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彭德怀 14 吴家花园中的“平民百姓”
发布时间:2025-11-14 07:01 浏览量:5
作者:彭 梅 魁
庐山会议之后,伯伯被免去国防部 长职务, 一些通知他参加的会议也未参 加。这位被罢了官的元帅,在挂甲赋 闲。时间过得真快, 一晃就是6年。
但伯伯给我的印象仍旧很忙,不同 的是以前忙工作,如今在忙学习。这位 戎马生涯几十年,没上过几年学的元 帅,成了中央党校的特殊学员,沉浸在 马列主义理论研究之中。不过,这种研 究联系实际,针对现实。为此,他写了 1万又1万字的学习笔记、心得、历史 资料。
我感到,这6年是伯伯思想、理论上均有很大进展的6年。他像 一 个不屈 不挠的战士,在遭受了挫折以后并没有沮丧、心灰意冷,或者是向错误妥协,而是潜心磨砺 思想武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要为真理而斗争!
终于,毛泽东自从庐山会议6年后又见了伯伯 一 面,也是伯伯一生中同毛泽东见最后的一面,毛泽东 以大海般的气度告诉伯伯:“也许真理在你那边。”
伯伯是于1959年8月19日由庐山返回北京 的。接着在军委扩大会议上被批判。后来,伯伯给 毛泽东写了信,违心地承认了“错误”。
9月12 日,伯伯又向会议提交了一份书面检讨。这样,将 近两个月的挨批判的煎熬之日结束了,等待着他的 是一种赋闲的生活。
然而对于这一切,当时的我是一无所知的,经 听到党内文件的传达使我开始知道了伯伯的这段蒙 冤之情 。
1959年9月下旬的一天。北京汽车制造厂的 党员干部正在听关于“庐山会议”文件的传达。我 作为一名党员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会场严肃凝重的 气氛,“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反党分子”的桩桩 “罪恶事实”,使我震惊,惶惑。
但对文件的内容没 有怀疑。是伯伯错了。因为这是党说的。我对党的 话从来都是百分之百地绝对相信。
为伯伯后悔,替 伯伯惋惜:党好好的,干嘛要反党呢?过去为党做了那么多工作,为革命出生入死,现在为什么反过 来要反对党呢?这要给党带来多么巨大的损失啊!
但在我心灵的另一个角落里,却又无法割舍与 伯伯相处近10年来的深厚感情,桩桩往事浮现在 眼 前 。
伯伯几十年来南征北战,为人民杀敌立功,历 来受到党和人民的尊重与爱戴。我怎么也不理解, 伯伯出身贫苦,舍生忘死地参加了共产党, 一生枪 林弹雨,战功卓著,勇于承担责任,知错就改,忠 于人民、忠于党,像伯伯这样的老革命家,会突然 做出对不起党的事来!
过去,在我感情的天平上, 党——伯伯,伯伯——党,是一样真挚, 一样深 厚,是一个和谐、平衡的统一体。如今,二者之间 却出现了如此失去平衡的现象,出现了如此尖锐的 对立!我像自己的身体被从中劈开一样痛苦!
那天夜晚,我久久不能入睡。
“应该向党组织说一说。”一夜的思想斗争,最 后总算理出了一个头绪。
第二天晚上,我悄悄来到厂党委书记的家里, 用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是彭 德怀的侄女。”
我进厂三年了,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是彭德 怀的什么人。我觉得尽管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但也不是什么炫耀的资本,此刻,当知道自己的伯伯 犯了错误的时候,却觉得应该向党组织说明这一特 殊身份。
没等冯书记回话,我怀着希望的目光,用试探 的口气对党委书记说:
“昨天听了传达,知道我伯伯犯了错误,政治 上我要和他划清界限。但他无儿无女,生活上我还 应该照顾他。今后我还能不能去看看他?”
冯书记态度明朗:“你可以去看他,他还是政 治局委员嘛!”
