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名江西吉安籍开国将军里唯一回到吉安定居的将军:在老家寿至90

发布时间:2025-07-23 14:47  浏览量:1

舒行,1910年冬天,落脚在江西吉安的一个偏僻村庄。桥南村那片泥泞田埂,被农忙磨出深深浅浅的沟壑,灶烟、鸡鸣,生活琐事缠绕在每一家屋檐下。他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记住的亮色,父母额角的皱纹、瘦弱的肩膀和常年风雨洗涮的小院。甚至连玩伴们也都早早懂事,知自家的穷,不会唠叨。

刚会写字没多久,他就开始琢磨,为什么大家总是那么苦?家里人从未抱怨过父辈们的辛劳或者身边的不公,但舒行偏偏不信那些“命中注定”的说法。土豪劣绅、欠租、灾荒,一样不少。饿肚子的滋味,他一辈子难忘。十九岁那年,一队红军游击队穿过吉安,街头巷尾一下子喧闹起来,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他也随着人群靠了过去。

不带迟疑,他报了名。什么家境、前途,都没多想。那时候吉安城外,新余、安福的山头烽烟不断,儒延坊游击第一大队就是他进队的起点。打仗很苦,但他半句没提。还真敢拼命,如果光靠蛮劲可能活不过三天。但舒行身手麻利,脑子也转得快。没几个月,成了班长、排长,这点他其实不在意,有人问他图什么,他摇头。

这一切看上去顺风顺水,却在油田青山那次突然变了样。一次意外的遭遇战,子弹横飞,他冲在了前头。结果一声巨响,整个人重重倒下去。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下竟差点丢命。棺材都准备了,被钉死的箱盖硬生生被舅舅撬开。大家一看,舒行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村医赶紧灌药急救,命捡回来了。

可这伤要了他四五个月才养好,那段日子,冬天特冷。家人在身边,想让他歇着别去了。偏偏他不听,腿脚一能动就吵着要归队。这股劲头,道理说再多都没用。后来大家也默认了。一直到七八九次攻打吉安,他总在最前头。子弹壳乱飞,舒行躲不开。有朋友笑他命大,他只吱声:“大概欠条还没还完?”

很快红三军团里也有了他的名号,起初是小兵,后来变成班长、排长,教导营指导员,这些称呼换来换去,其实就是打仗还是打仗。有段时间当宣传队长,把队里的故事讲给大家听,自己不爱露面,急了还结巴。外头讲起红军多苦多难,大家都能唠半宿。舒行那会儿嘴拙,宁可多练习几遍,不敢马虎。

有人说他人狠,其实他自己心里老软。不是一次两次,战友流血牺牲时,舒行习惯偷偷转过去抹把脸。长征路上他又中了头部的炮弹,听起来就后怕。炮弹没爆炸是命好,头顶皮却被削掉,弹片扎进头骨。延安的医院里,医生取出三十多块铁屑,总有四块卡得太深取不出来。那四块骨灰盒里也一同封存,反正他笑称:“头铁。”

1936年春天,刚刚痊愈没多久,又要带队渡黄河。谁想到枪林弹雨下一颗子弹从左腿膝盖钻进去,把动脉挑断,然后穿过肉又在右腿同样位置打了个洞。回到延安,这腿折腾几个月养不直,走起路来总是一瘸一拐,也就成了“二等甲级革命残废军人”。再能干也只能半蹲着走。别人劝他养闲福,他回道:“桌上的馒头还没吃完,怎么闲?”

