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年，我帮一个孕妇接生，她老公是黑社会老大，非要和我拜把子

第一章 公社卫生院的寒夜

1984年的冬天，北方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我裹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缩着脖子快步往公社卫生院跑。路灯是昏黄的钨丝灯，在雪地里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寒气顺着鞋底往上钻，冻得我脚趾发麻。

我叫李建国，那年二十八岁，是红星公社卫生院的一名医生。说是医生，其实更像个“全科大夫”，卫生院就五个人，院长老周，护士小王，药房的刘婶，还有一个负责后勤的老张，剩下的就是我。我们这地方偏，离县城四十多里地，交通不便，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生疮害病的，都得来找我们。我是卫校毕业的，学的是临床医学，本来能分配到县城医院，可我爹是公社的老兽医，一辈子没离开过农村，他说“农村人更需要医生”，我就留了下来，一待就是六年。

1984年的红星公社，还带着几分计划经济的尾巴。粮票、布票还在流通，赶集的时候，供销社的柜台里摆着花花绿绿的布料和稀罕的水果糖，能吸引一群孩子围着看。卫生院的条件更是简陋，就三间砖瓦房，一间诊室，一间病房，一间药房，病房里只有四张病床，铺着薄薄的褥子，墙上刷的白灰都掉了皮，露出里面的青砖。医疗设备也少得可怜，除了一台老旧的血压计、一个听诊器、几样简单的手术器械，就没别的了。生孩子这种事，在当时的农村，大多是找接生婆，只有遇到难产，才会急急忙忙往卫生院送。

那天我值夜班，已经快十一点了，诊室里的煤炉快灭了，我正往炉子里添煤，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人喊着“李医生！李医生！救命啊！”

我心里一紧，赶紧跑出去。只见雪地里，两匹马拉着一辆平板车，车上面铺着厚厚的棉被，棉被里躺着一个女人，旁边还围着两个男人，一个个跑得满头大汗，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李医生，快！我媳妇要生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冲到我面前，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带着焦急，眼神却很锐利，像刀子一样。他身后的男人穿着军大衣，手里拿着一把手电筒，照在女人脸上，我看到那女人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嘴里不停地呻吟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快抬到病房去！”我不敢耽误，赶紧指挥他们把女人抬进病房。护士小王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跑了过来。我让小王赶紧烧热水，准备接生用的酒精、纱布和剪刀，自己则蹲在病床边，给孕妇做检查。

孕妇叫张桂兰，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肚子鼓鼓的，宫缩已经很频繁了，间隔不到五分钟。我摸了摸她的肚子，胎位不正，是横位，而且胎儿好像有点大，这种情况在当时的条件下，风险很大，弄不好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情况不太好，胎位不正，可能要难产。”我对那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说，“我们这儿条件有限，要不赶紧送县城医院？”

男人一听，脸色更沉了：“李医生，县城太远了，一来一回得几个小时，我媳妇怕是等不及了！你想想办法，无论多少钱，我都给你！”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一丝恳求，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犹豫了。送县城，路上颠簸，孕妇可能撑不住；不送，留在卫生院，我没把握能顺利接生，万一出了意外，我担不起这个责任。院长老周早就睡着了，我要不要叫醒他？可老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且他接生的经验还不如我。

“李医生，求你了！”张桂兰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凉，力气却很大，“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救我和孩子的！”

看着张桂兰痛苦的表情，还有那个男人焦急的眼神，我咬了咬牙：“好，我试试！但我得跟你说清楚，风险很大，万一……”

“我知道！”男人打断我的话，“出了任何事，都不怪你！你只管放手去做！”

我不再犹豫，让小王把热水端过来，又让她去药房拿点催产素。我先用酒精给双手消毒，然后开始帮张桂兰调整体位，试图让胎儿转过来。张桂兰疼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喊着，那个男人站在旁边，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发白了，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雪还在下，风刮得更紧了，诊室里的煤炉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我额头上也冒出了汗，不是热的，是急的。胎儿的位置还是没调整过来，张桂兰的宫缩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开始出现缺氧的症状。

“不行，得赶紧剖腹产！”我心里念头一闪。可卫生院没有手术台，没有麻醉师，甚至连像样的手术器械都没有，怎么剖腹产？

“小王，把我那个工具箱拿来！”我对小王说。我的工具箱里有一把消毒过的手术刀，是我从卫校毕业时带回来的，平时用来处理一些外伤，没想到今天要派上大用场。

“李医生，你要干什么？”那个男人紧张地问。

“情况紧急，只能冒险了！”我一边说，一边用酒精给手术刀消毒，“我要做剖宫产，你按住她，别让她动！”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点了点头，紧紧按住张桂兰的肩膀。小王也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按照我的吩咐，给张桂兰擦汗，递纱布。

没有麻醉药，我只能让张桂兰咬着一块毛巾，尽量减轻她的痛苦。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在张桂兰的腹部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我用纱布按住止血，然后一点点切开子宫，小心翼翼地把胎儿抱了出来。

“哇——”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病房里的沉寂。是个男孩，皮肤皱巴巴的，哭声却很有力。我赶紧把婴儿的口鼻清理干净，交给小王包裹好，然后又转身给张桂兰缝合伤口。

张桂兰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我一边缝合，一边观察她的血压和呼吸。还好，血压还算稳定，出血也控制住了。等我缝合完伤口，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我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都湿透了。那个男人走过来，递给我一条毛巾：“李医生，谢谢你！大恩不言谢！”他的声音里带着感激，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汗：“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大人孩子都平安，你放心吧。”

这时候，小王抱着孩子走过来，笑着说：“赵大哥，你看，是个大胖小子，多可爱！”

那个叫赵卫东的男人，看着孩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动作笨拙却轻柔，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李医生，你叫李建国是吧？”赵卫东抱着孩子，对我说。

