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追忆:为回城抛弃初恋,28年女儿大婚一声爸爸他内心五味杂陈
发布时间:2025-07-01 13:07 浏览量:1
知青追忆:为回城抛弃初恋,28年女儿大婚一声爸爸他内心五味杂陈
北风呼啸,黑土地上早已不见庄稼的影子。王德生裹紧了那件褪了色的棉袄,缓步走在连片的荒地上。
这是他第二十八次踏上这片土地,二十八年前,他曾在这里度过了三年零四个月的知青岁月。
"德生,走这么快干啥去?等等我!"身后传来李满仓的喊声。
王德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位同窗好友,不禁笑道:"满仓,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走路总是慢半拍。"
李满仓小跑几步追上来,喘着粗气说:"咱们又不赶着去插秧,急什么?今儿可是你闺女大喜的日子,你不在宾馆待着,跑这荒郊野外来做啥?"
王德生没有回答,目光越过起伏的黑土地,望向远方那个早已破败不堪的知青点。
那里曾有一排四间土坯房,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杂草丛生。
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散去。
"走,去小河边看看。"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小河已经不像当年那样清澈了,水量少了许多,河床裸露着黑色的淤泥。
但河岸边的那排老柳树仍在,只是比从前粗壮了许多,树皮上满是岁月的褶皱。
王德生在一棵最粗壮的柳树下站定,那是他和吴秋月常坐的地方。
他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仿佛在抚摸一段被岁月尘封的记忆。
"想起来了?"李满仓看着他,轻声问道。
"没忘过。"王德生的声音更加嘶哑了,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那是1970年的春天,刚满二十岁的王德生和同批十几个上海知青被分配到黑龙江北大荒的一个小村子——鹿鸣屯。
刚下火车那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得他们这群城里来的知青狼狈不堪。
个个缩着脖子,哆嗦着,像一群落水的鸭子。
"你们城里娃娃,怕是没见过这阵势吧?"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递给他一件粗布雨衣,笑着说道。
王德生接过雨衣,抬头看见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和一张晒得黝黑但神采奕奕的脸。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吴秋月。
吴秋月是鹿鸣屯生产队长的女儿,比王德生大一岁,在村里小学教书。
她生得不算漂亮,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唇略厚,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说话办事利索,在村里颇有威信。
"唉呀妈呀,王知青,你这锄头不对劲,这么使,明儿腰就得断喽!"刚到地里第一天,吴秋月就大老远地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接过他手中的锄头。
"看好了,腰要这么弯,手这么使,省力气!"她示范起正确的姿势,动作麻利,一锄下去,就翻出一大块黑土。
王德生试着学她的样子,却怎么也使不出那股子力道,惹得周围的庄稼汉子们哈哈大笑。
"没事儿,刚来不习惯,多干几天就行了。"吴秋月倒是没笑他,还鼓励道,"我爹说了,你们知青来是好事,咱这儿正缺人手呢!"
春播、夏耘、秋收,日复一日的农活让王德生的手上起了厚厚的茧子,皮肤也被烈日晒得黝黑。
他逐渐褪去了城市青年的娇气,学会了干农活、挑水、喂猪,甚至连杀鸡宰鹅这种活儿也能干得像模像样。
而这过程中,他也渐渐被吴秋月的质朴与坚韧所吸引。
那年盛夏,蚊虫肆虐,知青点里的几个上海小伙子受不了,偷偷跑到小河里洗澡消暑。
王德生和李满仓、张小明三人在河里嬉戏打闹,不慎被水草缠住脚,差点溺水。
"救命啊!德生沉下去了!"李满仓在岸边急得直跳脚。
正巧吴秋月背着竹篓从田里回来,听到呼救声,二话不说,丢下竹篓,纵身跳入河中。
她游到王德生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奋力将他拖上岸。
"德生,德生!"吴秋月拍打着他的脸,眼里含着泪水,"你可别吓我!"
