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追思:每当想起小山村里的那位小学老师,她心里就隐隐作痛
发布时间:2025-07-08 12:41 浏览量:1
知青追思:每当想起小山村里的那位小学老师,她心里就隐隐作痛
她是怎样被我发现的呢?
我叫林秀珍,是六八年从城里下乡到碧水屯的知青。
那时我刚满十七岁,像所有同龄人一样,满怀激情地响应"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号召。
我们那一批一共十二个人,坐着拖拉机,沿着泥泞的土路,颠簸了一整天,才到达这个位于山区的小村庄。
碧水屯不大,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坡上,房屋多是土坯瓦房,有的甚至是茅草屋顶。
村里最显眼的建筑是那座两间教室的小学,虽然简陋,但在我们初到时,还是让我们这些离开了城市的年轻人感到一丝亲切。
记得刚到村里那天,大家都疲惫不堪,村支书安排我们住进了村东头的一座大院子,那是村里的公共场所,平时用来开会,如今成了我们这些知青的临时住所。
女知青住东屋,男知青住西屋,中间一个大院子,成了我们聊天、晒太阳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被鸡叫声吵醒,推开门,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灰布衣裳,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手里拿着几本书和一块黑板擦。
她看见我,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你们是昨天来的知青吧?我叫张小梅,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张小梅,也是我认识她的开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其他知青一样,被分配到生产队干活。
春种秋收,锄草施肥,样样都要学,样样都要干。
城里来的手,哪经历过这些?开始时,我的手上起了一个又一个水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疼得晚上睡不着觉。
白天在田里干活,腰酸背痛,晚上回到住处,倒在床上就不想动弹。
记得那时我们一起下地的还有另外两个女知青,王明华和陈桂芳,她们一个是工人家庭的孩子,一个是干部子弟,都比我强壮些。
尤其是王明华,她在城里就常帮家里干活,下乡后很快就适应了体力劳动,成了我们知青点的"劳动模范"。
而我,一个从小被娇惯的独生女,从没干过重活,刚开始简直是苦不堪言。
每天傍晚,当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知青点,常常会看到张小梅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认真地批改作业。
她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白天教课,晚上还要准备第二天的教案。
有时候,她会抬起头,看到我们疲惫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活,帮我们打水、煮饭。
张小梅常常在我们收工后,来到知青点,帮助我们适应农村生活。
她虽然是本地人,却有着超出常人的见识。
原来,她是县师范毕业的,本可以去县城当老师,却选择回到这个偏远的山村,教村里的孩子们认字读书。
"乡下的孩子更需要知识,他们的世界太小了,我想让他们通过书本看到外面的世界。"她曾这样对我说,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时的农村,能上学的孩子并不多,有的家庭因为生活困难,孩子才八九岁就得下地干活。
张小梅经常挨家挨户去做工作,劝说家长让孩子来上学。
有时候,她甚至自掏腰包,给特别贫困的学生买本子、铅笔。
她的工资本就不高,却还要这样做,我们都很敬佩她。
记得有一次,我和王明华、陈桂芳下工晚了,路过小学,看见教室里还亮着灯。
好奇之下,我们走近一看,原来是张小梅在给几个孩子补课。
那几个孩子家里条件都不好,平时要帮家里干活,功课跟不上,张小梅就自愿利用晚上的时间给他们补习。
窗户上的油纸已经发黄,透过细小的缝隙,我们看见张小梅坐在煤油灯下,耐心地讲解着题目。
她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投射在教室的墙上。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不仅仅是个乡村教师,更像是一盏灯,在这偏远的山村里,为孩子们照亮前行的路。
"这个张老师真是太用心了,"王明华感叹道,"城里的老师哪有这样的耐心?"
