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周宴上我什么都没碰,躺在地上就睡觉,算命先生说我命里无福
发布时间:2025-11-14 14:45 浏览量:6
我诞生于权势滔天的沈家,自小便被视作家族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命运似乎早已被设定好轨迹。
然而,人生的剧本,总爱在最意想不到的转折点悄然翻篇。
那是我周岁时的抓周盛典,整个京城的名流雅士齐聚一堂,只为见证沈家千金的未来预示。
金银财宝、文房四宝、乃至象征皇权的玉玺,皆未入我眼。
在那满目的繁华之中,我竟不顾一切地趴在地上,安然入梦。
众人皆叹,此女命中无福,是空壳之命。
正当气氛凝重之时,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李承曜,挣脱了乳母的怀抱,蹒跚爬至我的身旁。
他无视所有抓周之物,只是轻轻枕在我的小腹上,一同沉入了梦乡。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屏息凝神,连帝王也为之动容,缓缓落座。
“这……”景元帝望着这奇异景象,沉默良久,终是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威严,“这算不算,是抓了朕的江山?”
那一刻,抓周宴的喧嚣仿佛被时间凝固,化作一幅静谧的画卷,画中是我安详的睡颜,与小皇子李承曜依偎的温馨。
那一年,正值大昭景元二十四年,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
沈家手握重兵,权势显赫,父亲沈威虽非长房嫡子,却因战功赫赫而深受皇上器重。
我的抓周宴,本应是家族向朝廷展示忠诚与力量的舞台。
而我,沈星移,却以一场意外的沉睡,颠覆了所有人的期待。
一位白发苍苍的算命先生,此刻正颤抖着跪在殿中,冷汗浸湿了衣襟。
他曾断言:“此女命格薄弱,福薄命浅,恐难担当大任,更会累及家族。”
此言一出,母亲泪如雨下,父亲脸色阴沉如铁。
沈家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无福”的女儿,对家族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
但当小皇子李承曜,那位备受宠爱的德妃之子,爬过来将我当作依靠,一切似乎都发生了转变。
景元帝,那位被誉为“千古一帝”的君主,目光如炬,深邃难测,让人无法窥探其内心的喜怒。
他轻轻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缓缓开口:“先生,你方才所言,她命格薄弱,难以承受重任?”
算命先生声音颤抖:“陛下,小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此命格,若无至高无上的气运相护,恐难存活,更会波及周围之人。”
景元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一股寒意。
“至高无上的气运?”他抬手指向沉睡在我身旁的承曜,“承曜乃朕之幼子,即便不是太子,亦是亲王之尊。他枕着星移,岂非朕之至尊之气,正为她镇压命格?”
朝臣们闻言,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陛下圣明!此乃天作之合,吉兆啊!”
有人说我抓了江山,有人说皇子抓了我。
无论如何,我的命运,在那一刻被紧紧与皇室相连。
景元帝起身,走到我父母面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恩赐:“沈威,你育有一好女。沈家功勋卓著,朕一直欲赐恩典。”
他俯身凝视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孩子,倒与朕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对权势富贵不屑一顾,只愿求得一夜安眠。”
“朕决定,收沈星移为义女,即日起,赐封号‘枕星郡主’。”
“枕星”,既寓意着枕着小皇子入睡,也象征着枕着江山入梦。
这封号,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悬在沈家头顶的一把利剑。
父母感激涕零,谢恩之声在殿中回荡不绝。
而我,醒来时只觉腹部沉重,推了推身旁的“软枕”,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如画的小脸。
他,李承曜,也醒了,黑曜石般的眼眸懵懂地望着我。
我冲他露出一个无齿的微笑,他愣了一下,随即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衣领,仿佛抓住了生命中的救命稻草。
那一年,我们都只有一岁,却已注定了一生的纠葛。
成为枕星郡主后,我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却也承受着无尽的猜忌与审视。
沈家内部,原本对我这个庶出女儿不屑一顾的嫡母,立刻换上了一副慈爱的面孔。
但那份慈爱中,隐藏着对皇权恩泽的贪婪,以及对我可能带来的灾祸的警惕。
“星移啊,你身为皇上亲封的郡主,言行举止皆需谨慎。”嫡母每次的教导,都像是在提醒我,这荣耀是皇上赐予的,随时可能收回。
我自小便有着一种超乎常人的“钝感力”。
不是愚钝无知,而是对外界的纷扰总能保持一种超脱的平静。
我能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情绪变化,但我选择不被其左右。
比如,小皇子李承曜的生母,德妃娘娘。
德妃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之一,容貌绝美,心机深沉。
她视承曜为未来登基的希望,自然也对我这个“枕星”郡主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初次入宫觐见,德妃笑容温婉,拉着我的手,语气亲昵:“星移这孩子,真是有福之人。连承曜都舍不得离开你。”
但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握着我的手,力度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指甲几乎要刺破我的皮肤。
“娘娘过奖了,能得皇子殿下亲近,是星移的荣幸。”我规矩地回答,声音软糯中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无邪。
德妃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转,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无价之宝,既珍视又怀疑。
“荣幸?”她轻笑一声,端起茶盏,姿态优雅,“本宫只希望,这份荣幸,是真的荣幸,而非……”
她未将话说完,但殿内的气氛已降至冰点。
我明白,她所忌惮的,正是当年算命先生的“无福”之言。
她担心我是一个灾星,会克死她的儿子,甚至危及整个皇室的江山。