王德生呛了几口水,咳嗽着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吴秋月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那一刻,王德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在随后的日子里,他们的感情渐渐深厚。
每天清晨,吴秋月都会早早起来,为王德生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有时还会特意放上一小块红糖,那是村里最金贵的东西。
"补补身子,干活才有劲儿。"她总是这么说。
傍晚收工后,两人常在这棵柳树下看星星,谈理想。
吴秋月说她想当一名真正的教师,教更多的孩子认字读书;王德生则说想学机械,将来为国家建设出力。
"德生,你真行。"吴秋月常用这句话表达她的钦佩。
冬天的北大荒,寒风刺骨,温度低至零下三十多度。
那年腊月,王德生冒着风雪去县城邮局取家里寄来的包裹,路上迷了路,差点冻死在雪地里。
是吴秋月带着村里的小伙子们找了一夜,才在一个雪坡下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王德生。
"傻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咋活啊?"吴秋月一边搓着他冻僵的手,一边抹着眼泪。
那晚,在吴家的火炕上,王德生高烧不退,吴秋月守了他一整夜。
"等你教师资格考下来,咱俩就结婚,好不好?"王德生握着她的手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吴秋月红着脸点点头:"嗯,我等你。"
可就在王德生准备扎根乡村的时候,一纸通知改变了一切。
1973年初,因为王德生的父亲——一位老工程师在上海的一个重点项目中需要技术支持,王德生获得了回城的名额。
这在当时是多少知青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德生,回去吧。城里的日子比这里好多了。"得知消息后,吴秋月强忍着泪水说道,"那是你的家,你属于那里。"
"我不走,我们说好的。"王德生固执地摇头。
"傻子!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没了。"吴秋月嗓音哽咽,"我...我不能耽误你。"
"那你跟我一起回上海。我去找领导说,我们领了结婚证,就能一起回去了。"王德生急切地说。
吴秋月苦笑着摇摇头:"我能去哪儿?我是农村户口,没文化,到了城里能做什么?只会给你添麻烦。"
她顿了顿,又说:"再说了,我爹娘还在这儿,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学校的孩子们谁来教?"
王德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
那个年代,农村户口想转成城市户口难如登天,即使是夫妻关系也很难办理。
而且,如果他放弃回城机会,不仅对不起父母的期望,也意味着永远留在农村,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这样,咱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吴秋月擦干眼泪,故作轻松地说,"你回上海,安顿好了,咱们再想办法。"
王德生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她的安慰之词。
离别那天,整个知青点的人都来送他。
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不舍和祝福;村里人也来了不少,带着自家种的白菜萝卜,说是让他带回上海给家里人尝尝。
唯独不见吴秋月的身影。
"秋月呢?"王德生四处张望着,心急如焚。
"她...她去县城开会了,走得急,让我代她送你。"吴秋月的弟弟吴小满支支吾吾地说,眼神闪烁着,明显是在撒谎。
王德生不信,丢下行李,执意要去吴家找她。
当他推开吴家的木门时,看到的是正在织毛衣的吴秋月。
她眼眶红肿,脸上挂着泪痕,显然哭过了。
"为什么骗我?"王德生站在门口,心疼地问。
"我怕...怕自己控制不住。"吴秋月放下手中的毛线,起身递给他一个包袱,"这是给你织的毛衣,上海冬天冷,记得穿。"
包袱里是一件深蓝色的毛衣,虽然针脚有些粗糙,但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心意。
王德生一把抱住她:"我们写信,我保证每周给你写一封,等条件成熟了,我就回来接你。"
吴秋月在他怀里点点头,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不舍和绝望。
他们都知道,一旦分离,再相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个年代的人,有多少情侣因为聚少离多而最终天各一方啊!