“嗯，我叫李建国。”我点了点头。

“李建国，”赵卫东看着我，眼神坚定，“你救了我老婆和孩子的命，这份恩情，我赵卫东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想跟你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你看怎么样？”

我愣住了。拜把子？我一个公社卫生院的医生，跟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人拜把子？而且听小王叫他“赵大哥”，我隐约记得，周围几个公社的人都在议论，说有个叫赵卫东的，是个黑社会老大，手下有不少人，平时在外面做些投机倒把的生意，没人敢惹。

“赵大哥，这……不太合适吧？”我犹豫着说，“我就是个普通医生，跟你拜把子，恐怕不太般配。”

“什么般配不般配的！”赵卫东皱了皱眉，“我赵卫东交朋友，不看身份地位，只看人品！你是个好人，是个有本事的人，值得我赵卫东当兄弟！今天这把子，我是非拜不可了！”

他身后的那个穿军大衣的男人也说：“李医生，赵哥从来没这么佩服过一个人，你就答应吧！以后有赵哥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我看着赵卫东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床上还在昏迷的张桂兰，还有那个熟睡的婴儿，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赵卫东是真心感激我，可我也清楚，跟他扯上关系，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但拒绝他，又怕他不高兴，毕竟他现在还在气头上，而且我确实救了他的家人，他要是想报复我，我也吃不消。

“赵大哥，容我想想行吗？”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先拖延一下。

赵卫东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行，我给你时间想。但我告诉你，我赵卫东说出去的话，就没有不算数的。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找我。”

说完，他把孩子交给小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我：“李医生，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算是给你和小王的辛苦费。”

我一看，那沓钱至少有五百块。在1984年，五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多块，这相当于我一年多的工资了。

“赵大哥，这钱我不能收！”我赶紧推辞，“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我不能要你的钱。”

“你必须收下！”赵卫东把钱塞到我手里，“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这钱不光是给你的，也是给卫生院的，你们这儿条件太苦了，买点医疗设备，改善一下环境。”

我看着手里的钱，又看了看赵卫东坚决的眼神，只好收下了：“那好吧，我替卫生院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赵卫东笑了笑，“我老婆和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先回去安排一下，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又叮嘱了那个穿军大衣的男人几句，让他留下来照顾张桂兰，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赵卫东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我心里乱糟糟的。我不知道答应跟他拜把子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这会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但我知道，从那个寒夜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可能就要不一样了。

第二章 拜把子的风波

第二天一早，院长老周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听说我救了赵卫东的老婆孩子，还被赵卫东要求拜把子，吓得脸色都变了。

“建国啊，你可闯大祸了！”老周坐在诊室的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叹气，“赵卫东是什么人？那是黑社会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跟他拜把子，以后咱们卫生院就别想安宁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你自己！”

“周院长，我也不想啊，”我苦笑着说，“当时情况紧急，我要是拒绝他，怕他不高兴，而且他也是真心感激我。”

“真心感激也不能拜把子啊！”老周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这种人，表面上讲义气，实际上心狠手辣。你跟他扯上关系，以后他让你帮他做些违法乱纪的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你就犯了法；不答应，他能饶了你？”

护士小王也说：“李医生，周院长说得对，赵卫东那个人，我听我老家的人说过，他以前在外面打架斗殴，把人打成重伤，还坐过牢呢。你可不能跟他拜把子！”

我心里更犹豫了。老周和小王的话，确实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是个医生，一辈子只想安安稳稳地治病救人，不想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可赵卫东已经把话放出去了，我要是坚决拒绝，他会不会报复我？会不会报复卫生院？

正在我纠结的时候，赵卫东来了。他今天换了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比昨天斯文了不少。他还带来了不少东西，有奶粉、红糖、鸡蛋，还有给我和小王的礼品。

“李医生，周院长，”赵卫东走进诊室，笑着说，“我来看看我老婆和孩子，顺便跟李医生说说拜把子的事。”

老周赶紧站起来，脸上堆着笑：“赵大哥，您来了。桂兰嫂子和孩子都挺好的，孩子昨晚哭了一会儿，现在还睡着呢。”

赵卫东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李医生，想好了吗？”

我看着赵卫东，又看了看老周，心里一横，说：“赵大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拜把子。我是个医生，只想好好治病救人，不想卷入太多是非。您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您或者您的家人有什么病，我一定尽力医治，但拜把子的事，真的不行。”

赵卫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也沉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手下，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恶狠狠地盯着我。

诊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紧张，老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王也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心里也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但我知道，这件事必须说清楚，不然以后麻烦更多。

过了一会儿，赵卫东突然笑了：“李医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黑社会，跟我拜把子会连累你？”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医生，”赵卫东叹了口气，“我承认，我以前是混过社会，打过架，坐过牢。但那都是年轻不懂事，现在我有老婆孩子了，只想好好过日子，做点正当生意。我之所以想跟你拜把子，是真心佩服你。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换了别的医生，早就吓得不敢动手了，可你却敢冒险救我老婆孩子，这份勇气和医德，我赵卫东佩服！”

他顿了顿，又说：“我赵卫东虽然是个粗人，但我讲义气，重情义。我跟你拜把子，不是想让你帮我做什么违法的事，只是想认你这个兄弟。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我赵卫东绝不含糊；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可以教训我。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做违背良心和法律的事。”

看着赵卫东真诚的眼神，我心里有点动摇了。他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假的。而且，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很在乎他的老婆和孩子，也真的很感激我。

“赵大哥，”我犹豫着说，“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

“李医生，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赵卫东说，“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再来找你。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以后咱们还是朋友，你的恩情，我一样会报答。”

说完，他转身对老周说：“周院长，我老婆和孩子就麻烦你们多照顾了。这是一点心意，你们收下，改善一下伙食。”他又拿出一沓钱，递给老周。

老周连忙推辞：“赵大哥，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会照顾好嫂子和孩子的。”