景元帝似乎察觉到了德妃的顾虑,他将我安置在宫中最好的院落,并亲自教导我读书识字,甚至传授我骑射之术。
“星移,”景元帝曾指着承曜对我说,“这孩子太过内敛沉默,如同一块沉默的石头。你性格活泼开朗,又有着安然自得的劲儿,多带带他,让他也学会享受生活的乐趣。”
于是,我开始带着李承曜在宫中四处游玩,我们一同在花园中追逐嬉戏,一同在湖边喂鱼赏花。
他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灵动与光彩。
而我,也在与他的相处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
岁月如梭,转眼间我们已长大成人。
李承曜成为了一位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皇子,而我,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可人。
我们的命运,早已紧紧相连,无法分割。
而那段关于抓周宴的传奇故事,也成为了我们心中最珍贵的回忆,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河中。 “让他变得开朗些。”
自那以后,我的童年,便与李承曜结下了不解之缘。
他虽年长我半岁,却总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如同影子般不离不弃。
我攀树摘果,他便在树下守候,生怕我跌落;我溜出宫墙,去市井间寻觅那甜蜜的糖人,他便紧随其后,仿佛我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对我的依赖,宛如溺水之人紧抓浮木,那是一种本能的、无法割舍的牵绊。
“星移,”他总是轻声细语,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胆怯,“你莫要离我而去。”
我故作老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夜夜伴你枕边,又能逃至何处?你乃我命中的‘护身符’,有你在,我方能安心。”
我以皇上的戏言逗他,他却信以为真,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仿佛找到了生命的寄托。
然而,我深知,这“护身符”背后,隐藏着无尽的危机。
李承曜非太子之身,上有三位野心勃勃的皇兄,对他虎视眈眈。
抓周之日,他意外抓取了象征江山的玉玺,这一举动,让他从默默无闻的皇子,一跃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也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漩涡之中。
那荣耀,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张催命符。
岁月流转,我们逐渐长大,宫中的暗流也愈发汹涌。
景元帝对李承曜的偏爱,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朝堂的风云变幻,沈家兵权的起伏跌宕,无一不牵连到他。
七岁那年,我亲眼见证了权力斗争的残酷。
那是一场针对李承曜的“意外”狩猎。他的马匹在关键时刻失控,将他甩落马背,险些丧命于箭矢之下。
事后调查,只说是马匹受惊,但我从李承曜那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超越年龄的隐忍与清醒。
他明白,这绝非偶然。
“星移,”那夜,李承曜满身伤痕,躺在榻上,声音沙哑而坚定,“你可曾察觉,自抓周之后,我的人生,便再无‘意外’二字可言。”
我坐在床边,轻轻为他擦拭伤口,那伤口深邃,仿佛刻印着他命运的轨迹。
“殿下,此言太过沉重。”我低声劝慰。
“不,这是事实。”他抬眼望我,目光坚定如铁,“你我皆为棋子,沈家的权势,我的血脉,皆是这棋盘上的筹码。”
我闻言,心中如遭重击,久久无法平息。
这位年轻的皇子,远比众人揣测的更为早慧与清醒,他的目光穿透重重迷雾,洞察世事。
“面对此局,殿下有何打算?”我轻声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承曜闭目凝神,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父皇期盼我不仅存活于世,更要活得有价值,活得能肩扛江山之重。那么,我便要让他看到,我确有那份承载天下的力量与智慧。”
自那一刻起,李承曜的人生轨迹悄然转变。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我身后,天真烂漫的小皇子,而是开始潜心钻研权谋之术,学会在暗流涌动的宫廷中隐忍不发。而我,身为“枕星郡主”,则成了他最坚实的后盾与掩护。
我继续扮演着那个看似愚钝、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的沈家千金,每日只关心胭脂水粉与宫中佳肴,偶尔制造些无伤大雅的小风波,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我只是个被宠坏的、无足轻重的小郡主。
然而,在这副天真烂漫的外表下,我却是承曜最信赖的眼线与智囊。我的“愚钝”,让我能够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地分析局势,洞察秋毫。
一日,皇帝召集诸皇子共议治水大计。大皇子与二皇子争得面红耳赤,各执一词,而承曜则始终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散朝之后,承曜私下询问我:“星移,你对此有何见解?”
我那时正品尝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含糊不清地回答:“陛下所求,非仅治水之策,更在于谁能洞察治水背后隐藏的军权调动。治水只是表象,实则是一场权力的游戏。”
承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撼,紧紧盯着我。
我继续说道:“大皇子与二皇子,皆只看到了治水这一层面,却忽略了陛下圣旨中暗藏的玄机——调动沈家驻守江北的五万水军。水军一动,江北防线空虚,自然有人想趁机谋取私利。”
承曜苦笑摇头:“我以为自己已看得深远,未曾想,你总能直击要害,看到最核心的利益所在。”
“利益,”我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羁,“说白了,就是谁能在这场博弈中安然入睡。谁能睡得安稳,谁便是最后的赢家。”
我用这般直白,甚至略显粗俗的语言,将宫廷中血雨腥风的权谋斗争剖析得淋漓尽致。
自此,我们之间的关系,已超越了儿时的玩伴,成为了最亲密无间的共谋者。我利用沈家的情报网络,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他则借助皇室的资源,为我遮风挡雨。我们相互扶持,在宫廷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然而,德妃对我的猜忌与日俱增,她视我为承曜身边的“煞星”,认为我的存在会给他带来不幸。于是,她开始频繁地为承曜安排婚事,企图用其他女子来冲散我所谓的“煞气”。