这样,我就到中南海去看伯伯。 一见面,我喊 了一声:“伯伯。”
伯伯看着我也不像往常那样习惯 地跟我握手,脸上也没有笑容,也不说话,与往常 完全不一样了。我用上牙咬紧下唇,没有再说一句 话,要是说话我就会哭出声来。当时我用最大的毅 力克制自己的感情,没有哭出来。
时间过得太慢了,屋里静得我极感孤单。伯伯 沉默了好一会,也许是很久很久,才对我说:“梅 魁,我名誉不好,从今以后你不要来看我,以免影 响你的工作。”
这时,我几乎哭出声来,心情非常 难过。伯伯又接着说:“我很快就要搬家了,可能 要搬到清华大学和颐和园那一带。”
我临走时向伯伯伸出手来。伯伯紧紧地握着我 的手说:“梅魁,从今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你要记 住。”
这一天我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向伯伯说, 就默然地告别了伯伯。
吴家花园中的“平民百姓”
1959年10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10年 大庆。北京的十大建筑落成献礼,给祖国的首都增 添了喜庆气氛。天安门广场举行盛大的阅兵式,群 众游行队伍自东向西,滚滚涌来,在毛泽东等中央 领导人的招手致意之后,又滚滚而去。
人们很少注意,肃立在天安门前的检阅指挥车上的人,由伯伯换成了林彪,他们都是元帅嘛。不 过,听过中央文件传达的人自然知道这两位元帅替 换的原因了。
这天,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天安门城 楼上,同元帅、大将、上将们合影留念。参加合影 的将军、元帅们恐怕是最多的。
据我所知,在中国 历史上,毛泽东等党和国家军队领导人,同如此众 多的解放军高级将领合影,而且是在天安门城楼 上,这是唯一的一次。
细心的人可以看到,这张照片上没有我伯伯。 其实,伯伯是可以在这张照片上留下他的形象,因为“十一”前,他接到了国庆登天安门城楼 的通知,他还保留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 的职务,但他觉得不便。
几天来,他清理了各种衣 物,包括元帅服在内的军装,还有勋章等,上交了 党中央,并于9月30日,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中南 海。以后,虽然他又去过几次中南海,但是,军装 却从此远远离开了他。此后的15年中,人们再也 没看到身穿军装的伯伯。
当然,人们在国家10年大庆的喜日里,自然 不会过多地注意伯伯的是否存在和所在的位置,但 是,我却是在这一天想到要见伯伯一面。
“十一”国庆节,一清早我就来到中南海,门 卫不叫我进,说伯伯已经搬走了。当时,我很难 过,扭头就走,坐上了开往清华大学方向的31路 公共汽车,坐到钢铁学院车站时,我下了车。问交 通警察知不知道伯伯的新住处。人家不知道,我又 上了车。快到清华大学了,我又下了车。凡是有交 通岗的地方,我就下车去问警察,看他们能否知道 我伯伯搬到什么地方。此时此刻,我已不好再去问 其他人,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交通警察。我也不能坐 车了,只好边走边问。问了几个交通岗的警察,人 家还是不知道。
当时,我心里一阵埋怨伯伯:他为 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搬到什么地方呢?
我在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问清伯伯你搬到什么地方! …… 走呀,问呀,一直没有线索,但我没有泄气。真是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我走到一0一中学门前,北京 大学西门附近的那个交通岗,向那位警察打听时, 他倒向我反问:“你是他的什么人呢?”
