
我怀着好奇之心,又走近了些。
只见木屋前方精心围起了一片花圃。
可那花圃里,仅仅种了一株花。
那花尚未绽放,然而隐隐约约间,却能闻到一股奇异的芬芳香气,萦绕鼻尖,令人心醉神迷。
任凭我如何瞪大眼睛,仔细端详,都瞧不出这究竟是什么花。
但我心中笃定,这定然不是海棠。
毕竟,海棠无香,这是众人皆知之事。
正当我沉浸在思索之中,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冷如泉的嗓音,那声音仿若带着魔力,直接打断了我的思绪。
“此花名唤解语,花开一刻,异香十里,实乃世间罕见之奇花。”
闻言,我略略收回心神,心中已然知晓身后之人必定是裴忌。
但我心中暗自盘算,待会还得装出一副懵懂无知、天真烂漫的模样。
一切准备就绪,我缓缓转过身去。
刚想露出一副惊吓过度、花容失色的模样。
可就在我看清楚来人的面容时,瞬间愣在了原地,那表情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是你!”我脱口而出,这倒是着实有些意外了。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去年三月。
彼时,我偶感风寒,身体虚弱不堪。
不知用了多少名贵药材,才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族中的叔叔伯伯们被吓得惊慌失措,脸色煞白。
唯恐我再生出什么意外,便让家里的丫鬟时刻看着我,不许我出院子半步。
那时,正值海棠花盛开的时节。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阿姐,想着摘一束最好看的海棠花,放到她的房间里,为她那略显单调的房间增添一抹春色。
我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将看着我的丫鬟们都支了出去。
而后,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海棠树。
在树上仔细寻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一束最让我满意的海棠花。
为了安心养病,我的院子选得极为清静,位置也最为偏僻。
它紧靠着旁边的围墙,加之我又爬得太高。
我手里紧紧握着那束海棠花,正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安全下来时。
墙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笑,那笑声清脆悦耳,仿若银铃一般。
本就有些紧张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虽说还不至于吓得跌下去,可手里的海棠花,到底还是没拿稳。
最后,那束本该放到阿姐房间里的海棠花,飘飘悠悠地落在了那人手里。
这些年,我倒是见过不少俊美男子。
可他们大多沾染着世俗的气息,过于鲜活灵动。
唯有墙下那人,一身白袍随风飘逸,仿若那从天而降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人皆有劣性根。
越是不染凡尘之物,就越想沾染分毫。
那一刻,我的脸颊有些不争气地泛起了红晕,犹如天边的晚霞。
到底是见识尚浅,有些羞涩难当。
可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动静,被我支走的丫鬟们回来了。
我心中一惊,唯恐被叔叔伯伯发现,又得被他们絮絮叨叨地念叨好些时日。
我只得赶紧手忙脚乱地挣扎着爬下来。
那惊鸿一瞥,本该转身就忘怀于脑后。
也不知为何,至今还会清晰地记得。
再相见,却未曾想到过会是如今这般情况。
思绪逐渐回笼,我缓缓回过神来。
我看着面前的裴忌,对方此刻也正静静地看着我,眼中一片从容淡定,仿佛已然知晓了一切。
半晌,他冲我微微点头,语气娴熟得像是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好久不见。”
我本就心怀图谋,自不会故作矜持。
言语间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撩拨之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的确是好久不见,我的那束海棠花,你可至今还未还给我呢。”
许是听出我言语中的揶揄之意,裴忌嘴角弧度微微勾起,那一抹笑意如春风拂面。
虽不明显,但到底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之感,这让我很是满意。
他未曾立刻应答,而是转身缓缓走进小屋。
我脚步轻缓,悄然跟在他身后。
行至那间小屋前,推门而入,屋内布局雅致至极。一方古朴木桌静静置于中央,我俩于桌两侧相对而坐。
他神色温和,亲自执起茶壶,为我斟满一杯香茗。
随后,将茶盏轻轻推至我面前,目光含着几分郑重,缓缓开口:
“如今,那花却是还不了,需得再过些时日,姑娘意下如何?”