德妃的动作如同夏日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猛烈而急促。她精心挑选了数位京中名门闺秀,皆是才貌双全之辈,意图将我这个“枕星”郡主从承曜的身边彻底剔除。
在一次宫廷宴会上,德妃趁机将一位温婉可人的礼部尚书之女推到承曜身旁,那女子举止得体,知书达理,与我这种随性散漫的性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承曜只是敷衍地应付着,但他的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我。我装作毫不在意,与几位贵女谈笑风生,讨论着京城中最流行的首饰与妆容,表现得如同一个胸无大志的闺阁小姐。
“郡主难道不担心殿下被那位小姐抢走吗?”一位与我交好的郡主悄悄问我。
我摇着手中的团扇,笑得花枝乱颤:“抢走?他难道不是早已被江山“抢走”了吗?他是皇子,是未来的王爷,他的命运早已与江山紧密相连,不属于任何个人。”
我这番话,被有心人听去,传到了德妃耳中。德妃听后,果然放下心来,认为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不再对承曜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她哪里知道,我早已看清了自己的命运——我的位置,永远在李承曜的身旁。不是以爱情的名义,而是以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复杂的命运契约。我们是彼此命运的守护者,共同抵御着外界的风雨。
那年,我们年仅十三,承曜被册封为“辰王”,开始正式涉足朝政。与此同时,沈家的权势也达到了顶峰,但皇帝对沈家的猜忌与防范也随之加深。
景元帝开始频繁地敲打沈家,试图分化其军权,以削弱其势力。一次,景元帝召我入宫,并非为了谈论朝政,而是为了我的婚事。
“星移,”景元帝坐在御案后,目光深邃而威严,“你已及笄之年,朕打算为你指一门好亲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指婚意味着将我与承曜彻底切割开来。景元帝想要的是一个平衡,一个能够制约沈家与承曜的力量。
“陛下,”我跪下,态度恭顺而坚定,“星移愚钝,愿留在宫中,侍奉陛下与娘娘左右。”
景元帝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但你可知道,当年算命先生的话,并非只有“无福”二字那么简单。”
我抬头,心跳加速,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将至关重要。
“他真正的预言是,你的命格太重,非寻常人所能承受。若无人镇压, 然而,朝堂内外皆心照不宣,这背后实则是大皇子与二皇子对景元帝底线的暗中试探。
景元帝虽怒不可遏,但身为帝王,深谙制衡之道。
他既要护佑承曜周全,又需遏制沈家势力的过度膨胀。
我,身为沈家之女,亦是声名显赫的“枕星”郡主,我的命运,无形中成了皇权天平上的一枚关键砝码。
在承曜缠绵病榻之际,景元帝颁布了一道震惊四座的圣旨。
他并未将我许配给皇室旁支,而是将我赐婚给了辰王李承曜。
此旨一出,满朝哗然。
这不仅是对昔日抓周预言的印证,更是将沈家与承曜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然而,这道圣旨,却暗藏帝王独有的深谋远虑与狠辣手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枕星郡主沈星移,才智过人,温婉贤淑,特赐婚辰王李承曜为侧妃。然沈氏命格独特,恐难胜任正妃之位,故暂赐侧妃之位,待三年后,若辰王安康无恙,再行正妃册封之礼。”
侧妃!
这对沈家而言,无疑是莫大的羞辱。
沈家世代忠良,功勋卓著,其女嫁入皇室,竟只能屈居侧室!
更为致命的是,圣旨中还隐含着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条件:“若辰王三年内身体康健,且子嗣繁衍,方可正式册封为正妃。若期间有任何不幸,沈氏星移需入皇家宗庙,为辰王祈福,终身不得出。”
这哪里是赐婚,分明是一张附有期限的“保命符”,以及一道对冲命格的“神秘咒语”。
若承曜遭遇不测,我沈星移,便将成为“灾星”的化身,被永世囚禁于宗庙,为他“赎罪”。
沈家人闻讯,无不愤慨填膺,父亲甚至欲抗旨不遵。
“陛下这是将你当作了替罪羔羊!”母亲泪如雨下,悲痛欲绝。
而我,却显得异常冷静。
我早已习惯了自己作为棋子的身份,在命运的棋盘上任人摆布。
“母亲,这是陛下能给予的最好安排。”我轻声安慰道,“至少,我能陪伴在辰王身边,而非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皇室宗亲。”
然而,真正的危机,却悄然降临自德妃。
德妃在得知圣旨后,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反而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流露出几分欣喜。
她迅速派人前往沈府,送来了丰厚的聘礼,并亲自为我送来了一件华丽的嫁衣。
“星移啊,本宫深知你心中的委屈。但你与承曜的缘分,乃是天定。只要你全心全意为他着想,本宫定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德妃握着我的手,言辞恳切,却让人心生寒意。
她带来的嫁衣,用料考究,金丝银线交织,美轮美奂。
然而,当我在烛光下仔细端详时,却惊觉那嫁衣的内衬上,绣着一圈隐秘至极的血红色符文。
这种符文,我曾在沈家的古籍中见过——那是一种古老而邪恶的巫术,用于“献祭”与“转命”。
德妃,她并非真心想要保护我,而是企图利用这三年的时间,让我穿上这件“献祭”之衣,将我那“命格过重”的运势,通过巫术彻底转移到承曜身上,并消除我身上的所有“煞气”。
一旦仪式完成,我将成为一个真正“无福”的躯壳,而她,则会毫不犹豫地将我送入宗庙,以彻底切断我与承曜之间的所有联系。
我手捧那件沉甸甸的嫁衣,心中如坠深渊,冰冷刺骨。
她所求的,并非我嫁给承曜,而是我的性命!
我必须在婚礼之前,揭开这个惊天阴谋,并找到阻止德妃恶行的方法。
我凝视着窗外,今夜,月色黯淡无光,一场关于血脉与命运的残酷博弈,即将以最无情的方式拉开序幕。
那夜,我独自坐在烛光下,手中的嫁衣沉重如千钧。
红色的符文在烛火映照下隐隐闪烁,像是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我曾在沈家密库的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这是北疆巫族失传已久的"移命之术",需以活人为祭,方能将一人之命格强行转移至另一人身上。
德妃,她竟敢在皇城脚下行此邪术!
我轻抚那些符文,指尖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扎入骨髓。这嫁衣一旦穿上,便会与肌肤相融,届时我的气运、福泽,乃至生命,都将被这符文吸取殆尽,转而注入李承曜体内。
表面上看,这是在"护佑"承曜,实则是要我的命!