我说:“我 是他侄女。”同时,把工作证给他看了看,他才耐 心地告诉我:你从这里往西走,见胡同往南,顺路 到头往西拐,看见面向北的灰大门就是。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口干得像冒火,肚子饿 得辘辘直响,满身是汗,双腿无力。看见了灰大 门,喜出望外,浑身顿时增添了力气走进了灰大 门,终于找到了伯伯。当我站到伯伯跟前时,心里 真高兴,什么渴、饿、累全都忘了。伯伯又和往常 一样伸出手来握着我的手,看得出伯伯已恢复往日 的平静。
伯伯说:“梅魁,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
我说,边走边问的。
伯伯又说: “我不是告诉过你嘛!我的名誉不好,叫你不要来 看我,以免妨碍你的工作。”
我对伯伯说,我听了 党内的传达报告,有错改了就好呗!并把我向厂党 委书记汇报的情况都告诉了伯伯。
伯伯点头说:“是啊,要作老实人。”
随后,他 又对我说:“这个地方叫吴家花园。”
伯伯领我在这个院子里走了一大圈,边走边介绍吴家花园的来 历:“据说,这原来是吴三桂的花园,历经沧桑, 现在已不是花园了,现已成为一片残垣断壁,草木 凋落的荒园了。我打算把这里整理整理,让它为我 们服务吧!”
从此以后,每星期天(厂休日)我都要去看望 伯伯。伯伯每次见到我都说:“梅魁,你不要来看 我了,以免妨碍工作,我在这里没有事干,你多工 作些就是替我为人民为党工作啊!”
伯伯在吴家花 园度过的6年中,制定了严格的学习劳动计划,在 学习上,他是非常认真的,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认真地学习了马克思的《资本论》、《列宁全集》部 分篇章,《斯大林全集》部分章节,《政治经济学》、 《毛泽东选集》,还学习了一些有关农业科学、园 艺、种田等书籍,并且详细作了读书笔记和心得体 会,对很多读过的政治书籍还作了眉批或旁注。
我每每看到伯伯学习到很晚的时候,就劝他早 点休息。他总是说:“我从前老是打仗,东奔西走, 哪里有空闲能系统地读点书!现在可有了时间,要 认真地学习学习。我是个粗人,马列主义理论知识 相当缺乏,现在钻研一下大有好处。
你不要担心我 的身体。我胃肠不好,皮炎时常发作,这是难不倒 人的。我每天有计划地看书,看累了就劳动一会,浇浇菜,扯扯草,看书累了也可以打打拳,活动活 动,再继续学习,四五个钟头的觉就足够了。过去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战争年代哪有这个福气呀!四 五个小时的睡眠也保证不了。
随后,伯伯又说:“劳动对我来说是很需要的,国家还是困难时期,我不能为党工作,还可以为人 民减轻负担嘛。我和警卫班的战士,工作人员, 一 起开荒种菜,挖池塘养鱼、种藕,这样,不就是叫 这片荒园为我们服务了吗!我还要种一分地的实验 麦田。”
伯伯已61岁的人了,在劳动中他和小伙子们 一起挖淤泥,抬筐。我劝伯伯多休息一会儿,他总 是不肯,很不服老,每次劳动伯伯都弄得一身泥水 一身汗。他还乐呵呵地说:“出身汗,全身上下可 舒服了。”
就这样,大干了一个多月,终于将原池 塘的淤泥挖出来了。池塘加深扩宽,塘边也修得整 整齐齐真正成了池塘。塘里种上藕,养了鱼,空地 种满了菜,挖出来的陈年淤泥又是最好的肥料。
伯 伯笑着说:真是一举两得的双丰收。我看望伯伯 时,他常常带着我到院子里去走一圈,他自豪地对 我说:“你看,这回才真正成为花园了。”
在吴家花园,伯伯买了一个高约3尺有余的大缸当作粪缸,放在正屋东南角屋檐下的院子里,还 ·做了一个木头盖子,盖在缸上,使屎尿臭气出不 来,又能促使粪便发酵。
伯伯还买了一个带盖的搪 瓷便盆,自己每天都要把大小便,便在便盆里,再 把它倒进大粪缸里积存起来,然后用作肥料,浇菜 肥 地 。
有一次,我看见伯伯的衬衣袖子撕破了。我问 伯伯这是怎么一回事?
