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白月光披上狐裘将我休弃雨中, 后来却跪求我回头

发布时间:2025-08-27 17:21  浏览量:4

一纸休书,轻飘飘地落在青葙面前的泥水里,墨迹迅速晕开,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雨丝冰冷,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曾是这侯府名义上的女主人,如今,却连一个体面的告别都得不到。

顾远洲,她的前夫,此刻正站在廊下,亲手为他那失而复得的白月光——苏晚萤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他的动作那么温柔,眼神那么专注,仿佛那才是他失落在外的整个世界。

“远洲哥哥,都是我的错,若不是为了寻我,姐姐她……她也不会……”苏晚萤虚弱地靠在顾远洲怀里,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自责与哭腔,一双美目却越过顾远洲的肩膀,挑衅地望向跪在雨中的青葙。

【看,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我一滴泪,便胜过你三年的付出。】苏晚萤的眼神无声地说着。

青葙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去了一切情绪。她没有看那对璧人,只是伸出冻得发紫的手,颤抖着,要去捡起那封休书。

顾远洲的声音冷得像这冬日的雨,“不必捡了。签了和离书,念在往日情分,府里会给你一笔安家费。从此,你我婚嫁各不相干。”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话还不够伤人,又补充道:“萤儿身子弱,受不得刺激。你……好自为之。”

好一个“好自为之”。

三年前,老侯爷病重,临终前逼着顾远洲娶了自己这个从小伺候他的丫鬟,只因他算出青葙命格贵重,能为侯府挡煞。而那时,他心心念念的表妹苏晚萤,早已“意外”落水失踪。

这三年,她青葙,从一个卑微的丫鬟,战战兢兢地学着做当家主母。她为他调理身体,为他打理内务,为他孝敬长辈,为他挡下政敌的明枪暗箭。她将一颗真心捧上,以为石头也能捂热。

可笑。

苏晚萤一回来,带着一身风霜和一句“我被人所救,一直在庄子里养伤”,就轻易地击碎了她三年的苦心经营。

【身子弱?受不得刺激?】青葙在心中冷笑。那个能在大冬天“失足”落水,失踪三年后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的女人,会是个弱不禁风的主儿?那个一回来,就能精准地“误食”了给顾远洲调理身体的汤药,然后“恰好”上吐下泻,引得顾远洲雷霆大怒的女人,会是纯良无辜的小白兔?

这场戏,她看得分明。

只是,戏里的另一个主角,瞎了眼,也聋了心。

“安家费,我不稀罕。”青葙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侯爷的‘情分’,青葙也受不起。只求侯爷,将我母亲的牌位还我。”

那是她唯一的念想,进府时,她求了顾远洲,才在家庙里有了一席之地。

顾远洲眉头紧锁,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在他看来,一个被休弃的丫鬟,银子才是最实在的。她的不屑,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得他心头莫名烦躁。

“给她。”他冷冷地对管家吩咐。

苏晚萤柔柔地拉住他的袖子,“远洲哥哥,姐姐一个人出去,无依无靠的,多给些银两傍身总是好的……”

【装什么好人。你巴不得我净身出户,死在外面才好。】

青葙没有理会她的假意慈悲,接过管家递来的牌位,用自己早已湿透的衣袖仔仔细细擦拭干净,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木牌,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温暖。

她站起身,膝盖早已冻得麻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没有再看顾远洲一眼,抱着牌位,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困了她三年的牢笼。雨水冲刷着她单薄的身影,却冲不掉她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顾远洲,苏晚萤。你们今日所赐的羞辱,来日,我青葙定会百倍奉还。】

**你们欠我的,不是一纸休书能清算的。**

**而是我那被践踏了三年的真心,和我那未出世便胎死腹中的孩儿。**

走出侯府大门的那一刻,青葙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高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场戏,才刚刚开场。

***

离开侯府的青葙并没有走远,她在京城最不起眼的南城租下了一个小院。她没有哭闹,没有寻死,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她像一株被移植到贫瘠土壤里的青葙花,沉默地,顽强地,开始扎根。