回到上海后,王德生最初几个月还坚持每周给吴秋月写信。
他详细描述着上海的变化,工厂的情况,以及他对未来的规划。
每封信的末尾,他都会重申自己的承诺:等有了稳定工作,就回来接她。
吴秋月的回信总是朴实无华,讲述着村里的日常、学校的孩子们,以及她考教师资格证的准备情况。
她很少提及自己的想念和期盼,但字里行间却透着深深的牵挂。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父亲安排他进了工厂,工作繁忙起来,加班成了家常便饭。
信件逐渐变成了每月一封,再后来是每季度一封。
回信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封信寄出去,要等好几个月才能收到回复。
王德生开始习惯上海的生活节奏,也渐渐淡忘了那个在北大荒的约定。
一年后,在单位的春节联欢会上,王德生认识了会计科的张丽华。
张丽华是地道的上海姑娘,温柔贤惠,家境不错,说话带着甜甜的上海腔。
"王师傅,你的节目真好看!"张丽华拿着一杯果汁,大方地向他打招呼。
那晚,在同事的撮合下,两人结伴回家,聊了很多。
之后,张丽华时常借故来机修车间找他,送些点心或是自己做的小菜。
同事们都起哄说:"德生,丽华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可别错过了啊!"
王德生不是没有犹豫过。
每当他想起吴秋月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心里就一阵绞痛。
但现实很快就冲淡了这种情感。
上海的生活节奏快,人情世故复杂,父母也一直催促他尽快成家。
"德生啊,你都二十三了,该找个对象了。"母亲常这么说,"那个乡下姑娘,条件差太多,不合适的。"
在给吴秋月的最后一封信中,王德生写道:"秋月,对不起,我要结婚了。愿你幸福。"
这封信比以往任何一封都要短,却是他写得最艰难的一封。
信寄出后,他再也没有收到过吴秋月的回音。
此后的二十多年里,王德生努力让自己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尽量不去回想那段在北大荒的岁月。
他和张丽华结婚后,工作顺利,很快被提拔为车间主任,后来又升任技术科长。
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王晓雯,一家三口生活平静而幸福。
晓雯聪明懂事,从小学习成绩优异,大学考入了上海交通大学。
王德生为女儿骄傲,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圆满了。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1998年夏天,王晓雯大学毕业后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选择留在上海的大公司,而是参加了一个支教活动。
"爸,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特别是农村。"晓雯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您不是说过,您年轻时在东北当过知青吗?我也想体验一下。"
王德生被女儿的话触动了,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段被尘封的记忆。
晓雯被分配到了黑龙江的一个偏远村庄,正好离鹿鸣屯不远。
这个巧合让王德生感到一丝不安,但他很快就安慰自己,世事无常,不必多想。
半年后,晓雯在一通电话里告诉父母,自己爱上了当地一位教语文的男老师,想嫁给他。
"他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做什么的?"张丽华紧张地问道,一脸担忧。
"他叫吴子平,是本地人,今年二十八岁,比我大三岁。"晓雯的声音里带着幸福的味道,"他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现在是村里的小学校长。"
王德生听到"吴"这个姓氏,心头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但很快又安慰自己,姓吴的人千千万,不可能这么巧。
"晓雯啊,你才去半年,这么快就要嫁人,是不是太草率了?"他试图劝阻女儿。
"爸,我知道您担心,但子平真的是个好人,您见了就知道了。"晓雯坚持道,"下个月我们回上海,您和妈妈可以好好认识他。"
挂了电话,王德生坐立不安,连续几天都睡不好觉。
张丽华察觉到丈夫的异常,关切地问:"德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没事,可能是操心晓雯的事。"王德生勉强笑笑,没有说出心中的担忧。
直到王晓雯带着未婚夫回上海见父母的那天,当王德生看到那个消瘦但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吴子平身材高大,脸型和眼睛,竟和年轻时的他有几分相似。
