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和表妹联手让我净身出户,重来果断退婚,再见时我已是大老板
发布时间:2025-07-24 02:11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老大!赶紧爬起来做饭!」我妈的大嗓门突然在门外炸开,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从睡梦里猛地惊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先看见头顶的青瓦房顶,土坯墙泛着灰扑扑的黄,脚下是踩得实实的泥土地。转头看了看周围,木头架子床吱呀响,屋里除了这张床,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旁边两个妹妹睡得正香,呼噜声此起彼伏。家里四个孩子,我最大,下边两个妹妹,最末是弟弟江晓涛。
这场景……不是燃灯村的老房子吗?难道我重生了?
「老大!还没动静?等下煮完饭记得把衣服洗了,明天就过年了,大年三十不能洗衣服!」我妈边推门边念叨,语气里带着股子急。
我偷偷掐了把大腿,「嘶」地倒抽口凉气——疼得真切。原来真回到1990年过年了,这年我二十岁。
上到初一,家里就不让念了。我妈说:「家里四个孩子要上学,晓涛马上上小学,你得牺牲下。」我那时候小,只能咬着牙认了。
十五岁那年,跟着生产队的长辈去了深城打工。临走前我妈叮嘱:「在外头听话,挣了钱多往家寄。」可我才十五,在厂里总被警察查,只能躲着藏着打零工。
「姐,妈喊你去做饭!」二妹江晓华推了推我,把我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我慢吞吞爬起来,往堂屋挪。我妈见我磨蹭,立马开腔:「出去打了两年工,翅膀硬了?我叫不动你了?太阳都老高了,我还在地里干活,你倒好,睡到现在,心不亏得慌?」
我火「噌」地就上来了:「妈,你说这话亏心不?摸摸良心想,我不到十五就出去打工,每月工资快一百,你就让我留五块钱,剩下的全寄回来。二妹寄的钱才一小半给你。从小到大,家里重活累活哪样不是我干?两个妹妹基本不用沾手。农忙时我下田收稻谷,还得挑回来,她们就晒晒就行。就这,你还说我懒,我看你心都偏到胳肢窝了!」
说着说着,嗓子眼发紧,眼眶也跟着酸。我爸叼着烟杆从屋里出来,敲了敲烟灰:「大过年的,吵什么吵?赶紧做饭去,这都几点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收拾东西永远离开这个家。可不能走——正月里李勇家要来商量婚事,我怕我走了,他们收了对面的钱,最后还得我来还。
我和李勇是相亲认识的,处了两年。我妈总说:「李勇家条件好,这亲事错不了。」我也只能认了。
前世正月里,他们开口要两千彩礼,李勇二话没说就应了。我妈还夸:「这孩子实在,有担当。」过完年,我就被逼着和李勇领了证。
刚开始几年,他对我确实不错,我也慢慢接受了。后来他做生意发了,成了千万富翁。表妹姜雪总在我耳边念叨:「姐,姐夫有钱后在外面不老实,听说还养了小的。」起初我不信,可听多了就开始怀疑,三天两头和他吵架,反复问他到底爱不爱我。
最后,李勇和姜雪串通,把我送上了别人的床。他当场捉奸,说我让他失望。一夜之间,我丢了清白,也丢了家。净身出户后才知道,全是他们的局。名声臭了,家里也不待见我,后半辈子过得穷困潦倒。
老天让我重来一次,这次我绝不再走老路。
最后我还是去厨房做饭了。边烧火边想:「这次得靠自己,不能再指望男人。」等李勇的事解决完,我就去创业。
以前总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结果栽了跟头。这一世,我要自己闯。前世在都城活到2023年,看着国家一天比一天强,现在是最好的时候。只要胆子大,脑子活,准能成。
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80年代中期,都城的家居厂开始冒头。
91年,都城要建最大的红日家居城,那时候家居批发市场刚起步。
我爸以前还说过:「以后都城的家居批发,肯定能火。」
从那以后,都城的家居生意越做越大,全国都有名。
吃过早饭,我端着木盆去门口河边洗衣服。
「这衣服可真沉。」我嘟囔着,一大家子的衣服塞满两大盆,冬天的衣裳又厚又重,搓了一上午,后背都湿透了,手却冻得通红。
江晓涛带着几个同村小孩在河边玩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2
“江晓梅,你就是个受气包!”他扯着嗓子带头奚落我。
“一天到晚就知道闷头干活的笨老牛。”他身旁的小屁孩也跟着瞎起哄。
趁我低头搓衣服的空当,江晓涛偷偷往河里扔石子,冰凉的河水溅起来,把我的棉袄下摆都打湿了。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站起来,冲他喊:“江晓涛,你能不能别总搞这些小动作?”
“都上初中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分寸?”我刚张嘴,他就像条泥鳅似的哧溜钻进堂屋,扯着我妈袖子告状去了。
我妈从堂屋冲出来,二话不说就数落我:“你瞧瞧你,整天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说完就搂着几个小的往堂屋走,边走边拆新买的衣裳。
我心里清楚没我的份,可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妈,这次能不能别偏心?”
我妈连眼皮都没抬,继续在屋里乐呵呵地夸:“晓蓉啊,这衣裳你穿着真俊,跟量身定做似的。”
堂屋里时不时就飘出她们的嬉闹声,像根针似的往我心里扎。
我站在门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突然觉得这个家好像没我的位置。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正这时候,姜雪拎着袋糖晃悠过来了。
“晓梅姐,咋就你自个儿蹲这儿洗衣服啊?”姜雪凑过来,声音里带着股子替我不平的劲儿。
“晓华和晓蓉也太不像话了,咋能让你一个人忙活?”她跟着补了一句。
姜雪还是跟前世一个样,嘴上总替我打抱不平,跟我亲近得像亲姐妹,可谁知道呢,这种人才最是口蜜腹剑。
我没抬头,手里的衣裳搓得更用力了:“嗯。”
她看我兴致缺缺,不像以前似的跟她热乎,心里正犯嘀咕。
三妹江晓蓉推门出来,一眼瞅见姜雪,小跑着上去挽住她胳膊,甜腻腻地喊:“雪儿姐姐,你可来啦!”