更可怕的是,一旦仪式完成,我将变成一具"无福"的空壳。届时德妃便可名正言顺地以"煞气未除"为由,将我送入宗庙幽禁终生。而承曜,也将永远被蒙在鼓里,背负着"害死发妻"的罪名。
这一箭三雕的毒计,当真是好算计!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泥潭。
正当我思索对策之时,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我警觉地抬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翻窗而入——是李承曜。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低声问道,"现在是深夜,若被人发现……"
"我不放心你。"承曜面色苍白,显然是强撑着病体前来,"德妃送来的嫁衣,你切莫轻信。"
我心中一震,原来他也察觉到了异常。
承曜走到我身边,目光落在那件嫁衣上,眉头紧锁:"这嫁衣有问题。"
"你如何得知?"
"今日德妃来探望我时,神情太过反常。"承曜沉声道,"她一向对你充满戒备,如今却突然表现得如此热情,定有蹊跷。我便派人暗中调查,发现她近日频繁召见一位来自北疆的'医女',那人实则是巫族后裔。"
我将嫁衣内衬的符文展示给他看:"是移命之术。"
承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竟敢……"
"承曜,"我握住他的手,那手冰凉如雪,"德妃此举,是为了保你性命。在她眼中,我是煞星,是威胁。只要除掉我,你便能安然无恙。"
"荒谬!"承曜愤怒地低吼,"我的命,岂能建立在你的牺牲之上?"
我苦笑:"可在这宫中,又有多少命不是建立在他人的牺牲之上?"
承曜沉默了,他明白,这就是皇家的残酷。
"我不会让你穿上这件嫁衣。"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坚定如铁,"婚礼,我会想办法推迟。"
"不行,"我摇头,"父皇已下旨,三日后便是吉日。若推迟,必引起怀疑。况且,沈家与你的命运已被牢牢捆绑,任何异动都会招致灭顶之灾。"
"那你要怎么办?"承曜急切地问,"难道真要穿上这嫁衣,任由德妃摆布?"
我凝视着烛火,脑中思绪如电般闪过。
片刻后,我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德妃要玩这场游戏,那我便陪她玩到底。不过,这次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可就不一定了。"
承曜愣住:"你有何打算?"
"将计就计。"我轻声道,"德妃以为我不知这嫁衣的秘密,那我便装作毫不知情,按她的剧本演下去。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做些准备。"
我转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几行字,递给承曜:"派你最信任的人,连夜将此信送往沈家,让父亲暗中调集精通巫术之人进京。另外……"
我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当年抓周时景元帝赐予我的信物:"你拿着这个去见父皇,就说我有要事禀报,关乎皇室安危。"
承曜接过玉佩,却面露难色:"父皇近日身体不适,已谢绝所有觐见。若强行求见,恐会……"
"那就等。"我打断他,"等到婚礼前一日,我自会让父皇不得不见我。"
"星移,"承曜紧紧握住我的手,"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望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承曜,你可还记得当年抓周之日,那位算命先生说过的话?"
"他说你命格太重……"
"不止如此,"我打断他,"他还说,我的命格若无至尊之气镇压,不仅自己难存,更会波及周围之人。可父皇却说,你身为亲王,足以为我镇压命格。"
我停顿片刻,继续道:"可德妃偏偏认为,是我在克你。这其中的矛盾,你难道从未思考过?"
承曜瞳孔微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真相只有一个,"我缓缓说道,"那便是当年的预言,根本就不是完整的。或者说,算命先生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
"什么意思?"
"我需要见到那位算命先生,"我坚定地说,"只有他,才能揭开这个谜团。而一旦真相大白,德妃的阴谋便不攻自破。"
承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派人去找。但星移,那人当年离京后便不知所踪,恐怕……"
"会找到的,"我说,"因为他一直都在京城。"
"你如何得知?"
我指了指那件嫁衣:"能绣出如此精妙符文的人,在北疆巫族中也是凤毛麟角。而恰恰,当年那位算命先生,正是北疆巫族的大巫师。德妃能找到巫族后裔,必定是通过某种渠道与他们有联系。顺藤摸瓜,自然能找到那位先生。"
承曜眼中闪过敬佩之色:"你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不,"我摇头,"我只是在赌。赌德妃的野心,赌她对权势的渴望,会让她露出破绽。"
那夜,承曜离开后,我独自坐到天明。
烛火燃尽,东方既白。
我望着窗外的晨光,心中反而平静下来。这场博弈,已经进入最关键的阶段。输赢,就在这三日之间。
翌日一早,德妃便派人来催促我试穿嫁衣。
我依言前往德妃宫中,一路上宫人们恭敬地行礼,却难掩眼中的同情。他们都知道,我这个"枕星郡主",虽身份尊贵,却只能屈居侧妃之位,还要在三年内为辰王"祈福"。
这"祈福"二字,在宫中已成了笑谈——说得好听是祈福,说得难听,就是活祭。
德妃的寝宫依旧金碧辉煌,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香气,那是巫族特有的"魂香",能让人神志迷离,便于施术。
"星移来了,"德妃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亲昵地拉着我的手,"快来试试这嫁衣合不合身。本宫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的。"
我顺从地点头:"多谢娘娘费心。"
几名宫女上前,帮我褪去外衫,准备穿上那件嫁衣。
就在嫁衣即将触及我肌肤的瞬间,我突然身体一软,昏倒在地。
"郡主!"宫女们惊呼。
德妃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快,快传太医!"
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一片慌乱的声音,随后便陷入了黑暗。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我躺在自己的寝宫中,床边坐着一脸焦急的承曜。
"你醒了?"承曜握住我的手,"太医说你是因为这几日过于疲累,加上吸入了某种香料,才会突然昏厥。"
我虚弱地笑了笑:"那魂香,确实厉害。"
"你是故意的?"承曜瞬间明白。
"嗯,"我点头,"若不如此,如何让德妃放松警惕?她现在一定以为,我已经开始受到那嫁衣的影响了。"
承曜紧紧皱眉:"可你这样太危险了。那魂香对身体有害……"
"无妨,"我打断他,"沈家世代行军打仗,各种毒药解药我从小便接触。这点魂香,伤不了我。倒是你,可打听到那位算命先生的下落了?"