"叔叔阿姨好,我是吴子平。"年轻人有礼貌地鞠了一躬,露出腼腆的笑容。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王德生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沙发扶手。
"吴秋月。她是我们村小学的校长,村里人都很尊敬她。"吴子平一脸自豪。
那一刻,王德生感到一阵眩晕,心跳如擂鼓,额头冒出冷汗。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差点从沙发上栽倒。
张丽华关切地扶住他:"德生,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却躲闪着,不敢直视吴子平的眼睛。
吴子平和晓雯都被王德生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倒水递药。
当晚,王德生辗转难眠,心如刀绞。
命运的捉弄让他不知所措——自己抛弃的初恋情人的儿子,要娶自己的女儿为妻。
更让他惶恐的是,吴子平的年龄,二十八岁,正好是他离开北大荒的那一年。
难道吴子平是他的儿子?如果是这样,晓雯和子平岂不是...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王德生冷汗直冒,他不敢再想下去。
几天后,吴子平回黑龙江前,王德生鼓起勇气找他单独谈话。
"子平,你和晓雯的事..."王德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叔叔,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吴子平诚恳地说,"我虽然是农村人,但我会好好对晓雯的,不会让她吃苦。"
"不,不是这个问题。"王德生深吸一口气,"我是想问,你母亲...再婚了吗?"
吴子平摇摇头:"我爸是个知青,在我出生前就回城了。妈从来不提他,我也没问过。在我记事起,家里就只有我和妈两个人。"
"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王德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知道。"吴子平坦然道,"不过我也不在乎了。能抚养我长大的才是真正的父母,那个抛弃我们的人,不值得记挂。"
听到这话,王德生如遭雷击,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
"她...过得好吗?"他艰难地问道。
"妈妈是个坚强的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这些年,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教书育人上,村里的孩子都很爱戴她。"说到这里,吴子平露出自豪的神情,"只是这些年身体不太好,总是咳嗽,去年冬天差点没挺过来。"
王德生听着,心如刀绞。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活泼开朗的姑娘,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那爽朗的笑声...
"叔叔?您怎么了?"吴子平关切地问,看到王德生眼中泛起的泪光。
"没事,可能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王德生勉强笑笑,转移了话题,"你和晓雯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打算明年春节,在我们村里办。"吴子平说,"妈妈说,农村的婚礼热闹,能让全村人都高兴。"
"好,好。"王德生机械地点头,心里却在想,明年春节,他将再次面对吴秋月,那个被他伤害至深的女人。
婚期就这样定下了。
接下来的半年里,王德生度日如年,每天都在忐忑和愧疚中度过。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要向张丽华坦白一切,但又怕这个秘密会毁了两个家庭的幸福。
更重要的是,他不确定子平是不是他的骨肉,如果是,那晓雯和子平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婚事万万不能成。
但如果不是,那他又有什么立场去干涉?
这个难题困扰着他,让他日渐消瘦,夜不能寐。
婚期定在次年春节。
王德生原本想找个借口推脱,但张丽华坚持要去,他只好硬着头皮随行。
火车驶入黑龙江地界时,王德生的心跳越来越快。
二十八年了,他第一次回到这片曾经生活过的土地。
车窗外的景色依稀可辨,却又物是人非。
昔日的荒原如今种满了整齐的农作物,曾经泥泞的乡间小路变成了平坦的柏油马路。
唯一不变的,是那片黑土地和那轮高悬的北国太阳。
吴子平在小站接了他们,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在坑洼不平的乡间小路上颠簸前行。
"妈妈很期待见到你们,这两天一直在准备。"吴子平憨厚地笑着说,"您知道吗,叔叔?妈说她以前认识上海知青,说不定还认识您呢!"