陈桂芳点点头:"是啊,在这种条件下坚持教书,真不容易。"
而我,只是静静地望着那间简陋的教室,心里涌起一股敬意。
从那以后,我常常在晚上没事的时候,去小学帮张小梅改作业,或者给孩子们讲城里的故事。
那些孩子们听得入迷,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向往。
而张小梅总是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微笑。
一次,我问她为什么选择留在村里当老师,明明可以去条件更好的地方。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爹是这个村的老支书,一辈子都在为村里人办事,去年刚过世。"
"他生前常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我想完成他的心愿,让村里的孩子都能读书认字,将来有出息。"
听她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张小梅出身于这样一个家庭。
她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剩下她和母亲两人。
她母亲身体不好,常年有病,家境十分困难。
可即便如此,张小梅还是坚持留在村里教书,还经常接济那些比她家还困难的学生。
"你真了不起,"我由衷地说,"换作是我,可能做不到。"
张小梅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了不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相信,只要每个人都尽自己的一份力,这个村子,这个国家,总会越来越好的。"
她的话朴实无华,却让我深受触动。
我们知青在村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夏天蚊虫叮咬,冬天寒风刺骨。
有时候,想起城里的家人和朋友,不免心生怀念。
碧水屯地处深山,与外界的联系十分有限。
每月的信件和报纸都是由村里的通讯员骑着自行车,到十里外的公社去取。
有时候赶上连日阴雨,山路泥泞难行,我们甚至要等上半个月才能收到家里的来信。
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常常让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年轻人感到孤独和失落。
张小梅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思,常常在周末邀请我们去她家吃饭。
她家的条件也不好,一间土坯房,家具简陋,但却总是干净整洁。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都是她自己写的。
"这是我爹生前喜欢的诗句,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很喜欢听我念书。"她指着墙上的一幅字画说,那上面写着"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
这句诗像是对张小梅自己选择的写照,也让我对这个看似普通的乡村教师有了更深的敬意。
张小梅的母亲身体虽然不好,但每次我们去,她都会尽力做几个可口的家常菜。
她们家的饭菜虽然简单,却让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年轻人感到一丝温暖。
记得有一次,张小梅母亲做了一道腌菜炒肉,那是我下乡后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
不是因为菜有多好,而是因为那份家的感觉,那份被关心的温暖。
饭后,我们会坐在院子里,听张小梅讲她在师范学校的故事,讲她的理想和追求。
她说话不紧不慢,字字句句都透着真诚和坚定。
那个年代,物质生活贫乏,但精神世界却异常丰富。
我们常常聊到深夜,直到油灯的光芒变得微弱,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七零年的冬天特别冷,村里的小学因为没有足够的煤,只能提前放假。
张小梅却不肯闲着,她挨家挨户去家访,了解孩子们在家的学习情况。
有时候,她会带着一些孩子到她家里去,在她那间小小的屋子里继续上课。
有一天,我路过张小梅家,看见她正在教几个孩子认字。
屋里没有桌椅,孩子们就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张小梅蹲在他们中间,一笔一画地教他们写字。
她的脸冻得通红,手上满是冻疮,却依然认真地教导着每一个孩子。
"你这样会把身体累垮的,"我担忧地说,"休息一下吧。"
张小梅笑了笑:"不碍事,这些孩子难得有学习的机会,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那个冬天,我经常帮她抄教材,做教具。
我们用硬纸板做字卡,用小石子做算盘珠子,用废旧的布条缝制小动物,作为教具。
张小梅总是充满创意,她说:"条件虽然简陋,但只要用心,总能想出办法来。"
正是在那个冬天,我对张小梅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乡村教师,更是一个有着坚定信念的人。
她相信教育能改变孩子们的命运,相信知识能带给他们不一样的未来。
她的这种信念,也渐渐影响了我。
有一天晚上,我们在煤油灯下一起备课,她突然问我:"秀珍,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只是按照国家的号召下乡了,至于未来,似乎是一片迷茫。
"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老师。"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张小梅笑了,她说:"那你得好好学习,将来考师范学校。我这里有些书,你可以先看看。"
从那以后,我开始利用晚上的时间看书学习。
张小梅把她从师范带回来的书都借给了我,有语文、数学、历史、地理,还有一些文学作品。
那时候,书是很珍贵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山村里。
我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夜深人静时,只有一盏煤油灯陪伴着我。