我本就是带着几分打趣之意,便笑着回应:
“一束鲜活的海棠花,自枝头被我摘下,即便我悉心养护,也终会渐渐走向枯萎。更何况,如今已过去一年有余,怕是那支海棠花,早已化作花泥,融入大地了吧。”
可他既已递了这话头,便是给了我来日再相见的由头,我自然不会拒绝,便道:
“行啊,那我可就等着我的花了。”
裴忌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我倒也未忘却此行目的,遂正了正神色,自报家门道:
“萧王妃乃我阿姐,我乃江南沈家的家主,沈枳意。”
闻言,裴忌抬眸,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裴忌。”他简洁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国师?”我故作惊呼,忙用帕子捂着嘴,做出一副慌乱模样。
裴忌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淡淡道:
“你既然能寻到这里来,自是知晓我是谁的,不必如此装模作样。”
很显然,裴忌并非是个会察言观色之人。
见他如此直白,我也省了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切入正题:
“我听闻,你与我阿姐有私交?”
说话间,我仔细观察着裴忌的神色。方才还分外从容的人,此刻眼里竟染上了一抹异样。
安嬷嬷果然未曾骗我。
半晌,裴忌才缓缓开口回应:
“曾经,是挚友。”
“为何是曾经?”我追问道。
面对我的追问,裴忌这次并未再回我的话,而是扭头看了一眼那片花圃,似在沉思。
他不愿回答,我自然也无法逼迫。
不过,我依旧能看出来,他对我并无敌意,甚至还有些许纵容。
或许,是看在阿姐的面子上。
但他眼神中所流露出的异样,显然知晓其中内情,可他却不愿告诉我。
这是为何呢?
我心中思绪万千,如同一团乱麻,却怎么也抓不住最关键的那部分。
阿姐,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又或者说,她还活着吗?
心中思绪翻涌,心口莫名涌起一阵刺痛。
我身子微微蜷缩,双手紧捂着心口。
心口那股熟悉的刺痛感渐渐加重,我竟有些难以喘息,忙扶着桌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了?”
许是发觉了我的异样,裴忌微蹙着眉,急忙起身朝我走来。
我摇摇头,艰难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
裴忌接过瓷瓶,动作娴熟地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轻轻塞进我嘴里,又替我喂了杯茶水。
吃了药,那股剧痛才渐渐缓解。
我脸色此刻定是极为难看的。
“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这些年看了不少郎中,却都无济于事。”我苦笑着说道。
听着我的话,裴忌那清冷的面庞上,才终于多了一丝异样。
“放心,会治好的。”他语气坚定。
对此,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若是没出阿姐这件事,我应当就要听从长辈吩咐定亲,然后准备为沈家开枝散叶。
而我这身子,一旦有孕,生下孩子的那一日,便会是我的死期。
阿姐曾因为这件事情抹了太多次眼泪,可她也毫无办法。
我们从小锦衣玉食,无论天南海北何种奇珍异宝,只要开口,就一定能够得到。
可以说,自幼便得意万分,无人不偏宠。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姓沈。
家族供养了我,我也得到了诸多好处,自然说不出冠冕堂皇的话,推卸我的责任。
早已接受的事实,没什么可伤怀的。
我甚至还能和裴忌打趣两句:
“听闻国师是玄门弟子,堪比天上仙人,一身血肉有起死回生之效,尤其那心头血,加入药里,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顷刻间都能消失,不知是否是真的?”