她当掉了一支顾远洲曾无意中赏赐的珠钗,换来了第一笔启动资金。

【顾远洲,你的东西,我嫌脏。但这笔钱,就算是你为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提前支付的奠仪吧。】

京城的贵妇圈里,什么最重要?容貌与新奇。

在侯府三年,她虽不受宠,却将管家之权握得极牢。为了讨好顾远洲,她曾研习过许多古方,其中便有几张失传的制香和养颜秘方。这,便是她的底牌。

她在南城开了一家小小的铺子,名字起得雅致——“暗香疏影”。铺子不大,只卖三样东西:一种名为“玉容散”的养颜膏,一种名为“凝神香”的熏香,还有一种,是每月限量一盒,名为“寸寸心”的口脂。

开业之初,无人问津。南城是平民聚集地,谁会花大价钱买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青葙不急。她知道,好酒也怕巷子深,但她没有吆喝,而是用了更聪明的方法。

她请了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分文不取,只让她们每日来店里用玉容散敷面,一连七日。

七日之后,奇迹发生了。那几个妇人原本粗糙暗沉的皮肤,竟变得白皙细腻,宛若换了一张脸。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南城传开。

很快,一些家境稍好又爱美的姑娘媳妇们便开始光顾。玉容散价格不菲,但效果立竿见影,用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接着,“凝神香”能安神助眠的奇效也被人发现。至于那“寸寸心”口脂,颜色是独一无二的晨曦玫瑰色,娇嫩欲滴,每月只出一盒,更是成了身份的象征,引得无数人争抢。

“暗香疏影”火了。

这天,铺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一身玄色锦袍,面容俊朗,气质沉静如水,正是当朝七皇子,裴寂。他素有贤名,却深居简出,极少在市井露面。

裴寂并未表明身份,只说自己失眠已久,听闻此处的凝神香颇有奇效,特来一试。

青葙亲自接待了他。她为他点上一炉香,又沏上一杯清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容不迫。

裴寂看着她,这个女子身上有一种与南城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她容貌清丽,眉眼间却带着一股疏离的冷意,仿佛经历过大风大浪,早已看淡一切。

“老板娘似乎不是南城人士。”裴寂呷了口茶,淡淡开口。

青葙垂眸,浅笑:“四海为家,何处不是家?”

【他在试探我。七皇子裴寂,是顾远洲的死对头。他的出现,绝非偶然。】

裴寂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确实是听闻了“暗香疏影”的奇特,更听闻其老板娘的来历成谜,这才亲自前来。他的人查到,这位老板娘,很可能就是不久前被靖安侯休弃的那个丫鬟夫人。

一个被豪门抛弃的女子,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在短短一月之内,凭一己之力创下这番事业,这绝非寻常人能做到。

“这香,很好。”裴寂闭上眼,细细感受着那股清雅的香气钻入鼻息,烦躁的心绪竟真的平复了不少。“我全要了。”

青葙摇摇头:“公子,凝神香讲究的是‘缘’。每日熏一刻钟即可,多则无益。这一小盒,够您用上一月了。”

有钱都不赚?裴寂越发觉得她有趣。“老板娘做生意,倒是与众不同。”

“小本生意,求的是长久,而非一时之利。”青葙不卑不亢地回答。

裴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转身离去。【这个女人,心性、手段皆是上乘。若能为我所用……不,她这样的人,不会甘心为任何人所用。但,可以成为盟友。】

裴寂走后,青葙看着那个钱袋,陷入了沉思。

【裴寂的出现,是我的机会。我要对付顾远洲和苏晚萤,不仅要夺走他们在乎的一切,更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而顾远洲最大的依仗,便是他在朝堂的地位和靖安侯府的百年清誉。裴寂,就是那把可以撬动侯府根基的钥匙。】

她要做的,就是让这把钥匙,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

与此同时,靖安侯府。

苏晚萤正娇嗔地靠在顾远洲怀里,手中把玩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

“远洲哥哥,你看,这簪子多配我。只可惜,城南新开的那家‘暗香疏影’,里面的‘寸寸心’口脂,妹妹我派人排了一早上的队都没买到,听说颜色极美呢。”她状似无意地提起。

顾远洲的心思却有些飘忽。他最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女人。那个在雨中倔强地挺直脊梁,抱着牌位离开的女人。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回来求他。可她没有,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让他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空落和烦躁。

“一个口脂罢了,明日我让管家去,定给你买来。”他敷衍道。

“那怎么一样?”苏晚萤嘟起嘴,“我听说那铺子的老板娘是个极有风骨的妙人,做的都是独一份的生意。远洲哥哥,你就陪我去看看嘛,好不好?”