伯伯说:“那天去池塘提水 浇菜,跌进池塘里,摔伤了胳膊,将衣袖也撕破 了,若不是警卫班战士把我拉上来,恐怕现在你就 见不到我了。”
我听了非常难受,急切地劝他说: “伯伯你这么大岁数了,以后别干这些活了,你是 低血压,动作姿势突变时,尤其是起立时,无论是 蹲着,或是坐着都要小心,慢慢地站起来,否则会 头晕眼黑就要摔跤的。靠意志是控制不了的,这样 太危险了。”
伯伯却若无其事地说:“像我这样的年 纪,在农村干活的有的是,我没有什么娇贵的。我 自幼贫寒,是一个普通劳动者,往后我多注意些, 不再跌跤就是了。”
伯伯还介绍说:“我在卫生间里放个便盆,每 天都把粪便积攒起来,积少成多,加上挖出来的泥 肥,这样,种菜就不用买肥料了。现在化肥供给农 村都很少,我要是不买肥料,不就可以多卖些化肥 给农民了吗!同时也可给国家节省化肥,如果有更多的人这样做,那么数量就是可观的了,意义就更 大了。”
我看到,伯伯每天学习疲倦了还常到院子里看 看自己种的白菜、萝卜、红薯、南瓜、豆角、葡萄 以及海棠树上嫁接出来的苹果,还有一分实验地的 麦子。
伯伯经常一处处地察看他的这些宝贝,还边 察看边念叨。看到它们长得好,伯伯也美得不行, 要是碰见旁边有人,伯伯就如数家珍一样喜滋滋地 说:“今年白菜又是个大丰收,老倭瓜也争气, 一 根藤上结了好几个,个儿也这么大了,估计不会掉 了,嫁接的苹果树也活了。”
有一次,伯伯向我说:“梅魁,我今年的劳动 收获可不小。”
并掰着手指像老农一样给我算计开 了:一厘地萝卜能收多少斤,三厘地红薯又能收多 少斤……,总共加起来收多少斤菜、多少斤粮,能 为国家减轻多少负担。这时,伯伯就像小孩子一样 开心地笑了起来。伯伯参加劳动不仅是锻炼身体, 吃点新鲜蔬菜,他首先和主要想到的,是因为国家 还有困难,想的是人民还饿着肚子。
有一次伯伯问我:“梅魁,我这一分地的实验 田,你估计收多少斤麦子?这一分地我是认真贯彻 中央农业方针的,密植适度,深耕细作,水肥充 足,科学管理。总之,凡是中央要求的,我都坚决贯彻执行,不敢稍有懈怠。”
这一年,麦苗长势很 好,我曾几次到院外察看,相比之下,我们的要好 一些。麦粒出来了,伯伯说,他每天都到地里轰赶 五六次麻雀,是很少有麻雀偷嘴吃麦子的。
我还看 到,伯伯种的地里有三个“扇人”帮他轰赶麻雀, 我说伯伯这是传统的简单而有效的方法,风一吹, 小轻扇就随风飘荡,是真能驱赶麻雀的。
伯伯说: 这个办法聪明,所以我这里就能做到颗粒归仓,你 估计能产多少斤呢?
后来伯伯又一次问我,我这时 才说:你这麦子长得实在是好,麦穗长、颗粒多而 饱满,在这一带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好麦子。伯 伯,你算是下了功夫的。
伯伯再三问我能收多少斤 麦子,我才说可能80斤顶头了,亩产800来斤吧。
没想到,伯伯带着嘲讽的语气说:“梅魁,你 的眼力不算准,要不就是你还有保守思想,怎么不 敢说亩产1万斤,10万斤呢?人有多大胆,地有 多大产啊!
我这一分地管理的好,长的好,收94 斤,你少说了14斤, 一亩地就少估了140斤。要 给你戴个帽子,你就是一个右倾保守思想啦。梅 魁,你说是不是?”
我没有作声,心想:伯伯您怎么和我开这样的 玩笑,右倾保守思想是一个很严肃的政治问题,对 一个做具体业务工作的我怎么戴得起呢?我一直没有说话。
伯伯接着喊:“梅魁,你说是还是不是,你倒 说一句呀!表表态嘛!”