那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书页,也照亮了我的心。
白天在田里劳作的疲惫似乎一下子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向往。
农村的生活是艰苦的,但也有它的美好。
清晨的露珠,田间的风,收获的喜悦,这些都是城市里体会不到的。
我和其他知青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学会了许多农活。
有时候,我们会在劳动间隙,坐在田埂上聊天,谈论未来,谈论理想。
我们中有人梦想着回城,有人想继续留在农村,还有人像我一样,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然而,命运却在这时给了张小梅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是七一年春天,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张小梅的母亲病情突然恶化。
村里没有医生,最近的卫生院在十里外的镇上。
张小梅背着母亲,冒着大雨往镇上赶。
路上泥泞不堪,她多次摔倒,但每次都咬牙爬起来,继续前行。
王明华和陈桂芳得知消息后,立即去镇上帮忙。
我留在村里,组织其他知青和村民在村口等候,准备接应。
雨越下越大,风呼啸着穿过山谷,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们一直等到深夜,终于看到几个人影在雨中艰难地移动。
是王明华和陈桂芳,他们扶着张小梅,缓缓地走来。
张小梅的母亲呢?我们急切地询问。
王明华摇摇头,眼中含着泪水。
原来,当张小梅终于到达卫生院时,已经筋疲力尽。
医生检查后,摇了摇头,说母亲的病已经到了晚期,需要转院到县城的医院治疗。
张小梅二话不说,又背着母亲往县城赶。
可是,老天似乎在捉弄人,半路上,她母亲还是离开了人世。
那天,张小梅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们帮她料理了后事,村里的人也都来帮忙。
村民们虽然生活贫困,但都很敬重张小梅一家,纷纷献出自己的一份心意。
丧事办得很简单,但很体面。
母亲去世后,张小梅一个人住在那间小屋里。
我们常常去看她,给她带些自己做的饭菜,但她总是说不用麻烦我们,她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有时候,我半夜醒来,能看到她家的灯还亮着。
我知道,她一定又在备课,或者在批改作业。
我曾悄悄地透过窗户看过,她坐在那张简陋的桌子前,埋头写着什么。
桌上的煤油灯光芒摇曳,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单。
尽管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张小梅却没有放弃她的教育理想。
相反,她似乎更加投入到教学工作中。
她说,现在她除了这些孩子,已经没有其他牵挂了。
她要把全部的爱都给予这些孩子,希望他们能够通过知识改变命运。
她的课堂变得更加生动有趣,她会用各种方式激发孩子们的学习兴趣。
有时候,她会带着孩子们去野外认植物;有时候,她会讲述自己在师范学校听到的故事;有时候,她会用简单的道具,做些小实验,让孩子们亲眼看到科学的奇妙。
她的教学方法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智慧和爱心。
孩子们都很喜欢她的课,上课时总是特别认真,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内容。
一天,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是县教育局的。
他们告诉张小梅,考虑到她的教学成绩和个人情况,县里决定调她到县城的中学任教。
这对张小梅来说,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县城的条件比村里好多了,工资也高,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更好的医疗条件,如果她母亲还在,或许不会有那样的悲剧发生。
我以为张小梅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个调动,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拒绝了。
"村里的孩子们需要我,我不能走。"她坚定地说。
县教育局的人很惊讶,他们再三劝说,但张小梅的决心没有动摇。
最后,他们只好带着遗憾离开了。
事后,我问张小梅为什么不去县城。
她看着远方,轻声说:"这里的孩子们如果没有了学校,他们的未来会怎样?"
"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放弃这些孩子。"
"再说,我父母都长眠在这片土地上,我也想守着他们。"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既感动又敬佩。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有多少人能够放弃更好的生活条件,坚守在偏远的山村里,只为了那些并不相关的孩子们?
张小梅做到了,而且她做得如此自然,仿佛那不是一种牺牲,而是一种选择,一种幸福的选择。
从那以后,我更加尊敬张小梅,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理想。
我要成为一名教师,像她一样,用知识改变孩子们的命运。
七二年,我接到了可以返城的通知。
那时,国家政策有所调整,一部分知青可以回城工作了。
我既高兴又犹豫。
高兴的是终于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见到思念的亲人;犹豫的是,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特别是舍不得张小梅和那些孩子们。
我曾向张小梅倾诉过自己的矛盾心情。
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回去吧,城里的条件更好,你可以继续学习,实现你的理想。"
"别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好。"
"而且,你回城后也可以当老师,教更多的孩子,不是吗?"