“妙人?”顾远洲皱眉,心里没来由地一阵不快。

拗不过苏晚萤的软磨硬泡,第二天,顾远洲还是陪她去了南城。

当他站在“暗香疏影”的牌匾下,看到那个身着素色布裙,正低头认真调香的女子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青葙!

她瘦了些,但气色却比在侯府时好了不知多少。那张素净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卑微和讨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自信的光彩。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株遗世独立的兰花,清雅而高贵。

那一刻,顾远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青葙。

在他的记忆里,青葙永远是低着头,温顺地跟在他身后,声音细弱,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怯懦和祈求。他习惯了她的顺从,习惯了她的付出,以至于从未真正看过她一眼。

直到此刻,她站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熠熠生辉,他才惊觉,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苏晚萤也看到了青葙,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怨毒。她故意拔高声音,亲昵地挽住顾远洲的胳膊:“呀,这不是姐姐吗?姐姐离开侯府,竟做了这等商贾之事,真是……让人意外呢。”

这话里的轻蔑和优越感,刺耳至极。

青葙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紧紧相依的姿态,然后落在顾远洲那张震惊又复杂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没有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陌生人般的疏离。

“这位夫人认错人了。”她淡淡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我姓青,单名一个葙。二位若要买东西,请排队。若只是闲逛,还请自便,莫要挡了后面客人的路。”

她竟然,不认他了。

顾远洲的心口像是被堵上了一团棉花,闷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说些什么,想质问,想发怒,可在那双清澈又冰冷的眸子注视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苏晚萤气结,她没想到青葙敢这么对他们说话。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你心中有气,可你毕竟曾在侯府……”

“这位夫人。”青葙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生意人,与侯府能有什么干系?若是污了我的名声,这生意,我可就做不下去了。”

她一字一句,都在撇清关系。

周围的客人都看了过来,对着顾远洲和苏晚萤指指点点。

顾远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这辈子,从未受过如此的冷遇和难堪,而给予他这一切的,竟是那个他从不曾放在眼里的女人。

一种强烈的失控感攫住了他。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青葙,你别闹了。跟我回去。”

青葙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轻轻笑出了声。

“回哪去?侯爷,您是不是忘了,是您亲手写的休书,将我赶出来的。”她的目光直视着他,清亮而锐利,“还是说,侯爷如今后悔了?”

**“后悔?”**

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远洲心上。

他后悔了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看到她和自己划清界限,看到她对别的男人(比如那个传闻中常来光顾的神秘贵客)笑,而对自己冷若冰霜时,他心里那股无名的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你放肆!”他恼羞成怒。

“侯爷若觉得我放肆,大可报官抓我。只是不知,要以何罪名?是‘不敬前夫’罪,还是‘不理睬侯爷’罪?”青葙寸步不让,言辞犀利。

苏晚萤见状,眼眶一红,泪珠滚滚而下,“姐姐,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能这么对远洲哥哥……他心里也是念着你的……”

【又来了,这招屡试不爽。】青葙心中冷笑。

果然,顾远洲看到苏晚萤的眼泪,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怒视着青葙:“青葙!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弄得大家都不好看吗?萤儿她何其无辜!”

青葙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和厌倦。

“顾远洲。”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从你选择相信她的眼泪,而无视我腹中那条未成形的性命时,你我之间,就只剩下陌路了。”

**“你说什么?孩子?”**

顾远洲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什么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青葙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就在苏小姐‘误食’汤药,上吐下泻的那天。我小产了。太医说,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而你,那时正在为你的萤儿妹妹心疼得无以复加,又怎么会注意到,你的妻子,流着血,失去了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呢?”