姜雪笑着把糖塞她手里:“喏,专门给你带的。”
江晓蓉扒拉着糖纸,发现是城里才有的稀罕糖,眼睛都亮了:“雪儿姐姐,你对我最好啦!”
我妈在屋里听见动静,赶紧探出头:“雪儿啊,快进屋坐,外头风大。”
说着还从兜里摸出个鸡蛋,那是早上我瞅了半天都没敢动的:“雪儿,吃个鸡蛋补补。”
是的,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妈煮了5个鸡蛋。
我爸、江晓涛和江晓蓉各拿了一个,说是在读书的费脑子,我爸是顶梁柱,得补着。
我妈跟姜晓华掰了一个。
剩最后一个,我妈瞅了我一眼:“老大,你在外头上班啥没吃过,少这一个不打紧,留着晚上给你弟垫肚子。”
几个人说说笑笑进屋了,刚才还替我打抱不平的姜雪,这会儿早把我抛到脑后了。
前世也是如此,只是那时候我眼睛糊了层纱,愣是没看清这些弯弯绕绕。
转眼到了正月初五。
“再熬几天就出头了。”我天天掰着手指头数,这年过得跟受刑似的。
天刚蒙蒙亮,李勇就跟着他爸妈,拎着大包小包来我家了。
第一眼瞧见他,我脑子嗡了一下。
“他咋又来了?”我手指头攥得发白,前世的悲剧里,除了家里这些,可不就是他添的柴。
直到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我才猛地回神。
昨晚我妈翻出江晓华的新衣裳新鞋,往我怀里一塞:“老大,明儿穿这套,别穿你那件洗得发灰的袄子,鞋也别穿那双磨毛边的。”
“你脚上那鞋,边都起毛了,再穿脚趾头都要钻出来了。”她又念叨。
“家里又没少你吃少你穿,在外头上班咋不知道买件像样的衣裳?”末了还补了句。
其实我心里早有数,她们既然不待见我,那我也没必要硬贴上去。
可这话还是像根刺扎进我心里,我站在原地半天没动,最后嗤笑出声:“我买?我工资都让你搜刮干净了。”
“就连去上班的车费,我都得跟你磨半天,你才肯掏。”我越说越气,声音都拔高了。
我妈听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马上又梗着脖子:“我生你养你,你回报我是天经地义。”
“我养条狗还知道看家呢。”我顶了回去,语气里带着讥讽。
“养你这么大,总该有点用。”她白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嫌弃。
我扭过头没接话,也没去接那套衣裳。我妈见我这样,骂了句“不识好歹”就气呼呼出去了。
她哪知道啊,江晓华一米七三,我才一米六,那衣裳穿我身上跟戏服似的。
李勇凑过来,满脸堆笑:“晓梅,过年好啊。”
我把他拽到角落,压低声音:“咱俩不合适,结婚的事别再提了。”
李勇脸色立马垮了,没好气地说:“我在你家花了多少心思钱,你说散就散?”
“你花的钱我都记着账,等会儿就还你。”我声音稳得像块石头。
李勇冷笑:“你还?你拿什么还?”
“怎么还不用你操心,总共一百块,我这就去拿。”我回得干脆。
“你可想清楚,过了这村没这店。”李勇还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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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可没人敢娶你,来填你们家那个填不满的窟窿。他撇着嘴,语气里满是嫌弃。
要不是看你模样还过得去,我才不乐意当这冤种呢。李勇的话越说越刺耳。
我没接话,直接转身往屋里走,从抽屉里翻出钱塞到李勇手里。
李勇见我动了真格,倒不接钱了,撇着嘴说:两年前的一百块,现在哪能还值一百?物价都翻番了……
我不想再跟他掰扯,从帆布包里摸出十块钱,往他手里一塞:我就这些了,所有的积蓄都在这儿。
李勇捏着那十块钱,满脸不乐意,拽着他爸妈就往外走。
我爸妈还以为是因为彩礼要太高,李勇一家才甩脸子走人,死死拽着李勇的胳膊不让走。直到听清是我先说不嫁了,两口子才愣住。
我爸扬手就给了我一耳光,声音又狠又急:这个家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反了你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嫁也得嫁!我妈在边上跟着帮腔,声音尖得刺耳。
弟弟妹妹靠在墙根儿,抱着胳膊看热闹,脸上冷得像块冰,没一个人替我说句话。
我梗着脖子,声音发颤却坚定:我的人生我自己定,今天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嫁!
李勇一家见这架势,赶紧脚底抹油往外溜。
我爸扬起手又要打,我死死盯着他,声音突然拔高:你打!有本事打死我!
他指着我鼻子,气得直哆嗦:你……你个逆女!反了天了这是!说着抄起门后的竹竿就往我身上抽,翅膀硬了是吧?我管不了你了是吧?这家里没你待的地儿!
你给我滚!从今往后,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闺女!他越说越气,竹竿抽得啪啪响。
你以后是死是活,跟咱家没关系!我妈在边上跟着骂,声音里带着哭腔。
走就走!我转身往自己屋里冲,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妹妹拦住。
你都这么能耐了,还收拾啥呀?大妹妹翻着白眼,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妈抱着件打补丁的旧褂子,往地上一扔:就这个,拿上赶紧滚!