承曜点头:"找到了。他果然一直藏在京城,就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里。我已派人将他秘密带入宫中,现在就在偏殿等候。"
"好,"我挣扎着要起身,"我现在就去见他。"
"你身体还虚弱……"
"没时间了,"我说,"明日便是婚礼。"
承曜扶着我来到偏殿。
殿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跪坐在蒲团上,他穿着破旧的道袍,却掩不住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睛。
见我们进来,老者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枕星郡主,"老者声音沙哑,"老朽等你很久了。"
我心中一震:"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十三年前,老朽为你看相时,便知今日之局。"老者叹息道,"只是没想到,德妃竟会如此急切,不惜动用禁术。"
"前辈,"我直接问道,"当年你为我看相时,是否隐瞒了什么?"
老者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当年,老朽确实只说了一半。"
"那另一半是什么?"承曜急切地问。
老者抬眼看向我们,缓缓道:"郡主的命格,确实极重,非常人所能承受。但这命格,并非煞命,而是……帝星。"
"什么?"我和承曜同时惊呼。
"郡主生辰八字,暗合紫微帝星之象,本应是统御一方、母仪天下之命。"老者继续说道,"但女子为帝星,自古便是大凶之兆。若不加以压制,必会引发血光之灾。"
我脑中轰然作响。
帝星,那是只有帝王才能拥有的命格!
"所以,"我艰难地开口,"父皇才会收我为义女,让我与承曜的命运相连?"
"正是,"老者点头,"辰王殿下乃真龙之子,身具龙气。只有龙气,才能镇压帝星。而抓周之日,辰王主动枕于郡主身侧,正应了'龙枕星'之象,这才化解了命中大劫。"
"可为何德妃会认为星移是煞星?"承曜不解。
老者苦笑:"因为老朽只将'命格太重,需龙气镇压'这部分告知了陛下,却未明言郡主乃帝星之命。陛下圣明,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便将郡主收为义女,以皇室龙气庇护。但在旁人眼中,特别是德妃看来,郡主便成了需要殿下'牺牲'自己来镇压的煞星。"
我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的误解,都源于信息的不对称。
景元帝知道真相,所以才会将我和承曜绑在一起,既能化解我的帝星之命,又能借此制衡沈家。
而德妃不知真相,只知道承曜在用自己的气运为我"镇压煞气",自然会认为我是克子之人,欲除之而后快。
"那移命之术,"我问道,"若真施行,会有何后果?"
老者脸色凝重:"若强行将郡主的帝星命格转移至辰王身上,短期内确实能让殿下气运大增。但帝星不可夺,一旦仪式完成,郡主会变成真正的'无福'之人,而殿下……"
"而我会怎样?"承曜追问。
"殿下将承受双重帝星之力,"老者沉声道,"龙体虽强,却难以承受两份帝星命格。不出三年,殿下必会气运反噬,轻则疾病缠身,重则……"
"重则暴毙而亡。"我接过话头,心中一片冰凉。
德妃,她自以为在救承曜,实则是在害他!
"还有办法化解吗?"承曜问。
老者摇头:"移命之术一旦开始,便不可逆转。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仪式开始前,彻底销毁那件嫁衣。"
我和承曜对视一眼,心中都清楚,这绝非易事。
德妃既然费尽心思布下这个局,必定会严密看守那件嫁衣。若强行毁掉,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引发更大的动荡。
"前辈,"我问,"除了销毁嫁衣,可还有其他办法?"
老者沉吟片刻:"有一法,但极为凶险。"
"请讲。"
"移命之术需要特定的时辰和地点才能施展,"老者说,"若能在仪式过程中,以更强的力量逆转法阵,便可将德妃的阴谋反转。"
"如何逆转?"
"需要三样东西,"老者伸出三根手指,"其一,辰王的血;其二,郡主当年抓周时所躺之地的泥土;其三,当年抓周所用的玉玺。"
"玉玺?"承曜皱眉,"那可是传国玉玺,怎么可能……"
"不需要真正的传国玉玺,"老者解释,"只需当年抓周时摆放的那枚玉玺即可。那玉玺虽是仿制品,但在抓周宴上承载了龙气,足以用来逆转法阵。"
我心中一动:"那玉玺,应该还在宫中的库房里。"
"可即便集齐这三样,又如何逆转?"承曜问。
"在婚礼当日,当德妃施展法术之时,"老者说,"郡主需在嫁衣内暗藏这三样东西。届时法阵启动,这三样东西会与嫁衣上的符文产生冲突,形成反噬之力。"
"反噬之力会伤及星移吗?"承曜立刻问道。
老者摇头:"不会。因为郡主本就是帝星之命,这反噬之力只会对施术之人造成伤害。也就是说……"
"会反噬到德妃身上。"我淡淡说道。
老者点头:"正是。不过,这反噬之力极强,德妃若承受不住,轻则重伤,重则……性命不保。"
殿中陷入一片寂静。
杀死皇贵妃,哪怕是无心之举,也是滔天大罪。更何况,德妃是承曜的生母。
"承曜,"我转头看向他,"你做得了这个决定吗?"
承曜的脸色煞白,他紧握双拳,指节泛白。
许久,他才哑着嗓子说:"母妃虽疼爱我,但她这些年为了让我登上高位,已杀了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若她的阴谋得逞,不仅你会死,我也难逃一劫。与其让她害人害己,不如……"
他闭上眼睛,一滴清泪滑落:"不如让这一切,到此为止。"
我握住他的手,那手在颤抖。
"对不起,"我轻声说,"让你做这样的选择。"
"不,"承曜睁开眼,眼中满是坚定,"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十三年来,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承受着所有人的误解。而我,却从未真正为你做过什么。"
"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我说,"从抓周那日起,你就一直在保护我,不是吗?"