她的话让我释然了许多。
是啊,无论在哪里,只要心中有理想,有爱,就能做出自己的贡献。
离别的那天,全村的人都来送我。
张小梅送了我一本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她的教学心得。
她说:"你不是想当老师吗?这些或许对你有帮助。"
我紧紧地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一定要写信。"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点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却看到她眼中同样闪烁着泪光。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我不仅仅收获了知识和经验,更收获了一份珍贵的友谊,一种精神上的力量。
回到城里后,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师范学校。
在那里,我遇到了许多和我有着相同理想的人。
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讨论教育理念,一起憧憬未来。
每当有人问起我为什么选择当老师时,我总会讲起张小梅的故事,讲起那个在偏远山村里,用知识点亮孩子们未来的乡村教师。
我的老师们听后,都很感动,说我很幸运能遇到这样的人。
而我心里清楚,不只是幸运,更是一种责任,一种传承。
我和张小梅一直保持着通信。
在信中,她告诉我村里的变化,孩子们的进步,以及她的生活。
她的信总是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对教育的热情。
每次读她的信,我都能感受到她那份坚定和从容。
她从不提自己的困难,只说孩子们如何如何聪明,村里的条件如何如何改善。
但我知道,在那个偏远的山村里,她的生活一定还是很艰苦的。
一九七五年,我从师范毕业,被分配到了一所小学任教。
我把张小梅的教学方法和理念带到了我的课堂上,也把她那种对教育的热爱和执着传递给了我的学生们。
我的教学很快得到了学校和家长的认可,被评为优秀教师。
每当我接受表彰时,我都会想起张小梅,想起她在那个小山村里默默耕耘的身影。
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七六年冬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村支书的信。
信中说,张小梅病了,病得很重。
村里条件有限,无法治疗,已经送她去了县医院。
我立刻请假,坐了整整一天的车,赶到了县医院。
病房里,张小梅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但看到我时,她的眼睛还是亮了起来。
"你来了。"她虚弱地说。
我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骨瘦如柴,心里一阵疼痛。
医生告诉我,张小梅得的是肺结核,而且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这种病在当时是很常见的,但因为发现得晚,再加上她一直操劳过度,身体本就虚弱,情况不太乐观。
我留下来照顾她,同时也联系了当地的教育部门,希望能为她争取更好的治疗条件。
教育局的领导得知情况后,立即批准了她转院到省城的大医院治疗的申请。
在省城的医院里,张小梅接受了系统的治疗。
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医生说,只要坚持治疗,保持良好的休息,是有希望痊愈的。
住院期间,张小梅最牵挂的还是村里的孩子们。
她常常问我:"学校怎么样了?孩子们有没有好好学习?"
我告诉她,村里已经派了新的老师去代课,孩子们都很想念她,都在等她回去。
听到这些,张小梅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她说:"等我好了,一定回去继续教他们。"
"那些孩子太聪明了,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一定能飞得很高很远。"
她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骄傲和期待,仿佛在说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在她心里,那些学生就是她的孩子,她愿意为他们付出一切。
然而,命运再一次和她开了玩笑。
就在她病情逐渐稳定,准备出院的前一天,她突然高烧不退,陷入了昏迷。
医生说,这是病情的反复,可能是因为身体太虚弱,抵抗力下降导致的。
我们守在她的病床前,日夜不离。
三天后,她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句话,她问的不是自己的病情,而是:"孩子们还好吗?"