其实我心里早有打算,最近一年工资涨了二十块,我没跟家里提,偷偷攒了点私房钱。
我急着往床底下摸存钱的小铁盒,却被我爸和弟弟江晓涛一把推了个趔趄。江晓涛往地上啐了口痰:我呸!识相的就赶紧滚!这家里东西都是我的,你休想拿走半根线!
我爸叉着腰,脸涨得通红:再不滚,可别怪我不念父女情分!
最后,我攥着那件破褂子,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出了家门,我心里还是发慌。这么多年,不管家里对我咋样,好歹有个念想。从今儿起,我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好在刚才给李勇拿钱时,我多留了个心眼,多揣了几张,要不这会儿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上辈子我先在深城打工,后来才回都城。
深城机会多,我得先去那儿赚第一桶金。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深城是沿海大都市,发展快得像坐火箭,机会遍地都是。我打算先去那儿攒够本钱,再去都城自己当老板。
说干就干,我买了张去深城的火车票。
火车上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我个子矮,被人推来搡去,有时候脚都沾不着地。
哎呦,挤死个人!我被挤得差点摔个趔趄,边上的人连个眼风都没给。
我死死搂着怀里的布包,里面装着我的全部家当,丢了就真要喝西北风了。
可千万不能丢,这是我的命根子。我在心里反复念叨。
在火车上硬站了七天,腿肿得像发面馒头,浑身酸得跟泡在醋缸里似的,总算是到了深城。
可算到了,累死个人。我拖着发沉的腿,跟着人流下了车。
上辈子我都在深城边上的县城打工,连市中心都没来过。这是头一回站在深城的城中心。
跟上辈子在网上看图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亲眼见了才知道有多震撼。
我的妈呀,这也太热闹了!我忍不住小声惊呼。
整个城市已经颇具规模,繁华的苗头刚冒出来,到处透着股子朝气。街上的年轻人个个穿得时髦,小皮鞋擦得锃亮,走起路来带风。
跟他们一比,我这身打扮确实寒碜。边上的人时不时就往我身上瞟,眼神里带着点嫌弃。
得赶紧跟上这儿的节奏。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我顺着街道往前溜达,边走边东张西望。
看看这儿的人都爱穿啥,爱吃啥零食。我小声嘀咕着。
逛了整整三个钟头,我心里大概有了谱。
得嘞,先去江城进点小姑娘爱戴的小发卡、小首饰。成本低,稍微加工下,能卖个好价钱。我在心里盘算着。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个落脚的地儿。
找了好半天,腿都快抬不动了,总算让我找到间便宜的出租屋。
交了三个月房租,兜里就剩五十块钱了。
就剩这点钱了,可得掰着手指头花。我叹了口气,心里直发慌。
第二天,我坐上火车去了江城。
对这行的门道一窍不通,两眼一抹黑。跑了几个批发市场,人家给的价格都高得离谱。
这价也太黑了,生意还没开张就得赔进去。我忍不住小声抱怨。
4
我蹲在马路牙子上,脑子跟团乱麻似的。
这可咋整啊?房租都交完了,要是再挣不着钱,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正发愁呢,一个拎着布袋的大姐从旁边经过,瞅了我一眼问:“姑娘,你咋坐这儿不动弹?我刚才进去就瞅见你了。”
陌生人突然搭话,我心里直打鼓,强装镇定说:“没事儿大姐,我在等朋友。”
大姐听了正要抬脚走,又回头补了句:“这儿可别待,这地界儿乱,不安全,等朋友去里头等。”
我愣了愣神,陌生人这突然的关心,像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子差点就红了。
“大姐,您也是来批小玩意的?”我试探着问。
原来大姐也在深城摆摊卖小饰品,她在乐游区,我在宝信区。
最后她领着我去了批发市场。
“姑娘,头回来吧?这江城的水深着呐,不懂门道准吃亏。”大姐压低声音说。
“哎,谢谢姐,我啥都不懂,您多带带我。”我赶紧接话。
我俩约好以后一块儿来,都是俩没靠山的姑娘,搭个伴儿更踏实。
“这年月江城可不太平,走在路上突然被拽进小胡同抢钱的,骑摩托飞车抢金链子金耳环的,多了去了。”大姐皱着眉说。
就这么着,我掏了四十块钱,扛回三大袋小饰品。
大姐瞅着我扛的三大袋,急得直摆手:“姑娘,你批这么多,得卖到猴年马月啊?”
我摆摆手:“姐,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拿回去还得改改样式。”
“要是好卖,后天咱还这儿见,到时候我教您咋弄。”我认真接话。
大姐半信半疑,可又怕扫我兴,还是点头:“成。”
回了出租屋,我把饰品按种类分好,又加了些新潮元素,开始二次加工。
“这发卡添点亮片肯定更招人喜欢,这手链换个扣子能更精致……”我边干边念叨。
一直忙到后半夜才收工。
第二天一早,我爬起来对着镜子扎了个漂亮的发型,又挑了几件发饰和饰品戴上。
左看右看,还挺得劲,这一身搭配下来,气质立马提了几个档次。
我找来彩色笔和硬纸板,做了块显眼的招牌,工工整整写了三行字:
「销售各类饰品、发饰、首饰,质优价廉。」
「买发饰可以教扎头发。」
「买首饰可以根据气质搭配一整套。」
就这么支起了我的小摊。我扯着嗓子吆喝,拿自己当活广告。
没一会儿,就围上来一群年轻姑娘。
一个姑娘捏起发圈问:“老板,这多少钱?”