王德生勉强笑笑,没有接话,心脏却砰砰直跳,几乎要蹦出胸腔。
车子穿过几个村庄,最后停在一所整洁的砖房前,这就是吴秋月的家。
王德生下车时,双腿竟有些发软,他不得不扶着车门才能站稳。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朴素,脸上的皱纹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那双王德生日思夜想的眼睛,依然那么明亮。
"阿姨好!"张丽华热情地打着招呼,完全没有注意到丈夫异常的表情。
吴秋月点点头,目光却定格在王德生身上。
那一瞬间,王德生仿佛回到了二十八年前的分别时刻。
他看到吴秋月的眼神从惊讶转为复杂,再到平静,就像一潭被风吹皱又恢复平静的水面。
"好久不见,秋月。"他干涩地开口,声音微不可闻。
"是啊,好久不见。"吴秋月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就像在和一个普通的老朋友寒暄。
接下来的几天,王德生浑浑噩噩,像是行尸走肉。
他看着吴秋月忙前忙后,张罗婚事,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瓜葛。
而每当吴秋月和子平站在一起时,那种血脉相连的相似之处就更加明显了。
王德生越发确信,吴子平就是他的骨肉。
这个念头让他夜不能寐,几次想要叫停婚礼,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婚礼前一天,王德生终于找到机会和吴秋月单独谈话。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夜空中繁星点点,远处传来村民们的笑声和鞭炮声。
"秋月,关于过去..."王德生艰难地开口。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吴秋月打断他,语气平静,"子平和晓雯是好孩子,他们会幸福的。"
"子平...是我的孩子吗?"王德生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多日的问题,声音颤抖。
吴秋月沉默片刻,轻声说:"你走后半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想过给你写信,但又怕影响你的生活。后来收到你结婚的消息,就更不能说了。"
王德生如遭雷击,一时语塞。
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而这意味着,晓雯和子平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婚事绝对不能成!
"那...那婚礼必须取消!"他急切地说,"他们是兄妹啊!"
吴秋月摇摇头,轻声笑了:"德生,别急。子平不是你的孩子。"
"什么?"王德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走后,我确实怀孕了,但那个孩子...没保住。"吴秋月的声音带着往日的伤痛,"我病了很久,差点没挺过来。"
"那子平..."
"子平是我后来收养的。他的亲生父母是邻村的,在他三岁那年,一场洪水夺去了他们的生命。我看这孩子可怜,就把他抱回来养大了。"
听到这个解释,王德生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愧疚和自责。
"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他哽咽着问。
"还能怎么过?一天一天地过呗。"吴秋月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起早贪黑,教书育人,把子平拉扯大。好在村里人都帮衬着,日子虽苦但也有乐趣。现在好了,子平成才了,马上也要成家了。"
王德生感到一阵窒息。
他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愧疚和自责在心中翻腾。
"秋月,对不起。"许久,他才挤出这几个字。
"没什么对不起的。"吴秋月平静地说,"那时候谁都年轻,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你,真的。"
婚礼当天,鹿鸣屯难得的热闹非凡。
红色的喜字贴满了村子,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王德生站在主位上,穿着一件崭新的西装,面带微笑,但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吴秋月。
吴秋月穿着一件朴素的红色旗袍,脸上洋溢着慈母的光辉,为儿子的婚礼忙前忙后。
仪式上,王德生看着身着西装的吴子平和穿着婚纱的王晓雯交换戒指。
年轻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这一刻,王德生既欣慰又感伤。
他想起了二十八年前,自己和吴秋月也曾有过这样的憧憬,只可惜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
就在仪式即将结束时,吴子平突然转向吴秋月,深深鞠了一躬:"妈,谢谢你这么多年的付出。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吴秋月含着泪点点头,抚摸着儿子的脸庞。
然后,吴子平又转向王德生,郑重地叫了一声:"爸。"
全场一片寂静。
王德生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旁的张丽华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地看着丈夫。
"妈早就告诉我了关于您的事。"吴子平平静地说,"她说,虽然我不是您亲生的,但您曾经是她最爱的人,所以在精神上,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王德生泪如雨下,他走上前,紧紧抱住了这个认他为精神之父的年轻人。
"子平,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我会补偿你和你妈妈的。"
婚礼后的第二天,王德生独自来到了当年的知青点,然后是小河边。
李满仓找到他时,他正坐在柳树下发呆。
"想通了吗?"李满仓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支烟。
王德生摇摇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秋月把子平培养得这么好,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而我...这些年什么都没做过。"
"现在后悔也晚了。"李满仓拍拍他的肩膀,"但你还有机会弥补。"
"怎么弥补?二十八年啊,怎么弥补得了?"