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捅进了顾远洲的心脏。

他呆立当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天……那天他只记得苏晚萤病倒,他怒火攻心,冲进青葙的院子,质问她为何要下毒。他记得她当时脸色苍白,跪在地上,嘴里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她在狡辩。

然后……然后他就下令将她禁足,直到写下休书。

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毫不知情?

苏晚萤也慌了,她没想到青葙会爆出这么一个惊天大料。她死死抓着顾远洲的衣袖,哭着辩解:“不……不是的,远洲哥哥,你别听她胡说!她是为了报复我们,才编出这种谎话的!”

“谎话?”青葙冷笑一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扔在地上。

布包散开,里面是一条沾着暗褐色血迹的月事带。

“这是物证。当日为我诊治的王太医,是人证。侯爷若是不信,大可去查。只是不知,侯爷还有没有这个脸,去揭开自己亲手造成的血淋淋的伤疤。”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对目瞪口呆的伙计道:“送客。今日提前打烊。”

顾远洲失魂落魄地被苏晚萤扶着离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青葙那双冰冷绝望的眼睛,和“失去了你们的第一个孩子”这句话,反复回响。

悔恨,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愚蠢和残忍。

而这一切,只是青葙复仇的开始。

***

顾远洲回去后,果然派人去查了。王太医早已被裴寂的人“保护”了起来,给出的证词与青葙所说分毫不差。顾远洲派去的人还查到,当日青葙院里的下人,也被遣散了,其中一个婆子临走前曾偷偷说起,亲眼看到夫人下身见红。

铁证如山。

顾远洲大病一场。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眼前反复出现的,是青葙在雨中单薄的身影,和他从未谋面的孩子的血。

苏晚萤慌了。她知道,孩子这件事,成了她和顾远洲之间最大的一根刺。她想尽办法去安慰,去解释,可顾远洲看她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审视和怀疑。

“萤儿,你那日,真的只是误食?”

“远洲哥哥,你……你不信我?”苏晚萤泪如雨下。

这一次,她的眼泪,却没有换来如往常般的怜惜。

顾远洲的内心,第一次对他的“白月光”产生了动摇。

而青葙,则利用这段时间,迅速扩大着自己的商业版图。

裴寂成了“暗香疏影”的常客。他从不表明身份,却总在青葙需要的时候,给予最恰当的帮助。比如,帮她打通关节,让她的货物能顺利进入一些高门府邸的后院;又比如,在她被人眼红骚扰时,总有“路过”的京畿卫士出手相助。

青葙心知肚明,却从不点破。她与裴寂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你似乎,一点也不怕我。”一次,裴寂在她铺子的后院与她对弈时,忽然开口。

“七皇子是贤王,百姓爱戴,我为何要怕?”青葙落下一子,截断了他的大龙。

裴寂笑了,他欣赏她的聪慧和通透。“靖安侯府是太子一党。顾远洲,更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你想扳倒他,光靠这些脂粉生意,可不够。”

“我知道。”青葙的目光落在棋盘上,眼神沉静,“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侯府这棵大树,根深叶茂,若想让它倒下,就得先一点一点,把它的根给烂掉。”

她说的,正是顾远洲最引以为傲的——靖安侯府的百年清誉和万贯家财。

很快,京城里悄然流传起一个消息:靖安侯府为了给新欢苏氏采买西域进贡的珍稀香料“龙涎香”,竟挪用了朝廷下拨的赈灾款项。

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挪用的数额,经手的人,都说得一清二楚。

顾远洲得知后,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彻查。然而,他越查越心惊。账目确实有出入,虽然不是为了买什么龙涎香,但的确有一笔款项去向不明。而负责此事的,正是苏晚萤的亲舅舅。

苏晚萤哭着跪在顾远洲面前,发誓说舅舅绝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情。

顾远洲焦头烂额。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政敌抓住把柄,弹劾到皇上面前,整个侯府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青葙。

若是她还在,府里这些错综复杂的账目,她一定能理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出这种纰漏。