“拿着！”赵卫东把钱塞到老周手里，“这不是给你的，是给我老婆孩子的营养费，也是给卫生院的。你们这儿条件确实太苦了，买点急需的医疗设备。”

老周没办法，只好收下了钱。

赵卫东又去病房看了看张桂兰和孩子，然后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赵卫东走后，老周看着我，说：“建国啊，你现在怎么办？真要跟他拜把子？”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说得挺真诚的，但我还是有点害怕。”

“要不，你找你爹问问？”老周说，“你爹是老党员，见多识广，他肯定能给你出个主意。”

我觉得老周说得有道理。我爹虽然是个兽医，但他在公社里威望很高，为人正直，处事公道，很多人有了事都愿意找他商量。

当天下午，我值完班，就骑着自行车回了家。我家在离公社不远的李家庄，骑车也就二十多分钟。

我爹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我回来，愣了一下：“建国，今天怎么回来了？不用上班吗？”

“爹，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走到我爹身边。

我爹放下斧头，擦了擦手：“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把昨天晚上接生的事，还有赵卫东要跟我拜把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我爹说了。

我爹听完，沉默了半天，然后说：“赵卫东这个人，我听说过。他年轻的时候确实不学好，打架斗殴，投机倒把，还坐过两年牢。但听说他出狱后，娶了张桂兰，就收敛了很多，开了个建材厂，好像还做些木材生意，没再听说过他惹什么事。”

“那您觉得，我应该跟他拜把子吗？”我问。

“拜把子这种事，在以前是很郑重的，”我爹说，“一旦拜了把子，就是兄弟，要同生共死，互相扶持。赵卫东之所以想跟你拜把子，是因为你救了他的老婆孩子，他是真心感激你。但你要想清楚，跟他拜把子，以后就会跟他扯上关系，他的朋友，他的敌人，都会成为你的朋友和敌人。你是个医生，本来应该清清白白，远离这些是非。”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要是拒绝他，又怕他报复我，报复卫生院。”

“怕什么？”我爹眼睛一瞪，“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要是真敢报复你，咱们就去告他！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还能无法无天了？”

“可他是黑社会，有关系，有势力，咱们告不过他的。”我小声说。

“什么黑社会？现在都改革开放了，国家正在严打，他要是敢顶风作案，肯定没有好下场！”我爹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卫东虽然以前名声不好，但他这次是真心感激你。你要是坚决拒绝他，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救了他的家人，他想跟你结为兄弟，也是人之常情。”

我爹顿了顿，又说：“这样吧，你可以跟他拜把子，但你要跟他说清楚，拜了把子之后，你还是你，他还是他。你只跟他做兄弟，不参与他的任何生意，不帮他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他要是遇到困难，你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帮他，但不能违背你的原则和法律。如果他以后做了违法的事，你要及时劝他，要是他不听，你就跟他断绝兄弟关系。”

我觉得我爹说得很有道理。这样既不辜负赵卫东的一片心意，又能坚守自己的原则，避免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爹，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还有，”我爹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跟他拜把子之后，你要多留个心眼，观察他的为人。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想好好过日子，那这个兄弟也值得交；如果他还是死性不改，你就要赶紧跟他划清界限。”

“嗯，我记住了。”

当天晚上，我在老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卫生院。

三天后，赵卫东准时来了。他还是穿着那件中山装，看起来很精神。

“李医生，想好了吗？”赵卫东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赵大哥，我想好了。”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愿意跟你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但我有几个条件，你要是能答应，咱们就拜；要是不能答应，那就算了。”

赵卫东笑了：“你说，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第一，”我说，“拜了把子之后，我还是公社卫生院的医生，我只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不参与你的任何生意，不帮你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没问题！”赵卫东立刻答应，“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参与我的生意，更不会让你做违法的事。你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才是你的本分。”

“第二，”我接着说，“如果以后你做了违法的事，我会劝你回头。要是你不听，咱们就断绝兄弟关系。”

赵卫东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行！我赵卫东向你保证，以后绝不再做违法乱纪的事。要是我做了，你随时可以跟我断绝关系，我绝无二话。”

“第三，”我说，“咱们拜把子，只是私下里的事，不要声张，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的工作和生活。”

“没问题！”赵卫东说，“我听你的，咱们就私下里拜，不搞那些排场。”

见赵卫东都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好，那咱们就拜把子。”我说。

赵卫东很高兴，立刻让人去准备香烛和酒。他的手下很快就从镇上买来了香烛、白酒和水果。

我们把病房旁边的一间空屋子收拾了一下，点燃香烛，摆上水果和白酒。我和赵卫东并排站在香烛前，对着天地磕了三个头。

“我赵卫东，今日与李建国结为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天打雷劈！”赵卫东举起酒杯，大声说道。

“我李建国，今日与赵卫东结为异姓兄弟，互帮互助，互相关心，坚守本心，不违国法，若违此誓，甘受惩罚！”我也举起酒杯，跟着说道。

说完，我们俩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拜完把子，赵卫东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兄弟，以后你就是我赵卫东的亲弟弟了！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大哥，以后也请你多关照。”我说。

那天，赵卫东在卫生院待了很久，一直陪着张桂兰和孩子。他还跟我聊了很多他的过去，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没读过多少书，早早地就出来混社会，跟着别人打架斗殴，后来因为聚众斗殴，把人打成重伤，被判了两年刑。出狱后，他认识了张桂兰，张桂兰不嫌弃他，愿意跟他过日子。他才下定决心，要改邪归正，好好过日子，做点正当生意。

“兄弟，”赵卫东说，“以前我不懂事，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我有了老婆孩子，才知道什么是责任。我开了个建材厂，虽然赚得不多，但都是干干净净的钱。以后我一定好好做生意，好好照顾老婆孩子，再也不惹事了。”