裴忌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是能入药,但你的心疾,我的心头血却救不了。”
他说得太认真,不像在说谎,我多少有些失落。
如此,便真的再无办法了。
好在我只伤感了一瞬,就很快恢复如常,笑道:
“人各有命,能活多久是多久吧,我不贪心。”
他这次没有再回我。
两人沉默喝茶,直到离开时,身后风裹挟着声声呢喃。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了他说:
“沈枳意,你会长命百岁的。”
6
待我归来之时,天色已然彻底暗沉下来,如一块巨大的墨布,沉沉地压在头顶。
我刚抬步走入王府那威严的大门,抬眼便瞧见有一抹极为靓丽的身影,正脚步匆匆地朝着阿姐所居的院中走去。
这几日下来,王府后院的那些姬妾,我也算是逐一见过。
可眼前这女子的背影,实在太过陌生,陌生得让我心中顿生疑虑。
见此情形,我赶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待我进入阿姐院子时,只见院里的下人不知因何缘故,竟全部被遣散开来。
无人通报,这倒恰好给了我一个悄然探查的机会。
我坦坦荡荡地走进院子,刚一进去,就清晰地听见了房内传来的激烈争吵声。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尖锐的声音率先响起。
紧接着,另一个带着几分倔强的声音回应道:“我是什么东西?我是萧王妃,可不是你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萧王妃?呵……”先前的声音发出一声冷笑。
“宋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王爷已经娶了我,我才是这王府名正言顺的王妃。无论你再如何去王爷那里献媚讨好,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
二人的争吵之声越来越大,犹如那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我倒是想继续听下去,奈何房门已经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
“意儿?”
她瞧见我,神色瞬间变得慌张起来,脚步急切地朝我走了过来。
我先一步开口说道:“阿姐,我今日外出踏青游玩,回来本想着陪你一同用晚膳。刚走进这院子,就发现无人看守,又听见屋内好像是在争吵,可是后院那些姬妾欺负你了?”
说话间,屋内的宋湄此刻已经迈步走了出来。
她容貌艳丽,眉眼间透着一股骄纵之气,虽比不上阿姐那温婉大方的气质,但到底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闻言,她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姬妾?我乃宋国公嫡女,身份贵重无比,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得上的!”
她说这话时,站在我身旁的卿卿脸色明显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委屈与愤怒。
我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她的目光,而后开口说道:“宋国公嫡女又如何?我阿姐是萧王妃,乃是皇室儿媳。君君臣臣,你那当国公的爹爹,难道没有教过你君臣有别的道理吗?”
宋湄像是有些被我气到,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愤然拂袖离开。
临走前,她咬牙切齿地冲我笑道:“沈枳意,咱们来日方长!”
我毫不避讳地接了她的话,冷冷说道:“行啊,我等着你向我出招。”
说罢,我搀扶着卿卿缓缓进入房间。
一进屋,她便开始用帕子抹着泪,那模样好不可怜。
“我来到京城之后,就因为商女的身份,被那些世家贵族的女子所排挤。唯有宋湄,起先温柔小意,一口一个姐姐喊着我,我也是真心待她。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看上了王爷,一心想入王府。如今,我和她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但她毕竟是宋国公嫡女,若当真想嫁给王爷,我也是阻止不了的。”
说罢,她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眼神中满是担忧。
“要是她真的入了王府,也不知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
我掩饰住眼底的一丝冷意,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好妹妹模样,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温柔地开口说道:“阿姐放心,我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闻言,她这才破涕为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情。
而后,她又似作无意般,从袖中拿出一张花笺,递到我手中。
“我如今身子重,实在去不了那春日宴,劳烦妹妹替我跑一趟了。”
我含笑应声道:“阿姐放心,我自无有不应之理。”
临走前,她又多叮嘱了一句:“那日,宋湄肯定也会去,你且小心些,莫被她欺负了。”
这话的潜台词,我自然也听得懂。
要想不被欺负,要想保护姐姐,那最好就先动手,先发制人。
她,这是想玩一出借刀杀人之计。
可我沈枳意又怎会成为她的刀,我只会把这场局,搅得更混乱些。
故而,回到海棠院后,我又送了封信出去。
沈家世代从商,如今富可敌国,在京城自然也有沈家的铺子,还有不少能为我做事的掌柜。
信中,也只提了一件事。
那就是查一查,这宋家,到底有几个女儿?