我笑着回:“一块钱,妹子,我教你咋扎更漂亮。”
“你先试试,不合适不要钱。”我又补了句。
姑娘有点犹豫,可又心动:“那……行吧,试试。”
我这改过的饰品,市面上基本没见过。姑娘想想反正不亏,就同意了。我给她扎了个漂亮的发型,她对着镜子直乐,又挑了好几样。
“哇,真好看!我还想买几样别的。”姑娘眼睛发亮。
人都有凑热闹的劲儿,哪儿人多往哪儿钻。昨天批的货我只带了半,想试试水,结果一上午就卖得差不多了。
“老板,你这玩意儿真好看,我朋友也想买。”一个姑娘喊。
“成,欢迎来挑。”我笑着应。
一天下来,我居然挣了三四百块,这哪是我能想到的?
两个半月过去,我攒了快三万块。
这天收摊时天都黑透了。三四个留着长发的时髦小伙,手里拎着大刀,把我堵在了回家路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一个脸上有疤的黄毛举着刀把我逼到墙角,恶狠狠说:“别出声,把钱都掏出来!”
“从今儿起,这片儿不许你再摆摊,下次再敢来,可不止要钱这么简单。”黄毛瞪着眼威胁。
别看我活了几十年,这会儿还是腿肚子发软,差点站不住:“哥……哥几个,有话好说。”
八成是看我最近生意太火,被同行盯上了。这地儿不算偏,路上总有人经过,瞅我的眼神带着好奇,可没人敢上前。
我赶紧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真……真就这些了。”
索性他们只是警告我,没有想着害命。他们一行人走后,我腿软得靠在墙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吓死我了……”我小声嘟囔。
5
我匆匆忙忙往派出所赶,进去就报了案。放在九十年代那会儿,四百块可不算小钱。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我回了出租屋。深城怕是不能再待了,反正我攒了快三万块,索性一咬牙,买了去都城的车票。
和来时一样,坐了整整六天火车,终于到了都城。第一眼瞧见都城,和前世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不同。这会儿的都城还没怎么开发,放眼望去,几乎见不着高楼大厦。街上的行人也不像深城那般时髦,可仔细看看,又觉得藏着股未来要兴旺的劲头。
「这就是都城啊,变化可真大。」我感叹道。
我凭着记忆往前世红日家居城的位置走,这会儿那儿还没建起来,周围零散立着几个小家居城。
我先去办事处找了负责人,租下间店铺。简单买了材料,简单装修一番,档次立马比周围店铺高出一截。
「老板,这装修风格够特别啊。」旁边一个工人搭话。
「可不是,我就想弄点不一样的。」我笑着回他。
接着我坐车去了庆市生产家具的工厂,打算先花两万块进批货。
「老板,我要进批货,大概两万块左右的。」我对厂里负责人说。
「成,您看看这些款,都是最新的。」负责人热情介绍着。
因为进货量不小,我能和厂里讲讲价。再说,进得多工厂赚得也多,自然愿意给送货。
我在店铺里刚把家具摆好,正打算歇口气。
店铺外头,一个挎着包的男士正探着脑袋往里瞅。
我一眼瞅见他,赶紧迎上去:「欢迎光临,老板,咋称呼啊?」
「哦,我姓吴。」他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吴老板,咱这儿家具种类多着哩,进去瞧瞧?」我热情地招呼着,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他见我热情,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进了店铺:「我姓吴,你这儿能批发不?」
「当然能!」我赶紧点头:「咱这儿批发价实惠着呐。」
他松了口气:「别的店给的价格都高,我进回去根本没赚头。」
「可不是,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批发价确实关键。」我理解地接话。
原来他在这边市场转了几天,一直没找着合适的门路。
吴总叹了口气:「再找不着路子,我都打算打道回府了。」
「吴老板,别急,我这儿肯定能帮上您。」我笑着说。
最后我按成本价上浮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把家具全卖给了他。
他乐得直拍手:「这下好了,可算找着合适的渠道了。」
我们互相留了电话:「以后电话下单就行,方便得很。」
这时候我才明白,眼下还有不少人找不到批发的工厂在哪儿。
「看来得好好利用这信息差。」我心里琢磨着。
靠着这信息差,我小赚了一笔。
这天,我去了青木国营家具厂,打算再进批家具。
顺便想找个人,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这儿上班。
当年我和李勇离了婚,流落街头。
是国营家具厂上班的姑娘林红梅,好心收留了我。
我开着车,心里直念叨:「要是没有她,我真不知道咋熬过来。」
那会儿赶上国企下岗潮,她也丢了工作,四处找工作都没成。
最后林红梅决定自己创业,我就留下来帮她。
「那时候我们一起拼,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我感慨着。
可她弟弟一直没找到工作,就来公司上班了。
「她弟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摇了摇头。
他本来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来公司上班就是惦记着偷公司的钱。
她最开始装看不见,后来竟发展到把公司抵押出去。
「最后赔得精光,她失魂落魄走在路上,掉河里淹死了。」我叹了口气。
最后我前半生累出一身病,后半辈子穷困潦倒地过了。
「这辈子,我非得把这命运改过来不可。」我暗暗下了决心。
我选择干家具这行,一来前世做过,稍微熟点。
二来是想救林红梅,毕竟她前世帮过我。
到了青木家具厂门口,门卫大爷磨磨蹭蹭半天才放我进去。
「现在进个门都这么费劲。」我小声嘀咕着。
去了办事处找李经理,谈合作的事儿。
「李经理,您好,我来谈批发合作。」我敲开门,热情打招呼。
「哦,进来坐。」李经理热情接待了我。
合作谈得很顺利,办完事我问道:「李经理,你们厂打磨车间有叫林红梅的吗?」
「这我得问问。」李经理叫来车间主任,吩咐:「打磨车间有叫林红梅的吗?」
「有,我这就叫她来。」车间主任转身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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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紧张又兴奋地等待着,心跳得像擂鼓似的。
车间主任领着林红梅进了屋。
第一眼看到林红梅,我眼眶一下子红了,赶紧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看到我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江晓梅?”