看着赵卫东真诚的样子，我心里也踏实了不少。我觉得，我没有看错人，赵卫东确实是想改邪归正，好好过日子。

张桂兰在卫生院住了一个星期，身体恢复得很好。出院那天，赵卫东派车来接她，还特意给我和小王送了不少礼品。他还想给我一笔钱，我坚决拒绝了。我说：“大哥，咱们是兄弟，你再跟我谈钱，就太见外了。桂兰嫂子和孩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赵卫东笑了笑，不再坚持：“好，兄弟，听你的。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

张桂兰和孩子出院后，赵卫东经常会来卫生院看我，有时候会带些水果和土特产，有时候会陪我聊聊天。他从来没让我帮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在卫生院里摆过什么大哥的架子，对老周和小王也很客气。

卫生院的同事们，一开始还担心我跟赵卫东拜把子会带来麻烦，后来看到赵卫东的所作所为，也渐渐放下了心。老周还跟我说：“建国啊，看来你这个大哥，确实是真心想改邪归正。以后有他罩着你，咱们卫生院也能安稳不少。”

我知道，拜把子这件事，只是我和赵卫东兄弟情分的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坚守本心，互相扶持，一定能好好走下去。

第三章 兄弟间的考验

拜把子后的日子，平静而安稳。我依然在公社卫生院当医生，每天忙着给乡亲们看病、接生，赵卫东则忙着他的建材厂和木材生意，我们偶尔会通个电话，或者他来卫生院看我，聊聊天，喝喝酒，关系越来越融洽。

1985年春天，公社里出了一件事。邻村的王老三，因为宅基地的问题，跟邻居李富贵打了起来。王老三脾气暴躁，拿起锄头把李富贵的腿打断了。李富贵被送到卫生院，我给他做了检查，确诊为胫骨骨折，需要立刻送县城医院做手术。

王老三知道自己闯了祸，吓得跑了。李富贵的家人很着急，到处找王老三，可怎么也找不到。李富贵的老婆哭着对我说：“李医生，你能不能帮我们找找王老三？他把我男人打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也很为难。王老三是个出了名的无赖，平时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没人敢惹。我一个医生，怎么能找到他呢？

正在我发愁的时候，赵卫东来了。他听说了这件事，就特意来问问情况。

“兄弟，怎么回事？看你愁眉苦脸的。”赵卫东坐在诊室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把王老三和李富贵的事跟他说了。

赵卫东听了，皱了皱眉：“这个王老三，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把人打成这样！”

“是啊，”我说，“李富贵的家人现在到处找他，可找不到。李富贵还在县城医院躺着，医药费都凑不齐，他老婆都快急疯了。”

赵卫东想了想，说：“兄弟，你别着急。王老三这个人，我认识。他以前跟我混过几天，后来因为手脚不干净，我把他赶出去了。我知道他可能躲在哪儿，我帮你找找他。”

我心里一喜：“大哥，真的吗？那太好了！”

“放心吧，”赵卫东说，“我现在就让人去找。找到他之后，我让他主动去派出所自首，再让他赔偿李富贵的医药费和误工费。”

“那就太谢谢你了，大哥！”我说。

“跟我客气什么？”赵卫东笑了笑，“咱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王老三这种人，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不然他以后还会惹事。”

赵卫东立刻给手下打了电话，让他们去寻找王老三的下落。他的手下很快就有了消息，说王老三躲在邻县的一个亲戚家里。

赵卫东亲自开车，带着几个手下，去邻县把王老三带了回来。他没有打王老三，也没有骂他，只是把他带到派出所，让他自首。

王老三一开始还想抵赖，说自己没打人。赵卫东冷冷地说：“王老三，你别以为你躲起来就没事了。李富贵的腿被你打断了，人证物证都在，你想抵赖也没用。你主动自首，还能从轻处理。要是你敢顽抗到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老三知道赵卫东的厉害，不敢再抵赖，只好向派出所自首了。

赵卫东又让王老三的家人拿出钱，赔偿李富贵的医药费和误工费。王老三的家人一开始不愿意，赵卫东亲自去跟他们谈了谈，他们才勉强同意了。

李富贵的家人很感激我和赵卫东，特意给我们送来了锦旗。卫生院的同事们也对赵卫东刮目相看，都说我这个大哥虽然以前是混社会的，但确实是个讲义气、有担当的人。

这件事之后，我和赵卫东的关系更铁了。我也更加相信，赵卫东是真的想改邪归正，好好过日子。

可没过多久，就出了一件让我很为难的事。

那天，赵卫东的一个手下，叫张强的，急匆匆地来到卫生院，找到我。

“李医生，不好了！赵哥被人打了！”张强着急地说。

我心里一紧：“什么？我大哥被人打了？怎么回事？伤得严重吗？”

“是跟邻县的一个叫孙老虎的人起了冲突，”张强说，“孙老虎也是做建材生意的，他嫉妒赵哥的生意好，就找人在半路截住了赵哥，把赵哥给打了。赵哥伤得不轻，在县城医院住着呢。”

“那我赶紧去看看他！”我拿起外套，就想跟张强走。

“李医生，你先别着急，”张强说，“赵哥让我来跟你说，他不想让你卷入这件事。孙老虎那个人，比赵哥以前还狠，手下有很多打手，赵哥怕你受到牵连。”

“我是他兄弟，他被人打了，我怎么能不管？”我说，“不管孙老虎有多狠，我都要去看看我大哥！”

张强拗不过我，只好带我去了县城医院。

赵卫东住在县城医院的VIP病房里，头上缠着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看起来伤得不轻。

“大哥！”我走进病房，看着赵卫东，心里很心疼。

赵卫东看到我，笑了笑：“兄弟，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张强别告诉你吗？”

“大哥，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怎么能不来？”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孙老虎为什么要打你？”