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知道,无论生死,她的心里装的都是那些孩子,那个小山村的学校。
"孩子们都很好,"我强忍泪水说,"他们都在等你回去。"
张小梅笑了,那笑容虽然虚弱,却依然温暖明亮。
"那就好,那就好。"她轻声说,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经过又一个月的治疗,张小梅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医生建议她留在省城养病,最好不要回到条件艰苦的山村。
但她坚持要回去,她说:"我的根在那里,我的学生们在等我。"
医生无奈,只好开了一大堆药,再三叮嘱她要注意休息,定期复查。
回到村里后,张小梅很快就投入到了教学工作中。
她比以前更加珍惜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每一刻,她说,生病的经历让她明白了生命的珍贵,也更加坚定了她教书育人的决心。
七八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
张小梅的几个学生参加了高考,其中有两个被大学录取了。
这在当时的农村,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全村人都为此感到骄傲,也更加敬重张小梅这个乡村教师。
村里专门开了一个表彰会,感谢张小梅对村里教育的贡献。
会上,那两个考上大学的学生激动地说,是张老师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如果没有她的坚持和鼓励,他们可能早已辍学,成为一个普通的农民。
张小梅听了,眼中含着泪水,却笑着说:"不是我改变了你们,是你们自己通过努力改变了自己。"
"知识就是力量,只要你们不断学习,未来的路会越走越宽广。"
那天,我坐在会场的角落,看着台上的张小梅,心中满是敬意和感动。
她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教育,什么是一个教育者的责任和使命。
八零年,我再次回到碧水屯看望张小梅。
那时的村子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新修了公路,通了电,学校也扩建了。
张小梅还是住在那间小屋里,但她看起来精神不错,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她带我参观了新的学校,介绍她的学生们。
她对每个孩子都了如指掌,知道他们的优点、缺点、兴趣爱好。
在她的眼中,每个孩子都是独特的,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我看到,村里的孩子们都很尊敬她,见到她时总是亲切地叫"张老师",眼中充满了爱戴。
即使那些已经长大成人的学生,回到村里时,也会专门去看望她,向她汇报自己的近况和成就。
她就像这个村子的精神支柱,用知识和爱连接着一代又一代的村民。
离开村子的时候,我问她有没有想过离开,去更好的地方。
她笑了笑,指着远处的山说:"这里很美,不是吗?"
"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里的孩子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们。"
"这种感觉,你懂的。"
是的,我懂。
作为一名教师,看着学生们在自己的引导下成长,那种成就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张小梅选择了一条别人眼中或许很苦很累的路,但在她看来,那是最幸福的选择。
八六年,我收到了一封特别的信。
信是村支书写的,告诉我张小梅已经离开了人世。
她是在教室里,在给孩子们上课时,突然倒下的。
医生说,是旧病复发,加上多年的操劳,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
她走得很安详,走时脸上还带着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村里人都说,她是死在了她最热爱的讲台上,这或许是她最希望的方式。
我请了长假,再次回到碧水屯,参加张小梅的葬礼。
那天,全村的人都来了,包括那些已经离开村子的学生。
大家都穿着简朴的衣服,手里捧着白花,静静地送别这位把一生都献给了山村教育的老师。
墓地选在了村后的一座小山坡上,那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村庄和学校。
人们说,这样张老师就能继续守望着她心爱的孩子们。
葬礼结束后,我在她的墓前独自坐了很久。
想起她的微笑,她的坚持,她的爱,我心中百感交集。
她走了,却留下了无形的财富,那就是她影响的一代又一代学生,以及她传递的教育理念和精神。
今天,当我坐在自己的教室里,看着下面一张张求知若渴的脸庞,我常常会想起张小梅。
想起她在那个小山村里,点亮了多少孩子的梦想,改变了多少孩子的命运。
我的教案里有她的思想,我的教学方法中有她的影子,我对学生的爱中有她的温度。
她虽然离开了,却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我的心里,活在她的学生们心里。
时代在变迁,教育在发展,但她那种朴素的教育理念和无私的奉献精神,却永远不会过时。
每当想起小山村里的那位小学老师,我心里就隐隐作痛。
不是因为她的选择,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像她这样默默奉献的人,他们的故事少有人知,他们的付出少有人记。
他们像一颗颗种子,埋在土里,用自己的生命孕育出希望和未来。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我们是否还能找到这样的初心和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