我这才郑重其事地说:我 生于农村、长于农村,也曾帮着种田,但没有种过 麦子,我们家在王家湾租的一亩田,种的稻子,未 旱也没有涝,真是老天作美,水、肥充足,禾苗长 的也非常好,也只产了500斤。
你种的这一分地是 麦子,我对种麦子毫无所知,家乡从不种麦子,你 种的这一分地讲求科学种田和管理,我估计高产一 点,多算一些,80斤也就差不多了。亩产就是800 斤啊。
随后,我有些赌气地说:我从家出来以后一 直学习,毕业后做医务工作,经验也还谈不上。
伯伯笑了笑说:“今天算我委屈了你。”
今天想 起来,伯伯的问话是很有意味的,实际上,他是在 自己种的实验田上,来检验那种千斤、万斤、十万 斤亩产的空话究竟对不对。
还有一次,伯伯问我有没有菜吃?
我说有。
他 又问粮食够不够吃?
我说够吃。
伯伯好像没有听见 似的,指着院子里的马齿苋对我说:“要是没菜吃, 这东西可以当菜吃,还可以顶粮食啊。”
伯伯边说 边蹲在地上扯马齿苋。
我对伯伯说:“你扯这个干 什么?
心想我不扯,我也不拿。我心里很难过,深 知伯伯的心情,真实的情况是隐瞒不住的,可说出来又怕伯伯难过,他为国为民担忧得太多了。我的 心情处在矛盾之中,不能向伯伯说没菜吃。
实际上,当时正是国家处于三年困难时期,天 灾人祸,使人民的生活受到了很大影响。当时是饭 也不够吃,菜也没有,经常喝菜汤, 一大碗“大白 菜”上面浮着几片白菜,其实就是一碗略带酱油色 的白菜汤。
扯着扯着伯伯站起来对我说: “梅魁, 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待会儿把马齿苋带回家去。”
接着伯伯带我走到院墙跟前,指着墙外的树对我 说:“梅魁,你看这树为什么没有叶子了?”
我看了 之后心里直犯嘀咕,不知如何答复好。
其实伯伯是明知故问,伯伯大概早已体察到他 问我什么,我都是不肯向他说实话,报喜不报忧。
还有一次,伯伯问我:“你们厂里有没有浮肿 病呢?”
这些我当然是很清楚的,我管医治浮肿病, 患浮肿的人可是不少,当时规定仅有眼部及额面部 轻度浮肿不算浮肿病,因为补养品有限,要加上双 小腿肿才算浮肿。
可我怎能向伯伯讲这些呢?把这 些实情都告诉了伯伯,他能不难过吗?首都都是这 样,其他城市和广大农村是可想而知了。
所以,我 违心地回答:“没有浮肿病。”
伯伯对我说:“梅魁 呀,我知道你是不肯把真情实况说出来的,我也理 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只知道你们周围的情况,你知道全国的情况吗?尤其是广大农村的劳动人民情 况严重吗?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得多。我虽不能工 作,但我还可以看文件、简报、通讯以及动态等。”
接着,伯伯讲了全国各地情况,它们要比北京糟得 多,生活要苦得多,到了使人非常痛心的程度。我 心想,伯伯真是一个忧党忧国忧民的革命家呀。
伯伯边说边又带我到了他种的茄子地里看了 看,他用手指着茄子秧说:“茄子不开虚花,小孩 子不讲假话。”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前额说,我这个 老头子就像小孩一样,什么时候都不讲假话,假话 是不用学的,谁都会讲,但共产党人对人民决不能 讲假话,基层干部不能讲,高层领导者更不该讲, 讲了是自欺又害人。我们是唯物主义者,我要实事 求是,要讲求真理,要坚持原则。
梅魁呀,我们要 时刻想着人民的疾苦,心里装着人民,对人民群众 要真诚。红军时期是这样,抗日战争也是这样,解 放战争还是这样。没有人民群众哪有革命的胜利?
话好说,文章好写,要做起来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