赵卫东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我最近接了一个大订单，给县城的一个新楼盘供应建材。孙老虎也想接这个订单，就来找我，让我把订单让给他。我不同意，他就怀恨在心，找人在半路截住了我，把我打了一顿。”

“太过分了！”我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孙老虎，简直无法无天！我们报警吧！”

“报警没用，”赵卫东说，“孙老虎在邻县有关系，派出所里有他的人。就算报警了，他也能花钱摆平。以前我混社会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他这个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我说。

“当然不能算了！”赵卫东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赵卫东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我已经让人去打听孙老虎的底细了，过几天，我就带人去跟他算账！”

“大哥，不行！”我赶紧拦住他，“你要是再跟他打架，就是聚众斗殴，是违法的！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再做违法的事了！”

“兄弟，这不是我想打架，是他先欺负到我头上了！”赵卫东说，“我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以后还会来找我的麻烦，还会影响我的生意！”

“大哥，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我说，“你跟他打架，只会两败俱伤。而且，你现在有老婆孩子，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桂兰嫂子和孩子怎么办？”

提到张桂兰和孩子，赵卫东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兄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赵卫东说，“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大哥，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我说，“但我们不能用违法的方式解决问题。孙老虎不是想接那个订单吗？我们可以跟他公平竞争。我们的建材质量好，价格公道，开发商肯定会选择我们。而且，我们可以收集他违法的证据，比如他偷税漏税、欺行霸市的证据，然后举报他。这样既能让他受到惩罚，又不违反法律。”

赵卫东想了想，说：“你说得有道理。可我怎么收集他的证据？他做事很小心，一般不会留下把柄。”

“我有办法，”我说，“我认识县城税务局的一个科长，他是我卫校的同学。我们可以找他帮忙，调查孙老虎的税务情况。另外，你可以让你的手下，多留意孙老虎的动向，收集他欺行霸市的证据。只要我们有了证据，就能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赵卫东点了点头：“好，兄弟，就按你说的办！我听你的，不跟他打架，跟他玩法律！”

接下来的几天，我联系了我的同学，让他帮忙调查孙老虎的税务情况。赵卫东也让他的手下，收集孙老虎欺行霸市的证据。

我的同学很快就有了消息，他说孙老虎的建材厂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行为，而且还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赵卫东的手下也收集到了很多证据，证明孙老虎经常欺负其他商户，强迫他们从他那里进货，还殴打不愿意服从他的商户。

我们把这些证据整理好，交给了县公安局和税务局。

公安局和税务局非常重视，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对孙老虎进行调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孙老虎的犯罪事实确凿。他不仅偷税漏税、虚开增值税发票，还涉嫌寻衅滋事、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

最终，孙老虎被依法逮捕，他的建材厂也被查封了。那个县城的新楼盘订单，自然也就落到了赵卫东的手里。

赵卫东的伤好了之后，特意请我吃饭。

“兄弟，这次多亏了你！”赵卫东举起酒杯，笑着说，“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会跟孙老虎打架，到时候说不定我也会被抓进去。是你让我明白，遇到问题，不能只靠拳头，还要靠法律。”

“大哥，咱们是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说，“以后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先跟我说，不要冲动。”

“我知道了，兄弟！”赵卫东说，“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用武力解决问题了。我要做一个守法的商人，好好做生意，好好照顾老婆孩子。”

这件事之后，赵卫东的生意越做越好。他的建材厂规模越来越大，还开了几家分店，成为了县里有名的企业家。他还积极参与公益事业，给贫困山区的学校捐款，资助贫困学生上学，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我依然在公社卫生院当医生。因为我医术好，为人正直，乡亲们都很信任我。赵卫东也经常给卫生院捐款，帮我们添置了很多先进的医疗设备，改善了卫生院的环境。

1986年，张桂兰又生了一个女儿，赵卫东很高兴，特意请我当女儿的干爹。我也很开心，给孩子取名叫赵念恩，意思是让她记住别人的恩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赵卫东的兄弟情分越来越深。我们互相扶持，互相鼓励，在各自的领域里努力打拼。我知道，当年那个寒夜的相遇，那场意外的接生，那次郑重的拜把子，改变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运。

但我也知道，生活不会一直一帆风顺。我们还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挑战，还会面临很多考验。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坚守本心，互相信任，互相帮助，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迎接更美好的未来。

第四章 严打的风暴

1983年，国家开始了第一次严打，严厉打击各种刑事犯罪和经济犯罪。1986年，严打进入了第二个高潮，打击的力度更大，范围更广。

县城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公安局的警车整天在街上来回巡逻，电视台和报纸上每天都在报道严打的新闻，很多以前混社会的人，还有一些投机倒把的商人，都被抓了起来。

赵卫东的心里也很不安。虽然他已经改邪归正，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但他以前毕竟混过社会，坐过牢，还有很多以前的兄弟现在还在混社会。他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

“兄弟，这次严打来得这么厉害，我有点担心。”一天，赵卫东来到卫生院，找到我，脸色很沉重。

“大哥，你不用担心，”我说，“你现在做的都是正当生意，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以前的事，你已经受过惩罚了，政府会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赵卫东说，“我担心的是我以前的那些兄弟。他们当中，还有很多人在混社会，做着违法的事。要是他们被抓了，把我供出来，我怕我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赵卫东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严打期间，很多犯罪分子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都会揭发别人的犯罪行为。赵卫东以前混社会的时候，认识很多犯罪分子，要是他们把赵卫东供出来，就算赵卫东现在没做违法的事，也可能会被公安局调查。

“大哥，你也别太担心，”我说，“你现在已经跟他们划清界限了，而且你这几年一直守法经营，没有参与任何违法活动。就算公安局调查你，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不踏实。”赵卫东说，“我听说，孙老虎的一些手下，已经把我以前的一些事供出来了，说我以前跟他们一起打架斗殴，投机倒把。公安局已经开始调查我了。”