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竟然,在怀念那个被他亲手抛弃的女人。

他压下心头的烦乱,开始四处奔走,试图弥补这个窟窿。

然而,他不知道,这张网,早已为他撒下。

散布消息的,是裴寂的人。而那本有问题的账册,则是青葙凭着记忆,默写出侯府账目的漏洞,再由裴寂的人巧妙地“送”到了御史台。

一场针对靖安侯府的风暴,正在酝酿。

青葙的第二步棋,是针对苏晚萤。

她知道,苏晚萤最在乎的,就是顾远洲的爱和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

“暗香疏影”推出了一款新品,名为“焕颜露”,号称能让肌肤赛雪,吹弹可破。同时,青葙举办了一场“百花会”,邀请京城所有名门闺秀参加,届时会评选出一位“百花仙子”,胜者不仅能得到“焕颜露”一年的免费使用权,还能获得由七皇子裴寂亲笔题写的“京城第一美人”的匾额。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的名媛圈都沸腾了。

苏晚萤自然也不例外。她对自己的容貌极有自信,更渴望得到裴寂的题字,以彻底压倒青葙,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势在必得。

百花会那天,百花争艳,美人云集。苏晚萤穿着一身顾远洲为她精心准备的流光羽衣,一出场便惊艳四座。

她弹了一曲古筝,又跳了一支惊鸿舞,引得满堂喝彩。所有人都以为,“百花仙子”非她莫属。

就在评选结果即将公布之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突然冲了进来,扑倒在苏晚萤脚下,嚎啕大哭。

“小姐!我的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晚萤脸色一白,厉声喝道:“哪里来的疯婆子!还不快拖下去!”

“小姐,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家的奶娘张妈啊!”老妇人死死抱住她的腿,“三年前,你和刘家村的货郎私奔,说要去过好日子,怎么……怎么成了侯爷的夫人了?”

**“私奔?”**

**“刘家村的货郎?”**

全场哗然!

顾远洲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晚萤又惊又怒,一脚踹开老妇人,“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没有胡说!”张妈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萤”字的旧手帕,“这是你小时候我给你绣的!你手腕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胎记!你说过的,等你和货郎赚了钱,就回来接我……”

苏晚萤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手腕上。

顾远洲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扯下她的衣袖。

一个清晰的月牙形胎记,赫然在目。

真相,不言而喻。

所谓的“落水失踪”,所谓的“庄子养伤”,全都是谎言!她,靖安侯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竟是与人私奔,如今看情郎落魄,才又回来攀附富贵!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羞辱!

**靖安侯府的脸,被她丢尽了!**

苏晚萤百口莫辩,当场晕了过去。不,是吓晕了过去。

青葙站在二楼的雅间里,与裴寂并肩而立,冷冷地看着楼下这场闹剧。

“这只是开胃菜。”裴寂为她斟上一杯茶,语气平淡。

“我知道。”青葙接过茶杯,指尖微凉,“接下来,该轮到顾远洲自己了。”

顾远洲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他引以为傲的爱情,是个笑话。他珍之重之的白月光,是个水性杨花、满口谎言的女人。而他为了这个女人,伤害了真正爱他的人,逼走了他的妻子,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将苏晚萤囚禁在别院,日日派人看守。他没有休了她,因为他不能让侯府的丑闻再扩大。他要让她活着,活在耻辱里,日日面对他的冷漠和憎恶。这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

【诛心。青葙,你果然好手段。】他颓然地坐在书房,心中第一次对那个女人,生出了恐惧。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场打击中缓过神来,御史台的奏章就递到了皇上面前。

——靖安侯顾远洲,贪墨赈灾款,中饱私囊,致使流民失所,民怨沸腾。

人证物证俱全。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太子一党想保他,却被七皇子裴寂抓住各种错处,反将一军。

墙倒众人推。

昔日门庭若市的靖安侯府,如今门可罗雀。

顾远洲被削去爵位,夺去兵权,抄没家产,贬为庶民。

从云端跌落泥沼,不过短短一月。

他站在被查封的侯府门前,看着上面贴着的封条,一夜白头。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输给了青葙。

他想见她,疯了一样想见她。他想问问她,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她做的。他想告诉她,他错了,他后悔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南城,跑到“暗香疏影”。

铺子依旧热闹,人来人往。那个他曾经无比鄙夷的地方,如今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所在。

他看到了青葙。

她正和一个俊朗的男人说话,那个男人他认得,是七皇子裴寂。

裴寂看着她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欣赏。而青葙,也对着他笑,那笑容,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明媚而温暖,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那一刻,嫉妒和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抓住青葙的手腕。

“青葙!”