我正琢磨着怎么自然地和她搭话,才不显得突兀,没想到她先叫出了我的名字。
“红梅?”我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原来林红梅也是带着前世记忆回来的。
“这大概就是咱们俩注定的缘分吧。”我心里直犯嘀咕。
我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红梅,真是你啊!”
“晓梅,你咋在这儿?”她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跟她说了现在的情况,“我现在开了家家具店,生意还挺红火的。”
她眼睛也亮了起来,“我也攒了不少想法,咱们可以一块儿实现。”
前世她掉进河里后,灵魂在世间飘了整整二十年。
“直到昨天我才重新活过来,这也太巧了。”她笑着拍拍我。
那天我们聊得热火朝天,从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下岗潮,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啥都说了。
“咱们必须一起使劲,把命运改一改。”我紧紧攥着她的手说。
大半年一晃就过去了。
有了足够的资金,我们很快把店铺扩大了。
“看来咱们合作挺成功啊。”红梅笑得眼睛眯成缝。
国营家具厂未来几年就要面临工人下岗、工厂倒闭的危机了。
“国营厂以前是垄断经营,设计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我分析着。
等市场一放开,那些民营厂子价格更低,款式还更新潮。
“国营厂自然就比不过了。”红梅也跟着点头。
我和红梅商量后,决定找国营家具厂合作。
“咱们得拉他们一把,也当是帮自己。”我说。
这天,我们去了青木家具厂找李经理。
他刚从车间出来,我凑上去打招呼,“李经理,您好,我是来找您谈合作的。”
他领着我们往办公室走,“咱们不是一直在合作吗?”
“这次合作方式不一样,厂里最近的销量是不是往下掉啦?”我直接挑明。
他有点意外地看着我,“你咋知道?”
“我同时进了你们厂和民营厂的家具,明显民营厂的款式卖得更好,所以我就猜到了。”我解释道。
“我有办法帮厂里,我给你们提供新的家具图纸。”我翻出准备好的图纸递过去。
“设计费我不要,但我们拿货价要比其他经销商低一个百分点。”我补充说明。
他看了图纸,觉得款式确实有市场。
但他不敢随便答应,毕竟这事他做不了主。
后来他带我们见了厂长,我赶紧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厂长,这几个款式特别有潜力,要是能大批量生产,肯定能火!”
厂长听完,沉吟片刻说:“这样,先做一小批,在你们店里试卖。要是反响好,咱们再大量生产。”
我连忙点头,“这主意好!这样风险也小,我们店正好试试水。”
谈完事,厂长把我们送到门口,我们和厂长握手告别。
“再见,厂长,合作愉快!”我笑着挥挥手。
“合作愉快,等你们好消息!”厂长也热情回应。
青木国营家具厂生产的第一批家具,在我们店里卖得那叫一个火。
“这批家具卖得太好了!厂长的主意真管用。”我兴奋地跟同事说。
青木厂长看了销售数据也乐坏了,“这批家具反响不错,咱们就大力生产这几个款式!”
后来我还跟厂长提议,“厂长,要不咱们高薪请几个专业的家具设计师?毕竟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来做,效果肯定更好。”
厂长琢磨了下,点头说:“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安排。”
我刚在店里给新员工做完面试,红梅就走了进来,站在我旁边,欲言又止。
我正想问她咋回事,她双手攥得紧紧的,抿了抿嘴说:“晓梅,我弟弟一直不务正业。”
我愣了下,问:“你想说啥?”
她小声说:“我想……能不能让他来店里上班,不让他碰财务……”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皱眉打断她:“红梅,前世的教训你忘了?”
她僵住了,我接着说:“前世要不是你弟弟,你咋会走投无路?”
她还不死心,“可是,他是我弟弟,我有责任帮他,现在他还没彻底学坏。”
我叹了口气,盯着她的眼睛说:“红梅,你前世在世间飘了那么久,也见过不少事了吧。你真觉得他还能变好?”
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不知道……”
我接着说:“要不把他送去厂里学门手艺?等他变好了,我再给他安排个合适的工作。要是他还是老样子,那我就帮不了他了。”
她抬起头,眼神有点迷茫,“你说得对……”
7
我试着劝她:“你也别管得太宽,别又走上辈子走过的老路。”
念在咱俩的关系,我才多说了这几句。现在这年头,好多姑娘都被家里影响,啥事都得先紧着弟弟。想改变一个人的老观念,确实不容易。
突然,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来,是深城警方打来的。
“喂,晓梅吗?之前抢你钱的那几个人抓着了。”电话那头传来警方的声音。
我愣了几秒:“真的?太感谢了!”
原来是我之前那个死对头在背后使坏。自打我去那边,她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这才想出这损招。能抓住他们几个,还是因为他们后来摊上了命案。
最后,林红梅还是听了我的话,把她弟弟送去工厂锻炼了。
这天,我和林红梅在办公室,商量公司下一步怎么走。
“晓梅,接下来沙发和软床肯定好卖,我觉得咱们可以开个店,专门卖做沙发用的布料。”林红梅眼睛发亮地说。
其实我心里也这么想,我点头说:“对啊,我也觉得这方向靠谱。”
“那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和青木合作,咋样?”我提议道。
“我看行。”林红梅也点头。
我们俩一拍即合,很快又推出了爆款沙发。
当初那个挎着包包的吴总,成了我们的大客户。他一个人把北方的城市基本全包了。
就在我以为日子和事业都要这么顺下去时,意外来了。
青木的李经理打来电话:“江总,出事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紧:“咋回事?”