“什么？”我心里一紧，“那怎么办？”

“我现在很纠结，”赵卫东说，“我要不要主动去公安局说明情况？要是我主动去，说不定能从轻处理；要是我不去，等公安局找上门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大哥，我觉得你应该主动去公安局说明情况。”我说，“你以前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已经受过惩罚了。现在你主动去说明情况，表明你的态度，公安局肯定会理解的。而且，你这几年一直守法经营，还做了很多公益事业，这些都是你的加分项。”

赵卫东想了想，说：“好，兄弟，我听你的。我明天就去公安局说明情况。”

第二天，赵卫东果然去了县公安局。他主动向公安局的领导说明了自己以前的情况，还提供了一些他以前认识的犯罪分子的线索。

公安局的领导对赵卫东的态度很满意。他们说，赵卫东虽然以前有犯罪记录，但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守法经营，还积极配合公安局的工作，提供犯罪分子的线索，这说明他确实是想重新做人。他们会对赵卫东的情况进行调查，如果调查属实，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接下来的几天，公安局的民警多次找赵卫东了解情况，赵卫东都积极配合。他还让他的手下，收集了更多犯罪分子的线索，提供给公安局。

在赵卫东的帮助下，公安局成功抓捕了一批犯罪分子，破获了很多积压的案件。

公安局的领导对赵卫东非常满意，不仅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还表扬了他，说他为严打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赵卫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特意请我吃饭，庆祝自己度过了这次危机。

“兄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赵卫东举起酒杯，激动地说，“要是没有你劝我主动去公安局说明情况，我现在可能已经被抓起来了。”

“大哥，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我说，“是你自己愿意改邪归正，愿意配合公安局的工作。我只是给你提了个建议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赵卫东说，“兄弟，以后你就是我赵卫东的再生父母！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我笑了笑：“大哥，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就太见外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好好做生意，再也别跟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扯上关系了。”

“我知道了，兄弟！”赵卫东说，“经过这次严打，我更加明白了，只有守法经营，才能把生意做好，才能让家人过上安稳的日子。以后我一定会严格遵守法律，做一个合法的商人。”

严打风暴过后，县城里的治安好了很多，经济也发展得更快了。赵卫东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他的建材厂成为了县里的龙头企业，他本人也当选为县政协委员。

我在公社卫生院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1987年，院长老周退休了，我被任命为新的院长。我上任之后，利用赵卫东捐的钱，还有上级拨的经费，对卫生院进行了改造，添置了更多先进的医疗设备，还从卫校招聘了几名年轻的医生和护士，改善了卫生院的医疗条件。

乡亲们对卫生院的评价越来越高，很多邻公社的乡亲们，也都慕名来我们卫生院看病。我们卫生院的名气越来越大，成为了县里的先进卫生院。

1988年，我结婚了。我的妻子叫王丽，是县城医院的护士，我们是在一次医疗培训中认识的。王丽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很支持我的工作。

我的婚礼，赵卫东是证婚人。他给我送了一份很厚的彩礼，还帮我操办了婚礼的很多事情。

婚礼那天，赵卫东喝醉了。他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话。

“兄弟，看到你结婚，我真为你高兴！”赵卫东说，“你是个好人，是个有本事的人，你值得拥有幸福。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对待王丽，好好过日子。”

“我会的，大哥。”我说。

“兄弟，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赵卫东说，“我以前是个浑蛋，做了很多错事。是你，让我改邪归正，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我这辈子，能认识你这么个兄弟，是我最大的福气。”

“大哥，我也一样。”我说，“能认识你这么个大哥，也是我最大的福气。以后，我们还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一起把日子过好。”

赵卫东点了点头，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这是感动的泪水，是幸福的泪水。

婚后，我和王丽的生活很幸福。王丽经常会去卫生院帮我，我们一起给乡亲们看病，一起照顾病人。赵卫东也经常带着张桂兰和孩子来我家做客，我们两家人就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得很融洽。

1989年，王丽生了一个儿子，我给儿子取名叫李明哲，希望他以后能明事理，有智慧。赵卫东很高兴，特意给孩子买了很多礼物，还认了孩子做干儿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的孩子慢慢长大，我们的事业也越来越好。赵卫东的建材厂已经发展成为了一家大型企业，业务拓展到了周边的几个省市。我也一直在卫生院当院长，为乡亲们治病救人，赢得了乡亲们的尊敬和爱戴。

有时候，我会想起1984年那个寒冷的夜晚，想起那次惊险的接生，想起我和赵卫东拜把子的场景。我常常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冒险给张桂兰接生，如果我没有答应跟赵卫东拜把子，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依然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公社医生，过着平淡的生活；也许，赵卫东依然会混社会，最终会在严打中被抓起来，妻离子散。

但人生没有如果。那次意外的相遇，那次郑重的拜把子，把我们两个人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我们互相影响，互相改变，一起从黑暗走向光明，一起从迷茫走向坚定。

我知道，我们的兄弟情分，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也不会因为距离的遥远而疏远。它会像陈年的老酒一样，越陈越香，越陈越浓。

第五章 时代的浪潮

进入90年代，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全国，市场经济越来越繁荣。县城里的变化日新月异，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商场里的商品琳琅满目，私家车也越来越多。

赵卫东的生意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他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遇，扩大了企业的规模，引进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还成立了房地产开发公司，进军房地产行业。

他的房地产公司开发了多个楼盘，都卖得很好。他成为了县里的首富，还当选为市人大代表。他的名气越来越大，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企业家。

但随着生意的扩大，赵卫东也变得越来越忙。他经常要去外地出差，有时候一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大多是通过电话联系。

“兄弟，最近怎么样？卫生院的工作还顺利吗？”一天，赵卫东给我打电话。

“挺好的，大哥。”我说，“卫生院的工作一切都顺利，最近还引进了一台新的B超机，方便了很多。你呢？生意还好吗？”