7
春日盛宴,京城之中大半的世家闺秀与夫人们皆齐聚一堂。
宋湄自然也在这热闹的宴席之中。
她身着一袭艳丽红裙,那裙裾随风轻扬,愈发衬得她容貌娇艳如花,光彩照人。她身旁围了不少小姐妹,大多都在轻声细语地恭维着她。
“宋姐姐今日这身打扮,当真是美极了。”
“可不是嘛,这红裙穿在宋姐姐身上,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见我出现,宋湄眼中没有丝毫掩饰,那敌意如实质般直直向我射来。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出声讥讽道:“沈姑娘想必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盛大的宴会吧?待会儿可能会有一些表演,或是弹琴,或是作诗。若是输了,那可得罚酒呢。不过沈小姐应当酒量不错,毕竟跟着家里人做生意,见过的世面可比我们多多了。”
闻言,有好几个贵女聚集在一起,毫不掩饰地对我流露出恶意。
“商女啊,那双手估计也就只会打算盘吧?”
“可不是嘛,满身都是铜臭味,可千万别让我们沾染上了。”
“仗着自己姐姐是萧王妃,就想融入我们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可笑了些。”
“……”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被当枪使的这几个世家小姐,一看就是没什么脑子的。
我自也不会因为这些话而恼羞成怒,反而还能言笑盈盈地看向那些小姐。
“这位小姐头上戴的钗子,好像就是我家首饰铺新出的样式呢。还有这位小姐身上这件流云锦,好像也是我家的。若是不想沾染我身上的铜臭酸气,这些东西可千万不要穿戴,否则沾染上了铜臭气息,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说罢,刚才还口出恶言的她们,一个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反倒面面相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毕竟这偌大的京城里,每次最时兴的首饰衣裳,可都是我沈家铺子里出来的。
无人再和我呛声,宋湄脸色微微一冷,又问道:“沈姑娘今日想表演些什么呢?”
说罢,未曾等我开口,人群中传来轻微的躁动,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便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早就听闻宋二小姐温柔端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话多少带了些讽刺意味,或许,本就是真的在讽刺。
宋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可竟然也没敢还嘴,还恭恭敬敬地向那人行礼。
“臣女拜见安王。”
安王,乃是当今陛下的十一子,周慕。
他母妃曾是最得宠的淑妃娘娘,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后来淑妃一朝失宠,传言还和侍卫有染,连带着周慕的血脉,也存了疑。
可以说,如今的周慕,是众位皇子中最不受陛下待见的。
但他到底有着天家血脉,君臣有别。
便是心里看不上,可众目睽睽之下,一句沈国公教不好女儿,就足够毁了宋湄的名声。
所以,该低头时便还是得低头。
但周慕没看她,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眼睛直直盯着我,不知在瞧什么。
我也不惧,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而后对上他的目光。
他低声说道:“你无须怕宋湄,我会替你撑腰的。”
初次见面就对我散发善意,我心里暗自琢磨。
要么,是对我一见钟情。
要么,是对我另有图谋。
又或者,是因为某个人的关系,想要维护于我。
我坚信不会是第一种。
而他眼里的激动,更偏向于最后一种。
所以,还是和姐姐有关吗?
这偌大的京城里,我处处能够看见阿姐留下的痕迹,却唯独找不到她的人。
有了周慕的维护,宋湄没再多说什么。
我也向他道了谢,言语间多番试探。
“安王殿下为何会这般帮我?”
“安王殿下可是与我阿姐相识?”
对此,他只说了一句:“两年前的宫宴上,我被太监欺辱,是你阿姐路过救了我。”
其他的,周慕就不愿再多说什么了。
我只得又将目光转向宋湄。
挑了个好时机,跟在她身后,在假山旁和她来了个偶遇。
她没有带婢女,迎面撞见我,满眼厌恶。
“沈枳意,你莫得意,你当真以为安王对你青睐有加?”
我冲她挑挑眉,偏生故意露出一副得意模样。
“就算没有安王,我阿姐是萧王妃,姐夫是萧王,比不得你一介贵女,身份贵重,却还每日眼巴巴着为自己找夫婿。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我故意拿话激她,陷入情爱中的女子,往往是最疯狂的。
一如此刻,她面色阴冷,想也不想就开口:“你在得意什么?你以为你阿姐还是你阿……”
“宋湄!”