有段时间他负责周总理西安行程的警卫,紧张到晚上都不敢睡。那时他决定把胡元绍这个名字丢掉,改成舒行,图个安心。说实在的,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大风大浪里有时也得藏一藏。

抗战爆发后,他几乎没歇,先是在抗日军政大学带队,晋察冀、冀中到冀热辽,每天走的是胡同小巷,打的是鬼子据点。这些军区变来变去,队伍也换,新人一拨又一拨。他的队伍里没有多少老兵,常常昨天还一起吃饭,第二天人已经不见。没人去计较眼泪值不值,只能往前冲,后方太远,眼里只剩下阵地和村口的老柳树。

1945年,抗战刚结束,他坐镇东北,第一批带队打进长春,寒风凛冽。能带多少人,他心里没底,只想着不能丢阵地,撑过来总有办法。东北野战军第十一纵队参谋长,第四十八军副军长、第五十军参谋长,数字换来换去,但长征当兵的苦头没少吃,刚打赢一仗,又得挪到新地方。

朝鲜战争爆发时,他按说身子已经不行了,可志愿军召回去时,他二话没说又上了前线。经历过枪林弹雨,他其实有点麻木。可天知道,那时中国的志愿军还真缺一个像他这样的参谋。没能撑完几轮,他身体坏得连医生也不敢再让他拼下去了。1952年,不得不回国治疗。这点他早有预感,不服气归不服气,总归没力气。有人觉得遗憾,他却不爱多谈。

1955年,授少将军衔,领着八一勋章、独立自由勋章、解放勋章,还有那块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很凉的奖章,握在手里只觉发沉。他没有太多激动,反倒惦记着老家的土路是否还坑坑洼洼。

1970年,他已经是吉林省军区第一副司令员,按说退休后,大城市生活条件好,去哪都行。他却执意要回江西吉安。没人拦得住他。也不知是身体实在不争气,抑或年纪有了只想叶落归根。有人说是乡愁,有人猜他打算在家乡养老。他自己不怎么解释,嘴上总是淡淡一笑。

那年回去时,他消瘦到只能拄着拐杖上路,久未谋面的村民摇着扇柄迎出来。刚开始几个月,他的病情有加重趋势,医生建议要不转去大城市,可他推辞了。在自家房子前头坐着晒太阳,满脸都是安定的表情。一天一天过去,身体竟慢慢好了起来,说不上哪一天起,腿脚也硬朗不少。奇怪吧?

他的心思这会儿全用在村里。每次有建设项目、学校教育、青少年讲座,他都乐意去凑热闹。讲述战争、谈理想,也说自己年轻时如何莽撞。他既严厉又和蔼,对谁都没架子,可他自己说的那些故事,听完的人不见得全信——怎么会有这么多死里逃生的幸运?

几十年里,他为家乡捐助了数万元,那会儿的钱比现在值钱多了,孩子都笑他“老抠”。舒行却不在意,反正名声在外,队里的人来借钱也借不多。尊敬和爱戴也不全都写在村委会的感谢信里,他喜欢在村口的老桑树下和村民们打趣,这一点他自己坚持了很多年。

在吉安的三十一年,舒行像一棵老树扎根。他不再属于九边战事,他属于家门口的土地和庄稼。日子长了,谁也说不清他后悔没留在北京或者省会。他倒觉得,城市太吵,吉安的雨水冲净很多往事。不知不觉,他成了咸菜缸边话旧事的老人。

可能有时候别人的评价不那么重要了。开过多少枪、挨多少弹、戴过什么肩章,这些都淡下去了。仿佛一切又那么简单,只剩下炊烟、小路、院墙,还有早起的鸟叫。

2000年春末,舒行走完最后一程。九十年算不算长寿呢?数字可以解释,也可以忽略。很难说家乡给他留下了更深的烙印,还是他自己给家乡添了浓厚一笔。当地人提起他,嘴角习惯性浮现笑意,觉得他比那些远去的英雄还更亲切。也许,有些人本就不属于历史的章法,而属于平淡的生活本身。

如果说什么特点还要讲,未必谁都羡慕他的命运。重伤三次,生死几回,官帽加身又卸下。中间对生活也抱过疑问,回头却发现自己其实还挺幸运?有人说他久病成良医,也有人说他其实一直没消停。可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吧。

一切平淡得有些不真实,说到底他既无惊天动地的大手笔,也不追求多少虚誉。舒行活成了自己,一路跌跌撞撞,最后在故乡停下脚步。哪怕这条路原本可以有另外的方向,时间兜兜转转,还是落在村口。

也许,江西吉安的晨雾、阳光、泥土,才是他心头最牵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