承曜苦笑:"那时我们都还是婴孩,什么都不懂。"
"可你却本能地选择了我,"我凝视着他,"这比什么都重要。"
老者轻咳一声,打断了我们:"时辰不早了,若要行事,需抓紧准备。"
"有劳前辈,"我向老者行礼,"还请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
老者站起身:"既然当年的预言是老朽所下,如今自当由老朽来了结这段因果。郡主放心,明日婚礼,老朽会暗中相助。"
当夜,承曜派人潜入库房,取来了当年抓周所用的玉玺。
那玉玺通体碧绿,雕刻着盘龙纹饰,虽是仿品,却也精美绝伦。我将它握在手中,仿佛能感受到十三年前那个夜晚的温度。
抓周之地的泥土,早已被景元帝下令保存在宫中,作为"吉兆"的见证。承曜趁夜取了一捧,小心翼翼地装在锦囊之中。
至于承曜的血,这是最容易也是最困难的。
"给我,"承曜拿起短刀,毫不犹豫地划破手心。
鲜血滴落在白玉碗中,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够了,"我按住他的手,为他包扎伤口,"足够了。"
三样东西齐备,我将它们分别缝入贴身的衣物之中,再穿上那件普通的里衣。
明日,我就要穿上那件致命的嫁衣。
婚礼当日,京城万人空巷。
辰王大婚,虽然新娘只是侧妃,但毕竟是皇上亲封的枕星郡主,排场自然不会小。
我坐在喜轿之中,透过轿帘的缝隙看着街道两旁的百姓。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却不知这场婚礼背后,暗藏着怎样的凶险。
喜轿在辰王府前停下。
承曜身着大红吉服,英姿勃发,亲自来迎我。
当他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对他微微一笑,示意我已准备妥当。
拜堂仪式进行得很顺利。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当我们被引入洞房时,德妃突然出现了。
"皇儿,本宫有话要单独对星移说,你先回避一下。"德妃笑得温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承曜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他只得退出洞房,留下我和德妃两人。
房门一关,德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酷。
"星移,你可知本宫为何要在今日来见你?"德妃缓缓走到我面前,目光如刀。
"不知。"我平静地回答。
"因为,仪式该开始了。"德妃突然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根燃着的香。
那香散发着奇异的气味,正是魂香。
我故作惊慌:"娘娘这是何意?"
"别装了,星移。"德妃冷笑,"你很聪明,聪明到本宫几乎以为你看穿了一切。但很可惜,你还是穿上了这件嫁衣,不是吗?"
她指了指我身上的嫁衣,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本宫知道你会防备,所以特意在婚礼当日才动手。"德妃说,"这魂香会让你无法动弹,而你身上的嫁衣,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将你的命格完全转移给承曜。"
"届时,承曜将拥有双重帝星之命,必能登上九五之尊。而你,则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无福'之人,了此残生。"
我冷冷地看着她:"娘娘当真以为,这样就能让辰王登基?"
"当然,"德妃笃定地说,"有了双重帝星,承曜便是天命所归。谁敢不从?"
"可娘娘想过没有,"我缓缓开口,"人的身体,能承受两份帝星之力吗?"
德妃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娘娘这不是在救辰王,而是在害他。"我一字一句地说,"双重帝星,不出三年,辰王必会气运反噬,暴毙而亡。"
"不可能!"德妃尖声道,"那巫师明明说这是保命之法!"
"那巫师,要么是骗了娘娘,要么就是娘娘自己理解错了。"我冷笑,"帝星不可夺,这是天道规则。娘娘逆天而行,只会害人害己。"
德妃脸色煞白,身体摇晃:"不,不可能……本宫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承曜……"
"可你有问过辰王,他需要这样的'保护'吗?"我站起身,那魂香对我完全无效——我早已服下沈家的解毒丹。
"娘娘,收手吧,"我说,"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收手?"德妃突然狂笑,"不可能!本宫已经走到这一步,岂能前功尽弃?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眼中闪过疯狂的杀意。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撞开。
承曜冲了进来,挡在我面前:"母妃,够了!"
"承曜?"德妃愣住,"你……你不是被支走了吗?"
"我一直在门外,"承曜声音颤抖,"母妃,我都听到了。"
"你听到了什么?"德妃勉强挤出笑容,"母妃这是在和星移开玩笑……"
"母妃,别再骗我了!"承曜怒吼,"移命之术,双重帝星,气运反噬……这些都是什么?母妃,你到底对星移做了什么?"
德妃脸色惨白,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本宫……本宫都是为了你……"她无力地说。
"可我不需要这样的'为了'!"承曜痛苦地说,"母妃,你为了让我登基,究竟害死了多少人?沈贵人、楚妃、还有二皇兄……这些年的'意外',都是母妃的手笔吗?"
德妃沉默了,那沉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母妃,你变了,"承曜悲痛地说,"你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温柔慈爱的母亲了。"
"本宫变了?"德妃突然激动起来,"本宫之所以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你?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不心狠手辣,如何能生存?本宫不这样做,你早就被那些兄弟害死了!"
"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承曜质问。
德妃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房间内突然亮起一阵诡异的红光。
我身上的嫁衣,开始自行发光,那些血红色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在衣料上蠕动。
"不好,"德妃惊呼,"仪式启动了!"
"什么?"承曜大惊。
原来,移命之术一旦嫁衣穿上身,加上魂香的催化,就会在特定时辰自动启动,无需施术者再做任何动作。
德妃设计得极为精巧,即便我识破阴谋,只要穿上嫁衣,仪式依然会进行。
"星移!"承曜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
嫁衣上的符文越来越亮,我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正试图从我体内抽取什么。
"承曜,别慌,"我强忍着不适,从怀中取出那三样东西,"按计划行事。"
我将玉玺、泥土和承曜的血洒在嫁衣上。
刹那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整个房间都在震颤,红光与金光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是……"德妃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娘娘,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咬牙说道,"你要夺我命格,我便将龙气、帝星、天命之力全部逆转回去。"
"不!"德妃尖叫,"快停下!"