关键时刻,周崇走了过来,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宋湄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上嘴,然后又瞪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显然,宋湄也是知道内情的。
但当下我顾不得那么多,因为周崇已经步步逼近了我。
我只能先一步开口:“这宋小姐好生无礼,前两日我回府时,就恰好撞见她来找阿姐,胡乱发了一通脾气,说了好些难听的话,阿姐哭了好久。今日阿姐让我替她来春日宴,也曾特意叮嘱过我,我本想息事宁人,可没想到她如此咄咄逼人。”
说完,我顿了一下,看着周崇的脸色,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姐夫,你可莫让我阿姐受委屈啊。”
我声音着实有些冷,带着几分质问。
周崇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能听出我言语中的威胁,我和我身后的沈家,他如今得罪不起。
还得赔着笑,向我保证:“那是自然,你阿姐是我此生挚爱。”
说话间,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今日原本风高气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不知为什么,如今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一般。
天边,也隐约有雷电闪现。
我想,若是老天爷有眼,应当会雷劈负心人吧。
不劈也没事。
我可以动手。
8
春日宴上,华筵盛开,丝竹声声。
我故意对周崇言语间少了几分应有的敬重。
他如今虽还忌惮着我的身份,不敢公然为难于我。
可他久居上位,自也容不得我这般放肆,自是不会委屈了自己。
我字字句句,皆在隐隐暗示阿姐之事。
一如我所料,回到府中后的周崇,当即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了卿卿。
此次,院门口竟有人守着,戒备森严。
若非我使了些银子,买通了那守门之人,也不会知晓这件事。
我在暗处等了良久,估摸着周崇应该是离开了。
这时,卿卿派了个丫鬟过来,那丫鬟神色匆匆,说是卿卿有要事要同我说,让我速速去找她。
我应下后,便朝着卿卿的院子走去。
我到时,她正坐在贵妃椅上,拿着帕子轻轻擦眼泪。
我抬眼望去,只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那是我那向来温柔良善的阿姐,绝不会有的神情。
我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手中精心准备的糕点递给她。
“阿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瞧你眼睛都红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关切地问道。
她自然不能说实话,还得勉强冲我挤出一丝笑容。
“刚被风沙迷了眼而已,不妨事的。”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并未继续追问,只是将话题一转,转到宋湄身上,佯装出一副无奈又气愤的模样。
“阿姐,今日春日宴上,那宋湄几次三番挑衅于我,言语间尽是嘲讽之意。只可惜我当时没有找到好的机会反击,不然定会为姐姐报仇,让她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我这假装出来的乖巧模样,并没有安慰到她。
反而让她眼神愈发冰冷,犹如寒冰一般。
毕竟在她眼里,我应当算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她轻吐一口浊气,缓了缓情绪,然后温柔开口:
“意儿,这么晚喊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同你商量。自从来到京城后,我便发了愿,每月都要去灵光寺参拜,祈求神明庇佑。可我身子不争气,这两日胎像又有些不稳,行动多有不便,所以想让意儿替我走一趟。”
我心中虽有疑虑,但面上并未显露,自然不会拒绝。
她见我答应,脸上笑意更甚,只说一切都已为我准备好,我只需替她走这一遭就行。
我心中暗自思忖,这次她究竟是想要我的命?
还是别的什么阴谋呢?
无论是哪一种,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闯一闯。
当然,我也不会傻到什么都不准备。
我带来的那一箱箱银子,总是该发挥出一些用处的。
我早已用这些银子打点好了一些人,让他们为我所用。
不仅如此,我还差人往外送了一封信,信中内容,自然是我早已谋划好的。
到了那日,我便坐上了她安排的马车。
马车一路驶出京城,行至一段无人小路。
我之前看过地图,知道这旁边还有个悬崖,地势险峻。
我按兵不动,心中警惕万分,直到半炷香后,马车骤然被人截停。
我掀开帘子,不出所料地出现了好几个劫匪。
个个手里拿着长刀,面目狰狞,不动声色地包围了马车。
替我驾车的马夫,也早就不见了踪影,想来是早已被他们收买或是胁迫。
“不想死,就乖乖下来!”