“挺好的，”赵卫东说，“我最近在外地考察一个项目，可能要待一段时间。家里的事，还有公司的一些事，都要麻烦你多照看一下。”

“大哥，你放心吧，”我说，“家里有我呢。桂兰嫂子和孩子要是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好，兄弟，谢谢你！”赵卫东说，“等我忙完了，就回来请你喝酒。”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点感慨。赵卫东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而我依然是个基层卫生院的院长。我们的身份地位差距越来越大，但我们的兄弟情分，却没有丝毫改变。

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进一步解放了人们的思想，市场经济迎来了新的发展高潮。赵卫东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他的房地产公司已经发展到了市里，还在省会城市成立了分公司。

但与此同时，市场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很多房地产公司纷纷成立，市场上的楼盘越来越多，竞争也越来越残酷。赵卫东的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兄弟，最近压力很大啊。”一天，赵卫东出差回来，特意来看我。他看起来很疲惫，眼角也有了皱纹。

“大哥，怎么了？”我问。

“市场竞争太激烈了，”赵卫东说，“现在很多房地产公司都在打价格战，我们的楼盘卖得不如以前好了。而且，原材料的价格也在上涨，我们的成本越来越高，利润越来越薄。”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想转型，”赵卫东说，“我想进军新能源行业。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扶持新能源产业，前景很好。但我对新能源行业不太了解，而且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我有点犹豫。”

“大哥，转型是大事，不能草率。”我说，“你应该先做一些市场调研，了解一下新能源行业的发展前景和市场需求。然后再找一些专家咨询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资金的问题，你可以找银行贷款，或者找合作伙伴一起投资。”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卫东说，“我已经让人做市场调研了，也联系了一些专家。但我还是有点担心，怕投资失败。”

“大哥，做生意本来就有风险，”我说，“没有哪个生意是稳赚不赔的。关键是要看准市场，做好准备。你以前也经历过很多困难，都挺过来了。我相信你这次也一定能成功。”

“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赵卫东说，“我决定了，进军新能源行业。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坚持下去。”

在我的鼓励下，赵卫东开始筹备进军新能源行业。他投入了大量的资金，成立了新能源科技公司，引进了先进的技术和人才，研发生产太阳能电池板和风力发电机。

但转型的过程并不顺利。新能源行业的技术门槛很高，研发投入很大，而且市场推广也很困难。赵卫东的新能源科技公司成立初期，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很多人都劝赵卫东放弃，但赵卫东没有放弃。他说：“新能源是未来的发展趋势，现在虽然困难，但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看到曙光。”

我也一直支持赵卫东。我经常给他打电话，鼓励他，还帮他联系了一些医疗行业的朋友，让他们帮忙推广新能源产品。

经过几年的努力，赵卫东的新能源科技公司终于迎来了转机。随着国家对新能源产业的扶持力度越来越大，市场对新能源产品的需求也越来越大。赵卫东的公司研发生产的太阳能电池板和风力发电机，因为质量好，价格公道，受到了市场的青睐。

公司的业绩越来越好，开始实现盈利。赵卫东的新能源科技公司成为了行业内的佼佼者，他也成为了新能源行业的领军人物。

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爆发，对中国的经济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很多企业都受到了影响，赵卫东的公司也不例外。

他的房地产公司和新能源科技公司都出现了资金链紧张的问题，一些项目被迫停工，还有一些客户拖欠货款，导致公司的资金无法回笼。

赵卫东的压力很大，每天都焦头烂额。他到处找银行贷款，找合作伙伴投资，但都没有成功。

“兄弟，我快撑不下去了。”一天，赵卫东给我打电话，声音很沙哑。

“大哥，你别着急，”我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渡过难关。”

我立刻赶到了赵卫东的公司。他坐在办公室里，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兄弟，你来了。”赵卫东看到我，勉强笑了笑。

“大哥，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问。

赵卫东把公司的情况跟我说了一遍。

“现在公司的资金链已经断了，”赵卫东说，“如果再筹不到钱，公司就要破产了。我这一辈子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了。”

看着赵卫东痛苦的样子，我心里很不好受。

“大哥，你别灰心，”我说，“我这里还有一些积蓄，大概有五十万，你先拿去用。虽然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兄弟，这怎么能行？”赵卫东说，“这是你的积蓄，是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我不能要你的钱。”

“大哥，咱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钱没了可以再赚，但公司要是破产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你先拿着这些钱，周转一下。我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

在我的坚持下，赵卫东终于收下了我的钱。

我又联系了我的一些朋友，还有卫生院的一些老同事，向他们借钱。他们都很给我面子，纷纷伸出援手，给我凑了不少钱。

赵卫东也没有放弃，他四处奔波，找以前的生意伙伴借钱，找政府部门寻求帮助。

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赵卫东的公司终于渡过了难关。亚洲金融风暴过后，经济逐渐复苏，赵卫东的公司也恢复了元气，生意越做越好。

2000年，赵卫东的新能源科技公司在创业板上市，成为了县里第一家上市公司。他的身价暴涨，成为了亿万富翁。

上市那天，赵卫东特意请我去参加上市仪式。

“兄弟，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赵卫东站在上市仪式的舞台上，对着台下的观众，大声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伸出了援手，给了我资金和鼓励。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是我最大的恩人！”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看着赵卫东，心里很感动。我知道，我们的兄弟情分，已经超越了金钱和利益，成为了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第六章 岁月的沉淀

进入21世纪，我们都已经人到中年。我和赵卫东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我的儿子李明哲考上了医科大学，成为了一名医生，继承了我的事业。赵卫东的儿子赵文博考上了清华大学，女儿赵念恩考上了北京大学，都很有出息。