但已经来不及了。
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整个房间笼罩。
嫁衣上的符文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红色光点,向四面八方飞溅。
而那些本该吸取我命格的力量,此刻全部反噬向了始作俑者——德妃。
"啊!"德妃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承曜冲过去扶住她:"母妃!"
德妃嘴角溢出鲜血,脸色灰败。
"本宫……本宫错了……"她虚弱地说,"承曜,对不起……本宫只是太想保护你了……"
"母妃……"承曜泪流满面。
"星移,"德妃艰难地转头看向我,"本宫……害你……对不起……"
我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娘娘,我从未恨过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承曜的爱。只是这爱,走错了方向。"
德妃苦笑:"是啊……走错了方向……本宫这一生,都在为权势而活,却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握住承曜的手:"承曜,答应母妃……不要走母妃的老路……不要为了权势……失去了真心……"
"母妃,别说话,我这就去叫太医!"承曜慌乱地说。
"来不及了……"德妃闭上眼睛,"这是母妃的报应……母妃不怨……"
她的手缓缓垂下,再无声息。
承曜抱着母妃的尸体,痛哭失声。
我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
德妃虽做了许多错事,但她终究是一位母亲,一位在这冷酷皇宫中,拼尽全力想要保护儿子的母亲。只是她的方法,错得太过离谱。
房门被推开,景元帝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父皇……"承曜跪倒在地。
景元帝看着德妃的尸体,沉默许久,终于叹了口气:"德妃贵妃,因操劳过度,突发急症,不治身亡。追封为德皇贵妃,厚葬之。"
他这是在为德妃遮掩,免得她死后还要背负"妖妃"的骂名。
"谢父皇隆恩。"承曜磕头。
景元帝走到我面前:"星移,你可怨朕?"
我摇头:"不怨。"
"朕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景元帝说,"当年朕收你为义女,一是为了化解你的帝星之命,二也是想借此制衡沈家。朕利用了你,对不住你。"
"陛下言重了,"我说,"若非陛下庇护,臣女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景元帝欣慰地点头:"你是个聪明孩子,也是个善良的孩子。朕相信,承曜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他转向承曜:"承曜,德妃的事,到此为止。朕不希望外界知道任何细节。至于你和星移的婚事,既然已经拜堂,那便正式册封星移为辰王妃。"
"父皇!"承曜惊喜地抬头,"您说的是王妃,不是侧妃?"
"是王妃,"景元帝说,"朕思虑再三,觉得当年的圣旨确实不妥。星移德才兼备,又救了你一命,理应为正妃。"
"谢父皇!"我和承曜齐声道。
景元帝摆摆手,转身离去。
房中只剩下我和承曜,还有德妃冰冷的尸体。
"星移,"承曜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因为母妃,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握住他的手:"承曜,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们要向前看。"
"嗯,"承曜点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德妃的葬礼办得极为隆重。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
但在这悲伤之下,暗流依旧涌动。
大皇子和二皇子对承曜的忌惮更深了,因为景元帝对承曜的宠爱,已是人尽皆知。
而沈家,也因为我成为辰王妃,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这一切,都在景元帝的算计之中。
三个月后,一个消息震惊朝野——我怀孕了。
这对承曜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一旦我诞下皇孙,承曜在夺嫡之争中的优势,将无可撼动。
于是,新一轮的明争暗斗,又悄然拉开序幕。
那日,我站在辰王府的后花园中,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承曜从身后拥住我:"在想什么?"
"在想,"我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像当年的我们一样,被卷入这无尽的权力斗争?"
"不会的,"承曜坚定地说,"我会保护你们,保护我们的家。"
"可是承曜,"我转身看着他,"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你会变成什么样?"
承曜沉默了。
"权力是毒药,"我轻声说,"它能让最善良的人变得冷酷,让最睿智的人变得疯狂。母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认真地说,"无论将来如何,都不要忘记初心。记得当年抓周时,你为什么会爬到我身边?"
"因为……"承曜想了想,"因为你在睡觉,看起来很安详,让我觉得很安心。"
"对,"我笑了,"你只是想要一个安心的栖息之所,而不是那些金银财宝、权势地位。承曜,永远记住这种感觉。"
承曜将我抱得更紧:"我会的,星移。有你在,就是我最安心的港湾。"
我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感受这难得的宁静。
窗外,春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
这一年,我十四岁,承曜十五岁。
我们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我们都会携手同行。
因为我们明白,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权势,而在于彼此的信任与守护。
这就是"枕星"的真正含义——不是枕着江山入梦,而是枕着彼此的心,在这纷乱的世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安宁。
时光荏苒,一年后,我诞下一子。
景元帝大喜,亲自为皇孙赐名——李瑾。
瑾,美玉也。
景元帝说,希望这孩子能如美玉般温润,不被世俗所染。
李瑾出生那日,京城出现了奇异的天象——七星连珠,紫气东来。
术士们纷纷称这是祥瑞之兆,预示着太平盛世即将到来。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自然现象罢了。
真正的太平,从来不靠天象,而靠人心。
在李瑾满月那天,景元帝下了一道令所有人震惊的圣旨——立李承曜为太子。
这道圣旨一出,朝野震动。
大皇子和二皇子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因为景元帝的意志,无人能够违抗。
"承曜,"那夜,我们坐在寝宫中,我问他,"做好准备了吗?成为太子,意味着你将承受更多的压力和责任。"
"我知道,"承曜说,"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小皇子了。这些年,我看到了太多的黑暗,也明白了太多的道理。"
"那你打算如何做?"
"我要建立一个不同的朝堂,"承曜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个不需要用血腥手段来维持的朝堂,一个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
"很难,"我说,"改变一个王朝的风气,比打下一个江山还要难。"
"我知道,"承曜握住我的手,"但我有你在身边,不是吗?"
我笑了:"是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星移,"承曜突然说,"你还记得当年那位算命先生说的话吗?"
"哪句?"