“上一批沙发发出去,有客户投诉,说布料一坐就皱,咋都弹不回来。”李经理急得声音都变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吧,咱们用的布料厂都是大牌子。”
李经理说:“你赶紧来工厂一趟。”
我赶到工厂,一看确实是布料质量有问题。我赶紧给布料厂打电话,结果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这次损失得有几十万,我急得满头是汗:“这可咋整?我全部身家拿出来都不够赔的。”
林红梅也急得转圈:“这损失太大了,得赶紧想办法。”
这快一年的时间白忙活了,还得背上大笔债。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咋解决。好容易一切上了正轨,一天时间,又要全没了。难道我真没享福的命?
最后我一个客户一个客户打电话解释:“各位老板,实在对不住,这批沙发布料出了点问题,我们肯定负责到底,能换货的尽量换。”
好在客户大多理解,退货的没几个。
一来二去,我这快一年的时间等于白干。青木看我们合作得不错,让我先赊账拿家具去卖,我这才缓过劲来。
五年后。
咱们的店在全国好多大城市都开了分店。
“哇,江总,你看这业绩,太牛了!”同事小李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
“是啊,这五年咱们发展得那叫一个顺风顺水,都城家具厂的产品在全国都有点名气了。”我感慨道。
这期间林红梅的弟弟找过她无数次。
“姐,我最近手头紧,你先借我点钱呗。”林红梅的弟弟又没皮没脸地拨通电话。
“不是才给了你钱嘛,咋又没了?”林红梅语气里满是无奈。
她弟弟在工厂学了两天就不干了,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瞎晃悠。
“姐,你不懂,我这帮兄弟最近有事儿,我得意思意思。”他满不在乎地说。
没钱就来找林红梅,最近这一年她都会给。
“好吧,这次就先给你,下不为例。”林红梅每次都这样安慰自己。
上一次她弟弟又来要钱。
穿着时髦的牛仔衣和牛仔裤,头发烫成爆炸头,活像个街溜子。
嘴里斜叼着根烟,“姐,你再给我三百块。”
她一听,十天前才拿了三百,现在又要,“我没钱,我又不是提款机。”
她弟弟瞥了她一眼,不屑地说:“你敢不给我?不给我,我就回家告诉爸妈,看他们不收拾你。”
她一听见“爸妈”,心里一哆嗦,以前没少被揍。
“你别吓唬我,我真没钱。”林红梅声音小了下去。
只要不提家里,她就是个女强人,可一提家里,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少跟我装穷,姐,你开那么大的店,赚那么多钱,还跟我装。”她弟弟不依不饶。
她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你要告就告去,反正我没钱。”
最后她弟弟气呼呼地甩门走了,撂下狠话:“你等着,我肯定让你好看!”
这五年里。
好多其他城市的国营家具厂,听说都城家具厂做的产品又新潮又实惠。
8
“江总,我们厂也想跟您合作,听说您家的产品在市场上卖得特别好。”一家外地家具厂的负责人打来电话。
“没问题啊,我们一直敞开大门欢迎合作,互相受益共同发展嘛。”我热情地回应着。
没几天,各家厂子都专程跑到都城来谈合作。
我们完全照着之前和青木合作的模式,跟这些新伙伴展开合作。
“咱们这套合作流程早磨合顺当了,只要你们能跟上节奏,肯定能闯出一片天。”我跟他们仔细聊着具体细节。
其他类型的国营厂也在积极调整,创新经营模式。
“现在市场一天一个样,不搞创新迟早被淘汰。”同行们凑在一起交流心得。
所以这些厂子都没被时代甩下,基本没出现倒闭的情况。
“我们厂也顺利转型了,多亏都城家具厂带着我们走对路。”一家合作厂的厂长感慨万千。
工人们也没碰上下岗潮。
“饭碗保住了,多亏厂里改革得及时。”工人们提到这事都松了口气。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稳步发展。
这两年我都没回过家,不知道我爸妈从哪听说我挣了大钱。
“江晓华,听说你家老大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是不是该抽空回家看看?”亲戚们闲聊时提到了我。
结果一家七八口人直接跑到公司来堵我。
前台打来电话时,我正盯着文件琢磨公司下一步规划。
“江总,楼下有自称您父母的人来找您,要让他们上去吗?”前台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不认识,请他们离开。”我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前台去劝他们走,他们却赖着不动。
“你们咋这么不讲理?我工作忙得很。”我皱着眉头下楼。
我妈直接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大腿开始耍赖,扯着嗓子喊:“老大啊,你个没良心的!我们来找你,你居然把我们往外赶。”
江晓华背着孩子站在旁边,也跟着帮腔:“是啊姐,你出门这么多年,连家都不回,知不知道爸妈有多想你?”
周围已经有不少员工停下脚步看热闹,交头接耳议论。
“这谁啊?怎么在公司门口闹成这样?”有员工小声嘀咕。
我妈越唱越起劲。
“大家来评评理,这没良心的女儿!”她扯着嗓子喊得更响了。
前台实在没辙,又拨来电话:“江总,他们在楼下不肯走,已经有好多员工围过来了。”
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们,可他们偏要来找不痛快。
“行,我下去看看。”我叹了口气。
到楼下时,看到的正是这幕。
我妈坐在地上,双手有节奏地拍着腿,边哭边说:“大家来评评理,这没良心的女儿!”