赵卫东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的集团公司已经成为了一家跨国企业，业务遍布全球。但他依然保持着低调、朴实的作风，没有忘记自己的根。他经常给家乡捐款，修建学校、医院和养老院，还设立了奖学金，资助贫困学生上学。他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优秀企业家”，成为了很多人学习的榜样。

我依然在红星公社卫生院当院长。虽然现在的医疗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县城里的医院也越来越先进，但很多乡亲们还是愿意来我们卫生院看病。他们说，我这个人实在，医术好，收费合理，让人放心。

我和赵卫东见面的次数依然不多，但我们的联系从来没有中断过。我们经常会通电话，聊聊各自的生活和工作，聊聊孩子们的情况。每年春节，我们两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热闹热闹。

2010年，我退休了。退休后，我没有闲着，而是在村里开了一家诊所，继续给乡亲们看病。我觉得，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爱好。只要乡亲们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干下去。

赵卫东也慢慢淡出了公司的管理，把公司交给了他的儿子赵文博。他和张桂兰搬到了乡下的别墅里，过上了悠闲的退休生活。他喜欢养花种草，还喜欢钓鱼，经常约我一起去钓鱼。

“兄弟，你看，今天的鱼获不错吧！”一天，我们在河边钓鱼，赵卫东举起鱼竿，笑着说。鱼竿上挂着一条很大的鲤鱼。

“不错，不错！”我笑着说，“大哥，你的钓鱼技术越来越好了。”

“那是当然！”赵卫东说，“退休了，没事干，就天天来钓鱼，技术能不好吗？”

我们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晒着太阳，聊着天。

“兄弟，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我们认识都快三十年了。”赵卫东感慨地说。

“是啊，”我说，“还记得1984年那个冬天，你老婆生孩子，情况那么危急，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可不是嘛！”赵卫东说，“那天要是没有你，我老婆和孩子可能都活不下来。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认识了你这么个兄弟。”

“大哥，我也一样。”我说，“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要是没有你，我们卫生院也不会有今天的规模，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兄弟，你太谦虚了。”赵卫东说，“你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换来的。你是个好医生，一辈子都在为乡亲们服务，值得我尊敬。”

我们聊了很多，聊我们年轻时的经历，聊我们遇到的困难和挑战，聊我们的家人和孩子。我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平静和满足。

2014年，张桂兰突发重病，住进了医院。赵卫东很着急，立刻从国外赶了回来，日夜守在医院里照顾张桂兰。

我也经常去医院看望张桂兰，给她检查身体，给她一些治疗建议。

“兄弟，桂兰的病怎么样了？”赵卫东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大哥，你别太担心。”我说，“桂兰嫂子的病虽然严重，但只要积极治疗，还是有希望的。我已经联系了北京的专家，他们会过来给桂兰嫂子会诊。”

“那就好，那就好。”赵卫东说，“兄弟，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大哥，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就太见外了。”我说。

在北京专家的治疗下，张桂兰的病情慢慢好转。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她终于康复出院了。

张桂兰出院那天，赵卫东特意请我吃饭。

“兄弟，这次桂兰能康复，多亏了你！”赵卫东举起酒杯，激动地说，“你不仅救了我的老婆孩子，还救了桂兰第二次。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大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说，“桂兰嫂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兄弟，我这辈子，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赵卫东说，“但我知道，做人要讲义气，要懂得感恩。你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我已经立下了遗嘱，等我百年之后，我会把我的一部分财产捐给你创办的诊所，让你能更好地为乡亲们服务。”

我心里很感动，眼睛都湿润了：“大哥，你不用这样。我创办诊所，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能给乡亲们看病，能帮助更多的人。”

“我知道，兄弟。”赵卫东说，“但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看着赵卫东真诚的眼神，我点了点头：“好，大哥，我收下。我会用这笔钱，把诊所办得更好，帮助更多的乡亲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都已经老了。我和赵卫东的头发都白了，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但我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好。我们依然经常一起钓鱼、聊天，享受着悠闲的退休生活。

2024年，是我和赵卫东认识四十周年。我们两家人在乡下的别墅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祝活动。

孩子们都回来了，还有很多我们以前的老朋友、老同事也来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饭，聊着天，回忆着过去的岁月。

“叔叔，我听我爸说，当年你冒着生命危险，给我妈接生，还和我爸拜了把子，是吗？”赵文博看着我，笑着说。

“是啊，”我笑着说，“那时候的情况，可比现在惊险多了。你爸那时候，还是个很凶的黑社会老大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

赵卫东也笑了：“兄弟，你可别在孩子们面前揭我的老底了。那都是年轻不懂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爸，您以前的事，我们都知道。”赵念恩说，“您能改邪归正，成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还做了那么多公益事业，我们都为您骄傲。”

赵卫东的眼睛湿润了：“孩子们，爸爸以前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爸爸很庆幸，认识了你们的李叔叔。是他，让爸爸改邪归正，让爸爸知道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你们以后，一定要向你们的李叔叔学习，做一个正直、善良、有担当的人。”

“我们知道了，爸！”孩子们齐声说。

那天的庆祝活动，大家都很开心。我们聊了很久，直到深夜才散去。

看着孩子们的身影，看着赵卫东和张桂兰幸福的笑容，我心里充满了感慨。四十年的岁月，改变了我们的容颜，改变了我们的身份地位，但没有改变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

我常常会想，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有些人，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匆匆而过；而有些人，会成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陪伴你一生。

赵卫东，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们从一次意外的接生开始，结为异姓兄弟，一起经历了风雨，一起见证了时代的变迁，一起从年轻走向衰老。我们的兄弟情分，就像一杯陈年的老酒，越陈越香，越陈越浓。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还会一起钓鱼、聊天，一起陪伴着孩子们成长，一起享受着岁月的静好。

我也知道，我们的故事，会成为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回忆，会被我们的孩子们代代相传。它会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兄弟情，什么是真正的感恩，什么是真正的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