青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厌恶地甩开他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裴寂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顾远洲:“顾公子,请自重。”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顾远洲双眼赤红,像一头困兽。他死死地盯着青葙,“告诉我,是不是你?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设计的?”

青葙看着他如今这副潦倒疯魔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是,又如何?”她终于承认了。

顾远洲身体一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苦笑起来,笑声凄凉,“为什么?青葙,我待你不薄……”

“不薄?”青葙打断他,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嘲讽,“顾远洲,你所谓的‘不薄’,就是娶我为妻,却让我守了三年活寡?就是在我为你操持家业,挡下无数明枪暗箭时,你心中却念着另一个女人?就是在我失去我们的孩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为了你的‘白月光’,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一纸休书?”

她每说一句,顾远洲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所谓的‘不薄’,就是把我三年的真心,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青葙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顾远洲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顾远洲,你从不曾爱过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我的付出。”青葙的目光越过他,望向远方,语气平静而决绝,“你今天来找我,不是因为你爱我,更不是因为你后悔,你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那个被你随意丢弃的物件,竟然活得比你好。”**

一语中的。

顾远洲彻底愣住了。

是啊,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被一个丫鬟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甘心自己从天堂跌入地狱,而始作俑者却活得风生水起。

他所谓的“后悔”,不过是败者的哀嚎。

“青葙……”他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们……我们还能回去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青葙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顾远洲,太晚了。”

“我曾经爱过你的。在我还是个小丫鬟的时候,在你教我读书写字的时候,在你为我挡下一鞭子的时候。可是,那份爱,早在三年的冷漠,在那场大雨,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流掉的血泊里,消失殆尽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来回地割。

“现在的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说完,她转身,挽住了裴寂的手臂。

“我们走吧。”

“好。”裴寂温柔地应了一声,扶着她,从顾远洲身边走过,再也没有回头。

顾远洲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人群中。

他想追,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他输了。

输掉了爱情,输掉了事业,输掉了他的一生。

他慢慢地跪倒在地,在南城嘈杂的街道上,在人来人往的目光中,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可那个他想让她看到的人,再也不会回头了。

***

半年后。

“暗香疏影”成了皇商,青葙也成了京城无人不知的女商人。她不再是谁的附属品,她就是她自己,光芒万丈的青葙。

裴寂登基为帝,第一道圣旨,便是封青葙为后。

封后大典那天,青葙穿着繁复的凤袍,站在高高的宫墙上,俯瞰着整个皇城。

她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刚进侯府时的小心翼翼,想起新婚之夜的独守空房,想起那三年里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也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午后,她抱着母亲的牌位,走出侯府时的决绝。

一切,都像一场遥远的梦。

裴寂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一件披风搭在她肩上。

“在想什么?”

青葙回过头,对他笑了笑:“在想,幸好遇见了你。”

裴寂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也是。”

他从未问过她的过去,也从未干涉过她的复仇。他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给她支持,给她依靠,等她亲手了结一切恩怨,然后,给她一个全新的未来。

这,才是真正的爱。是尊重,是成全,是并肩而立。

远处,街角的一个乞丐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城楼上那对璧人。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是顾远洲。

他终究还是没能离开京城。他放不下,忘不掉,只能以这样卑微的方式,远远地看着她。

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看着她母仪天下,看着她脸上洋溢着他从未见过的幸福笑容。

他知道,这便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求而不得,见而不近,日日夜夜,受尽悔恨的煎熬。

城楼上,青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只停留了一瞬,便转了回来,重新落在了身边人的脸上。

过去,便让它过去吧。

她的人生,早已翻开了新的篇章。