为首的劫匪狰狞一笑,挥舞着手中长刀,大声吼道,大概是想吓唬我。
我露出一脸惊恐之色,双手扶着马车,做出即将跳下去的假象。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那一刻,我迅速拔下发间的钗子,狠狠扎进马背上。
马儿瞬间扬起前蹄,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发了疯的马,到底是无人敢拦的。
它连着撞翻了好几个劫匪,然后朝着旁边的悬崖峭壁狂奔而去。
劫匪也有马,短暂错愕后,就反应了过来,纷纷骑上马追了上来。
直到快要靠近悬崖边,我才堪堪勒住马车,然后缓缓走了下来,看着那几个劫匪不断逼近。
“你们究竟是求财?还是要我的命?”
我说话的声音很冷,目光直视为首的那个男人,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许端倪。
对方看着我,眼里并未见到杀气,反而有一丝犹豫。
而我今日穿着很是朴素,马车也并没有王府标志,瞧不出富贵贫穷。
所以,这一切定是有所预谋。
“我劝你别再动那些小心思,你身后就是悬崖,要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劫匪跳下马,似乎认定了我已无路可逃,一步步逼近我,眼神中满是贪婪与凶狠。
我攥紧了袖子里的穿云箭,这是我曾重金购得的神器。
经过工匠精心改良,如今的距离,足够让我轻易杀死这些劫匪。
更别提我早已让人在附近埋伏好,只等时机成熟。
但在此之前,我还得再等上一等,看看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眼看着劫匪离我越来越近,我一步步退至崖边,然后便不再犹豫。
退无可退时,我刚想拿出袖子里的穿云箭,以做反击。
一道白色身影踏风而来,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裴忌提着手中利剑,身姿矫健,顷刻间便解决了面前的两个劫匪。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众人皆未反应过来。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劫匪已经倒了一半,地上满是鲜血。
“裴忌,你是来救我的吗?”我惊喜地问道。
裴忌护在我面前,轻嗯了声,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脸颊上沾染了些许血迹,少了些往日的神性,更显鲜活。
眼看着其他劫匪都已经反应了过来,个个举着手里的刀,不断逼近裴忌,试图将他围住。
我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同他说话。
“你不是国师吗?怎么还杀人?”我故意问道。
裴忌动手前,难得转身看了我一眼,神色像是有些无奈。
“我是国师,不是和尚,没有不杀生的规矩。”他淡淡地说道。
说罢,他直接冲进了人群,开始与劫匪厮杀起来。
对方人数众多,纵然裴忌武功不错,但也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
终是让人钻了空子,一个劫匪趁机冲到我面前,举着刀向我挥来。
我本有机会解决面前这个人,手中暗器已准备妥当。
但我没动,就静静看着那人举着刀向我挥来,眼神冷静。
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我心中暗自思量。
而我也赌裴忌一定会出手相救,我信任他的为人。
正常人在这种时刻,至少都会抱头逃窜,而不是像我这样,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刀即将落下时,劫匪猛然顿住,双手握着刀柄狠狠往旁边撤去,似乎受到了什么威胁。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
裴忌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他径直冲了过来。
为此一时不慎,还被一旁的劫匪砍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沈枳意!”
他一声惊呼,声音中满是担忧。
我佯装害怕,步伐不自觉地往后退。
而后脚步“不小心”踩空,身体向后仰去。
我果断抓住裴忌伸过来的手,和他一起往下跌落,耳边风声呼啸,似是命运无情的咆哮,又似心底深处不甘的呐喊。
下坠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过往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闪过,那些欢笑、泪水、争执与相依,都化作此刻紧紧交握的双手间传递的温度。
我闭了闭眼,嘴角却勾起一抹释然的笑,罢了,既已踏上这未知的坠途,便与他共赴这最后的冒险,无论结局如何,此刻,有他相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