"秋月身体不好,子平说她检查出了肺病,需要长期治疗。你可以带她去上海看病,给她一个晚年的依靠。"
王德生猛地站起身:"我去找她谈谈。"
回到村子,他直奔吴秋月家。
屋里,吴秋月正在收拾婚礼剩下的物品,看起来有些疲惫,脸色苍白,不时咳嗽几声。
"秋月,我听说你病了?"王德生关切地问。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吴秋月淡然道,"你这个上海人,一身好衣服,别在这沾灰了。"
"我...我想接你去上海治疗。"王德生诚恳地说,"上海的医疗条件好,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吴秋月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他:"不必了。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离不开这片土地。"
"那我...我留下来陪你。"
"你疯了?你在上海有工作,有家庭。"吴秋月皱眉道,"别因为愧疚做决定。"
"我已经退休了,张丽华...她能理解。"王德生坚定地说,"我亏欠你太多,至少让我补偿你一些。"
吴秋月叹了口气:"德生,别因为愧疚做决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怪你,真的。你当初的选择,换做是谁可能都会那么做。"
"可我亏欠了你和子平太多..."
"你没有亏欠我们什么。子平有出息,我也过得不差。现在孩子们结婚了,我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王德生看着眼前这个历经沧桑却依然坚强的女人,突然明白,真正的勇敢不是当初选择离开,而是如今面对过去的坦然。
夜深了,王德生躺在吴秋月家的客房里,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窗外,北风依旧呼啸,仿佛在诉说着这片黑土地上的沧桑变迁。
他想起临行前,吴子平对他说的话:"爸,我不怪你,妈也不怪你。但我希望你能多来看看妈,她嘴上不说,其实很想你。"
是啊,二十八年了,也许是时候学会面对过去,弥补遗憾了。
次日清晨,王德生在院子里见到正在劈柴的吴秋月,那熟悉的身影让他恍若隔世。
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她劈柴的动作依然麻利,只是不时会咳嗽几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秋月,别干了,让我来。"王德生上前接过斧头。
"你?城里人能干这个?"吴秋月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仿佛回到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女。
"别忘了,我可是在这儿待了三年多的知青,什么活没干过?"王德生也笑了,挽起袖子,摆好姿势。
"得了吧,你那姿势不对,斧头都拿反了。"吴秋月笑着纠正他的动作,就像当年教他使用锄头一样。
两人在晨光中嬉笑着,仿佛回到了二十八年前的青葱岁月。
"秋月,"王德生放下斧头,郑重地说,"我决定了,我要在这里买房子,以后两地跑。子平和晓雯在上海,我们在这里,正好可以互相照应。"
吴秋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啊,还是这么固执。随你吧,反正这里空气好,对你养老也有好处。"
王德生也笑了,这一笑,仿佛跨越了二十八年的时光。
他知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弥补过去的机会。
他不能改变过去的选择,但至少可以珍惜当下,不再让遗憾继续。
在回上海的火车上,王德生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黑土地,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那些年轻时的梦想,那些在艰苦环境中的奋斗,那些因为现实而放弃的感情。
他想起了吴秋月年轻时的笑容,想起了她为他织的那件毛衣,想起了他们在柳树下看星星的夜晚。
他也想起了自己当初的选择,那个改变了两个人命运的决定。
如果当初他有勇气做出不同的选择,今天的生活会是怎样?
而我们每个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又该如何抉择才能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