"他说,你是帝星之命。"承曜认真地看着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正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别傻了,承曜。我是女子,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承曜打断我,"自古以来,不是没有女帝出现过。你的才智,你的能力,都远超常人。若你愿意……"
"我不愿意,"我坚定地说,"承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夺什么皇位。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人。"
"可是……"
"没有可是,"我温柔地说,"承曜,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妻子,是李瑾的母亲。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比任何帝星都重要。"
承曜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紧紧抱住我:"谢谢你,星移。"
"傻瓜,"我拍拍他的背,"说什么谢谢。"
两年后,景元帝驾崩。
那位被誉为"千古一帝"的君主,终究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临终前,他召我和承曜到床前。
"承曜,"景元帝虚弱地说,"朕将江山托付给你,你要好好治理,不要辜负百姓的期望。"
"儿臣谨记。"承曜跪下。
"还有星移,"景元帝看向我,眼中闪过慈爱的光芒,"这些年,朕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朕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善良的孩子。"
"父皇……"我眼眶泛红。
"朕有一言,想托付给你,"景元帝说,"承曜虽聪慧,但有时过于心软。朕希望你能在他身边,帮他把握方向,不要让他走错了路。"
"臣女明白。"
"还有,"景元帝声音更加虚弱,"朕死之后,朝中必定会有一番动荡。大皇子和二皇子虽已被封为藩王,但他们的势力仍在。你要小心防范,不可让他们有机可乘。"
"是。"
景元帝闭上眼睛:"朕累了……你们下去吧……让朕……安静地……走……"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消失。
一代帝王,就此陨落。
承曜继位,是为昭帝。
他的第一道圣旨,就是追封我为皇后。
"星移,"承曜说,"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天下的母亲。"
"我会尽力的,"我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何时,都不要忘记,你为什么要坐上这个位置,"我认真地说,"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让这天下的百姓,都能像当年的我们一样,安然入睡,不必担心明日的风雨。"
承曜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致力于改革朝政。
废除了许多苛捐杂税,整顿了吏治,开设了更多的学堂,让更多的寒门子弟有机会读书。
这些改革,触动了许多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引发了不小的反弹。
但承曜在我的辅佐下,坚定地推行下去。
五年后,天下渐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这一年,李瑾六岁,已经开始接受系统的教育。
我常常带他去民间,让他看看真正的百姓生活。
"母后,"一次,李瑾问我,"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做?父皇已经是皇帝了,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
我蹲下来,摸着他的头:"瑾儿,你可知道,你父皇和母后,当年为何会走到一起?"
"因为……抓周?"李瑾想了想。
"不只是抓周,"我说,"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真正的幸福,不在于拥有多少权力和财富,而在于能够安心地生活,不必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
"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天下所有人,都能拥有这份安心。"
李瑾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笑了笑,知道他还小,还不能完全理解。
但没关系,他还有时间,慢慢去体会。
又过了十年。
这一年,我二十九岁,承曜三十岁。
我们已不再年轻,但依然相守如初。
李瑾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聪慧过人,深受百姓爱戴。
这天,我和承曜站在皇宫的最高处,俯瞰着京城的万家灯火。
"星移,"承曜突然说,"你可曾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嫁给我,后悔卷入这些纷争。"
我笑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应该不后悔,"承曜也笑了,"因为如果后悔,你早就离开了。"
"聪明,"我拍拍他的手,"承曜,你知道吗?当年抓周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爬到我身边?"
"因为……你在睡觉?"
"不止如此,"我说,"是因为在那个充满了诱惑的环境中,只有我,让你感到真正的平静和安心。"
"而这些年,你给我的,也是同样的感觉。"
承曜将我拥入怀中:"星移,谢谢你。"
"又说谢谢,"我靠在他肩上,"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客气。"
"无论多久,我都要谢谢你,"承曜说,"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谢谢你让我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感受这熟悉的温暖。
十五年了,从当年的抓周宴,到如今的太平盛世。
我们经历了太多,也成长了太多。
但不变的,是彼此心中的那份守护。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歌声。
那是百姓们在庆祝丰收,歌声中充满了喜悦和希望。
"听,"我说,"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不是吗?"
"嗯,"承曜轻声回应,"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京城的灯火,听着远处的歌声。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当年抓周时,我为何会安然入睡。
不是因为我对那些珍宝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在那个充满欲望和算计的世界里,我本能地选择了最纯粹的方式——睡眠。
那是一种对这个世界的信任,也是一种对命运的从容。
而承曜选择了我,也是同样的道理。
在那个充满了象征意义的抓周宴上,他没有选择玉玺、金银,而是选择了一个正在安睡的婴孩。
这本身,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命运。
我们不是为了权势而活,而是为了那份最纯粹的平静与安心。
"承曜,"我轻声说,"当年那位算命先生说,我是帝星之命。"
"嗯。"
"但他错了,"我说,"我不是帝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是恰好,我遇到了你。"
"不,"承曜摇头,"是我恰好,遇到了你。"
我们相视而笑。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早已让我们明白,所谓的命格、预言,都不过是他人的臆测。
真正决定命运的,从来不是什么帝星龙气,而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而我们,选择了彼此,选择了这条充满荆棘但也充满希望的道路。
这就够了。a
多年以后,当李瑾继位时,他在父皇的遗诏中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朕这一生,得遇星移,实乃三生有幸。她让朕明白,所谓的江山社稷,不过是为了让百姓能够安然入睡。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江山,要来何用?"
"记住,瑾儿,你是帝王,但在此之前,你首先是一个人。不要忘记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善良、正直、勇敢,还有对他人的关爱。"
"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理解,当年你祖父为何会说,你母后抓到的,是整个江山。"
"因为她抓到的,不是权力,不是财富,而是人心。"
李瑾读完这段话,泪流满面。
他抬头看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抓周宴上,安然入睡的母后,和枕在她身旁的父皇。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枕星"的真正含义。
不是枕着星辰入梦,不是枕着江山入眠,而是枕着那颗最纯粹的心,在这纷乱的世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宁静。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