两个妹妹一左一右假模假式地扶她:“妈,您别这样,姐不是那种人,她肯定有难处。”
我妈见我下来,猛地站起来想抓我手腕:“老大啊,你可算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妈。”
“你这公司这么大,赶紧给你弟妹安排个工作。”她还没等我开口就急着提要求。
“你是大姐,就该帮衬着他们。”这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原来江晓蓉和江晓涛都没考上大学,这是找我要钱要工作来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侧身躲过她的手,语气平静:“当初你们不是跟我断绝关系,说没生过我这种女儿吗?”
江晓蓉眼睛滴溜溜转,假惺惺地说:“姐,你咋能这么说?当初我们拦着你不让走,你非为了个男人跟家里断绝关系。”
我嗤笑一声:“现在倒开始倒打一耙了?”
江晓蓉接着演:“我们都不计较了,这些年到处找你,爸妈天天担心,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现在你有钱了,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怕我们丢你面子吗?”
周围围观的人听了,还真有几分信了,纷纷投来指责的目光。
我看着爸妈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哪像江晓蓉说的瘦了一圈?我偷偷掐了把大腿,“嘶”地疼出声,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哽咽着说:“爸妈,你们真的还愿意要我吗?”
我妈见我哭,以为我服软了,脸上立刻有了笑模样,声音都高了八度:“老大,你这说的啥话?你永远都是爸妈最疼的女儿。”
我赶紧上前挽住她的手:“妈,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真的不要我。”
正说着,林红梅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脸慌张:“晓梅,不好了!要债的来了,说今天再还不上钱,就把咱们公司砸了!”
话音刚落,几个五大三粗、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进来。为首的男人脖子上挂着根大金链子,面露凶相,恶狠狠地说:“江晓梅,欠的两百万今天到底能不能还?昨天拖今天,今天拖明天,真当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9
我站在原地抖得像筛子,赶紧求爷爷告奶奶地说:“大哥,我今天兜里真没钱,您再通融我几天,过段时间我砸锅卖铁也还上。”
那男的根本不买账,眼睛一瞪吼道:“你当我傻啊?今天必须掏钱,再拖信不信我剁你手?”说着伸手就来抓我。
我死死攥住我妈的手,像攥着最后一根稻草:“妈,妈有钱,让她先帮您垫点,剩下的我慢慢凑……”
我妈一听,脸“唰”地白了。她猛地甩开我的手,冷冰冰甩下一句:“跟我没关系,我早和她断亲了,要钱找她去。”说完,一家人撒腿就往外跑,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我装模作样追了两步:“爸!妈!你们不要我啦?”可压根没人应声,他们早跑得没影了。
后来听说,林红梅她弟跟人打架把人伤了,判了六年,这才没再来找麻烦。这些年,我和红梅凑钱建了不少学校,尤其是像我老家那种偏远山村。那边教育跟不上,重男轻女厉害,好多丫头片子连学都上不了。
我和林红梅去了云市一个犄角旮旯的山村。虽说我们捐了学校,小学里还能见着些女娃,可一到初中,十有八九都是男娃,女娃少得可怜。
我们托当地政府找了些适龄女娃,挨家挨户去拜访。今天就去了个叫姚盼弟的姑娘家。
还没进院门,就听见小孩哇哇哭和大人的骂声:“姚盼弟!你能干点啥?我养你这么大白养了?”
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红梅直接推开门,扯着嗓子喊:“谁是姚盼弟?”
院子里站着四五个女娃,高矮胖瘦都有,脸上都挂着股子木然劲儿。个穿粉色棉袄的姑娘从灶台边挪过来,棉袄洗得泛白,脚上的白胶鞋都起了毛边。她手往身后缩了缩,小声说:“我……我是。”
这时,坐在凳子上的中年妇女扯着嗓子喊:“盼弟!水烧好了没?没见你弟哭呢?”
姚盼弟赶紧转身去看灶上的水。中年妇女警惕地打量我们:“你们啥事?”
红梅软声说:“大姐,我们是镇上捐学校的企业。今儿来就是想问问,盼弟咋没去上学?”
中年妇女眉毛一挑,不耐烦地说:“女娃家上啥学?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再说了,我攒钱是给她弟上学用的,她上学浪费钱,不如出去打工,还能给我挣点零花。”
红梅凑到中年妇女跟前,把手里的糖递过去,想套近乎:“大姐,咱学校不收费,免费的。不管是男娃女娃,都得读书,知识能改命。您也不希望她们将来跟您似的种地,盼着她们过好日子不是?”
中年妇女逗着怀里的娃,脸色软了点:“咱家这么多孩子,她上学了谁帮我带?活谁干?就儿子靠得住,女娃养大了是别人家的,有没有出息跟我有啥关系。”
姚盼弟在边上听着,泡奶粉的手顿住了,眼泪“唰”地掉下来。她用粗糙的手抹眼泪,可越抹越多。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像被针扎了下:“这丫头,跟我当年一个样。”
当年我也是被爹妈逼着退学,想反抗又不知道咋弄,那种无助劲儿,现在想起来还揪心。我叹口气:“那时候,我也跟这似的,不知道咋办。”
最后,我把姚盼弟拉到边上,小声问:“你想上学不?我能带你去城里读,你跟我走成不?”
她抹把眼泪,摇头说:“不可能,我爹妈不会让我走的。”
我给她个放心的眼神:“别急,我来想办法。”
最后我给了那妇女一个月两百块,她这才点头让我带姚盼弟走。我松口气:“可算成了,你能上学了。”
我还问了其他女娃,愿不愿意跟我走。她们都摇头:“不敢,我们不敢。”
最后她们都不愿意。我叹口气:“我知道我能拉一个姚盼弟,可天下还有那么多姚盼弟,我救不过来。”
可我不能不管她。我看着姚盼弟,认真说:“至少我能帮你跨出这一步。”
那会儿,要是有人能拉我一把,把我从那火坑里拽出来该多好。我总想着:“要是当时有人帮我,我的日子肯定不一样。”
再见到李勇,已经是十年后的事了。
那时候,我的店已经开遍全国大部分城市。我笑着跟身边人说:“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小丫头,现在也能混出点名堂。”
10
我攥着请柬迈进交流会场时,正赶上各家企业的人陆续到场。都城和深城的家居圈,但凡叫得上号的牌子,几乎都派了代表来。我穿了件私人订制的连衣裙,头发随意盘成发髻,走起路来裙摆轻扬,倒像二十来岁的姑娘。对着落地镜整理衣领时,我轻声念叨:“今儿可得拿出点架势。”
姜雪挽着李勇的胳膊刚跨进大门,我们的视线就撞了个正着。她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瞪得圆圆的:“晓梅?真是你?”
这世道,该凑的缘分到底还是凑齐了。我弯了弯嘴角,语气淡淡的:“巧了,姜雪。”
十多年没见,姜雪的模样变了好多。肤色暗沉,毛孔粗大,连粉底都盖不住脸上的斑。她扯了扯不合身的裙摆,笑得有些僵硬:“时间可真不饶人。”
李勇也没好到哪儿去,发际线后移得厉害,肚子圆滚滚的,早没了当年那股子精气神。他拽了拽衣角,想装出体面的样子,可怎么看怎么别扭。
早前我还眼馋她,以为她嫁了李勇就能过上富太太的日子。我转头跟身边的朋友嘀咕:“早前我还羡慕她,现在瞅着,真没必要。”
可现在再看,她哪像我想象中那么风光。大概是人到中年,心态早不一样了,这俩人于我,倒跟陌生人没两样。我盯着李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久不见啊,李勇。”
姜雪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平静。我冲她点了点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正说着,深城巨田家具厂的胡总眼尖,一眼瞅见我,立马凑过来打招呼:“江总,啥时候到的?”我笑着回应:“刚进来没一会儿。”
“那正好,咱去那边唠唠?”胡总指了指角落的沙发区。我应了声,跟着他往那边走。
李勇瞧我跟胡总搭上话,赶紧追过来,堆着笑往我跟前凑:“晓梅,多年不见,你这事业做得够红火啊。”
我没搭腔,只当他是空气。他倒像没察觉似的,继续在原地蹦跶,活像个小丑。“晓梅,能不能跟咱说说,你这生意咋做的?”
见我没反应,他终于品出点味儿,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到了角落,他突然把火气都撒在姜雪身上,声音大得连我这边的角落都听得清:“你看看你,大学生有什么用?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学毕业的!”
姜雪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我又没惹你……”
李勇在外头早有了新欢,正愁没借口换人呢。我听着他们的争吵,心里直冷笑:自己作的孽,活该。
跟胡总聊完正事,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歇脚。李勇又不死心地凑过来,坐到我旁边:“晓梅,这些年过得咋样?”我连眼皮都没抬,往旁边挪了挪,嫌弃地开口:“你脸皮咋这么厚?没搭理你还往上凑,别往我跟前凑。”
他脸涨得通红,可到底没走,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想跟你叙叙旧。”
我哼了一声:“叙旧?我可没那闲工夫。”
周围已经有家属在交头接耳了。李勇大概觉得面子挂不住,突然提高了嗓门:“你拽什么拽?当年要不是图我的钱,能跟我处两年?”
我嗤笑一声:“相亲那点破事也值得你翻出来嚼?”我盯着他,语气冷得像冰:“充其量就是当了两年的笔友,你当谁不知道呢?”
“再说了,给我爹妈买东西花的那些钱,早连本带利还给你了吧?”我往前倾了倾身子,“过了十多年还想讹钱?你当我是傻子?”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了解我家情况的,小声嘀咕:“原来当年就那么回事啊……”
李勇的脸彻底黑了,结结巴巴想辩解:“我……我……”
我打断他:“下次再敢来招惹我,可别怪我不客气。我这人记仇,有仇必报,受不得半点委屈。”我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门儿清。”
李勇扯着姜雪的胳膊,夹着尾巴走了。姜雪小声说:“赶紧走吧,别招惹她。”
第二天,姚盼弟到公司报到。哦不,她改了名字叫姚婉玗。她把工牌别在胸口,笑着跟我说:“晓梅姐,我觉得名字嘛,本该是爹妈对自己的期待。”
我托着下巴看她,语气软了几分:“那你的名字呢?”
她笑得有些苦:“可我的名字,却是爹妈给弟弟的祝福。”她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那我就自己给自己期待。婉玗,我盼着从今往后,日子都能顺顺当当、和和美美。”
这些年资助的女孩,不少毕业后都愿意来公司上班。我望着她们在工位上忙碌的身影,笑着感慨:“都出息了。”
我挨个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大胆迈出第一步,有想法随时来找我聊。只要有梦想,姐就撑你们。”我顿了顿,补了句:“要是可行,姐给你们出启动资金。”
她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干得有模有样,像星星一样各自发光。我望着办公室里这群朝气蓬勃的姑娘,轻声说:“咱们这事业啊,还得接着往下做。”
这条路还长着呢,得慢慢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